第89章
莫斯卡學院久違地拿了四校聯賽第一, 巴克爾校長老淚縱橫。
這些年,別說第一了,他們連前三的邊都摸不着, 連年墊底, 不知道多少年沒去過中央城的頒獎典禮了。
于是,他大手一揮, 當即決定要包機去中央城, 所有人都去。
巴克爾校長這一決定得到了所有參賽隊員的擁護, 中央城那麽神秘的地方, 要不是有這次機會,他們恐怕這輩子都見識不到了。
像埃裏克這樣的八卦大王,往常這種事情他都是最積極的, 這次卻一反常态, 說是不太舒服,就不跟他們一起去了。
其他隊友雖然覺得有些奇怪, 但也沒有多想。
因此, 直到上了飛行器, 顧星眠才發現埃裏克沒有來。
隊友們正在激動地和他說着話,突然發現在飛行器的後座上竟有個熟悉的面孔。
“格、格溫上将!!”
格溫上将溫和地同他們打了招呼。
要不是怕打擾格溫上将, 衆人都要尖叫出來。
這種和偶像的親密接觸,都可以拿到星網論壇上去發瘋幾萬字了。
但是衆人還是勉強壓抑住了激動, 只用眼神交流。
扶風凜皺起眉頭, 坐到顧星眠和蕭穹身旁,壓低聲音問他們:“格溫上将怎麽會跟我們一起去中央城啊?”
顧星眠:“……”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
沒有埃裏克, 他們的消息瞬間就落後了許多。
面對兩雙和他同樣疑惑的眼睛, 扶風凜只能無奈自己分析:“格溫上将要是有事去中央城, 軍區也有專門的飛行器,沒必要和我們擠一起啊……”
他下意識看向顧星眠。
難道是為了星眠?
他前不久才知道顧星眠可以治療神之卡牌,還沒來得及消化,又知道了那個将制卡師家族攪得天翻地覆的神秘樓主竟然也是他。
平心而論,這樣的人……啊不,卡才,換成他是格溫上将,肯定也會把人好好保護起來。
顧星眠卻和他想的不一樣。
雖然他覺得自己最近的技能點是挺唬人的,但他總覺得,他也不至于讓格溫堂堂一軍區上将,抛下軍區這麽大一攤子事來給他當保镖,但格溫不說,他也不好問。
格溫食指曲起,輕輕地敲了敲記錄儀。
這上面有科爾城被邪靈入侵的全過程和各種證物,還有顧星眠他們的證詞,甚至艾格拉他們查出的奎爾莫城的種種疑點。
無數紛繁的念頭如滾珠般落在格溫的腦子裏,只缺少了那根将所有珠子串起來的絲線。
想到這裏,格溫忍不住看向顧星眠。
他總有一種奇妙的預感,顧星眠或許就是這根将所有珠子串起來的絲線。
中央城管理嚴格,他們并不能直接進去,而是要先将飛行器停在中央城的附屬城,經過嚴格的檢查後,才能進入。
顧星眠他們剛下飛行器,就看到了不少熟人。
頒獎典禮是冠亞季都要參加,因此,天河學院和費肯學院也都來了人,只不過相比全員參加的莫斯卡學院,他們兩所學院都只派了代表。
顧星眠他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極其顯眼的卡洛斯。
相比四校聯賽時,卡洛斯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他的氣質冷硬了許多,原本的狂妄也似乎沒有了。
不過,他一看到顧星眠他們,便露出了笑容,小虎牙将冷硬的氣質消減了許多,又有了他們熟悉的影子。
大家當時雖然是對手,但後來也算是共患難,比賽結束後,他們被各自帶回學院去休養,卡洛斯還托人給蕭穹他們帶話,說之後會來丹寧城找他們。
只是沒想到,大家先在中央城見到了。
卡洛斯走過來:“好久不見。”
卡洛斯雖然也是第一次來參加頒獎典禮,但費肯學院在這件事上經驗豐富,很好地解救了沒有埃裏克的莫斯卡衆人。
經過一系列複雜的檢查,他們終于可以重新坐上神殿派來的飛行器,朝着中央城內飛去。
遠遠地,衆人就看到了高聳的神塔。
幾名莫斯卡的學生趴在舷窗上:“這就是神塔嗎?”
顧星眠瞟了一眼,神塔其實并不算高,但整個中央城幾乎沒有高的建築,就顯得神塔很高。
神塔的外壁上雕刻着各色花紋,并且用金粉描畫,顯得神塔既神秘又莊嚴肅穆。
然而,顧星眠卻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
哪怕只是初次見到,他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
他讨厭這座神塔。
克萊蒙特跟着神官一步步往神塔下方走去。
從第七層往下,就沒有電梯,只有樓梯,盤旋的黑色樓梯不斷往下,随着他們的走動,牆壁上的燈光一點點亮起來,只是依舊無法驅散前方的黑暗一般。
兩人一直走到第二層。
克萊蒙特還想往下走,卻被神官攔住,神情嚴肅道:“下面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一會血刑結束後,你馬上就離開,一刻也不許多待。”
克萊蒙特又看了一眼那幾乎淹沒在了黑暗中的道路,這才收回目光。
神官說完,便轉過身,将手掌印在旁邊一扇高高的大門上。
似乎是識別了他的身份,那扇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股刺骨的寒意沖了出來。
克萊蒙特抿了抿唇,跟着神官不斷往裏走去。
直到走到最裏面,他才發現這個房間裏竟然是一片純黑,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間正中間的一個池子。
池子裏是一汪略帶粘稠的紅色液體,幽幽地發着光。
這就是他受血刑的地方。
克萊蒙特只隐約聽人說起過血刑,據說非常疼,有人承受完血刑之後直接就瘋了。
可血刑是他唯一能拿出來和神殿談判的東西。
只要他能承受完血刑,那神殿根據誓言,就不能再幹涉他,否則會被反噬。
但話雖如此,誰會放着好日子不過,去忍受那樣極致的痛苦呢?
早年倒是還有幾個,但這幾十年,貴族們享受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再也沒有人願意這樣做。
至少,這名神官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傻子自願承受血刑的。
他再一次問克萊蒙特:“你真的想清楚了?一會血刑開始,就不能停止了。”
“我想清楚了。”克萊蒙特淡淡道。
神官見他這麽固執,也就懶得再勸,指着那池子道:“一會你就走進去,第一次血刑的時間不長,只有五分鐘,之後每一次都要多加五分鐘,直到你能完整承受一個小時的血刑。”
“但我得提醒你,一旦你失敗,就前功盡棄,又要重頭再來,直到你無法忍受,選擇放棄為止。”
克萊蒙特點點頭,表示明白。
神官便道:“進去吧。”
克萊蒙特又一次握住了袋子裏的戒指盒,咬牙走了進去。
可是當他剛剛走進池子裏,他就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刺骨的疼痛從他的皮膚侵入肌理,又進入骨髓。
他臉色頓時慘白,額頭上浮現出無數汗珠。
可他還是堅持走進了血池。
疼痛不斷加深,他似乎能感覺到有人将他的骨頭全部打斷的那種疼,可他還是咬着牙,一點點地将身體沉入血池中。
他的身體仿佛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痙攣,卻用極強的意志力忍了下來。
不過短短十幾秒,汗水已經濕透了克萊蒙特的頭發,然後順着他的臉頰流了下來,他從未覺得時間如此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煎熬。
克萊蒙特覺得他經歷的仿佛不是五分鐘,而是五天,或者五個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覺得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耳中迷迷糊糊聽見了神官的聲音:“已經結束了,你還好吧?”
克萊蒙特艱難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池子裏的粘稠液體消失了。
神官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血刑結束了,跟我走吧。”
克萊蒙特因為疼痛,整個人變得有些遲鈍,他緩緩地控制着手腳,那種疼痛仿佛還有餘韻,随着他每一下動作,都能牽動他的神經。
從池子裏爬出來這麽簡單的事,克萊蒙特做了十幾分鐘。
神官見他搖搖晃晃的,皺着眉扶住他,嘀咕道:“這是何苦呢?”
克萊蒙特緩緩地轉過頭:“謝謝。”
神官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再諷刺他,而是扶着他走出大門,又艱難地上了樓梯,到了第七層就有電梯了。
他扶着克萊蒙特上了電梯,自己也累出了一身汗,想他平日養尊處優,哪幹過這麽辛苦的事情,下次還是讓個見習神官帶他來吧。
兩人在電梯裏一句話都沒有說。
直到克萊蒙特回到頂層,正好幾架飛行器飛過,飛行器帶起的飓風,差點将他們倆掀了個跟頭。
“這些馭卡師!!”他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一邊咬牙切齒道。
“馭卡師?”克萊蒙特怔了一下。
神官沒好氣道:“不就是那些來參加四校聯賽頒獎典禮的馭卡師!不愧是鄉下小地方來的,一點禮數都不懂!”
四校聯賽!
克萊蒙特眼睛驟然亮起。
雖然後期為了丹寧城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但他一直都有在關注四校聯賽,自然也知道,這一屆莫斯卡打破了往年墊底的魔咒。
這一屆頒獎典禮,莫斯卡應該會來吧。
那……顧星眠應該也會來吧?
想到不久前,他還在和愛麗西亞以及護衛隊的兄弟們一起給顧星眠加油,結果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竟天翻地覆,先前的那些生活竟恍如隔世了。
可是他又想到,就算他見到了顧星眠又該怎麽辦呢,有神殿的監視,他什麽都不能和顧星眠說。
克萊蒙特的眼睛又漸漸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