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星
她肆無忌憚的說着想念,夜裏濃稠的咖啡,被她輕而易舉的撇去浮沫,露出裏頭褐色的咖/啡因。
毫不顧及的一飲而盡,大腦持續亢奮激動。
段嘉央眼睛瞪大,眼睛裏滿是警惕,吃驚過後是抗拒,她雙手被林珂牢牢掌控着,逃無可逃,紅豔的薄唇用力抿着,憋了半天還是持續之前的詞彙。
“有病。”
“嗯,有病,想你,見不到你,就要死掉的大病。”
林珂往前靠近,段嘉央沒地方可躲。
“你敢!”
距離拉進後,呼吸清晰又滾燙,就差幾毫米,兩個人能灼熱的交融在一起。
林珂的聲音壓低了,低醇誘人,“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麽敢。”
她手指加重,段嘉央被按得一顫,手背肌膚貼着牆面揉搓,好像擦破皮兒了,痛得她眯眸。
林珂問她,“你不敢?”
段嘉央梗着脖子不啃聲,怕松了身上的勁兒,更怕林珂趁虛而入。
“小羊……你想我嗎?”林珂問,“想我的床,想我這個人嗎?”
“回答我。”
段嘉央有一瞬間愣神,她努力回神,說:“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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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珂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讓她又癢又熱,林珂說:“給你打電話你從來不接。”
段嘉央別開視線,說:“嗯,不想接,我憑什麽接,讓開!”
林珂沒有讓開,攥着她的手臂力量加重,她盤着的頭發落下,發尾孕育的水珠砸在段嘉央的手臂上。
“你換聯系方式了?還是拉黑了我?”
段嘉央沒回答。
那垂直黑發後的眸眼變得陰鸷,林珂緊盯着她,如同從深海裏鑽出來的食人魚,笑、溫柔在瞬間消失殆盡,恢複了最原本的陰沉偏執,沒有任何割裂感,她能吃了她。
只有段嘉央一個人在瑟瑟發抖,被水潤濕的手臂起了細微的疙瘩,她嘴上很了不起,很硬,實際她很害怕她。
這種害怕從骨頭裏生出來,從剪不斷理還亂的交纏發絲中生出來。
段嘉央做好了她生氣的準備,她肯定會像以前那樣,拽着她的頭發把她按在胸口,讓她聽她的話,逼迫她說:“嘉央,說你想我。”
段嘉央嘴硬會固執地不說話,她就一直摁,摁到段嘉央呼吸不暢,讓她的鼻腔嘴裏全是她的氣息。
這次林珂并沒有那麽做,她的手指落在段嘉央臉上,審視着她,手段變得柔和了,亦或者是不屑那麽做。
今夜墨色濃重,屋子裏也沒有開燈。
林珂擋住了所有的光,語氣從以前的強迫變成溫熱,“段嘉央。”
她叫全名,一字一穩,“你說,你想我,我就聽你的話,你知道的,我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只在乎你。”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看段嘉央的眼睛,目光是密切的網,她捕捉段嘉央所有的表情,又勾着段嘉央的下颚往上擡,段嘉央抗拒的梗着脖子。
林珂指尖摩擦着她的皮膚,說:“我幫你……”
每一句都在對上一句話進行擴充。
回來是為了你,我想你。
“不用拒絕的太快,你可以利用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段嘉央躲閃不及,只覺得自己因為兩句話開始動搖很可恥。
尤其是對上林珂的眼睛,她的眼睛就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段嘉央深知不可凝視,可就是控制不住動作。
她以前總上林珂的當,骨子裏覺得林珂比自己聰明,只要她不在搶家産這事上摻合一腳,她的成功率穩穩上升。
段嘉央嗅到了愈發馥郁的香氣,眼睫忍不住顫動着,林珂繼續靠近逼問,段嘉央卻不敢回神,她挺直了身體不敢動。她努力做到不掉進林珂的誘惑裏。
從“我想你”過度了成“我要親你了”。
欲望撕破僞裝的皮,擺在明面上,不容人拒絕。
“你知道的,曾經我為了你什麽都會幹,甚至敢反抗我媽和你爸,你對我最重要,我只聽你的話。”
這些都是事實。
段嘉央也沒辦法否認。
只是曾經那些過程,很複雜。
“有什麽話要說嗎?”林珂問。
段嘉央哽了哽,問:“你能滾回國外嗎?”
“那要看你是不是說說而已,你給我什麽。”
段嘉央知道這不太可能,成年人的世界要講條件對等,段嘉央又說:“那你滾出我家,別在我家住。”
段嘉央後面很想加一句“你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她擔心惹怒她反而什麽都撈不到,最終選擇閉嘴。
“可以。”林珂居然答應了,“那你送我走。”
段嘉央沒應聲,她又加了一句,“不然我死賴着你。”
段嘉央心髒大震,肌膚發冷,她咬牙切齒,拿不準主意。
林珂說自己的條件:“我只要你給我抱一抱,不掙紮的那種抱。”
段嘉央全身在顫栗,她受了誘惑,又不敢答應。這個條件比她想的好太多了,她還以為林珂會獅子大開口要跟她睡。
她喉嚨裏率先發出了一聲“嗯”,嘴張了張,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一句“你要是騙我就魚死網破”卡在喉嚨裏,林珂手指掐住了她的腰。
段嘉央本能的去推林珂,說:“不是現在。”
林珂說:“我要的是,現在,過去都能抱你。”
“那你就放開……放開……你什麽意思?”段嘉央推她,唇微微張開,林珂紋絲不動,段嘉央着急慌忙,捏着拳頭,一拳一拳的砸過去。
“就是抱兩下,現在一下……我滾出去再抱一下。”林珂說:“嘉央,你都答應了我,你還不如享受享受,然後,我兌現承諾好好聽你的話?”
“一下!”
“你滾了我再兌現諾言。”
林珂沒做聲,喉嚨裏發出一聲“嗯”。
段嘉央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林珂輕而易舉撬動了牆角,林珂的手指順着她的腰線在一點點往上爬,她沒抱她,可是她的手指都摸到了蕾絲邊緣還在往下拽。段嘉央用力去推開林珂,林珂卻很緊地拽着她。段嘉央護着衣服,林珂用力把她甩到了床上,然後,她壓上來,膝蓋壓着段嘉央的腿,她一只手壓着段嘉央的肩膀,一手拽她的衣服。
段嘉央想爆粗口,雙手亂揮,甩到了她的脖子上,啪地一聲打得清脆,趁着這個點,段嘉央一把将高高在上的林珂拽了下來,長腿一邁跨坐在她腰上,手可以直接去掐她的脖子,她死死地控制林珂。幾秒鐘後,她看到喘氣的林珂,眼睛裏的濕潤混着拙劣的笑意,她慌了幾分連滾帶爬的下床,從床上摔了下來,腿還重重地磕在床頭櫃上。
這一幕太快,段嘉央還沒搞明白她在幹什麽,就主動出擊了把自己弄得狼狽萬分。
段嘉央是爬着到門口的,她從床上下來一頭撞在門上去拉門把,拉開門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段嘉央扭頭看了一眼,林珂反撐着手坐了起來,身上的吊帶睡裙解開了繩兒,肩帶順着她肩往下墜了墜。
如玉如雪的肩就這麽暴露了。
她發絲淩亂地繞着臉頰,勾勒她輪廓立體,眸眼幽邃,暗如漆黑的夜,明明段嘉央掙脫了,可她依舊是腳下踩着捕獸夾,被危險環繞,林珂如影随形。
段嘉央的尾椎發痛,全身襲上了一股寒流。
“別忘了你說的話。”林珂說。
段嘉央踉跄的從裏面逃出來,身體發抖,她不明白自己在害怕個什麽勁兒。
怕她爸發現她跟林珂有一腿?
不是她怕她爸,而是一種細膩的感覺,她不想她和林珂的糾結交纏被第三個人旁觀。
段嘉央撐着門站起來,全程低着頭,心跳數着數,她一步步走到自己的房間,她推開門癱坐在地上。
頭一回,她承認自己是個蠢貨。
她想不明白剛剛說得好好的怎麽林珂突然開始發癫,她一直在想林珂,想她的臉,她的眸子,她的唇,段嘉央的嘴唇有些痛,痛完很迅速變成了癢。
段嘉央搓着自己的唇,狠狠地搓,去泡澡,手臂、腰線持續發熱,燙得她自己不敢觸碰。
夜晚成了火,段嘉央躺在床上灼熱難眠,呼吸燒着上唇,段嘉央輾轉反側坐起來,迎着空調的冷風吹。
為什麽,她一直想着她呢。
很煩。
終于,熬過了夜晚,在四五點的時候段嘉央勉強入睡,家裏早上都是七點半準時開飯,她起來頭暈目眩。
段嘉央坐在鏡子前反複照,她對自己的模樣不滿意,眼睛浮腫,手臂那一塊被她抓破皮了。
她把化妝抽屜拉開,認認真真的捯饬,把自己化得光鮮亮麗,換了一套拔高氣質的裙子。還覺得不夠,又找出從來沒用過、買的時候只覺得好看的紋身貼,她沾了水拍着紋身貼,在水花裏拍出了一團白色重瓣茉莉花。
樓下開餐了,大家并沒有等她,段嘉央肚子餓了,她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喊阿姨布菜。
今天和昨天一樣,林珂頭發一直紮着,顯得比較幹練,耳邊留了兩縷卷,一縷挨着眼尾,一縷彎彎地垂着她的肩,看着是個白領,還是個有才能的白領。
對比下,段嘉央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富貴花,精致的妝容搭配昂貴的服飾,除了美貌,一無是處。她知道自己長得不賴,從來不虧待自己。段嘉央穿了一件白色裙子,肩帶是褶皺的紋路,像夏日的白色茉莉花。
臉的輪廓生在那兒,美得懶散,厭厭得表情,總讓人覺得不餍足,林珂捏着蘋果吃時,擡眸望着她,瞧見了她的手臂,目光多停留幾分鐘。
桌上她只字沒提要走的事兒,段嘉央抓心撈肺的,很不得勁兒,恨不得在桌子底下踹林珂一腳問她什麽意思。
林珂吃完飯先站起來,說:“叔叔,我出去一趟,去忙一些事兒。”
段力天點頭,林珂直接就離開了,段嘉央被弄得心裏不是滋味,眼巴巴地瞅着,她腳蹭了蹭地兒,腦子一直打轉兒,我又被騙了嗎?
段嘉央怕她爸看出端倪,不敢問,也不好問,心裏煎熬。
段力天拿着女傭遞過來的漱口水,清了口,問心不在焉的她,“你腦子裏又在想什麽?”
段嘉央說:“想去哪裏浪。”
“沒出息。”段力天說,“你去上班。”
上班也是坐着發呆。
段嘉央沒聽他爸的,跑到樓上去看電視了,時刻關注着樓下的動靜。
一直到晚上林珂才回來,她沒在家裏吃東西,她也沒有跨過段力天的房間去找段嘉央,兩個人中間隔着段力天,好像一切回到了最初,那個晚上是多喝了一杯酒。
實際,所有人都能證明,那個晚上滴酒沒沾。
段嘉央自己睡不着,打開門透氣,樓道上隐隐有燈光,她眯着眼睛看,是他爸在門口打電話,她又眯着眼睛鑽了回去。
段嘉央抓心撈肺的等,一直沒等到林珂張口說要走,她差不多說服自己被林珂騙了,琢磨着林珂肯定在笑嘻嘻的嘲笑她,雖然生氣也無可奈何,心裏憋着火,面上可勁的忍。
在第三天用早餐的時候,兩個人一道出房門,段嘉央随意穿了件小吊帶,她抱着雙臂,指腹扣着上面的茉莉圖案,黑色吊帶和小熱褲之間露出一段白皙的肌膚。
段嘉央嘴巴動了動,看着她的背影差點罵出一句,騙子。
倆人一前一後上桌子,段嘉央坐姿懶散,挑三揀四地跟女傭說自己要吃什麽,撤掉什麽,強迫自己忽略林珂。
但是,她向來不喜歡林珂,看着對面林珂優雅的用早餐,回憶起自己被摁在牆上、床上的畫面,還是忍不住報複找事兒,嘴皮子沒辦法報複,她擡腿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林珂一腳。桌子蓋了白黃色的桌布,一般人也看不到內裏的動靜,她踹完立馬把腿收回來,認為林珂肯定不敢對她怎麽樣,淡定地吃着碗裏的蓮子羹。
林珂低着頭往下看,又擡頭看段嘉央。
段嘉央沾沾自喜,勾起唇萬分得意的看着她,突然間,坐在她旁邊用餐的段力天捏着叉子,屁股下椅子以抓不住攔不住的速度,咻地一下往後退去很遠,肥胖的段力天也跟着滑出去好遠,他西裝褲腿上還有個明顯的腳印。
始作俑者正是林珂。
有抹光從她眼睛裏一閃而過,她狡黠的沖着段嘉央眨了眨眼睛,随即繼續吃着東西,也不關心驚訝被踹出去的段力天。
段嘉央這幾天除了生氣也過得戰戰兢兢,她怕她爸發現她和林珂有接觸,現在林珂卻直接一腿把她爸踹出去了。
段嘉央餘光去瞥,她爸手裏捏着叉子,嘴上裏咀嚼着吐司片,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還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椅子,之後他捂着嘴開始咳嗽。
段力天接受了自己被踹遠的事實,表情錯愕,又憤怒,他最先憤怒的先看向林珂。
而林珂在看段嘉央。
就算他想呵斥林珂,也能看出來是段嘉央先動的腳。段力天黑着臉,醞釀着該找誰的茬,被踹這麽遠,他面子實在挂不住。
畫面滑稽又搞笑,簡直不能再看第二眼……
段嘉央面紅耳赤,捏着勺子用力閉了閉眼睛,心如死灰,想抽自己一耳光,她放下勺子要站起來去看看她爸,假模假樣先關心問了一句:“爸,你沒事吧?”
這時,對面林珂的腿伸了過來,桌布之下,尖細黑色的高跟鞋尖刮蹭白皙的小腿肚,段嘉央又坐了回去,撐在桌上的手指收緊,底下的觸感又癢又麻,她的腿像是充血度過發麻了,她想逃,又不敢逃,逃就做實了她在桌子下面用腿勾搭林珂,動靜太大,誤傷了她爸。
林珂在段嘉央的腿上輕輕打轉勾了勾,鞋尖一邊刮蹭着,目光一邊看向段力天,她感激地說:“叔叔,這幾天一直打擾了,我今天打算搬出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