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恩科去京城必然會路過府城,蘇明月和……
奈何蘇家才享受了幾天清淨日子,老天爺不長眼,咔嚓一聲,一個驚天的消息傳過來,匈奴打過來了,邊防線各處接連失陷,就剩一個邊城在死死守着最後的關口。
全國人民都為這個消息失了神,當官的、賣貨的、讀書的、種田的,大家都在讨論這場戰争,天天詛咒該死的匈奴,日日燒香祈禱邊城能夠守住。
平山縣衆人身處南方,離邊防線甚遠,但戰争的消息仍然令縣城人人躁動不安,大家都在讨論這個匈奴到底有多兇殘,邊城地理位置如何的重要,朝廷何時救援。人人都求神拜佛的請求邊城劉将軍趕緊的打敗匈奴,把匈奴趕回老家去。
然而,沒有劉将軍的任何好消息,甚至到之後,邊城的消息都已經傳不回來了。在這當口,禍不單行,皇帝殡天了。
天塌了。
就連蘇順和蘇祖父都偷偷摸摸的議論了好久,是否不祥之兆,外敵當前,朝中群龍無首,國之将亡啊。身為讀書人特有的使命和憂愁,兩父子真的是天天憂心不已。
而對普通國民來說,皇帝啊,那可是天上的神靈化身,這個當口,皇帝殡天是不是預示着上天已經放棄了國民了。一時間,民間氣息低迷,而匈奴則聲勢大震,又有幾座城接連失守,就剩邊城在搖搖欲墜的堅持。蘇祖母開始在佛堂天天燒上三炷香。
幸而皇帝臨終前留下遺囑,廢大皇子三皇子為庶人,立二皇子繼位。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禮法倉促了,大臣們匆匆拉着二皇子穿上黃袍,立刻登基,先把民間風氣拉起來,還必須有人主持大局,支援邊城守住邊防線。守不住,匈奴就要打到京城來了。
民間聽說,二皇子登基,又有新皇帝了,上天沒抛棄我們。反正,不管是誰吧,有個皇帝就有了主心骨,民衆又有了希望。也許這個新帝真的是天命所歸,新帝登基後不久,快要成為孤島的邊城終于傳來了好消息,邊城劉将軍領着衆将士,第一次打敗了匈奴。而後,劉将軍領兵,一路救援,将匈奴大軍趕回老家去。
真的是,普天同慶,聞着落淚,終于不用擔心成為亡國奴了。一時間,民間邊城劉将軍聲威之盛,直逼帝王,甚至有那迷信的老婦人,紛紛給劉将軍立起了長生牌位,還聽聞劉将軍身邊有一名蘇姓副将,運籌帷幄,料事如神,一并立了。
蘇祖母在給皇帝燒完三炷香之外,還特地的祈求神佛保佑戰神劉将軍。
而然,在這盛平之下,蘇祖父、蘇順之類的讀書人,眉頭卻沒有松開來,這功高震主,不是好兆頭啊。正所謂太平本是将軍定,不許将軍見太平,古來功高震主的大将,秦之白起,漢之韓信,有幾人有好下場。
有識之士仿佛看見歷史再演,一時之間,拉出個讀書人出來,都能說出兩句,人人都指點江山,激揚朝政,仿佛三公九卿都在吃幹飯。
就在此時,朝廷發布政令,加開恩科。據說,就是因為朝廷部分官員整日鑽研一些風花雪月,屍位素餐,甚至有那戶部尚書有意耽誤軍糧運輸,導致邊城差點陷入絕境。當然,這些惡人們是瞞不過聖上眼睛,已經被全部千刀萬剮了。但是,聖上決定肅清朝廷風氣,新開科舉,選拔有識之士。
此令一出,一時之間,民間痛斥罪臣,盛贊帝皇盛名,對恩科充滿期待。民間來了新風潮,至于劉将軍,哦,劉将軍啊,仗不是已經打完了嗎,沒有将軍什麽事了。現在的新話題是皇上和恩科。
蘇祖父和蘇順聽聞新帝聖明,吊着的心方才落下來。
只有極少數老謀深算的政客,可以看見這次輿論戰中的風險和高明,背後籌算的那位能人,運籌帷幄,舉重若輕,對人心的把握是何等的驚才絕豔。可惜,只有少數之人,能窺見其中一二。
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回到蘇家,蘇家,像所有準備考科舉的人家一樣,所有的關注點立即轉移到恩科,對恩科充滿期待。
沈氏,連光哥兒的母乳都斷了,執意要陪蘇順上府城考科舉。蘇明月說可以跟蘇順一起去,但沈氏堅決拒絕了,堅持要親自陪同。
馬車前,親一親光哥兒胖乎乎的臉,沈氏忍住眼淚,把光哥兒交給蘇祖母。
蘇明月站着蘇順面前,鄭重的說,“爹,我想好了。我的願望,就是你平安歸來。”
蘇順看着眼前女兒,眼裏似乎帶點淚光和笑意,點頭說,“好,爹答應你。”
大家告別完畢,蘇順扶着沈氏上了馬車。馬車一動,車廂內,沈氏的眼淚就忍不住滾滾而落,幾個兒女都是她一手帶大的,但光哥兒還這麽小,什麽都不知道,沈氏卻要離開他。離開了日日陪在身邊的母親,也不知道光哥兒會哭成怎樣。
“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我一個人帶着小石頭去就行。”蘇順吶吶勸說。
“不行,我要跟着去,咱們必須一起,盡最大努力。我們說過的,要為月姐兒,把何家踩到腳下。”沈氏哭着說,“讓我哭一會兒,我哭完就行。”
蘇順攬着痛哭的沈氏,心中一片沉重。
然而,蘇順心情如此沉重,這次的科舉卻是輕松順利得不可置信。這次科舉的題目是,“衣食足,方知榮辱。”這科舉的內容正是蘇順拿手的民生實事,蘇順心随意動,答得暢快淋漓。然而,就是這樣順利讓蘇順又不敢相信。
就在蘇順這樣輕飄飄不可置信的狀态裏,放榜了。
“老爺,你中了。你是第一名。”小石頭匆匆的沖回客棧,連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真的?”正坐在桌前寫文章的蘇順猛地擡頭,在邊上給光哥兒縫衣裳的沈氏眼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
“真的,老爺,我看了好幾遍了,就是寫着你的名字。”小石頭氣喘籲籲的辯白。
“可是,可是,我覺得我考得不可能這麽好呀?”蘇順卻沒有自信了,“萬一是同名同姓呢?萬一弄錯了呢?等報喜的官差來,如果是,官差肯定會來的。”
所有的聲音都被屏蔽在外,周遭好像一片真空,等待官差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無限長。
“喜報,西平府惠和城平山縣南大街蘇順,鄉試第一名,解元。”
沈氏的眼淚刷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