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血咒引雷西寧侯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抖……
西寧侯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抖動,眼角餘光掃見街邊看熱鬧的衆人,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在京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人人巴結,也都是因為有這孽畜。他其實也不想蛇靈宗的人把她宰了,畢竟有一個神通廣大的女兒,誰敢得罪他?哪怕父女間的矛盾再深,那也是父女。
他将嗓門提到最大,力圖讓周圍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對青靈說,“我告訴你,你的身體內留着我的血,我一輩子都是你爹!世間子女都沒有能忤逆過父母子,不孝父母者,天打雷劈,千刀萬剮。”
青靈極為不恥,說:“西寧侯,你确實是我爹,但你害死了我娘,我跟你之間,有殺母之仇。這話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血脈牽連,是修煉中人的大忌。你敢把血給蛇靈宗人,拿來害我們,就得承擔代價。我不怕天打雷劈,但你……活不了。”
西寧侯的心裏咯噔一聲,心說:“什麽意思?”他随即懼怒交加,“你敢弑父不成?”
青靈說:“你想多了,殺你,我還得髒手。”她說完将氣凝聚于指尖化成氣刃,割破掌心。鮮血從掌心滲出,濃郁的清氣裹在鮮血中,使得滲出來的血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呈流動狀,而是化成了一滴滴圓滾滾的血珠。
她扭頭看向西寧侯,說:“我們父女相互有怨,你的那些兒女,跟我也是血親,也有如你這般,想我們姐妹死,好占下我們姐妹家財的。今天,這一切做個了結。”
西寧侯的心裏有種不祥的感覺,見她不似作假,又想起她連皇帝都敢打,覺得真能幹能弑父的事,聲音放軟幾分,“你要想清楚,弑父,你會天理不容,會令天下所有人不恥,往後所有人都會戳你的脊梁骨,叫你一輩子擡不起頭做人。”
青靈釋放出氣勁,縱身飛到空中,俯視着腳下的西寧侯,說:“你當我會在乎別人怎麽看我?西寧侯,你不是說不孝父母者天打雷劈嗎?那就讓雷劈呗,大家一起。”
她的右掌壓在飄浮在左手掌心裏的血珠子上方,灌注氣勁用力揉磋,将裏面的蘊含的清氣、先天之氣等都悉數逼出,只留下最精純的血液。
她冷冷地盯着西寧侯,“你放自己的血給蛇靈宗的人,不就是想讓他們通過血脈來害我嗎?就憑他們?嗤!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什麽叫做血脈術!”
西寧侯仰起頭,看不清空中的青靈的面容,但聽得出那話裏的狠絕意味,心裏咯噔一聲,直覺要出大事,又存有幾分僥幸,覺得她不至于真的當街弑父吧,可畢竟小命要緊,于是又高聲喊道:“你想好了,我不僅是你的爹,我還是你姐姐青缈的爹,你殺她的父親,往後看你們姐妹倆如何相處,看你拿什麽顏面去見她。”
青靈沒有理會西寧侯的廢話,将血液化成血霧,吸收她與西寧侯之間的怨怼之氣。
以血脈間的牽引感應為橋梁,以怨氣為呼應,使擁有相同血脈且相互心生怨恨者在此刻氣息相連相通。
她掌中的血霧化作十餘縷絲線分散出去,一條最粗的落在了西寧侯身上,其餘的大部分飛向了西寧侯府,另有兩道飛向不在府裏的西寧侯的庶子身上。
怨氣越深,血氣顏色越深,血線越粗,聯系越緊密。如果相互之間沒有怨恨,或者是怨氣極淡,哪怕是至親,也連不起血線,不會受影響。
西寧侯跟青靈,那是相互怨恨,在怨氣的加持下,連到他血線粗到凝如實質,瞧得西寧侯心膽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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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恐地大叫:“住手,你要做什麽!你要害全家不成!”他指向大街上的人,叫道:“你看清楚,這麽多人看着你,你要是幹出弑父這樣喪盡天良的事,老天爺不會放過你。”
天空中猛地爆發出宛若蒼穹壓頂的浩蕩氣息,洶湧的大海出現在空中,一輪圓月高懸于雲層之間。
青靈開啓了她的法相世界。
她立于空中,俯視西寧侯,說道:“老天爺是不放過你,還是不放過我,咱們拭目以待。”說話間,法相世界中的清氣、玄陰之氣、海床中的煞氣齊齊翻湧,把天空都遮住了。
海水掀起數丈高的巨浪,海床震動不已,圓月法相釋放出來的月華照得法相世界亮如白晝。
透明草見勢不妙,熟門熟路地結起防護罩,把周圍的小草們保護起來。
遠遠圍觀父女相争的衆人吓得想逃,卻腿軟得邁不動腳,唯有戰戰兢兢地看着這一切。
他們一面覺得子女不該忤逆父母,一面又覺得西寧侯行事太過,但誰家不是這樣的呢。
他們又發自內心地恐懼,既恐懼于青靈散發出來的氣勢和引發的天氣異相,又恐懼于見到她作為子女豁出去反抗父母,所造成的認知沖擊。
女兒當街弑父,多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一幕出現了。
青靈從法相世界中抽聚的氣流直沖高空,在雲層上方轟然炸開,扭曲成旋渦。
青天白日,早上陽光正好的時候,天黑了。
黑暗中,有一道巨大的裂縫出現,像把天都吞噬了。
裂縫中露出亮光。
随着裂縫越來越大,亮光中出現一片藍得像寶石的大海,海面上有體型巨大的飛鳥盤旋,座座懸浮的山丘飄浮在海面上,山丘上建着仙宮寶闕,宛若人間仙境。
忽然,裂縫處的世界升騰起濃霧,裹挾着無邊氣勢沖向下方的法相世界。
短暫的幾個呼吸時間,天空中的裂縫消失,世界也随之不見,京城又恢複成白天的景象。
自裂縫裏的世界引聚來的氣湧進青靈的法相世界中,又再灌注進她的體內。
她的身上掀起猶如飓風般的氣浪,裹住掌中的血霧蹿至高空,再一次炸開,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起。
雷霆聲響未歇,在空中翻湧的能量引動天地間的氣流,刮起大風,聚來烏雲,形成黑雲摧城之勢。
青靈腳踏法相世界,迎着烏雲朝上飛去。
她站在雲霧之下,俯視着腳下的城池,對西寧侯大聲喊:“西寧侯,你不是說要天打雷劈嗎,一起吧!從今以後,我體內流的血,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她的話音剛落,驚雷聲響,巨大的雷柱從天空中落下,最粗的一道落在青靈的身上,其餘十餘道雷柱,從空中直劈而下。
西寧侯意識到不妙,拔腿便跑,連裹在身上的被子都掉了也顧不得撿,但沒跑出去幾步,便被巨大的雷從頭頂劈入,腳頂劈出,身上冒出火焰,當場撲倒在地。
另外的兩道雷劈在距此不遠的地方,一道落在另一個伎館中,一道雷落在了一座私宅中,其它的全落在了西寧侯府。
一旁的伎館中發出尖厲的慘叫:“死人了——”
巨大的雷霆仿佛承載着老天爺的怒火,源源不斷地一道接一道劈落。
西寧侯早在第一道雷的時候,便已經死去,屍體在雷火中燃燒,便又是一道雷落下,緊跟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那雷劈得他屍骨四濺,燒成骨灰。
周圍的人吓得只剩下哆嗦,不少離得近的更是尿了褲子。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人,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罵自己的孩子天打雷劈了。這簡直太可怕了。
也有膽大的朝空中的青靈看去。
青靈立在黑雲下方,一道接一道的雷柱落在她的身上,身後的法相世界更是遍布雷網。
她施展的是一種血咒術,是根據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記憶施展出來的。
她不僅僅是煩了西寧侯沒完沒了地折騰害人,更是打心底厭惡憎恨他,想做個了結,同時震懾蛇靈宗。
蛇靈宗的人既然都找到了西寧侯,幹嘛還要放過她家的管事?當然是留着他們一家子等她找上門來,好逮她。京城中估計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
她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誰的血脈術更厲害,絕了念頭,以免誤傷到青缈。
可雷劈的滋味實在難受,哪怕大部分的雷力都讓她轉移到法相世界中,但血咒術引來的雷,護體氣罩都擋不住,劈進血管中、骨頭縫裏,劈得她渾身發麻。
她體內的血像燃燒了起來,似有氣流從血液中湧出來,湧進經脈、丹田,還嗡嗡地直往腦海裏湧,使得她的意識陣陣恍惚,思緒總往莫名的地方飄,幻覺不斷地浮現在眼前,一會兒是楚冰,一會兒是剛才施展血咒術引來的那片世界中的景象,一會兒又是打架,一會兒又是以氣罩封住升到萬法靈界中的煞氣……
恍恍惚惚中,她看到燒成焦土的村莊,一個衣服破爛猶如乞兒的小姑娘,渾身髒兮兮的只剩下一雙眼睛還亮亮的,正在回頭喊她,“小魚,我們去土地公公的廟,那裏有供品可以吃。”
她跟小乞兒躲在土地廟後面,姐妹倆分着吃別上人供的饅頭,那饅頭放的時間有點長,都馊了。
她看不見自己,但知道自己很小,小小的一團,兩三歲的樣子,喊她小魚的小姑娘,六七歲模樣,是她姐。
劇烈的痛意将青靈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渾身的血液都似在燃燒,像有火從骨髓裏燒出來,燒過骨骼、血肉,一直燒到體表,意識中有什麽在裂開,有大量的氣流從裂縫中湧入,化成彌漫着濃濃潮氣的雲霧,帶來沁涼舒适之感,緩減疼痛。
她的眼前又浮現起娘親抱着她坐在桌子旁,一遍遍地教她喊娘親,還是個孩子青缈在旁邊練字。
她在西寧侯府生活的日子點點滴滴浮現在眼前。
她在西寧侯府長到十四歲,除了逢年過節一家團聚,幾乎見不到西寧侯。他嫌她是傻子,給他丢臉,恨不得摔死她,見到她便氣不打一處來,有一次甚至真給抓起來從屋子裏扔到院子中……
雖是父女,卻無親緣,相互視若敵仇,不如徹底燒斷這血緣和仇怨。
只不過,她扛得住天雷之火燒身,西寧侯府那些想她死的人,怕是一個都抗不住。
許久過後,雷停了,烏雲也消散了,陽光重回大地。
青靈渾身的骨頭、血肉都在疼,控制不住地哆嗦擅抖,身子輕飄飄的跟魂不附體似的,可體內又湧現起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她把來自西寧侯的血脈燒沒了,又覺醒了其它血脈,其蘊含的力量還挺強,很不适應。
她收了法相世界,回到歡怡坊前。
西寧侯沒了蹤影,地上有雷劈火燒過的痕跡,街道上飄着骨灰,充斥滿四周的煞氣、污濁之氣全沒了,有着被雷清洗過的幹淨,除了有尿騷屎臭味以外。
青靈不樂意給西寧侯收拾骨灰,徑直離開。
西寧侯府跟她有血脈牽連又怨氣重的,都讓雷劈沒了,剩下的,大家沒往來亦沒仇怨,各走各的路,各不相幹。
西寧侯的庶出子女有二十多個,讓雷劈沒了十來個,怎麽都還留下些。她們姐妹倆好幾十萬兩銀子的家底都讓他搶去,換成他的人經營,一年進項不少,夠那些人過活了,至于那些錢財會不會再給他們招禍,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她想到外公忠武伯留下來那麽大的家業,女兒搭了進去,産業最終還是落到了西寧侯府手裏,但西寧侯府的人肯定是保不住産業,到最後全都雞飛蛋打一場空。
西寧侯沒本事從外面掙錢財富貴,惦記妻子女兒的錢財,甚至謀財害命,青靈是真不介意送他這一程。
一直到青靈走遠,旁邊的人才從驚懼中慢慢回過神來,繞過地上的骨灰和雷劈過的地方,倉後回家。
周圍青樓伎館店鋪中的人,懼意未消,猶在發抖,小聲議論着剛才的事。
有人說西寧侯是自找死路。之前青二姑娘為了拿回産業,劫刑部大牢,把新帝踩在腳下揍,他一個西寧府,哪怕是她親爹,能比陛下尊貴?
也有人說,青二姑娘是真的橫,太狠了,連親爹都殺,還是用雷劈成了灰。
亦有人說,她的本事厲害,那麽多雷劈在她的身上都沒事。
還有人說,蛇靈宗的人,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京城的異相本就吓到很多人,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消息也傳得飛快,一時間,京城沸沸揚揚。
青靈坐在道興街路口的牌樓下,等天黑。
下午的時候,商鋪管事來了,見到青靈,先是叩頭,又再問她接下來是什麽章程。
青靈說:“那些錢財産業對我跟姐姐都沒有用處,你們護不住留着亦是招禍。錢財是身外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商鋪管事明白了,又重重地朝青靈叩了三個響頭,這才離開。
青靈目送商鋪管事離開,又将目光挪到幾丈遠乞讨的小乞丐身上,腦子裏浮現起她被雷劈時看到的景象,心想,“那是我前世的記憶嗎,我以前的名字叫小魚嗎?”等回頭遇到楚冰,好好問問。
夜幕降時,道興街消失,幽街出現在眼前。
路口處的算命攤前,神算子坐在攤位上喝茶。
旁邊坐着楚冰。
朝掌櫃正風風火火地趕來,一眼瞧見立在幽街入口處的青靈,叫道:“哎喲我的天,白天真是你啊。”
青靈滿臉茫然地問道:“什麽?”她說道:“我白天不在幽街。”
楚冰很沒好氣,“你是不在幽街,但萬法靈界被人接引下來,短暫開啓過幾息時間,引動了幽街寶塔,我們看到了你的法相世界。”
朝掌櫃上前,往青靈身後看了又看,緊張地問,“你跟誰鬥法了?怎麽打得這麽厲害,連接引術都用上了。我家那渾小子呢?”
青靈很是莫名,“你的兒子,你找我?”
朝掌櫃被噎了下,說:“他們跟你一起下的塔,聽說一起去了望山城,後來就再沒消息,算都算不出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丢了?生死未蔔!
青靈說,“望山城的兩個頭頭去逮他倆,城裏射出一支箭,在他倆身邊炸開,他倆就不見了。之後,我離開望山城,回地面了。”
朝掌櫃無語了。你們一起下的塔,你自己出來了?
神算子默然,心想,“人跟人,待遇确實不一樣。”
青靈去到楚冰跟前,“你怎麽在這裏?我正好有事找你。”
楚冰問:“找我?什麽事?”
青靈問:“上輩子,你是不是帶着我去當乞丐,還偷土地公公的饅頭吃?”
楚冰:“……”
朝掌櫃:“……”
神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