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還會飛青靈小時候經常夢到自己變成……
青靈小時候經常夢到自己變成一條小魚,自由自在地穿梭在雲海間,又會出現在水裏,小尾巴輕輕一甩,掀在起巨大的浪花。
她喜歡夢裏的世界,暢快自由,沒有拘束。
随着一天天長大,她逐漸意識到,或許那不是夢。
她的精氣神能夠凝化成小魚,蹿出宅院,飛到很遠的地方。
她喜歡吞雲吐霧,在雲霧間打滾,吸收周圍令人舒服到渾身毛孔都能舒張開的如煙似紗般的水汽。
……
她不喜歡從小生長的西寧侯府。
老爹西寧侯,膝下沒有嫡子,一個接一個地往家裏擡小妾,生了一堆庶出子女。元配夫人為了操持他那雞飛狗跳的後院,早早地累死了。元配過世當月,他便給庶長子請封了世子,又嫌庶長子的生母出身低,怕妾室扶正遭人笑話影響仕途,次月便娶了一個小官家的嫡女為妻。
世子的生母,母憑子貴,瞧不上續弦的正妻,天天變着花樣找麻煩,世子心疼生母,成天攪和在後宅,鬧得才十八歲的繼室恨不得從此青燈古佛經書為伴。可趕上律國公府老夫人七十大壽,繼室還得打起精神來張羅交際應酬,容不得她遁入空門。
面對這樣的家,青靈想要離家出走的念頭跟野草似的瘋漲,又放心不下大姐。自母親過世,這世上還關心她的,只有大姐了。她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成天神游天外。
這天,青靈正在山林裏吐着泡泡追山雞,突然一陣心慌,好像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
上次有這種感覺是母親過世。
青靈即想到了大姐。
出事了!
青靈以閃電般的速度回到自己的體內,一下子坐床邊站了起來。
守在旁邊的老婆子正在跟丫鬟磕着瓜子說笑,見到青靈突然起身,吓了一跳,随即打趣道:“喲,二姑娘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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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打小腦子便不好,三天兩頭犯病,每次犯病都呆呆傻傻的宛若提線木偶,活像丢了魂。要說伺候,确實好伺候,每天給她穿戴好便不用管了。只要在夫人或大姑娘過來查看時,瞧着好端端的便成。如今夫人過世,只剩下大姑娘照看二姑娘,且眼看大姑娘就要出嫁了,二姑娘的着落還不知道在哪裏,滿院的人便更加輕怠起來。
青靈釋放出感知籠罩住侯府,卻沒見到大姐青缈的蹤跡,急聲問道:“我大姐呢?”
老婆子答道:“二姑娘,大姑娘跟着侯爺、夫人他們去給律公府的老夫人賀壽去了,要晚上的戲會散場才會回來,這會子晚宴才剛開,早着呢。”
律國公府?街頭那家三兩天頭死人,把屍體沉到自家後院水池子裏養荷花的那家?
青靈穿上鞋,顧不得像往日那樣隐藏自己的異樣,順着平時出府的路,一陣風似出了屋子,躍上牆頭,飛奔趕往律國公府。
老婆子急得大呼聲:“我的媽呀!”她追到院子裏,哪還有青靈的蹤影,急得大喊:“二姑娘,快來人啊,二姑娘不見了……”
律國公府跟西寧侯府同住一條大街,一個是街頭第一家,一個是街尾最後一家,相距并不算太遠。
青靈剛跨過巷子,落到律國公府的院牆上,便被沖天的穢氣嗆得差點栽個跟鬥。
滿院嘈雜的聲響化成嗡鳴聲,府裏人流如織,仆從、小厮、丫鬟穿梭在賓客間穿茶送水上菜伺候,宴席上觥籌交錯,言笑晏晏,顯得格外熱絡。她在人群中一眼瞧見正拉着同僚喝酒的西寧侯,看到正在跟人吹噓的西寧侯世子,看到現任西寧侯夫人頻頻望向臨桌的空位,臉上寫着隐約的擔憂。
一旁的夫人笑着寬慰道:“不過是去換身衣服,這偌大的律國公府,還能吞了你家大姑娘不成,且安心。”
換衣服?好端端的換什麽衣服?後院!
青靈直奔後院。
她憂心大姐的安危,顧不上掩飾行蹤,在房頂上飛奔跳躍,立即引來護衛追在身後。有輕功高的護衛當即上了牆頭,配合院子裏的人圍追堵截,頓時引起許多人的注意,紛紛起身查看哪裏來的飛賊。
“放開我!”
熟悉的聲音傳過衆多嘈雜聲傳來,是大姐的聲音,在前面的院子。
青靈的感知瞬間鋪了過去,便看到大姐被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壓住,大姐在掙紮,那人在撕大姐的衣服,衣襟都開了,露出內衫,臉上還浮現起幾道手指印……
青靈的腦子裏,嗡地一聲,整個人都炸了。
她的動作比反應還快,沖進院子,一腳踹開門,揪住床上那人的肩膀把人掀翻扔下床,喊:“大姐。”
青缈驚恐不已,驟然間看到青靈出現,也愣住了:青靈怎麽在這裏?
她頓時想起自己妹妹腦子不太靈醒,這又是虎狼窩,怕她也出事,顧不上自己,叫道:“快走!”想要拉着青靈逃,卻因為過于恐懼害怕,已經渾身沒了力氣,便喊道:“跑,去找父親……”雖然父親靠不住,可這時候能救她們的也只有父親了。
跟在青靈身後的護衛也追來了,見到摔倒在地男子,喊道:“二公子!”再看床上的姐妹倆,便當無事了,紛紛去扶起自家公子。
二公子生性風流,大家對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大不了回頭納進府,就當是多門姻親了。
這是後院,離女眷聚會的地方最近,護衛追着小賊過來,引得衆多女眷也跟了過來。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急沖沖地趕在前頭,待看到床上的的姐妹二人,一眼認出大的那個,驚呼道:“哎呀我的天啊,這不是西寧侯府的青缈嗎?”她随即捂上眼睛,叫道:“哎喲,羞死人了,髒眼睛……”轉身出了屋子,然後壓低聲音頗有幾分激動地跟手帕交們低聲說:“是青缈,衣服都開了,想不到往日裏一副清高樣,私底下竟然這麽放浪……”
一群年輕姑娘為了顯得自己跟青缈不一樣,立即附和。
屋外趕到的女眷一聽有戲看,紛紛進屋,先仔仔細細地辯認床上的是什麽人,有位官夫人嚷嚷着:“哎喲,二公子,這是你祖母的壽誕,你偷……哎喲,你們也不講究着點……”又揮着帕子喊:“走走走,都出去,沒什麽好看的,年輕男女間的事,回頭再讓兩家父母說道說道便是……哎喲……西寧侯府的家教喲……”
現任西寧侯夫人趕到,聽到說話,擠進屋子,見到床上的姐妹倆,再看讓護衛扶起來,連衣服都敞開了的律二公子,臉色刷地一下子白了,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
青靈把這些人的嘴臉看在跟裏,氣得手腳發抖,轉身便要跟她們算賬。
青缈強行鎮定,掙紮着起身,頂着衆人刀子般的目光,一把拉住青靈的手,說:“走。”
二公子正在興頭上便被掀飛,正在惱怒,卻一眼看清掀飛自己的竟然是一個十三四歲,模樣比青缈還要好看的小姑娘。這小姑娘周身鐘靈秀敏之氣,仿佛從山林裏蹿出來的小仙子,哪怕氣呼呼的,都顯得那麽的好看,鮮活,動人。他盯着這姐妹二人,只覺口幹舌燥,渴。多好的一對小姐妹啊。瞬間氣消了,笑着向周圍的人解釋:“無礙無礙,鬧着玩呢。”
青靈怒極而笑,說:“鬧着玩是吧?等我把姐姐送回家,我來找你鬧着玩。”
青缈喝斥道:“青靈,說什麽糊話。”剛才沒哭,這會兒卻是讓傻妹妹的一句話氣得淚水都快出來了。
二公子雙眼放光地盯着青靈,笑着應道:“好,我等你。”這妹妹比姐姐有趣多了。
屋外的衆夫人聽得直呼哎喲,不要臉,這姐妹倆都不要臉……
青靈沒搭理她們,沉下臉,将青缈背在身上,說:“回家。”兩個字幹脆果斷,铿锵有力,震得青缈都愣了下。
她穩穩地背着青缈,剛邁出房門,便見西寧侯氣喘籲籲地趕來。
西寧侯再不待見自家的二傻子,那也是府裏唯二的嫡出姑娘,哪怕她連飯都不會吃,逢年過節家裏團圓的時候也要拉出來見見人。他剛才聽到別人說,還不敢相信,哪想到,還真是她倆鬧出荒唐事。他氣得臉都白了,擡掌朝青靈的臉上揮去。你不是傻的嗎?你怎麽還會跑出門來幹這種事?
青靈的頭微微一偏,躲開了,說:“父親,你不打屋子裏那頭有爹生沒爹教的牲口,你打我做什麽?”
西寧侯怒斥:“孽障,你還敢躲,還敢罵人。”
青靈說:“我沒罵人,我罵畜生。”她說完,不願意讓自家姐姐看人笑話,腳尖在地上一點,腳底卷出一股微風托住自己輕輕松松地跳到了對面的房頂,如一縷輕煙般飄然而去。
西寧侯望着已經空空如也的房頂,震驚得如遭雷劈,發出宛若咆哮的大喊:“你還會飛!”
他的府裏養了十四年的二傻子,不僅會自己跑出來,會頂嘴,還會飛!哪怕他死去的元配夫人這會兒詐屍跳起來,都沒此刻這般令人震驚。他的第二個念頭便是,那母女仨聯合起來糊弄他,在背地裏搞事,私底下請了武師教青靈本事,怕被發現,裝傻子,把他當成傻子哄騙。
西寧侯氣得轉身回府,要找姐妹倆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