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話別
衾王也很想幫助慕長安，可是他确實不知道，他也看過此書，裏面的确沒有提到那位高人住在何處。看來要尋找這位高人，需要費一番功夫啊。
“衾王，我想明天就帶着長安去尋找那位高人。”紀南衡對衾王作了一輯：“多次受難，都承蒙衾王關照，若不是你的仗義相助，可是現在我和長安可能又是另外一番情景。衾王的大恩，我和長安都會銘記在心，日後若有用的到我紀南衡的地方，衾王只管開口，紀某必定萬死不辭。”
“哎哎哎，我可受不住你這麽大禮啊。”往日裏紀南衡對他可沒有這麽客氣，現在他如此大禮，倒叫衾王不知所措了。
衾王故作頭疼狀态，他這樣左一個大禮，右一個大禮，這樣下去，他真的是要折壽的啊。
“不過，你明天就帶她走，會不會太倉促了。”
其實他也想過，只是如果一直待在這裏，長安勢必會覺得她的眼睛再也不會好了，他帶她去尋醫，一方面是想尋找一下那位世外高人，而且他們可以一路上打聽，總會找到的。
另一方面，帶長安出去也是想讓她心情好一點，至少在路上的時候，她是充滿希望的。
衾王思索了一番，繼而說道：“這樣也好，總比她天天悶在別院裏好，這樣的話，我讓人給你們準備明天的行李。你帶着長安不方便，萬事要多加小心。”
兩個人認識了那麽久，突然間有一個人提出要走，總會是有些舍不得，可是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忸怩之人，若是有緣，以後江湖自會再見，這樣想想，也就釋懷了。
“好了，既然你明天就走，那我們兄弟二人喝一杯吧。我這裏新得了一壇上好的桂花釀，陪我喝一杯。”衾王說罷，徑直向外走去。
紀南衡見狀，心裏雖然擔心慕長安，但是有月兒陪着，他也就放心了。
衾王随手倒了一杯給紀南衡，神色飛揚，仿佛在問，怎樣，我的桂花釀。
紀南衡一擡手，只是輕輕一聞，便知道此酒是上等的好酒。只是如此珍貴的酒，衾王今天居然這麽大度。
自古愛酒的人都知道，酒若是好，初飲下去雖然會辛辣厚重，但是回過口來，便是綿延的幽香。
順着嗓子緩緩下去，仿佛有一只溫柔的手在撫摸。
但是這個酒好像更好，紀南衡說不出哪裏更好，但是他知道此酒肯定不一般。
“好了，看你那樣子，活脫脫一副沒見過好酒的樣子，快幹了。”衾王雖然嘴上嘲笑着紀南衡，心裏對他卻是很尊重的。
紀南衡心情說不出的愉快，在衾王面前，他總是被打擊，可是此時他的心情就像這酒一樣，雖然有些辛辣，但是過後卻回味無窮。
酒過三巡，兩人卻都沒有醉意，反而越來越清醒，特別是紀南衡，此時身體通體舒暢。若說酒是好酒也不錯，可是這樣的酒讓他不得不深思了。
“衾王，要是我猜的沒錯的話，這酒不是桂花釀吧。”紀南衡眼睛裏噙滿了笑意。其實他已經猜到其中玄機。只是想看衾王親口承認。
“哈哈哈，不愧是大理寺少卿。這酒确實不是桂花釀，它的名字叫引月。你也別驚訝，就是傳說中的引月酒，你要知道，此酒是我千方百計才得來的。就是當今皇上也沒有的。”衾王一臉得意。
引月酒，紀南衡是聽說過的，傳說此酒是這世上少有的好酒，不僅僅在于它獨特的口感。而且，這酒會讓引酒者提高內力。紀南衡身上有傷，此酒便是最好的療傷良藥。
可是紀南衡不知道的是，在衾王得到這一壺引月酒以後，便二話不說，提來給他。不過這些衾王自然是不會說的。
不知不覺，兩人竟然飲了半夜了，其實光是那麽一壇酒，又怎麽夠兩人飲半夜，只是離別在即，兩人這算是最後的話別。
坐在亭子裏的兩個人，一時間陷入了安靜之中，然而就在此時，天隆也下起了雨來。
天階月色涼如水，亭子外細雨橫斜，積水順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暈開一圈漣漪。而亭子外的牡丹，受到了雨水的打擊，漸漸的落下了自己美麗的花瓣。
衾王站在牡丹花前，看着掉落的花瓣，心中一陣感慨，都說這牡丹是富貴之花，可是竟然這樣不堪一擊。
“想不到衾王這樣惜香，要知道，從它發芽到開花，每一刻它都是在呵護中長大的，又怎麽能夠要求它像牆角的野花頑強呢。”
“說的好，那在你看來，慕長安是牡丹，還是野花。”衾王眼神灼灼。
紀南衡嘴角上揚，她不是牡丹，也不是野花，她就是慕長安。
若說她堅強，倒也沒有那麽堅強。她也是女子，需要呵護。
但是她卻不是弱不經風的。她心裏有自己的一份堅持。
衾王看着如此神色的紀南衡，微微一笑：“如此看來，倒是我擔心了。不過以前種種，她終究是全部忘了。看來你将來的路可不好走啊。”
“這個就不勞衾王操心了，雖然她記不得前塵往事，但是我記得，我和她會有一個新的開始，至少對于長安來說是這樣的。”
衾王看着目光如此堅定的紀南衡，心裏突然有些羨慕，還有些莫名的情緒。他突然很羨慕這個男人，但是在深究，卻又不知道自己羨慕他什麽。
“衾王，我還有一事相求，此番尋醫路程艱苦，我想讓月兒留在你這裏，她畢竟是跟着長安的，那丫頭也是個知冷知熱的，留在你這裏，長安也會放心。”
其實就算紀南衡不說，他也正要向長安讨要這個丫頭了，她跟着他們終究是不便的，留在這裏也好的，待他們回來，他在完璧歸趙。
兩人在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看着這連綿不休的雨，看來，又要下一夜了。
而在別院裏的慕長安，此時也沒有睡着。早些的時候，月兒過來告訴她明天紀南衡要帶她去尋醫了。
聽聞此消息的慕長安心裏是開心的。自從失明以來，她是第一次覺得她的眼睛還有希望，想着到時候自己的眼睛能夠醫治好，慕長安中的愉悅感又濃了幾分。
“長安小姐，你怎麽還沒睡啊。”月兒聽到雨滴聲，想着慕長安房間的窗戶可能沒有關着，遂随手拿了件衣裳披了上去，想要上她屋子裏看看。
剛進屋子便看到紀長安站在窗戶前凝神的模樣。
慕長安并無過多反應，她只是聽到下雨了，睡不着，就想站一會。
“呀，小姐，你怎麽沒有穿鞋子呀，快點上床，你看你的衣裳都被雨打濕了。”月兒一臉的着急，趕忙服侍着慕長安換了件裏衣，又将她扶到床邊坐着，自己才去關了窗戶，月兒看着從外面飄進來的雨，再看看慕長安的衣腳，便知道她在窗前站了許久。
月兒吩咐了院子裏的其他丫鬟，想着讓慕長安泡泡腳，暖暖身子，剛才她扶慕長安上床的那個時候握到她的手，竟然出奇的冰冷。
月兒有些責怪自己了，沒有早點過來看看。
坐在床沿邊的慕長安仿佛感覺到了月兒的感受，盈盈一笑：“沒關系的，我不冷，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就想着起來走走，正好聽到下雨了，便想着我看不見，聽聽聲音也是好的。”
就是這樣平淡的一番話，讓月兒幾乎落淚。
長安小姐怎麽就看不見了麽，這麽好的一個人，老天怎麽就不長眼呢。
難過之間，熱水也來了。月兒連忙端到床邊，伺候慕長安泡着腳。
“小姐，你放心吧，紀公子肯定會找到治療你眼睛的方法的。你要相信他。”月兒也只是個小姑娘，此時也只能這樣蒼白的安慰着慕長安。
可是今晚的慕長安顯然要開心許多：“月兒，你知道嗎，我相信他會治好我的眼睛的，雖然不知道我為何會這麽相信他，可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所以我現在一點都不怕了。”
對于慕長安和紀南衡的事情，月兒也是知道的，只是此刻她卻一個字都不能提，他們這一路走的那麽辛苦。
她記得小姐跳了崖，失去了記憶，最難過的是還不可以找回記憶，不然她就會死，最後請了神醫醫治，小姐的記憶還是找不回來，而且眼睛還看不見了。
要說失去了記憶，對于小姐來說反而是好事，她也不願意小姐想起那些悲痛的過去，可是小姐的眼睛要怎麽辦。
月兒一邊想着一邊流下了眼淚。
“月兒，你哭了嗎。”慕長安雖然看不見，但是感覺卻還在，而且她發現自己失明以後，自己都聽力和感覺都有所提升。
現在她明顯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滴落在她的手上，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就是月兒哭了。
月兒趕緊抹了一把眼淚，她不能哭的，這樣小姐知道了只會更難過。
“傻丫頭，我說了，我沒事的，你不要難過了。而且我也不覺得冷啊。反而感覺很溫暖。”此時的慕長安笑意明媚。
“小姐，你明天就要走了，到時候記得要照顧好自己，好好聽紀公子的話。”饒是慕長安說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話，月兒的心裏還是堵的難受。
慕長安心裏也不好受，終究是相處了這麽多天，還是舍不得：“月兒。你是不是因為我們沒有帶你，所以你感覺到難過啊，其實我也想帶着你的，可是我現在眼睛看不見，也不能照顧你，雖然有紀南衡在，可是我也擔心到時候會有什麽意外，他難免護不住我們。”
“小姐，月兒不難過的，月兒就在這裏等你回來，小姐了一定要回來。”
慕長安笑笑：“傻丫頭，我肯定會回來啊，你也要照顧自己。你在這裏衾王也會好好照顧你的。我走的也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