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杭州暖春
慕長安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這也說不定,那若是這樣可怎麽辦呢。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宋靳也沒辦法,接不上話,只能給自己倒茶喝。
慕長安看一眼好像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小夥伴,內心有點無力。
卻也不能太光明正大的鄙視嫌棄他,畢竟能力不在情意在,只好自己默默的在心裏嘆了無數口氣,順便想了想自己好似無所不能的哥哥。
哥哥,慕長安有些惆悵的想,若是哥哥在的話,他會不會更有線索呢?一定會有的,她的哥哥,是這樣的有本事,記憶裏,她的所求,他從來都能辦的妥妥帖帖,她所闖的禍,他都能擺平。
“長安啊。”過了半響,宋靳出聲喚她,将她從對哥哥的緬懷中喚回神來。宋靳的聲音有些猶豫,卻還是問出口,“青槿真的這樣重要?”
慕長安看他一眼,又很快移開了視線,纖細的中指撫着杯沿繞圈,“明知故問。”
“可是,”宋靳皺眉,“若是真有青槿,憑師傅的本事,又怎麽會找了五年都找不着?”
“我知道。”慕長安的聲音淺下去,“但我不想放棄,既然有人說起這東西,必然就是真的有。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希望,我都想要試一試。”
宋靳聽她的聲音低下去,心裏存一絲不忍,但還是問下去,“就這樣過下去,不好麽?”
“不好。”慕長安低下頭,輕輕擺首,不讓宋靳見着她的神情,“我不想這樣過下去,也不能這樣過下去。”
“為什麽?”宋靳急問,“你以前的事情我們都可以說給你。。。”
“說給我?”慕長安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淺淡的笑意,随後她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宋靳,“阿靳,你一直都不會說謊,你說我同你自小一塊長大,說我同你同宋姨同哥哥的過往,說我只是一不小心走了水才在大火裏中了火炎落下頭疾,可是阿靳,你每次說謊,你的眼睛從來不敢看我。”她頓了頓,補上一句,“就如現在。”
宋靳心虛,低下頭去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杯中的茶,聲音也低下來,“可是。。。”
“沒有可是。”慕長安不再看他,而是微揚了首看向窗外,聲音裏有淡淡的悲傷和不容置喙的堅定,“那些我無奈放下的,我總歸要再次扛起來。我肩上的擔子,不能放到哥哥一個人身上去。阿靳,你我都很清楚,哥哥有多辛苦,而他的辛苦,本應該是我的。”
“長安原來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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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不記得有一日山上來了一群人?”慕長安打斷他。
宋靳細細的想了想,想起她說的是哪一群人。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慕長安性子活潑又好動的很,在山上待不住一整日。
又恰逢着白日一大清早便因為自告奮勇的做早膳燒了廚房而被慕書言關了一日抄書,熬到晚上才尋着機會見着慕書言不在了去邀了宋靳偷溜着往山下去。
遇上那一群人是他們在山下晃悠完準備偷溜着回山的時候。
慕長安和宋靳偷下山時向來都是從空霧山後腰連着的一條小徑下去的。他們回山是已經夜深了,走到半道便遇上了那一群人。
大約有五人,皆是一身布衣草鞋,看上去比他們年長些,約莫是四八、四九年紀。
迎面碰上,慕長安和宋靳皆是奇怪,山上只有他們一家人,這一群人這個時辰下山,又是從小徑而下,想來想去都不像好人。
是以,宋靳先一大步開口喝一句,“你們是什麽人!”
慕長安還在細細的打量他們,忽聽宋靳的一聲大喝驚了一跳,連忙伸手捂了他的嘴,“你要死啊,驚動了哥哥怎麽辦!”
宋靳沒想到這一層,經她提醒才想起來,立馬噤了聲。
卻已經來不及,慕書言不知道何時來的,聲音悠悠的從一旁響起來,“長安,阿靳。”
兩人皆是縮了縮腦袋,暗道一聲慘了。
順着聲音看過去,正好見着慕書言從一旁一顆樹後走出來。
慕長安兩人立馬狗腿的跑過去認錯。
慕書言卻沒搭理他倆,而是看向那一群人,聲音裏有淡淡的威嚴,“你們先回去吧。”
那五人皆應了聲是。随後五人的腳步聲傳來,卻是極輕,走在樹枝滿地的樹林從中,也不聞落葉枝桠折斷聲響。慕長安奇怪的看過去,卻正逢上一人的目光。
四目相對一小刻,那人立馬移開垂了頭,恭恭敬敬多有冒犯的模樣。
慕長安正覺奇怪,卻被慕書言的聲音打斷了,“你們兩個,跟我回去抄書。”
“。。。哥哥,能不能換一個懲罰啊。”
慕長安不敢細想,苦着臉跑到他身邊去,扯着他的袖子開始撒嬌。
最後還是抄書結束了這一天。
宋靳想到那天因為她自己也被罰着抄了一整本的書,頗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道,“那一日,我們正好上山碰着了。”還埋怨她一句,“還被師傅罰抄了一整本百家姓。”
慕長安因着他後面的半截埋怨白了他一眼算是對他埋怨的回應,才道,“你記不記得,那一日他們見到我們是怎麽樣的表情。”
宋靳哪能記得這樣多,細想了片刻還是想不出來,便搖了搖頭。
“他們是恭敬的。”慕長安淡淡的道,“無一例外,目光觸及我的那一刻,皆是低眉順眼,尊順敬重。”
宋靳聽着這話怔了怔,道,“那是三年前了。”
慕長安嗯一聲,頓一頓,忽的轉了神情,挂上她常挂在臉上的笑,輕輕松松的道,“能找着青槿還能治好我的頭疾,兩全其美,多好,也省的你和宋姨為着我老那麽費心,是吧?”
宋靳看着她輕輕松松遮過去悲戚感傷,看見她此刻輕輕松松的笑臉,忽然覺得心疼。他和她雖是年少相識,但真正有感情的日子不過五年。她的聰明,她的堅韌,她的樂觀,他看的很清楚分明。
她曾經遭受過這樣大的疼痛苦難都一一熬過來,如今,她還要重新扛起已經卸下來的擔子。
這個他最好的朋友,他是如此的心疼她。
心疼到即使可能是幫不上她,也不能背棄她留她一人。
所以他頓了片刻,很堅定的答應她,“我陪你找,青槿也好,你想要重新拿起來的擔子也好,我都陪你找。”
聞言,慕長安看着他,沒回話,只是眨眼笑了笑,很愉悅安心的樣子。
第二日慕長安和宋靳準備下樓用午膳時,正好見着紀南衡三人從外面行進客棧裏來。
慕長安和他們迎面對上,便快走了兩步行到紀南衡跟前去行禮,“紀大人,楊大人。”
宋靳随慢一步也跟上來行禮,“紀大人,楊大人。”楊仕一一點頭回禮。楊銳在慕長安行禮時哼了一聲不看她,倒是對着宋靳點頭回了禮。
紀南衡神色淡淡,微點了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慕長安道,“三位大人可用過午膳了?”
紀南衡不應聲,倒是楊仕在他身後回答她,“未曾,二位呢?”
“正是下樓來用膳的。”慕長安看向他,“可要同我們一塊兒?”
楊銳哼一聲,“你們蹭飯倒是蹭的坦蕩蕩的。”
“都是蹭飯,”慕長安臉皮很厚的模樣笑道,“畏畏縮縮的蹭也是蹭,倒不如坦蕩些,還大氣點。”
楊銳道,“你想的倒是很寬。”
慕長安還是笑,“我心大沒有辦法,怎樣也是向來做不出畏手畏腳小家子氣的事情,也很難因為點滴小事斤斤計較。”
“。。。你這是在說我小家子氣斤斤計較吧?你不要以為我沒有聽出來。”楊銳瞪她。
慕長安聳聳肩,“我可沒這麽說。”
“你。。。”
“好了。”紀南衡開口打斷他們的鬥嘴,偏頭對楊仕道,“等午膳好了,端上來給我。”
楊銳被自家大人截了話,也不敢再開口,只能皺着眉頭,氣哼哼的瞪她。
慕長安得意的挑眉迎他的目光,一點兒不怕他。
用罷午膳,慕長安和宋靳皆起身準備往外走,楊銳剛和她鬥嘴敗下陣來,随口問了一句,“你們要去哪?”“
我們去。。。不告訴你。”慕長安吊他的胃口,做了個鬼臉。
“。。。你。。。不告訴我便罷了,我也不樂意曉得。”楊銳被她的鬼臉氣到,哼一聲低頭吃飯。
慕長安哈哈的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