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把推開她,音彌毫無防備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她趕緊捂住胸口,強忍着錐心刺骨的疼痛,頭垂得很低,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只覺得頓時心如刀割。
可傅淩止并不知道,他突然就挫敗地把碗砸到地面,湯汁四濺。
那麽巨大的響聲,幾乎震聾了音彌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那碗她幾乎拼了命抱住的湯就那樣被他毫無意義的丢棄!
心髒抽搐,她沒法克制自己的眼淚,可她還是忍住沒哭出聲,那種難過痛入骨髓,他可以推開她,但不該把那碗湯也扔掉!
傅淩止一扔完就後悔了,他最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脾氣一天天見長,那股無法發洩的火積郁在他胸腔裏,幹擾着他不得輕松。
每次不想發火,每次很努力的克制,可還是傷到了她,傷害了她之後,他又馬不停蹄地後悔起來。
他真變态!他病了嗎?無可救藥了是不是?
小年見媽媽被爸爸推倒在地上,他跑到傅淩止床邊,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張開嘴就是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傅淩止吃痛,大叫一聲,他想甩開小年,可是又怕傷着了他,一直強忍着,縫合過的地方再次裂開,血一股一股湧出來。
音彌見狀,慌了神,“小年!小年你傷着爸爸了!快放手快放手!”
她跑過去抱起他,把他拉開,小年還是不肯,死死拽住傅淩止的手臂,尖利的虎牙刺入他手臂裏。
傅淩止疼得彎下腰,另一只手緊緊扯住床單,幾乎扯碎。
音彌費了好大得勁才把小年拉開,可她還是舍不得罵他,啜泣着無奈道,“小年怎麽可以咬爸爸的手呢?爸爸手上的傷還沒好,你這麽狠的咬他,他會很痛的!再這樣不聽話,媽媽就不喜歡你了!”
小年張開嘴,牙齒上沾着血漬,他大哭起來,“他……欺負麻麻,壞蛋!大壞蛋!”
音彌見他哭天喊地,那麽可憐,她把他抱在懷裏,輕輕的哄着,“小年不哭。爸爸沒怪你,媽媽也不怪你,不哭了啊……”
傅淩止看得心裏更加難受,他不知道自己吃錯什麽藥了,總是克制不住脾氣,一有火就非得發出來!不然就憋得難受,可她也難受,小年也難受,為什麽本來好好的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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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來,他幹脆一把将被子撲在臉上,隔絕所有的哭聲和光線,眼不見心不煩。
許久後,音彌帶着哭腔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傅淩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你想發火,我也知道你适應不過來。所以我一直忍着你,讓你鬧騰,這樣會你舒服一些。你怎麽對我都行,但是你不要吓壞了小年。他還小,不懂事。”
話音一落,他就聽見腳步聲由近及遠,等他掀開被子的時候去看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沒了他們的身影。
他懊惱地捶了一下床面,“……對不起。”
可音彌和小年已經聽不到。
108 他的傻阿彌
那天音彌哭着抱着小年離開了醫院,一路上, 一大一小幾乎哭成了淚人,小年哭到最後,已經唇齒泛白,音彌擔心他累着,趕緊哄他,讓他不要再哭了。.
送小年會幼稚園後天都黑了,音彌抱着他放進小床裏,小年拽着她的衣服不讓她走。
小年雖然不愛說話,可他善于察言觀色,知道音彌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少天能再見。
音彌回到醫院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她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病房裏有時候會傳來微弱的咳嗽聲,一聲一聲紮得她心慌,難道是小年咬他手臂的時候傷到了嗎?
她趕緊叫來主治醫生,可醫生卻只說那是正常反應。她當然也知道那是正常反應,可她還是不放心。
傅淩止一直睜着眼睛,地面上被打碎的碗和四濺的雞湯已經被護士收拾幹淨了。
最近的脾氣連老太太都受不了了,音彌走後,老太太來看過他,問音彌哪裏去了,傅淩止半天才說出事實。谷舒晚就恨鐵不成鋼地把他教訓了一頓,然後打電話給音彌,可是她沒接。
音彌坐下來打開手機,數個未接來電,竟然是她婆婆!她有些吃驚,可轉而一想也不奇怪,谷舒晚天天要來一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才怪呢!
到了半夜護工走了,音彌還坐在走廊上,雖然穿夠了衣服,可手腳還是冰涼,查房的護士一見她蹲在椅子上,差點眼睛都掉了。.
“薄醫生?您怎麽又跟這蹲着吶?”
音彌因為她告密有點忌憚,“護士,這次你可千萬替我保守秘密,他要是問起了,你就說沒看見過我。”
“可是大半夜的你坐這兒也不是個事兒啊!這樣會耗壞身體的!”
“隔壁或者對面的病房空着沒?空着的話我住進去好了,房費每天照付不誤,這樣行嗎?”
小護士大驚失色,心想這家醫院就有保利的股份,提什麽錢啊?
“薄醫生您這樣說可真折殺我們了!快別提什麽錢了,您想住哪間都行,我去找人安排!”
“那謝謝你了。”其實住進去也沒什麽用,她還得時不時蹲在他門外,守着他,她才能放心。
傅淩止已經連續二十三天沒見過音彌了。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門外守着他,可他叫護士留意過,如果看到她在門外就要告訴他。可小護士一連二十三天都說沒人。
他難免有些心灰意冷,心想自己真是活該,把她氣走了,倒是癫癫的期盼起來了。這算什麽事兒啊?
但他不知道,就在他能慢慢下床,走兩步路的時候,就在他氣色越來越好,手能抓得住東西的時候,每天晚上他睡着之後,音彌隔幾分鐘進來看一趟,每一小時給他翻一次身。
住院太久,他一直躺在床上,新陳代謝很沒規律,而且一直不動,肌肉也容易萎縮。衛生的事兒護工可以做好,可按摩這些細節,護工總是會偷工減料的。
等他熟睡,她就進來靜靜地看着他,隔一小時去翻一次身,給他按摩按摩手腳,讓他的血液能夠保持正常循環。
他一有動靜,她就吓得趕緊停下來,跑回自己的房間,躲一會兒再過來。就這樣,二十三天過去了。
今天傅淩止能夠下床站一會兒了,他很高興,很想把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告訴音彌,可等了一天,等來的不是音彌,是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下午的時候,傅淩止正扶着床的欄杆慢慢走路,進來一人。
女性,四十來歲。一看見他就笑眯眯的。傅淩止長期呆部隊,沒什麽好表情,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可沒想到那女人還走過來仔細地看了看他,點點頭贊道,“恢複的挺好。”
“請問你是……?”
那女人恍然大悟,“真不好意思,想來你也不認識我。我和你妻子同一家醫院,都是槍擊事件的受害者,只不過我只是受了點驚吓,但她……”
傅淩止的面色馬上柔和起來,既然是她的同事,就該款待,可他目前行動都是困難,只好抱歉地說,“醫生您請坐。”
劉大夫坐到沙發裏,四處環顧,“薄醫生不在嗎?我來探望探望她,順道有點事兒找她。”
傅淩止眼睛一轉,“她剛好不在,那什麽,有事您和我說是一樣的。”
劉大夫沒做多想,便道,“我是來勸她的,這一個多月,醫院裏正組織創傷後應激障礙治療,每個人都必須過治療師那一關才能繼續工作,可她露過一次面兒,那天我倒是看見她去了,可她就在醫院門外站了一整天,後來就沒看到她人了。我知道她受刺激太深,當時的情況難免會留下後遺症,可她連醫院都不敢進,這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呀!我們可都盼着她回來呢,連院長都很着急。”
傅淩止聽得迷迷糊糊的,卻想起來那天他剛發現孩子沒了,而她頭發散亂地回來,他沒有多想,也沒問她幹嘛去了。
她在自己的醫院站了一天?因為他當着她的面,被陳暮東威脅割傷自己,讓她受刺激了?
可是……程度應該不會那麽深吧。
劉大夫繼續自顧自地說,越說越聲音越低落,“我知道她那性子,表面看着柔弱。其實內裏最是倔強,可她到底是一個女人,在經歷了那種事情後難以面對也是正常,可是心裏那道坎不跨過去是永遠不會結束的。現在想來都可怕,當時那情況,她冷靜得太怵人,我們都吓了一跳!若是我換成她,都不一定能堅持這麽多天,我恐怕早就想不開了!可憐的丫頭啊!哎,那天在手術室……”
傅淩止聽完後呆若木雞。
原來自己才是最無理取鬧最該死的那一個,他到底有什麽立場什麽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