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可背過?” (30)
您着想呢!
金淩一楞,繼而微微一笑,拍拍清漪的肩:
“小漪,不關龍奕的事。是我心情不好。龍奕人那麽好,怎麽可能欺負我……”
這話,捧的龍奕那是別提有多開心了。
嘿,他是好人呢!
關何和關雄也圍了過來,一眼就被這個漂亮姑娘的容貌給驚呆了——
哎呀呀,這世上怎麽就有生的這麽漂亮的女子,眉似月,星作眸,雪膚玉肌,紅梅點唇,烏發如緞,身形似柳,渾身上下流露出來的不是女子的嬌弱之姿,昂首擡頭間,飒飒風采,逼目而來——而眸間的微紅,則平添了她幾分清媚。
怪不得少主這麽眼巴巴的要親自去迎接,原來鎮南王府中,當真藏了這麽一位絕色的美嬌娘。
美是美,可這美嬌娘的口氣是不是有點驕縱?
居然敢直呼少主的名字!
還有,她的侍婢是不是也太過無理了?竟敢指責少主欺負人?
關氏這兩兄弟,可是龍域的大将,平常是直爽,但在尊卑之上,還是相當講究的:是主,就得敬;是妾,就得有做妾的本份——怎麽可以逾越了本份?
那關何有點看不慣,不由得皺起眉:
“慕主子,您雖是少主的新寵,但是直呼少主大名,可是對少主大大的不敬。不管少主有多麽的寵憐與您,該有的規矩還是要守!”
那邊,清漪情知自己誤會了龍奕,感覺特不好意思,正想道歉,卻聽到了這麽一句,不由得又老大不痛快起來,狠狠的就瞅去一眼。
金淩本想問清漪,逐子他們可曾到了,因為這麽一句,月牙似的眉兒也輕皺起來,回頭投以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這些人,還當真把她當作了龍奕的新寵。
話說,名義上,也的确如此。
“兩位是關何關雄将軍是麽?”
被點名,兩個将軍彼此觀望了一眼,極得體的行了一禮:
“末将是關何!”
“末将是關雄!”
他們詫異啊,少主才進房這麽一會兒功夫,怎麽連他們是誰都告訴她了?真是寵的厲害。
連龍奕也驚奇呀,這丫頭,還真是無所不知。
這些事然不是他與她說的,是逐子通過小怪傳信的時候,将龍奕身邊的情況一五一十與她禀報了一個清清楚楚。
“兩位将軍好!有件事,兩位将軍請記好了,我與龍少主之間無尊卑之分,我們是朋友,是鐵哥們,彼此惺惺相惜。請別用一般的世俗規矩來衡量我們!謝謝!”
說話很禮貌,但是這話中的意思,卻叫他們錯愕?
朋友?
鐵哥們?
還是沒有尊卑之分的?
他們的少主,将來可是一國之主,這個私生女出生的丫頭,怎麽就這麽放肆?
關何一下黑了臉:“慕主子,您這是什麽意思?”
金淩骨碌碌轉了一下眼珠子,淺淺一笑:
“就是字面意思!”
“您想與我家少主平起平坐?”
關雄也擰眉,無法茍同:
“只有未來的主母才有這種資格!”
未來的主母,當然就是指那兩位公主。
言下之下就是:你只是一個寵姬罷了,難道還想取而代之。
金淩沉默了一下,正在想要怎麽說,才能讓這兩個努力想捍衛他們龍族皇威的将軍明白:她沒有那份野心,并且那話說的還不能傷了龍奕的顏面。
“主子……”
一個低沉急切的聲音響了了起來,打斷了這裏的對話。
衆人巡聲而望,但見園門外走來四個氣宇不凡的年青男子,一個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身上穿的并不是館裏的服飾,手中皆持兵器。
為首那個穿青衣,面色冷厲,步履輕盈,悄無聲音,一看便知是一個武功高手;另三個穿黑布袍,提大刀,跨步而來的姿式表明他們絕非草莽卑微之人。
與此同時,一抹明亮的淺笑在美麗少女的臉孔上浮現出來。關何看到,少主的這位新寵,落落大方的迎了上去,臉上毫無女子該有的忸怩之色,顯得英氣勃發:
“逐子,阿大阿二阿三,你們來了!都沒事,太好了!”
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逐子,而相攜于後的則是龍山三煞。
身在傾閣,為了不打草驚蛇,她讓小怪傳信,令他們不可随意莽撞來探。故,在見面之前,對于他們的狀況,她不是十分清楚。猶其是阿大,那番守在城裏,她真怕他們出意外。想到北翎和西閻,那番死的是何等的凄慘。她真不希望身邊的人再一個個出事。
“我們無事。主子一切可好!”
逐子甚為激動,目光直直在金淩轉了兩圈,忽單膝跪了下去,行了一個請罪大禮:
“當日,逐子未能護全了主子,請主子責罰!”
想當時親眼看着主子被他們擒拿住,而他卻無計可施,只能“棄”主而逃,就心生愧疚自責。那番,他本來是想去讨救兵,不想他們的速度是如此的迅速。等他找來救兵,主子已經被送進了鍄京城。
緊接着就聽聞了三裏坡的事,九太妃被斬,九無擎被擒,拓跋曦下落不明,這一系列,就像一張網,将所有人都困死。
而後,他們果然用九無擎威脅起主子——真是無恥。
“三煞未能救下夫人,也請主子責罰!”
龍山三煞也跟着跪了下去。
“責什麽責,罰什麽罰,還有跪什麽跪。還不快起來,當時事發突然,你沒有與他們硬碰硬,這決定沒錯。敵暗我明,保存實力是必須的。逐子你不必耿耿于懷。至少通過這件事,令我明白了一件事:鳳烈果然與宋黎是一夥的。這也算是一個重大收獲。
“好了,快起來了!還有你們,阿大,阿二,阿三,都起吧!跟你們說了多少次,我收你們在身側,不喜歡有人對我叩頭下跪的。你們怎麽就這麽不聽話!走吧,去客廳坐坐,跟我說說現在城裏的情況。”
金淩上前,将這幾個平常時候寧可殺、不肯跪的漢子一一扶起,這幾個江湖上名頭響當當的人物,也只有在她面前時,才會變的溫馴。
“是!”
幾人也不扭捏,爽快的起身。
一行人才要往客廳而去。
那一直沉默的關何兩兄弟,突然驚呼了出來。
但見那關雄幾步飛身過來,指着阿大他們直叫:“龍山三煞,怎麽是你們?你們不是跟了公子青了,怎麽對她……”
關雄手指慢慢移到了金淩,神情越來越怪,歪着腦袋,瞪大眼的,似乎想起了什麽事。
不錯啊!
兩年前,關雄去龍河開倉赈災的時候,曾看到這個叫逐子的男人跟在一個俊美的少年身側,在一起幫忙赈災。
而他們身後呢,就跟着這煞名遠播的三個人。
其中的淵源是這樣的:阿大三兄弟曾在龍山附近做着黑道生意,官府一度懸賞金想捉拿他們,這關雄還和阿大交過手,二人不分勝負。
又後來再見時,他們卻在龍河附近赈災,居然改邪歸正了。
那次相見,又打了一架。
打完後,兩人卻成了朋友,關雄這才知道他們三人跟了公子青。
此刻關雄想起前事,忽然覺得當初令三煞服首貼耳的那道削瘦身影,似與這個新來慕主子很像,。
吃驚的叫了起來:“你……你是公子青……”
關何也認出來了,拍起大股,大叫:“我的媽呀,公子青是女的?”
金淩沒想到會被認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一楞之下,幹脆大方的承認:“呃,兩位将軍一定保密。青城愛游山玩水,常年女扮男裝在外行走,掙了一點薄名,見笑見笑……”
哇,驚世奇聞啊!
關何關雄二人驚訝的張大嘴巴,一個想:“啊,怪不得語氣這麽狂妄。”嘴上立即就脫口道:“可,就算您是公子青,如今嫁了少主,便是少主的人。不管你以前如何了得,今日是婦人,就該有婦人的德行,怎可寧呼少主其名?”
另一個想:“公子青怎麽成了慕傾雲了呢?”,聽得自家大哥這麽說,馬上應和道:
“對啊!私下時可以,人前,慕主子,您得給我家少主面子吧!”
唉,怎麽說呢,狗改不了吃屎啊!
還在拘泥這事!
金淩聽着嘴巴直抖,看龍奕,搖頭直嘆:
“平時看你不拘小節的樣兒,怎麽你的手下這麽迂腐?還是武官呢?就這麽斤斤計較名份問題規矩什麽的,要是文官,那還了得?”
龍奕摸摸鼻子,掃了那對丢人現眼的活寶一眼,繼而撇撇嘴說:
“龍域規矩就是太多了,要不然你當爺為什麽會跑出來?”
關氏兩兄弟被這一唱一喝損的臉孔通紅:
“少主,這不是迂不迂的問題,這可是……”
他們還想争辯:不是他們計較,而是這尊卑問題在龍域一直是高于天的——在龍域,國母問題早二十年就已經敲定,是動不了的,如今又冒出這位出來,和少主臭味相投,同樣視天下禮儀為無物,這要是帶回去,那不是得天下大亂嗎?
“別可是了,本少我還有正事忙……逐子,你們過來,至于你們,在這裏反省,記得以後千萬別用什麽名份事兒說話。本少主最不耐煩的就是這個!”
這一對假夫妻,領了逐子他們進客廳,任由關氏兩兄弟在風裏淩亂。
**
客廳。
才入座,阿大自懷裏取出一信筒,抱拳禀了起來:“主子,關于鳳烈的身世,程一先生這裏有剛剛收到的來自九華的密信,請您過目。”
說完,就将小小信筒遞上。
金淩認出來了,這信筒是丹旃地所特有,卷開一看,看到的果然是姑姑金璇秀致的字體。
自母親嫁給父親,母親就搬離鳳宮,廢女皇之位,發揚男女平等之民風。以前的旃丹鳳城,這些年以姑父韓繼為馬首是瞻,至于姑姑則成了姑父最最有利的賢內助。
姑姑給的密信上,寫着這麽一段話:“鳳烈,旃鳳第三十五代女皇第三子,生于鳳宮,三歲生病,送上玉指峰療養,四年後,玉指峰上天降其禍,玉指寺內僧人盡數被屠殺。後,梵因大師将鳳烈送歸鳳宮,從此浪跡天涯。七歲,鳳烈初歸皇宮,呆頭呆腦,甚不得女皇喜歡。加之鳳宮以女為尊,鳳烈上有兩位姐姐受母皇恩寵,那時候的鳳烈,宮闱生活并不如意。多年以後,其兩位親姐,因男寵之争,雙雙離奇而亡,皇子烈終被立為太子。後繼位為旃鳳國第三十六代帝王。三年後,被廢。”
金淩聽着,不說話,這些事跡,囊概了鳳烈的平生,但聽起來,好像與當前的事沒有什麽聯系!
可,真是這樣的嗎?
“程一先生他們呢?”
“他們在城裏!所有事情都已經準備就緒。想要救出被囚的九華人,并不難,難的是九公子那邊。”
逐子答着,臉上露出了奇疑之色,說:“東子他們已經和公子聯系上。但是公子傳出話來說,卻說……”
“說什麽……”
金淩緊張的問。
逐子遲疑了一下,才道:“九公子說,不必折損人力來管他。他交代東羅和南城,從此以您為主。輔佐您帶着九華弟子回去。不必再為留連在龍蒼,受這風吹雨淋之苦。他請主子早日歸去,以慰家鄉老父思女之情。”
雪玉似的臉孔上,頓進蒼白如紙,失了原先那幾分晶瑩之紅潤。
“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他到底打算做什麽?”
之前分手的時候,他可是說的好好的,他會平安歸來的——這個人,又在撒謊了。
金淩猛的撲過去,抓住逐子的胸襟,一時思緒亂如麻。
這話裏,分明深藏了絕別之意。
她的心一個勁兒的往下沉。
龍奕想勸,卻無從勸,也是沉默,腦海裏浮現的是發兵之前,收到的信,那是由小怪自天牢內偷偷帶出來的消息。
那一頁信箋之上寫的盡是九無擎對他的囑托:
“龍兄弟,吾命不保矣,之前的約定可還作數?
“若是作數,便娶了她吧!
“請出兵十萬,陳兵西秦邊塞,以靈珠被換為由,向西秦宣戰。而後以此為要脅,向拓跋弘要救娶慕傾雲。
“拓跋弘欲偷龍轉鳳,桃代李僵,你與金淩也可反其道而行。
“至于吾之生死,不必再顧及。
“吾深知,此番必是難逃一死矣。
“此乃吾與拓跋弘之約定。
“若死,也無關拓跋弘之事,但淩兒卻萬萬不能嫁入皇宮去。此不在吾計劃之內,是拓跋弘挾勢在強求。
“皇宮險惡,拓跋弘雖有善待淩兒之心,卻終究不會是她之良人。而為我之故,淩兒或會委屈求全。
“這事決不可行。
“故,吾請龍兄弟務必勸其與你合作,調換出來。
“你可将大婚之日定為救人之期。不光救九華人,也是救我。只要你這麽與她說,她自會應允。
“吾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一些了。他朝之事,你與她,會如何發展,靠你自己把握。無論将來如何,緣來成眷屬,還是緣去淡忘于江湖,都請龍兄弟多多擔待。”
“至于那靈珠,時機到了,自有人會告之你它的下落。
“吾之所以盜珠,皆為珠中藏着關系淩兒存亡的秘密。
“來日,吾若不在,請龍兄弟,勉為其難,集齊四珠,送去九華,交與九華大帝,便說:魂魄已齊,尋得無量大師,或可打開異世時空之隧道,到時,魂魄可歸去,一切可回歸正途……”
以血書寫終是不妥,在龍奕接到血書以後,每次小怪入天牢探視,脖子上必系文房四寶。
而這些話,皆是九無擎後來寫了以後,令小怪帶出來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按着九無擎設定的計劃而行。但有些事他不懂,比如說,他不清楚九無擎與拓跋弘到底有着怎樣的約定?又比如說:四大靈珠與什麽魂魄有着怎樣的聯系?
一個在天牢內,一個在天牢外,而這些事三言兩語是說不明白的,他不問,只給予了全面的配合。
明明啊,之前,他們是火水不相融的兩個,如今呢,莫名的,就生了默契——聯合一氣護那個丫頭。
因此,有關九無擎的這些書稿,他藏了起來,現在他不打算讓金淩看。
會急壞金淩的。
細細讀九無擎的密信,這人字字句句都透露着這樣一個信息:他并不打算活着出來了——或許是因為身體狀況真的沒辦法堅持到那一刻了,又或者說那是他必須死在牢裏。
如今,再聽得九無擎對于他的心腹所交代的話,越發的令他堅信:他懷的就是這樣一個意圖。
可是為什麽呢?
“沒事沒事!不會有事!”
他安慰她。
“天牢那邊,我也安排了人,待夜深了,我們去劫牢。”
金淩并沒有因為這樣的安撫而寬心,反而越發的焦慮了。
“不行,我馬上得進城去!”
“好!我陪你去!”
不管燕熙懷的是什麽計劃,必須馬上終止。
她的一臉焦急狀,令他倍感心疼。這兩個人啊,彼此都牽念着對方,會令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關何關雄,點幾個人,喬裝一下,咱們進城去!”
關何關雄走了進來,他們一直守在門,裏面的話,聽得那是清清楚楚,心頭有太多的疑惑。
他們彼此張望,不曉得這是怎樣一種情況——
“少主,您這是想做什麽?去救九無擎?為什麽要救?九無擎如今是西秦國的重犯……”
他們認為,此番開戰,只為靈珠,九無擎這灘混水,不宜去淌。
“你等只知道九無擎是西秦國的重犯,卻從來不知道他在九華是怎樣一個身份?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朗朗之聲,沉沉的打斷了關何的話語。
衆人回頭看,但見一個高身八尺的大漢帶着兩個穿着龍衛衣着的武士自大門外走了進來。
對于逐子和龍山三煞而言,那個領頭的男子,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但那人給人的感覺是強勢的,目光閃閃發亮,冷硬的臉孔上,濃眉自威,神情傲然,留着一臉短須,減了其幾分煞氣——一眼觀之,那面相,似乎生的和龍奕有幾分神似。
那關何與關雄卻是認得此人的,這位乃是幾個月在龍城中救過域主的奇人: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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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9-9 20:16:54 本章字數:7653
這位奇淡泊名利,卻通曉天下事,對于眼前的時局,見解極為的精辟,但為人卻很低調。
域主待之如上賓,招待于龍華閣,與其讨論各種時政。
這番域主和少主暗鬥,若不是這位北先生相助,域主只怕早被少主給廢了,不過,如今,域主雖還活着,卻也失去了可以只手操縱的實權。
如今,在龍域,少主的權,已經大過了域主。
然而,時政一事,變化之快,往往超乎人的想象悻。
域主身邊有那樣一個能人,哪天要是卷土重來,在不經意當中,給人致命一擊,也是有可能的。
奇怪的是,這位北先生對少主似乎并不歹意,而只對龍域的文化和歷史感興趣,常常醉心于書庫。
但這番兵出西塘關,少主到鍄京城來商議解決兩國争議,北先生卻請命一起跟了過來,職務是監軍。少主曾以為這位有可能是來搗亂的,實際上呢,北先生很少提出異議來為難少主。對于少主下達的一切命令,皆保持緘默疤。
此刻,他突然冒出來,說的話,如此有深意,着實令他們困惑了。
關何迎上去道:
“北先生,此話,何意?”
現在江湖上只傳聞這樣一件事:九無擎是九貴妃私生子,是別國奸細,來禍害西秦的的,至于其他,說法各一。
“燕伯伯!”
關何才問了這麽一句,身後那位美麗的女子,突然一聲驚呼,撥開關何,喜出望外的狂奔而去,猛的就沖進了北先生的懷裏。
北先生那冷硬的線條因這少女熱情的擁抱而柔軟了下來,張開熊也似的手臂,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這個一直流浪在外的孩子深深的攬入懷裏,同時長長發出一記輕嘆,似如釋重負:
“淩兒,看到你平安,燕伯伯就放心了。”
這一幕,看呆了在場所有人。
關何關雄瞪直眼:慕主子和北先生?什麽關系?
逐子和龍山三煞若有所悟,互相交換神色:九華人真是無孔不入!
清漪楞了一下,卻露出了欣喜之色,心裏:小姐這麽開心,想必這人該是小姐的親人吧!
玄影低下了頭:少主這麽順利的掌控龍域,或許是他在暗中相助!
龍奕則眯起了眼,對這個功夫極為了得的中年男子投去了深思的目光:九華人?姓燕?難道是……
**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十三年前,失去愛妻獨子,忍受了十三年的相思之情的靖北王:燕北。
曾經叱咤于九華戰場的一代大将,深深的抱了一下喜極而泣的金淩,心頭頓生萬千感慨——
眼前的孩子啊,是他們燕家媳婦兒,是他與玲珑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她小的時候,傾注了玲珑多少心血。那個女人甚至為了她而一再拖延他們的婚期。
淩兒是熙兒的跟屁蟲,更是她最最疼愛的孩子。他愛烏及烏,自也将她當作了自己的孩子。
十三年前,他失掉了自己的驕子,十三年後,另一個孩子為了他的愛子,奔波到這裏——這種感情令他無比感動:淩兒這丫頭,好啊,不枉廢熙兒疼了她一場。
于公而言,他曾在帝駕前,叱過她這種行為太過胡鬧,一個女孩兒家,功夫再好,單身在外,難免會吃虧——淩兒不顧身上肩負的使命,如此任性而為,是混賬。
與私而嘆,他是感概萬千,直為熙兒能擁有這麽一個一心一意的未婚妻,而感到驕傲。
想到妻與子,燕北心痛如絞。
遠在九華時,他重傷于身,心懷無窮思念,卻只能任由相思折磨心骨,獨在榻上落淚,面對現狀,有心無力——曾一度,他以為自己将廢在榻上,再也站不起來了。所幸皇上盛寵,招來天下奇醫,終解了他的病症,令他重新站了起來。他用了十二萬的耐心,練回荒廢多年的功夫,而後投身于龍蒼。
來到茫茫龍蒼以後,他才深刻的明白,當年的事,深藏着太多的陰謀詭計,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主宰着這一切的發生。
至少在他看來,這些年來,他們的人馬一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誤導。就拿他來說,他之所以會去龍域,便是因為有這樣一個消息反潰過來:他的玲珑,曾被人秘密自東荻押往龍域,入龍山後失了蹤跡。
而後,又有久居龍蒼的下屬來報:當年世子自一個神秘少年手上要回了公主,稀奇的是那少年居然和世子生的一模一樣。
那人打入龍域多年,意外發現那神秘少年正是龍域少主。
那人不知此事與世子有沒有關系,但一直在深入調查。
于是,他在滿頭無緒的情況下,去了龍域,後來見到了這個龍族驕子——生的還真是與他有幾分神似。
**
“燕伯伯,我找到熙哥哥了,真找到了。”
金淩就像孩子一般叫着,忽然推開,急急的向燕北宣告着這件事。她的個子,在女子裏已經算是高挑的,但眼前這位長輩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這個子比九無擎、比燕熙都高。
她仰望,急急忙忙的道:
“原來一直以來,他就在西秦國,原來這一切全是陰謀,有人想害他。燕伯伯,熙哥哥這些年過的太慘了。還有月姨,燕伯伯,我看到月姨。可她被害死了。淩兒真是無能,都救他們不得。燕伯伯,淩兒真是沒用……”
說到最後哭了。
哭的那是一個稀裏嘩啦,那個驚天動地。
眼淚就像開了口的水閘,那勢頭根本就收不住。
這麽久以來,她一直壓抑着自己,命令自己一定堅強,此刻,見到自己的長輩,那樣一份委屈和挫敗感,自然而然就渲洩了下來。
燕北的神情沉沉一黯,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撫道:“不要哭,淩兒做的很不錯。比燕伯伯厲害多了。淩兒不哭。不哭。”
小的時候,他也曾這麽哄過這孩子的。
金淩終于收住了哭的勢力,心下明白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他們的時間太緊迫——燕熙需要他們。
他一定很高興見到自己的父親。龍奕緩緩走了過來,第一個反應是,這位北先生當初在龍城救域主,應該是一件精心策劃好的計謀,這人打入龍域內部,是有目的。
他想做什麽?
是敵是友?
若是敵,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做過任何與他大不利的事。若是友,他卻從來沒有示好,一直以來,就以一種奇怪的姿态在觀望。
今日,他自亮身份,卻令他驚訝:居然和琬兒是一路的。
琬兒這丫頭,平常時候,看似很親近與人——表面是如此,她的親和力,就像太陽一般,讓人喜歡,讓人仰望;但想令她欣喜若狂的主動親近一個人,那真是一件頗具因難度的事。今日她卻毫不猶豫的撲向此人,可見此人的身份是非比尋常的。
應該是至親的親人。
他微笑的着拍拍金淩的後腦,舉止甚為親呢:
“喂,臭丫頭,親人相見抱頭痛哭,真煽情哦!哭完了沒有?要是哭完了,就介紹一下?這位是誰?”
金淩這才回過神,抹掉眼上猶着的晶瑩,有點難為情在這麽多人面前失控了,忙替他們引見:
“不許笑我!”
她嗔瞪一眼,才道:“這是我家燕伯伯。燕熙哥哥的父親大人。”
龍奕笑了,看來他猜的沒錯,當真如此。
眼前的這個人,絕非等閑之輩,當初,他第一次見過這個人的時候,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個看他的眼光,總是透着一種異樣的計較之色。
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命人戒備着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生怕他的出現,會帶給自己防範不及的打擊。
真是沒想到,此人就是燕熙的父親——也就是琬兒的公公。
看琬兒與燕北如此好,他不免有點吃味——
**
“龍少主,感謝你這段日子以來對我家小淩子的照看。燕某在此,向你表示深深的謝謝!”
這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将金淩安置在身邊,由衷的謝了一聲。
龍奕扯了扯唇角,上下審視着,口氣懶懶的道:“不客氣。本少主與琬兒交好,也算是緣份。至于閣下,不知道現在,本少主該稱呼您為北先生,還是燕先生?”
“現在,你可以跟着小淩子,喚燕某一聲伯伯。雖然你是少主之尊,但如果當真追究起來,你稱呼燕某一聲伯伯,燕某人還擔得起。有些事,等空下來以後,燕某還想與少主好好細說細說。坦白說,這些日子以來,燕某人之所以在龍域,一半是沖你而去的。”
這話說的甚為直白,令龍奕微微詫異了一番。語調則有一種長輩與晚輩對話的氣勢。
“北先生,您剛剛說,九無擎什麽來着……”
關何看他們寒暄的差不多了,忍耐不住大聲問了起來。
燕北深沉的目光一掃,沉聲道:
“九無擎是燕某人的愛子。落難于西秦,當真令燕某人痛心萬分。今日,龍少主若能助燕某将犬子救出天牢,他朝,少主可派人前往九華國學飛我滄國的不為傳的冶金技術。此技術,可增強貴國的防禦和攻擊力量,學得此技術,貴國可以在短短數年之內成為龍蒼第一強國,他朝,爾等可以憑此定天下,到時一統山河,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關何将軍,您說,這樣的條件,夠不夠?”
此言一出,衆人都暗暗吃驚,好一個狂妄的燕北啊——好一個來歷非凡的九無擎。
在場的人,都知道萬裏金沙外,有一個強大的東方大國,擁着這世上最為精銳的武器裝備,整個民族也處于盛世時期,那邊的武器研造技術,極為的機密,從不外洩,可眼前這個人,居然這麽輕易的說可以提供技術?
“北先生是九華朝堂上的人?”
關何眼露精光,心想,若能得到那種技術,與龍域而言,那當真是件大福之事:“燕先生在九華身任何種官職?當真可以代表朝廷許下如此承諾。”
“能!只要能把人救出來。該有好處,絕不會少了你們!”
朗朗清脆的聲音,是如此的铿锵有力,落地有聲。
說這話的,不是燕北,而是金淩。
金淩看向緩緩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龍奕,眼有疑惑之色,她微笑說:
“我伯伯說話一言九鼎,我也是。龍奕,我不管燕熙到底想做什麽。總之,我要他好好的出來。到時,你可以派人,也可以親自跟我去九華,你想看什麽樣的技術,學怎樣的技術,我泱泱九華皆可滿足你的要求!”
這是一個致命的誘惑,令關何和關雄都發亮了雙眼,龍奕卻沉下了臉。
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怎麽了?”
這孩子惡狠狠的在瞪她呢!
“我……有說錯什麽嗎?”
“有!你當我什麽人了嗎?”
某位龍少黑臉哼哼道:“我是那種卑鄙小人嗎?”
話題轉哪去了?
金淩搖頭:“不是!”
人家龍少主雖然也是奸雄,但是,還沒在她身上用過奸過!
“既然這樣,還談什麽好處。你這是在污辱我的人格!”
關何關雄嘴角直抽,依約明白了一件事,敢情兒今天近所少主納寵,只是一場戲?
他們家少主,甘為某位紅顏知已,兩肋插刀呢!
可是少主啊,該有的利益,你也該為咱們的國家争取一下啊!
不知怎麽的,此時此刻,這兩位将軍對于金淩,再也不敢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
多年閱人的直覺告訴他們,這位姑娘,除掉“公子青”這層身份,還另有大來頭。
興許是九華某個大族之後……
一個人的氣質,與他的生活環境是大有關系的:這位姑娘傲氣啊!但是又很講禮,可見家教極為優良。
金淩笑了,覺得能交上龍奕這樣一個朋友,真是三生有幸,連忙點頭:
“好,那咱不談利益,只談交情。只要能把他救出來,我便與你龍奕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關何關雄臉上的肌肉再度抽搐,幾乎想仰天長嘆——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他們家的少主,對這位姑娘可是別有居心的,只怕依少主現在的心情,恨不能立即立人家為正妻都用的着,可是呢,這位姑娘呢,居然只是想和少主做朋友——少主,您的魅力,素來可橫掃萬千少女,這番倒真是栽在陰溝裏了,硬是遇上一個不賣賬的呢!
可偏偏某位不争氣的少主因為這樣的放在,居然眉開眼笑:“嗯,這才像話!”
關何關雄差點跌倒: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您這樣寵的是不是太離譜了!
燕北呢,深深看了一眼,眼神是何等的複雜。
“關何,關雄,挑幾個人,進城。”
龍奕傳令,語氣是何等的意氣煥發。
其實呢,個中苦澀也只能自己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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