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可背過?” (20)
都會黏他,好奇的問這問那。
懷安給她看過脈,事後告訴他:
“吃了忘情湯,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再記起以前的事。這樣也好,皇上和皇後從此以後可以恩恩愛愛。只是這肚子裏的孩子,日子漸久,會要隆起,皇上得趁早就對……不光得對臣子們作交代,更要對那位主子人交代——”
關于這件事,他對金淩提過,在她鬧着要回去的前天,他告訴她:
“他們早就是夫妻,你肚子裏還懷着我的孩子。淩兒,你馬上要當母後了,以後,得有做娘親的樣子。乖,住宮裏安全,這可是我第一個孩子,是龍脈,要是你回去出什麽差岔子,你擔不起,整個鎮南王府也擔不起。”
她聽着捂着肚子瞪大着眼,一臉震驚。
他說:“大禮只是走走形式,如今,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養胎。哪也不許去!”
強行留下。
快入夜時分,拓跋弘在批奏折,窗子是開着的,一陣陣微涼的輕風送進來,龍案上,以夜明珠取光,照得整個房間珠光寶氣。
“我來了我來了!”
一陣歡快的叫聲揚起,緊接着一個穿的清清爽爽的少女,提着裙擺自殿門口翩翩而來。
拓跋弘舉頭看,不由得一陣心神蕩漾。
一身煙霞的鳳尾裙,襯出着她玲珑的曲線,白裏透紅的臉孔上,是燦爛奪目的笑花,閨中少女特有的俏麗發式平添了她幾分柔美與端莊,珠釵插在烏黑的發髻上,珠花墜搖啊搖啊,流光四射。露着一個潔光的脖子,脖子上戴着一串五彩寶石鏈子,那是以雲玥山的罕見寶石制成的,冬暖夏涼,美的異常,凝玉似的肌膚被映的如雪似霜,不像是真的。
“你不是說有晚宴嗎?在哪?在哪?”
金淩東張西望:“我肚子餓死了!”
“嗯!晚膳備在清風閣!走,我也餓了,一起過去!”
拓跋弘笑着走去,帶着欣賞的眼神:
“今天穿的真漂亮!”
“什麽話,我本來就漂亮。”
金淩白眼,一點也不謙虛,直惹得侍在邊上的小李子噗哧笑出聲來。
她不理會,強調:“衣服只是陪襯!”
拓跋弘忍不住也跟着笑出來,那洋洋得意的小樣兒,怎就那拽?
那顆冷硬的心,柔軟的就像棉花一樣。
“走了,小呆瓜!”
他伸出手,想牽她。
她眯眯一笑,繞開往外而去:“又不是不會走的小孩子,牽什麽手?”
拓跋弘頓了頓步子,眯起眼,這幾天,他們之間然走的近,但是,肢體上的接觸依舊很少,哪他已經告訴她:他們已是夫妻——她似乎一直在避着他,是這樣的嗎?
他很不喜歡這種想法。
嗯,也許是他多心了。
***
清風閣。
“咦,所謂的晚宴就我們兩個人?”
閣中沒有其他有,菜式很豐盛了,色香味俱全,惹得人垂涎欲滴。
“嗯,我身邊沒有正式立名份的女人。現在整座後宮,都是空的!”
他說,揮退了宮婢,親自給她布菜:“吃吧!吃吧!以後不用去禦廚房偷吃了!你愛吃什麽,就讓他們做什麽?禦廚房那邊也不用每天做好了等你去偷……”
“還說還說。你就一個騙人!還聯合了這麽多人一起騙我?”
她悻悻的道,抓起一只雞腿,狠狠咬了一口。
“罰你吃酒!”
“好,自罰一杯!”
他笑着自斟一杯,佳人如花,佳肴如畫,人生此情此景,那是一份極樂。
“咦,什麽酒,好香!”
玉壺一倒,便有濃濃的桂花泛出來,整個樓閣頓時一片清香撲鼻。
“百年桂花醉,味厚醇香,稍稍帶點甜。要不要吃一點!”
公子青俠名遠播,就不知“他”對酒有沒有偏好,瞧見她聞得酒香就眼前一亮的光景,似乎是喜歡的。
“好!”
拓跋弘很殷勤的給斟了一杯,她捧着呷了一口,閉眼細細的回味:“嗯嗯,不錯,不錯!甘甜清冽猶如瓊漿玉液,桂香濃郁,猶如身臨八月桂季!”
三兩口吃盡,又斟,又幹盡,又斟,又幹盡……
哦,原來也是一個酒徒,這下可好,他也愛喝一點,以後可以閨中對飲,倒是件有趣的事。
“喂喂喂,別吃的那麽兇,後勁足,小心醉上。小飲宜情,大飲傷身。悠着點。”
“沒事沒事!吃一點酒,難不倒我。”
她拍着胸膛笑,大口的吃菜,完全不顧形象,和大家閨秀自然搭不上什麽邊,可拓跋弘就是覺得順眼——果真是應了那樣一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
結果呢,這妞兒根本就不會吃酒,一頓飯都沒有吃完呢,就醉倒了,嘴裏還嚷嚷着沒有醉。
他好笑,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寝宮。因為近,也是想令她慢慢的适應自己——
她該學會與他同寝而眠。
***
拓跋弘住在心寧殿。
很安谧,很恬淡。
看着她由宮婢們服侍着洗完浴,像一個嬰孩一般的睡在自己的龍榻上,他便覺得這是一份極致的滿足。
他也洗了浴,就這樣坐在榻上看着她美美的睡着,本想去再看一些奏折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酒的緣故,還是因為眼前的景致太過溫馨,竟有一種想抱着她一起睡的念頭。
嗯,只是想抱抱!
不做其他什麽事!
他真這麽做了——抱她。
唔,她的身子好柔軟,好香……
他的身子某處硬了起來。
真想。
可是不能。
他在她發上小心的落下幾個吻,以纡解身體上的渴望,深深的吸氣,深深的吐吶,讓自己安靜下來。
慢慢的,眼皮困下來,枕到了她身邊,最後,輕輕的在她額心落下一個吻,睡了過去。
睡夢裏,似有一個魔音在輕輕的誘惑他:
“小八小八……鑰匙在哪鑰匙在哪?我要往你的金庫偷寶貝去,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嫁……”
那小呆瓜說:男主外,女主內,得把金庫鑰匙上交。
他心裏一樂:皇後哪需要親自管金庫,真是個小呆瓜。
***
耳邊,男人的呼吸漸漸寧靜,金淩嫌惡的将這個終被迷倒的男人推開,被他抱過的地方就螞蟻爬過一樣難受,然後重重呼出一口氣。
想要在這深宮在院裏內弄到迷香,那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所幸她懂醫,憑着各種花花草草相克相生的原理,配了一身的香,天天拿來洗浴,這玩意兒聞久了,就會被迷倒。猶其喝了酒以後,汗腺所散發出來的氣味兒,迷魂效果最是厲害。
為什麽要吃酒?
當然是故意的!
可她吃酒,難得有吃醉的時候。
“死拓跋,這番,你總歸落到我手上了吧!”
演了這麽久的戲,真是累的慌。
她跳下床,穿好自己的衣裳,将一頭烏發束起,左右看了一眼,學着拓跋弘的聲音吩咐了一句:“小李子,請田統領和文先生過來一趟!朕有一些急件,令交由他們馬上發出去。”
小李子猶在外頭值班,原以為皇上今夜必是一夜風流,所以才識眼色的令一幹宮婢們全都撤了出來,只在外殿守了兩個,自己也是遠遠的侍着,不想啊,皇上居然還在批奏折。
真是太辜負***了——皇上的自制力真是越來越強。
“是!”
調頭出了大殿。
那田統領,姓田名拙,是皇上自底下調任上來,早年的時候,曾随拓跋弘出生入死,在戰場上救過駕。故皇上對他是相當信任的。至于這文先生,則是晉王身邊的謀士,繼位後,新帝論功行賞,原也有他的份,可他不要,執意要離去,被新帝強留在宮內。
不一會兒,田拙進來了,高大的身子披着銀甲,目露精光,一看就知是個了不得的武将;文先生長的也是武生的身材,只不過留着一撮斯文的短須,看上去甚為儒雅。
“小李子,你且下去歇吧!這裏不用你侍候!嗯,明早也不必太早來喚朕!田統領和文先生進來,朕有話交代……”
“是!”
“退下吧!”
“是!”
“等等,找兩個宮婢過來,淩主子吐了,令她們進來清理一下!”
“是!”
小李子立即令叫侍在外殿的兩個宮女跟上田拙進去。
二人進得內殿,單膝跪地:
“臣,田拙叩見皇上!”
“臣,文達叩見皇上!”
“奴婢叩見皇上!”
兩個宮女低眉順耳的,也跟着跪下。
可二人一着地,就被兩道強勁的力量打暈,沒有倒下,田拙和文先生一人一個,将她們拎在手上,往龍榻前拖過來。
金淩豎起大拇指,彎唇輕笑,心想着小李子可能還沒有走遠,便又僞裝了一句:
“嗯,等着!還有一點需改改,文先生替我看看可行不可行?”
嘴上這麽說,手上直沖了文先生作手勢,意思是:快來催魂。
來的其實不是真正的文先生,而是阿大。
是,阿大冒充了文達先生,至于田拙,依舊是田拙,這人是九華來客,潛伏龍蒼日久,早已融入西秦晉王麾下,成為了晉王得力愛将。
金淩将拓跋弘拖起來,吃力的給他穿上袍子。
阿大點頭,上去将拓跋弘扶龍案前坐下,田拙把風,金淩則飛快的自自己随身配戴的香囊裏取出一個小巧的胭脂盒,放到拓跋弘鼻間令她聞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清醒過來。
阿大見狀,立即施催魂術,低聲蠱惑起來:“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睛睛,天牢玄鐵鏈鑰匙放在何處?”
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只能令拓跋弘聽得見。
拓跋弘似乎有所抗拒,眉頭直皺,不願回答,阿大繼續蠱惑:
“皇上不想和九無擎再戰一場嗎?解鎖吧,解了吧……然後痛痛快快打一場。前兩場,皇上輸的太冤了。現在,皇上養好傷了,皇上可以了……去拿出來吧!”
拓跋弘不答,而是站了起來,步履穩穩的走到龍案後,打開第一個抽屜,也不知按動了什麽機關,身後的字畫忽移開,露出一片刻着奇異圖騰的牆面,他轉身,按下圖騰中某朵花蕊,立即有一個暗格露了出來,他伸進手掏出的正是一枚亮燦燦的鑰匙。
欲知後事,請聽明日分解。
皇位之争——解鎖救人 (求月票)
更新時間:2012-8-20 15:10:41 本章字數:3657
緊接着,又掏出三枚,總共有四枚,一律是琉璃做的,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很煞人眼。
金淩看的眼睛一亮,急不可耐的沖過去,從拓跋弘手上要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絕美的臉孔上露出欣喜之色
太好了,鑰匙終于找到了。
她回頭沖田拙和文達作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燦爛的流光折射在她臉上,映着笑盈盈的容妝,美不勝收,令這兩個男人不由得都呆了一下。
“田大人,馬上令人備馬車。出宮!”
她低聲吩咐。
“是!”
田拙回神應命六。
一切準備妥當,出殿的時候,護衛寧心殿的侍衛長安青過來問:
“皇上這是去哪裏?這麽晚還讓人備馬車?”
拓跋弘默不作聲。
田拙笑的答上話去:“皇上要去和天牢,你且去點幾個侍衛過來一同随行吧!”
皇上夜探九無擎并非第一遭,可今日是那個淩主子難得一回睡在寧心殿,皇上卻突然夜起去見,安青是覺着有點奇怪,不由得往主子身上瞟了又瞟,卻見他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一臉的凝肅模樣。他想問,又覺不便深問,只得折回點了四個精武的侍衛跟着。
金淩化作宮婢小紗小心翼翼的侍在拓跋弘身側,低眉順目,手上提着食籃,一起上了馬車。不知怎麽,手心上盡生了一層又一層的細汗。
希望,一切順利。
不光她這裏,還有月姨那邊!
但願懷安可以順順當當的把月姨一并帶出來,但願天亮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回九華的路上。
她也是最近幾天才知道的,懷安也是父親他們安插在晉王身側的人。東子姑丈栽培了不少賢能之才,派入龍蒼後,分布于各國有地位的權臣身側,一是打探消息,二是以防異變。
前些天,懷安奉拓跋弘之命給她診脈,把完脈後,她的手心裏多了一個小紙條,上面寫了一句話:
“世子暫無礙。少主安心。”
沒有屬名,只印了一個金門令的令圖,那是九華的圖騰,也代表着他是程一先生的屬下。
正因為知道燕熙暫無性命之憂,她才一門心思用在了拓跋弘身上,為得他信任而不擇手段。
這樣的計謀,自是不光彩的,但只要行之有效,她願意一試。
時,初一戌時三刻時分,無月,夜色清涼。
一行四人,動作迅速,坐上早已備好的馬車後,不作任何停頓,出宮,往天牢而去。
因為随行之人皆是皇帝的親信,無人能想到皇帝已被人挾制。
**
天牢,戒備森嚴。
一層層銀甲凜凜的戰士護在門口,他們都知道,他們看押的是本朝第一奸佞之臣,哪怕他曾為西秦的統一,做出過巨大的貢獻,可鍄京之亂,帝位之争,他卻将刀子捅向了他們,害死了他們無數同胞手足。
他們是憤慨的,恨不能将那罪魁禍首五馬分屍,但同時,他們是敬忠職守的,他們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說暫不殺,他們雖然不滿,但也通曉大理,自會替皇帝好好看守。故,任何人未經皇上同意,誰都不能見。任何人見九無擎,都得的搜身。
當然,這當中不包括宋黎先生——那是皇上最信任的國師。
下得馬車,守牢的參将領着屬下來相迎:
“叩見皇上!”
拓跋弘自馬車內鑽出來,着地後,什麽也不說,木然的往天牢大門而去,田拙、文達相随其後。
等其走遠了,跪在地上的衆人面面相觑,站起,小心翼翼的問安青:
“皇上怎麽了?怎麽沉着一張臉?誰惹他生氣了?”
這些守天牢的親衛軍,平時和拓跋弘的關系極好,偶爾還能開幾句玩笑,以往時候,拓跋弘從不在他們面前擺架子,總會笑呵呵的說:
“衆個兄弟,不必客氣……”
“衆個兄弟,辛苦辛苦……”
今兒為何不吱一句話?
安青也覺得皇上有點怪怪的,難道是那位淩主子幹了什麽事惹了皇上?
要不然,皇上何以深更半夜跑到這裏來?
“誰知道!你們且好好守着!”
“安哥,那婢女手上的食籃還要檢查嗎?”
有個侍衛忍不住問,眼見那青衣宮婢也跟進了天牢大門。
安青瞟了一眼,往人家頭上拍了一記:“皇上帶着的人,你也敢搜?這腦袋是不是嫌長的太牢了,想移地方?”
那侍衛憨憨一笑,想想也是,自己問這話問的怎麽就這麽傻?
安青又和那些人叨了幾句,方跟了上去。
原本幽暗的天牢,掌起了明燈,從裏到外,一路通明。
這是重量級死囚關押的地方,牢內除了九無擎,空無一人,整個天牢,從早到晚便是一片死寂,陰森森,充滿死亡的氣息,猶其晚上。
安青踏步進去,就見守在死牢門外的八個武士被打發了出來,不由得皺起眉:
“怎麽出來了?”
“皇上說,要和死囚單獨說話。”
安青點點頭,讓他們出去,轉過彎,看到田拙和文達守在下一個通道口,斜斜的倚着,看到他,咧嘴笑:
“安兄弟,皇上和九無擎敘舊,令我們守在這裏……”
說着,啐了一口:“這天牢,怪陰森的!你覺得呢!九無擎從來不是嬌慣的人,在才這牢裏住了十來天,如今都不成人形了!啧,天牢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牢內,有一陣陣的輕咳聲傳出來,顯得有點虛弱,一陣陣時而連綿,時而低沉的在回蕩。
金淩聽得這聲音,心兒就發顫,鼻兒就發酸。
但她還懂得忍耐,等田拙将牢內的人全部打發了,方将手上的食籃扔到地上,往已經打開的鐵牢內沖了進去。
**
九無擎還沒有睡,背對着牢門,正閉着眼盤坐在矮榻之上,運氣打坐,一早就聽到外頭的人嚷嚷着: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他沒有睜開,拓跋弘又不是第一次來會他,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這人來過四回。
第一回,聽說他昏死,特意來看看他有沒有死絕,同來的還有宋黎。那宋黎也不知給他吃了什麽,他居然熬了過來。
第二回,是有人劫獄,全死在了天牢外。拓跋弘聞訊來提醒他:“那些人若不懂安份守己,朕的殺戒一開,會死多少人,無法估算!”第二天,他被拖上了朝堂。
第三回,他來與他論帝王之道,對燈把酒評天下——放開個人恩怨,這也算是個人物。
第四回,他成假死狀,而他狂怒而來将金淩帶走。
雖然在天牢,但他也聽說了:拓跋弘打算大婚——
“皇上娶的是慕傾城,但真正會嫁的是你的漂亮媳婦……”
宋黎曾笑呵呵的過來提過這件大喜事:“到時,一定讓你喝杯喜酒。恭喜你的女人,帶着你的孩子另嫁……嗯,或許,老夫可以到皇上那邊讨個人情,讓你去觀禮也是可以的。”
九無擎一直自認是惡磨,如今才發現:宋黎,才是一個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比起他,自己只是一個小喽喽——折磨人的本事,那個人還真是層出不窮。
今天,夜都深了,拓跋弘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炫耀?
三天後,他大婚啊!
小淩子會如何應對?
一陣幽香傳來,似梅非梅,雜糅着幾種奇怪的香。
“熙哥哥……”
一聲如夢如幻的輕叫在耳邊響起來。
他心頭一顫,猛的睜眼,回頭時,赫然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映進自己的視線。
女子正深情款款的睇着他,朱唇輕輕抖了抖:“是我!”
他知道是她——
“你……你怎麽來了?”
九無擎雙手撐在榻面上,身上的鐵鏈發出一陣叮當脆響,轉頭,看到着玄色龍袍的拓跋弘正負手站在牢欄外,目光深深,面無表情,似睇着他們,又好像什麽也沒有看見。
一眼就能認定:這是被催魂了。
“淩兒自然是來帶熙哥哥回家的!”
金淩輕輕的說,目光一煞不煞的盯着那銀色的面具,聲音是微嘎的。
細細的看着眼前之人,半張銀色面具掩着他的臉孔,眼孔底下的眼神震驚的,原本幹淨的下巴上長滿了細細麻麻的胡紮髭。身上還是那一身雪白的單衣,但已不是純白色,微微泛出幾絲黃,衣襟上沾着一些褐色的藥汁。烏發,披散,許是太久不曾梳洗,有幾縷已經打結……
一眼觀之,滿身落魄蒙塵相!
他受苦了!
還有一更!
目錄 皇位之争——解鎖救人 2(求月票)
“你拿到鑰匙了?”
九無擎輕輕問,拉了拉那條玄鋼寒鏈。這鏈子牢牢鑄在鐵柱上,即便切玉斷金的寒鲛劍,只怕也拿它沒有辦法。淩兒裝失憶,多半是沖着拓跋弘手上鑰匙去的。
“嗯!”
她坐到榻上,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臉上揚起一朵笑,掏出懷裏那四枚鑰匙:懶
“瞧,都在這裏!”
語氣是欣喜的。
她将鑰匙放在榻上,拉過他的手,将那根囚困他的鏈子一并拉過來,待看到上面的鎖孔,不由得又微微皺了一下漂亮的眉:
“據說,這是造鎖大師子歸的傑作,手铐和腳铐,共有四把鎖,四把鑰匙,每把鎖上都有四個孔。四個孔,四把鑰匙,一共有四六二十四種開啓方法。我剛剛問了拓跋弘,他說開鎖之法只有造鎖大師只告訴給了宋黎。”
被催了魂拓跋弘是不會撒謊的。
而這個意外,是整個計劃中唯一失算的地方。
金淩仔細檢查了那幾個鎖孔,都是一樣的,并沒發現異樣的情況。
“看來,現在我們只能賭運氣了。”
她琢磨着:四六二十四種方法,總有一種是合适的,只是得多花費一些時間。
九無擎不言語,将目光移到了那四枚晶光閃閃的鑰匙上,取了一枚在手上把玩,玉質深涼直透心房。蟲
根據自己對于玉的研究,他可以斷定,這是極品琉璃玉,質體最堅硬的一種。但,最堅硬的石頭,和玄鋼寒鏈比起來,那都是小巫見大巫——碰不起,太容易折斷。
“你有沒有聽過,玄鋼神鎖、試不過三這一說法麽?”
九無擎輕輕的問,心下明白,她必是沒聽過的,否則也不會說:只能賭運氣。
眼底的美麗小丫頭楞了一小會兒,才瞪大眼:
“啊?什麽?只能試三次!”
她差點低呼出聲。
“嗯!”
“那怎麽辦?”
她将餘下三枚捏在手心上,愁彎了眉。
這可為難死了。
整個計劃行到這時,一切是如此的順當,難道,最後要被扼殺在這個事上?
“要是三次之後開不了鎖,會有什麽後果?”
“四枚鑰匙齊斷孔口,永生永世再難開鎖!”
這還得了。
金淩的臉孔一下綠了,手足無措,被這難題困住了——
之所以能拿住拓跋弘,是因為這家夥對她有情,才能遭了道,可宋黎,是何其的了得,怎麽可能将其拿住,然後自他嘴裏套出玄鎖的開啓方法,再說現在,也沒有那個機會,那個時間去套法子。
九無擎睇着琉璃玉鑰,撫着上面那個“1”字,忽若有所思:
“給我,也許我能破!!”
“好!”
她乖乖遞了過去,看着它們靜靜的躺在九無擎幾近透明的手心上。
九無擎小心的捧着,眯那雙銳利的眼審視着。
四枚鑰匙,分別鑄着四個字:1,2,3,4,玄鐵鎖之上也排着四個字,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也是這個數字。
“子歸那家夥性情古怪。很愛玩數字排列法,但更愛蒙人,唬人。想要解鎖,就不能用常規的心态去設想。瞧見這些數字了沒有?”
“嗯!瞧見了!”
“你說,他為何在每個鎖上,每個孔上,每枚鑰匙上标出四個字數?”
金淩想了想說:“應該是刻意的!”
“那他為什麽要刻意弄這些數字?必是有原因的對不對!或許,我們可以先用一個最簡單的法子來試試?”
“嗯!”
金淩先點了一個頭,才問:“你認得子歸?”
就是那個造鎖匠。
“不算認得,有過一面這緣。大約七年前,在我大戰百屯山的時候,他是對方敵營裏一個不起眼的鑄箭師,鑄的箭在西秦地面上屈指可數,鋒利無比,射程也遠。但他最愛造的不是箭,而是各種奇鎖。我見識過幾個七巧玲珑鎖,那人愛用在鎖上動腦筋以自娛。當時,我解過他兩個鎖。也許能從中得到有些規律!”
說到是最後,他幾乎是在喃喃自語,而後挑出一號鑰匙遞過來:
“解手鏈一號鎖,第一個孔。”
金淩點頭接過,他将鎖孔挪過來朝上,兩雙眼睛就這樣看着那亮燦燦的玉鑰匙沒入孔中,微微擰動了半圈,卡死,鑰匙反彈射出。
金淩低呼的将其抓住。
好險,差點就掉地上了。
她心兒砰砰亂跳,定神看時,看到琉璃石上已有被磨壞的痕跡。
某人的臉孔,一下青了,連呼息也亂了。
“怎麽辦?”
一次機會就是這樣沒了,心神頓時緊張起來,慘兮兮的看着神色依舊沉寂的九無擎——唉,但凡遇到與他有關的事,她總是浮躁。
“沒事。再試!拿四號鑰匙。”
“可是……”
“沒可是……子歸生平最喜歡看似複雜、實則簡易的辦法來整人。再試一次。四號開一號鎖第一孔。”
“哦!”
這一次,當鎖孔被填滿以後,足足擰動了一周半,而後,但聽得一聲“铿”的聲音,鎖開了。
“
呀,開了。熙哥哥,你真棒!“
金淩頓時喜色,目光激動的睇向他。
九無擎回以微微露出一抹笑,脫困的大掌,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一下,聽得她如此祟拜的叫聲,聲音又清又脆,滋味真是非比尋常的好。
“三號鑰匙,二號鎖,第一孔!”
“嗯!”
點點頭,有了一次成功的先例,她不再畏畏縮縮。
可這一次,打不開,鎖再次反彈。
這回,是被九無擎抓了回來——這玩意兒,要是落了地,碎成兩截,那今天的戲,就唱不下去了。
金淩臉上欣喜的笑容一下凝住。
第二次機會沒了。
“怎麽會這樣?”
她悶悶的道。
九無擎想了想,沉吟了半天,才道:“開第二個孔。”
“你确定?這是最後一次可以出錯的機會了。”
所以,萬萬不能有失。
“嗯,試試!”
死馬當作活馬醫。
無論在什麽時候,九無擎的語氣,永遠能給人一種自信的力量。
鑰匙插~入,擰轉。
下一秒,金淩急急掩住差點驚呼出來的小嘴,興奮無比的看着九無擎,他的右手也得到了自由。
“太好了!”
運氣真是好!
嗯,老天還是眷顧他們的。
她眉開眼笑,看着他輕輕撸了撸被鐵鏈磨破皮的地方,徑起拿起了二號鑰匙插~進了無擎腳上三號鎖的第三個鎖孔裏,“铿”的一下,鎖開,左腳獲得了自由。
三鎖皆開,金淩的眼睛越發的生亮,笑的比初升的太陽還要美。
他擡頭怔怔的看着,感覺自己整個陰沉的世界,都因為這樣一朵笑容而明媚生春,于是,唇線再次彎了起來,心情也變的極為的愉快,便取了最後一枚,插~入最後四號鎖,第四孔。
可,意外發生了,一號鑰匙,再度被反彈出來,匙身上的斷裂越發的明顯了。
三次機會已經用完,也就是說:最後一次,若打不開,鑰匙就會斷裂鎖孔。
意外來的太突然,他們彼此睇目,眼神皆是凝重的。
“只能賭一下了!”
一陣沉默後,九無擎輕輕的說:“把那三枚一起取來,按序插進去。”
金淩不敢點頭,生怕就此毀了這唾手可得的幸福。
“沒事!淩兒,要是賭偷了,那便是命!”
她的眼,紅了,卻還是聽話的将剛剛用過的三枚鑰匙拿了過來。
四號鑰匙插~進第一孔,擰轉半周,沒有反彈。
三號鑰匙插~進第二孔,擰轉一周,沒有反彈。
二號鑰匙插~進第三孔,擰轉一周半,沒有反彈。
最後一枚,一號鑰匙,是九無擎插~進去的,擰轉三周,就聽得“铿”一聲,玄鎖脫落在他手心上。
鎖,開了。
“太好了!”
熙哥哥自由了!
她猛的撲上去,将人狠狠抱住。
這一刻,她是如此的激動難耐。
九無擎又怔了一下,也有一種恍若做夢的感覺,一雙手緩緩的扶上她柔軟的腰肢。
那熟悉的觸感再度翻了上來,美好的讓他心顫。
他将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到她肩脖間,一股淡淡的梅香夾雜着不知名的幽香占進鼻子裏,嗯,還有一股子若有似無的龍檀味兒。
心,不由得微微抽疼了一下。
對,疼,又心疼又惱怒——拓跋弘是何等小心謹慎的人,若不是這丫頭裝着失憶,故意和那男人親近,得了他的信任,怎麽可能輕易将人擒拿在手上。
這丫頭,為了救他,以身伺虎,怎能叫他不疼不怒?
可是他又怎舍得怒她?
這是他一心愛着小女人呵!
嗯,他只想深深抱緊她!
欲知後事,請聽明日分解!
皇位之争——得之不易的溫柔
更新時間:2012-8-21 11:22:18 本章字數:6934
“不嫌髒嗎?”
他在她耳邊輕輕呵氣,收攏着雙臂,将她攏在瘦瘦的懷裏。
最近他瘦的很厲害,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思念成狂,憂疾如焚。
唉,他在心頭輕嘆,而後用下巴上的胡髭去蹭她粉嫩的脖子,低聲說:
“我……很久沒有洗澡了!渾身上下臭的要死!饫”
死牢裏,不會有人給你浴湯,也不會有人給你剃須,這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這麽久沒有洗澡,沒刮胡子,身上一定很狼狽,他真擔心遭了她的嫌棄!
“不會,還是那麽好聞。和小時候一樣好聞。”
她賴着不肯手,只有脖頸間有點忍受不住了,于是,微微抵開,摸摸那像板刷似的短髭,很新奇,低低的說癌:
“有點癢癢的。出去後,我幫剃掉。”
“嗯!”然後問:“你會?”
他深深的睇着,任憑她摸着,軟軟的小手,在他手身上挑起一層層奇異的感覺。
“不會可以學啊!我拿你當試驗品!還有,我幫你洗澡!就像小時候一樣……”
此話一脫口,她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話說現在可不是小時候,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他一楞,卻是笑的深深,眼前似乎突然浮現了她為自己擦洗的情景,很無恥的點頭:
“說話算話!”
金淩臉紅了,無語了。
而他,九無擎,不,應該說,燕熙,樂了。
老天還算厚待他,在他垂死的最後一段日子裏,還能回到她身邊,還能享受她的幾日溫柔,也算不枉此生了。
此時此刻,他不想病情,只想着将要降臨的幸福。
她被他促狹式的笑容給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