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可背過?” (6)
道:
“當然能救!本姑娘出手,就算不能藥到病除,總還能讓你家皇帝爹爹再活上幾天……要是尋常人,我還不救呢,今兒個,我可是看在你滿懷孝心的份上,才管這事的。”
拓跋曦笑笑,問:“是嗎?”
“自然是!我自幼就沒爹沒媽,羨慕死你有一個疼你的爹爹,一個漂亮的娘親了。這番纏着來京城,就是聽爺爺說能見到你們我才來的。嗯,我是想來試試自己的本事,看能不能把你娘親救醒過來,誰想進了宮,才知道你的身份這般了得,最巧的是居然還遇上你老爹要死翹。
“宮裏頭是非多,我本不想管的。又實在不忍心你活了娘親死了爹爹的,這才毛遂自薦。
“但有件事,我先得說明啊,要是救不醒,你也別怨我,你家這位老爹,毒進骨髓,深入經脈。我一針下去,他不醒,那麽,真沒得治了。若是能醒,我給他弄點藥吃吃,最多也就只能活個一年半載,他的底子已經損的差不多了,我只是盡人事,最後還得聽天命。”
拓跋曦聽她說的如此頭頭是道,再不敢小覻,點點頭,心裏總覺哪裏有什麽不對勁兒。
伍燕瞧他服貼,不覺眉眼笑,向他勾勾手指頭,說:
“喂,把你老爹的衣裳給扒了……先弄醒了再說,如果我猜的不錯的吧,你爹被人喂食了一種叫‘沉香’的藥,這藥可以令大腦組織呈現休克狀态,沒讀過古醫書的人根本沒辦法查出其中的症狀。我估計你們的禦醫本事有限的很。還好,我看過《天醫策》。可惜那本書,被我弄丢了。來來來,發什麽呆扶穩了。”
伍燕的話,終于令拓跋曦知道不對勁在哪裏了,忍不住深深打了一個寒顫,嘴上脫口而問:
“《天醫策》?你何時讀過?”
“小的時候啊。大約五年前,上面有詳細制作‘沉香’的過程。咦,幹嘛你的臉色怎麽鐵青起來!”
伍燕随口答着,回頭看到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沒……沒有!你先幫我把我父皇救醒,其他事,再說!”
可他的心,已經涼起來,心裏只知道這《天醫策》現落在九哥手上,于是,四皇兄說的話,一句句再度在腦海裏回響起來。
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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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當真居心叵測着嗎?
他自問,一陣亂。
****
一根根針,經伍燕之手,準确無誤的紮到了拓跋躍身上……
半刻鐘過去了,拓跋曦驚訝的發現父皇手指在動了……
“動了動了,我父皇有知覺了!”
這孩子異常激動,異常高興。
“噓,別動!我在刺激他的大腦神經。不能亂碰,碰壞了,你哭死也沒用!”
伍燕拍開他的手,洋洋得意的道:“手指動了,就證明我的診斷沒錯,你看着好了,我一定能救醒他!”
拓跋曦深睇,站在邊上,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着看。
誰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有道是巾帼不讓須眉。這世上只有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說,從不該有女子永遠不如男這一說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靜待奇跡的發生。
****
正當緊要關頭,殿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亂的腳步聲,順公公急看到南城帶着半峰先生匆匆走了進來,似想直闖寝殿而去,忙攔住:
“半峰居士,您這是做什麽……太子有旨,閑人不可進……”
半峰居士面色異樣的凝重,目光沉沉的往裏面瞅了一眼,問:
“我家小伍兒是不是在裏面?這孩子就是愛胡鬧,學了一點皮毛,就愛瞎鬧。公公且放老宿進去,若是晚了,皇上只怕會有危險。”
順公公一聽這事,臉色果然大變,急忙引着他走了進來。
****
殿內。
韓繼看到伍燕果然在替皇帝施針,心頭陡然一緊,寒着臉,欺近龍榻,急聲喝了起來:
“小伍兒,快收針,你會害死皇上的!”
拓跋曦回過頭,對這個直說父皇不可再救的“半峰”先生生了幾分警戒之心,小身板一飄,不着痕跡的攔住,語氣相當客氣叫道:
“峰爺爺,請止步。其實小伍兒還是有些本事的。您就讓她試試吧!”
“試試?你若不怕你皇上一命嗚呼,大可以由着她胡鬧,我告訴你,她若不灸,你父皇還可以半死不活的拖上一段日子,若灸,只會早些送他上閻羅殿,伍兒,還不收針……”
冷冷一叱,眸光有煞氣生出。
****
這一刻,伍燕已經完全清楚,眼前這位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了爺爺。
那爺爺去哪了?
她心一顫,看到了這個男人一閃而過的寒光,忽然意識到,這人似乎也想弄死這個皇上。如果她敢救,爺爺可能有危險!
心弦驟然一凜,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只有一面之緣的皇帝,不得不收針。
同一時間,受到刺激的皇帝悶哼一聲,緊閉的雙眼突然睜圓,雙目充血,射出兇狠猙獰的光,惡狠狠似将某人生吞活剝了去。
“呀……”
伍燕被那兇惡的目光吓到了,驚叫了一聲,往邊上躲,坐不穩的拓跋躍“砰”倒到龍榻上。
****
一直背對着拓跋曦,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個似從遙遠深谷裏傳來的聲音,歇斯底的呼喊:
“殺……殺……殺……”
他豁的回頭,看到父皇已經睜開了眼,不覺又驚又喜的撲上去:“父皇,您醒了,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但很快,他發現父皇的不對勁,歡喜之色立即被床上人眼底的可怕的目光給吓到,忙急問:
“父皇,您怎麽了?您別吓孩兒……”
皇帝聽到叫喚,僵硬的轉過頭,看清眼前人後,竭力探起頭來,抖動着幹裂的唇,一字一咬音,拼盡一切的喊出一句完整的話:
“殺……九……無……擎……”
聲音很輕,但是字字力重千斤,沉沉的壓上拓跋曦的頭頂,令其膚色一下駭白。
韓繼暗叫一聲“糟糕”,上去一步,抓開拓跋曦,而後,湊過頭,有力的點中拓跋躍的睡穴。
憑着強大的意志,借着銀針刺激,才蘇醒過來的拓跋躍惡狠狠瞪視着他一眼後,雙眼一陣翻白,帶着一陣不甘心,再度陷入了黑沉。
拓跋曦尚未回過神,只覺大腦裏一片嗡嗡作響,整個人就像冰水一般涼透。
殺九無擎!
父皇要殺九哥!
九哥真做了什麽對不起父皇的事了!
回過神想再問清楚些的時候,就看到父皇又昏死了過去。
“半峰先生,你把我父皇怎麽了?”
也就這個時候,殿門外,拓跋曦的心腹侍衛阿裏狂奔進來,驚疑的報禀:
“太子殿下,紫宸宮被人重重包圍了。是阿劍帶的禦林軍。說是要保護皇上,說什麽晉王協同敵人想害皇上,被識破後,逃蹿,為保護主上安全,九公子特令阿劍前來護駕。可是,我們的人,一個都不得離殿一步。這是怎麽回事?”
拓跋曦聽着頓時冷汗涔涔,想到父皇剛剛宛如中邪似的話,心下明白,這根本就不是護駕,九哥是怕父皇清醒過來,故搶先一步發難,連同他一起軟禁了。
事實足以證明:九無擎不僅要害父皇,更想致四皇兄于死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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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7-25 22:58:32 本章字數:5689
號角起,重重宮門關閉。
乾坤門前,黑雲圍城,甲光向日,劍戈铮铮,耀亮半空。
西秦皇宮,固若金湯,這是在諸國中出了名的。
城門一旦關上,外頭的人,一時半刻打不進來,裏面的人,想要出去,那是插翅難飛。
拓跋弘聽到那嘹亮的關門號角,心就一陣發涼幛。
這個九無擎着實厲害,他離開也就一個多月時間,宮闱內就已遍布了公子府的人。
***
還未抵達那朱色的大門,就有士卒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不知是誰揚聲喊了一句蕻:
“拓跋弘違抗聖旨,欲弑殺太子,自立為帝。太子有令,圍誅拓跋弘,見其人,立地正法者,進爵***,賞金五千。現在,拓跋弘出來了,兄弟們,殺啊,幹掉這個禍國殃族的禽獸……幹掉冒充七公子的亂臣賊子,護我新帝上位……護我西秦永世昌盛……”
一呼,百應。
“護我新帝上位……殺……”
“護我西秦永世昌盛……殺……
“圍誅拓跋弘……殺……”
“為我們的前程……殺……”
四方八面,湧來的禦林軍将他層層包圍,嘶喊聲将他們淹沒……
***
拓跋弘沒有退,傲立,冷下一張硬俊的臉孔,身邊,套着一張酷似七無歡人皮的容伯,以及兩個手下,一行四人,滿身戒備,眼神一煞不煞的盯着鋪天蓋地而來的人流。
今日裏,他們圍困宮中,今日裏,他們得了一個莫須有罪名,今日裏,他們百口莫辯,今日裏,等待他們的是一場只會輸不會贏的垂死掙紮。
容伯扯掉臉上的人皮,不慌不亂,回頭沉沉的看向眼底閃過沉痛之色的拓跋弘,手指一點,指向欲斬殺他們得那賞賜的人馬,恨恨道:
“少主,你看到沒有,你的這一步棋走錯了。
“拓跋曦再對你如何如何念舊,都沒有用。
“你對于他來說,永遠不比九無擎來的重要。
“你跟他講兄弟情份,卻忘了,他和那畜生也是親兄弟。他怎麽可能幫你,而不幫他?
“你試想,除掉你以後,這西秦國的江山就是他們兄弟的。從此以後,他們可以高枕無憂,可以在在整個朝堂上呼風喚雨。
“少主,老奴一早說過,他不會護你的,你也休要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和拓跋曦全是那女人的孽種,都皆該死。只有他們死了,你母親的亡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西秦皇朝,最最應該做皇帝的是你,而不是由着他們兄弟倆占着最高位,為所欲為……少主啊,你真來錯了……”
一支長箭急射過來,嗖嗖之聲,帶着強勁的力量,欲将包圍圈裏的他們斬草除根,亮铮铮的長槍,殺氣逼人的鐵劍,卷起一陣嗜血的氣流,瞄準了他們的項上人頭。
他們要立功,他們要殺人,他們要踩在他的屍骨身上,成為新皇朝的功臣。
***
拓跋曦不答,心思,一層層的在發涼,腦海裏回響的是那句話:
“太子有令,圍誅拓跋弘,見其人,立地正法者,進爵***,賞金五千!”
他想像着那個溫柔的孩子在說這話時那狠心模樣。
帝王位上果然沒有良善的人,哪怕這些年,他接近拓跋曦,是刻意的籠絡人心,然而,人心是肉長的,對這孩子的喜歡,多多少少放了幾分真心在裏面。
所以,他才敢來賭上一賭。
結果,他輸的一塌糊塗。
心頭一陣悲痛,一抹憎恨的冷笑浮上眼角,他疾行數步,騰空一腳,奪來一把長劍:
“擋我者死!”
拓跋弘的眼底呈現了駭人的殺機。
在這樣一個不是你死就便是我亡的環境,一個人想要保全自己,就必須狠。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和拓跋曦,絕對不能兩全。
拓跋曦活,他的日子怎麽可能好過,而如果是他站了那個位置,同樣道理,面對死亡的将是他們——哪怕他們再如何優秀,在皇權世界內,他們不能相容,他一定也會處死他們。
“是,容伯。我錯了,我不該回來,我壓根兒就該起兵反了!”
斬了幾個人後,拓跋弘沉沉吐出一口氣,追悔。
對,若有機會,他一定反。
劍風過,血雨起。
江山美如畫,雲端中的皇位,從來是用人的屍骨架起的,累累白骨,成全的是權者的野心和***。
“你到現知道,還算不晚。”
容伯滿意的一笑,風清雲淡的答了一句,搶過兩把長刀,左右各兩,地面上,熱血輔染,二人背抵着背而戰,他說:
“放心,我們能闖出去……去祟華門……那邊有老奴埋伏在宮裏的暗樁……走!一起沖過去!”
是嗎?
當真能突圍嗎?
這些禦林軍,一大半是父皇親手調出來的,那身手,絕對了得,他們可以殺他一個兩個,他們沒辦法将兩萬禦林軍盡數斬下,車輪戰的結果,武功縱然再如何蓋世,也無法抵禦那永遠沒有止盡的強盛力量。
不到半刻時候,他們身上已盡染鮮紅,地上橫七豎八,盡是士卒們漸漸冷卻下的屍首。
這就是弱肉強食,血肉之軀,真正能笑到最後的又能有幾人?
他們邊戰邊退,祟華門而去。
***
宮牆之中,腥風陣陣,血雨傾盆,屍骨鋪地,血流在河。
九無擎見識到拓跋曦的真正實力,在生死邊緣上,人的力量是驚人的,于是無數魂靈便枉死在了他長劍之下。
他趕的及時,堵了一個正着。
執劍靜站于臺階之上,一陣陣風将濃烈的血腥送過來,你追我逐的游戲裏,在這樣一個皇城裏,若掌控不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注定永遠是一個被誅的棋子。
他也看到了他,那已經殺紅眼的瘋狂眸子,露着嗜血成性的兇戾,竟舍棄了同伴,往他這邊沖了過來。
西閻和北翎自九無擎身後飄了出來,一左一右,虎視眈眈的盯着。
“九無擎,你的狼尾巴還是露出來……”
拓跋弘粗喘似老牛,手上的長劍,血水淋淋,嗒嗒的往地上掉,染紅了白玉轉。
他站在原地冷笑着:“父皇瞎了眼,才會将你這頭狼當作了寶貝一般供着。你比狗還不如,養只狗,尚且知道忠于主人,你呢,除了反咬一口,你還能做什麽?你吃了我西秦皇朝十三年的奉祿,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反出朝堂,來血洗我們皇族,你的心,是黑的!”
***
九無擎自輪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西閻和北翎前面,看着這浴血的修羅,淡淡的道:
“拓跋弘,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明明是你欲入紫宸宮轼君,被我們發現而逃蹿,如今怎麽居然颠倒黑白起來。九無擎深受皇恩,怎麽可能想血洗皇族,你這一派胡言亂語編的是不是有點不切實際。”
說謊從來不會眨一下眼。
他哪會承認自己的狼子野心。
廢話不必再說,他再度冷一笑:“居者為王,敗者寇。九無擎想要我命,沒那麽容易……”
他一劍刺去,劍氣如虹,力如千鈞,迅猛之勢猶如正千仞之上淩空落下的巨石,一點也不像剛剛激戰過,滿身的怒氣似乎将他的潛力徹底激發。
“爺……劍!”
西閻和北翎沒有幫忙阻截,爺和拓跋弘結怨太深,這種仇恨,若不能親自了節,如何解恨。故,西閻适時扔過了一把劍。
九無擎随意一撈,抓過長劍,進三步,七分力道,從一個拓跋弘想像不到的角度出劍,在對方的劍方揚起他衣擺時,斜斜挑出一劍,将對方強勁的力量化掉。
****
拓跋弘只覺得自己的力量,完全被那綿綿的劍勢吸了進去,猶如石沉大海般,全無半分殺傷力。
他大吃一驚,連忙撤劍,眼角的餘光看到對手正念出一朵可怕的劍花,直往他心髒向擊來……
傳說,九無擎儒雅,動腦不動武,但他一旦出手,七招之內,必讓人伏誅,令對手又敬又畏。
他們認得足足有十二年。
前七年,他們形如陌路,彼此沒有任何交集——九無擎孤僻,極少與人交往,更不願與不熟悉的人砌磋功夫;而他,忙着學謀習武,遵循韬光養晦之精要,不與人深入接觸。
五年前,他崛起,他殒落,沒來得及和這個人大戰一回,九無擎就成了“廢人”,這事令拓跋弘一直引以為憾。
如今,在這樣一個困境裏,他們對上了,終令他感受到他的能力。
的确不同凡響,這五年,他當真将自己藏的很深!
好劍法。
他不由得在心裏喝彩了一聲。
這九無擎的确是個非凡的人物,武有武才,文有文法,謀有謀劃,誠如父皇所說:若能安份守已,那将是一個非凡的人物。如果他不是九貴妃的孽子,他對他絕對懷欣賞之心,一定想方設法,将其争取過來。可惜,老天注定叫他們做一對死對頭。
拓跋弘不敢輕敵,改變劍招,全力以赴了——想要出去,拿下他,這是唯一的機會。
***
十招以後為,九無擎同樣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拓跋弘絕對是個勁敵,他的功夫,雜而精,深而博,全不似以前在帝駕前表現的那般平常,他的本事不在他之下,若非他剛經車輪戰,耗了很多體力,他想拿下他,絕不容易。
三十招後,拓跋弘漸露敗相,被逼入絕境。
九無擎一劍兇勝一劍的劍法往他空門連綿的刺去。
一劍揚起,刺破他的左肩骨,他沉一叱:
“這一劍,回敬你毒害我母親之仇……”
拓跋弘的胸口,頓時鮮血直飛,臉色赫然慘白,他左手捂胸,狼狽而退,心裏則想:我何時毒害過九貴妃?
第二劍已在瞬息之間飛落,刺破的是他的膝蓋。
“這一劍,敬你挑斷我腿腳筋之恨,喂我吃蠱之恨……”
拓跋弘的膝蓋上,頓時有斷裂感傳來,皮肉自是早已破綻,他悶哼一聲,以劍支地,整個人已搖搖欲墜,就見第三劍已沉沉壓下,指對的是他的咽喉……
他閉了眼,心頭明白:命休矣……
千鈞一發——
小管子一聲尖尖長長的呼叫,帶回了活的希望……
“太子殿下駕到,九公子劍下留人……”
“太子殿下駕到,九公子劍下留人……”
“太子殿下駕到,九公子劍下留人……”
三聲急呼過後,另一個驚痛的聲音緊跟着拉響起來:
“九哥,別殺四皇兄……別殺……”
是拓跋曦來了。
***
拓跋弘從死亡的混沌裏回過神,但看到拓跋曦飛也似的往這裏急奔過來。
嗯,看來,那孩子還是有點良心的,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沖着四周圍觀的士卒,狷狂的揚着手中劍:
“九無擎,到底誰忠誰奸?你要是有那膽子,我們在太子殿下,證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敢嗎?你敢嗎?”
“這世上,沒有我九無擎不敢的事。”
他淡淡揚劍,飛落,絕不放過這個機會,哪怕會曦兒會因此恨他。
***
人算,總是不如天算。
當劍鋒幾乎要吻到他的咽喉時,另一個聲音痛恨的聲音響了起來:“九無擎,別想猜害我家主子……”
比這話更快的是,三支比飓風還快的暗镖,自背後呼呼貫穿一切阻隔飛來,他若不避,斬下拓跋弘的同時,必會被那暗镖害了性命,他若躲,就失了這唯一一次機會。
玉石俱焚,絕不明智。
他借這機會,狠狠打飛拓跋弘手上的長劍,極快的,出自本能的回劍打落突然而襲的暗镖……
****
這一幕,驚險之極。
在拓跋曦絕望的以為四皇兄會橫屍當場的時候,意外就這麽發生了。
他驚喘了一口氣,加快步子來到兩人之間,看到四皇兄身上滿是傷,盡是血,本能的用身子維護他:
“不許打了,不許打了!”
他又怒又急的叫着。
****
機會就這麽沒了。
九無擎不說話,冷冷的看着這個孩子,接收到了來自他眼底那失望的神色。
這孩子的神色異常痛苦,不僅僅來自于他對他失信,想要斬樣拓跋弘,那眼神更懷着難以置信的情緒,那是一種被至親之人利用而生出來的情緒。
他明白了,紫宸宮那邊,真出事了。不過,他很快看到東子伯伯和南城也跟了過來,他們身後清一色跟的全是他的人。
也就是說,事情還沒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部,皇上應該還沒有清醒。
****
“曦兒,現在不是我想不想打的問題。是你的這位好九哥,想要除掉我,他在我身上亂按罪名,想置我于死地。拓跋曦,你身為太子殿下,未來的一國之主,你說你要如何對付這種亂臣賊子?還是,你根本就是他同謀人,也想致愚兄于死地?”
拓跋弘笑笑,睨着九無擎,眼神是挑釁的。
九無擎不動怒,只淡淡的看着拓跋曦:
“拓跋弘與人密謀叛亂,死應當誅。”
九無擎沒有多廢唇舌,只用“密謀叛亂”四字,來說明自己的種種行徑,皆出自對于皇宮安全的維護,除此,再無半點辯辭。
***
這兩句話皆令拓跋曦的臉色再度一白。
他望着這兩個自己最最敬愛的兄長,一個是良師益友,一個是血脈相聯的兄長,他們都善待他,為什麽非要鬥一個你死我亡?
他的好九哥為什麽要假傳旨意?
非要把拓跋弘斬殺?
他還是自己認得的那個愛才如命、溫和心仁的九哥嗎?
待續!
明天見!
關于明天的更新,可能會很晚!
抱抱,月底,忙碌,大夥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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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7-26 22:45:01 本章字數:5477
“曦兒,到我這邊來。馬上!”
九無擎沉沉的喝令一聲,面具底下的冰冷眼睛,眯成了一條狹長的縫,那釘子似的眼神,深深的盯在他身上,含着濃濃的威脅之意:
“拓跋弘不死,你的皇位坐不穩!坐不長!”
他只解釋了一句。
峒*
皇位?
又是為了皇位?
極品羊脂玉似的臉孔,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輕輕的,以一種不确定的語氣,反問狎:
“九哥,你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皇位究竟有多重要?”
侍衛們離的很遠。
他和九無擎站的很近,兩三步的距離
沒有人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麽,也是拓跋曦故意壓低了聲音。
九無擎心頭也是一痛。
這孩子有做帝王的才,卻沒有做帝王的狠,以及野心,自己這麽年一步步逼他走向帝位,也許真的是殘忍的。
可是,歷史若重新再來一次,他還得這麽做。
他現在還是不懂他的苦心。
他太一帆風順,不曾吃過苦,不看重名利,從不知道他的命和權利挂勾在一天:哪天,權沒了,命也就斷送了。
“我還是那句話,皇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走不上那個位置,你,我,還有你母親,通通都會死……你的生活環境,注定你和他不能并存……今日你若救他,他朝,他必害你,這世上沒有追悔的事可以藥。我們能做的就是未雨籌謀,防範未然!”
“九哥,你也知道這是未雨籌謀,防範未然?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殺錯了呢……那是一條人命!”
他語氣鋒利的質問。
“不會有錯!”
九無擎淡淡的答,語氣是無庸置疑的。這人要是對皇位沒有興趣,他可以把人斬下來當球踢。
這個問題,拓跋曦不想辯,因為根本就辯不出是非對錯。
“那父皇呢?”
他憤怒的極輕的扔出四字——他用藥挾制的父皇,已是不争的事實。
九無擎懂了,他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維護拓跋弘,怪不得他會問: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他在猜忌他。
而他無法解釋,只是靜靜的站着,良久,收劍:
“很好,你現在已經長大。不需要我再扶着你走路。”
他轉過了身,銀白的面具在近晌午的陽光,綻開萬道銀粼:
“未央宮。我等你。該說的話,全在那裏跟你說清楚。至于這裏,拓跋弘是斬,還是關,你看着辦。我只想告訴你,你若将我想成十惡不赦的惡人,他也好不到哪裏。我與他,半斤八兩,唯一不同是,我對皇位沒有興趣,他有!我想要的東西最簡單不過。而他要的是取而代之,君臨天下。”
手一揚,長劍飛去,穩穩的歸鞘,重新回到西閻的手上,跨步離去。
拓跋弘一直沉默,聽得這對話,知道拓跋曦已經在懷疑九無擎,也許有可能還拿到了證明他在禍亂的證明,立即冷笑一個,沉沉提醒道:
“曦兒,好好想清楚了。他的話,還值不值得你信!”
九無擎是個非常之能力,這一點,他認同,他對皇位的确沒有興趣,他也認同,那他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僅僅為了顧全兄弟之情嗎?
因為活不長,所以無所貪求,一心在成全?
他不懂。
拓跋曦看着九哥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們之間的裂縫好像也越來越大,再也彌合不了。
他轉頭看渾身被血水浸透的的四皇兄,舉目,層層的兵甲團圍在這座富麗堂皇的皇宮內,槍刀劍戟,構築着帝王家的無情,帝王家的可悲。
因為皇權,會吞沒人的本性。會磨掉人的純良。
他沉默的、無盡悲涼的看了他一眼,一步步自四皇兄跟前退下去,高呼一聲:
“來人,将晉王押往西殿,誰也不準見他。有違此令者,九族連誅!”
拓跋弘張了張想說什麽,可末了,還是閉緊了嘴,眼底的幾許柔軟也一寸寸的硬了起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九無擎。
“九哥!”
拓跋曦追着九無擎的步子而去,九無擎頓住了步子,在原地等,冷冷的回睇了一眼。
好一個兄友弟恭。
西閻和北翎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太子還是站在爺這一邊的。
南城摸掉了把汗:虛驚一場。他不敢想象,太子要是喝叫一聲:“拿下九無擎”,結局會是如何的不可收拾。皇宮還沒完全掌握在爺的手上。一旦起內讧,如何得了……
韓繼眯眼看着:真像真像,像極了熙兒小時候,這性子比熙兒還要善。他想:這孩子若能好好打磨,将來會有出息,現在麽,太嫩了,比當年的熙兒更想保得兩全。可他喜歡不起來,想到玲珑在這裏受的苦,他的心,就疼的裂開似的。
***
侍衛的長劍架到了拓跋弘脖子,他的好七皇弟,終還是舍棄了他。
很好!
他目光冰冷的睇着:希望老天不要給再給他任何機會,否則……
“走!”
侍衛喝了一聲。
身上全是傷,大大小小,深深淺淺,不計其數。這是他戰的最慘烈一回,也是輸的最慘烈一回,事實告訴他,這世上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
他敗在小看了九無擎的對于拓跋曦的影響。
其實,進宮時,他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
其實,結局會演變成這樣,不是自己大意了,而是他想尋一個不興血腥的理由,一個從此真心待曦兒的借口。如果他可以果然的将九無擎這只害群之馬,繩之于法,也許他也能放下心頭糾結的恩恩怨怨。
偏偏事情的演繹就是這麽的讓人心痛。
很多年以後,當他回過頭看重新看待這段歷史,才發現這一場骨肉相殘,是何等的殘忍。
他們三人,只要其中一個心狠一點,便是一場不可挽回的悲劇。
那時,他不知道,因為曦兒的不忍,終将他推進了另一場更為驚心動魄的殺戮裏,在他自認為對的道路上,他漸行漸遠……最終釀成大禍,禍了自己,禍了兄弟,也禍了整個皇族。
此刻,他往前走,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陣抽心疼。容伯也叫人反手押了起來,在無數雙眼注視底下,他成了叛逆之臣,昔年恭敬的眼神,都帶進了憎惡之色——
人心就是這麽的善變。
人心就是這麽的難以把握。
****
未央宮。
安谧,華麗,是牢籠,囚着一只被折翼的山雀。
宮外,天氣突然驟變,有隆隆的雷聲響起,急風驟起,黑雲沉沉的翻滾——要下雨了。
将是一場傾盆大雨。
宮內呢,光線有些暗。
九無擎吩咐了一聲:“掌燈!”
衆宮婢瞟了一眼,恭身點燈。
拓跋曦有滿腹疑惑,滿心憤怒,在看到九無擎放肆的走進未央宮,趕走所有侍婢,大剌剌的坐上鳳榻,大剌剌的抱起母妃時,終于發飙了,一記拳頭狠狠的揍了下去:
“不許碰我娘親!”
他又急又氣又怒。
宮裏的流言蜚語很多。
其中有一種說法說:九貴妃和九公子私下有染,才在五年前相攜逃宮——那一年,母親離宮時,甚至不跟他告別,最後看他一眼,就那樣生生讓他遺棄了,被抓捕回來後,也是為了救九哥,而長眠不醒——
母親肯用性命護九哥。
為什麽?
拳頭被穩穩的抓住,九無擎一用力,穩穩的将他按坐上榻——他氣咻咻的怒着臉。
“理由呢?是不是突然覺得外頭流傳的臆測大有道理?”
他平靜的問,平靜的直視,拓跋曦的情緒,不會深藏很深,很容易看透。
拓跋曦抿緊了唇,不說話,板着那張年輕的稚氣未脫的臉孔,
“曦兒,她是你娘親,也是我娘親!
九無擎淡淡的巡視,看着他惱怒的臉面上裂開一道錯愕的神色,他平靜的追加了一句:
“我是你同母異父的兄長!我為娘親,守護你,我為娘親,不得不把拓跋弘斬草除根!絕對要将他連根拔起!這是必須的。曦兒,剛剛進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