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年三十是個阖家團圓熱鬧喜慶的好日子,恰逢在外浪蕩了三十年一直沒個可心人兒疼的寶貝兒子帶着愛人上門。新媳婦正值好年紀,長得又是一表人才,性情又乖順,改了口收了紅包,被屋外相伴幾十年的糟糠之妻攏着手背着他們父子說着體己話。外面時不時傳來響亮的鞭炮聲,來往串門拜年的人一撥接着一撥,讓這座小城每一處每一隅都溢滿了歡聲笑語。
各種好事撞到了一起,太上皇難免樂不思蜀,一不留神便讓秦重連下三盤。老爺子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眉毛一橫嘴一撇擡屁股就要走人。秦重哪敢再放肆,轉眼間賣乖讨巧的人就變成了他自己,哄着鬧小孩兒脾氣的太上皇重新來了三盤,讓太上皇贏得痛痛快快,眼看着笑意重新爬上了那張布滿歲月痕跡的面龐。
“那孩子過得那麽苦,你以後可得好好對他。”太上皇悠閑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一顆一顆往回收棋子兒子說道,“把人氣跑了不要你了,我和你媽可拉不下這張老臉給你求情。”
“肯定不會。”秦重笑得非常自信,“我們倆不是這一輩子就處得夠的。”
“瞎嘚瑟吧你就!”太上皇嫌棄地用拐杖抽了秦重小腿一下,起身拄着拐杖踱步往客廳走去。抽在小腿上那一下非但不疼,還讓秦重傻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他根本不用瞎嘚瑟,他的小貓崽兒從內到外都染上了他的味道,身上還帶着他的标記。跑?能跑去哪兒?帶上他兩個人一起跑還差不多,一個帶着另一個,手牽着手就這麽一直走下去。
父
子倆在棋盤前面耗了一上午,屋外楚岑自告奮勇接過了太後娘娘做午飯的任務,在廚房切切炒炒;被搶了事情無處消磨的太後娘娘坐在沙發上猛然瞥到前幾日貼好的窗花松動掉下了一個角。
楚岑端着炒好的菜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便見老太太站在了梯子上,那梯子看着不是很結實,楚岑忙把菜放下準備去把老太太換下來,卻被另一個身影捷足先登。
那身影正是剛從書房出來的太上皇。
太上皇站在梯子旁邊,把拐杖立到一邊舉起雙手虛環着老太太,仰頭抱怨道:“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腿腳不利索還登梯爬高,還當自己是二十歲小姑娘怎麽着?快下來,別摔了!”
老太太理都沒理直接回擊:“真腿腳不利索的就別說別人了!我上學的時候年年運動會拿第一,我就是八十歲了也比你個糟老頭子強一百倍!”
楚岑呆愣着站在原地看着年過半百的兩位老人用極度嫌棄的語氣打情罵俏,不禁羨慕起二老相互扶持走到現在的感情。不知道五十年後他和秦重會不會也是這樣,随着時間的流逝,秦重早已融入了自己的骨血,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身體裏,成為他永遠抹不掉也不想抹掉的痕跡。
思緒正飄在外面,楚岑忽覺屁股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然後那日夜都在耳邊盤旋着的好聽的聲音鑽入耳朵:“我的小貓兒又想到什麽了這麽入迷?‘尾巴’都跟着搖起來了,嗯?”
這般挑逗的話伴着潮濕的熱氣掃過耳後,楚岑的臉頰不可抑制地泛起緋紅,腰也跟着軟了下來。他微微側過身,怔怔看着那雙幾乎吻遍他全身的嘴唇害羞道:“貓兒在想您。”
“想我什麽?”秦重借着替楚岑接圍裙系帶的借口把小貓崽兒擁在懷裏繼續逼問,“還想坐我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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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直接臊得楚岑臉頰仿佛在燒火,鬼使神差般湊上那雙無時不刻不在蠱惑他的嘴唇,輕輕舔舐着說,“貓兒不敢。”
前幾日楚岑也和太後娘娘一樣給家裏貼窗花,秦重外出去快遞回來把他踩在凳子上踮腳的動作看了個正着。他徑直走過去在小貓崽兒面前紮了一個非常紮實的馬步,朝小貓崽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
秦重會這麽做的原因除了怕小貓崽兒摔着以外,主要目的還是想趁機調戲他一番。
小貓崽兒登時愣住了,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不、不用了……貓兒夠得着,真的……”
“啧。”秦重不悅地蹙了蹙眉,把馬步紮得更低,“你自己上來還是我抱你上來你自己選一個。”
楚岑:“……”
楚岑不安地揉搓着手裏的窗花,皺了破了也不見秦重起身。那樣子秦重應該不是在和他開玩笑。楚岑只得顫巍巍扶着秦重的肩膀跨坐了上去:“主人,貓兒冒犯您了。”
秦重護着小貓崽兒的後腰緩緩站直身體,笑着捏了捏他的屁股:“這算什麽冒犯。我們之間的主奴身份又不是靠高低決定的,你就是在迪拜塔玩個‘金貓獨立’,我是你的主人這一點也不會變。而且,我這樣扛着我夫人誰敢有意見?”
“貓兒不敢。”楚岑就這樣将剩餘的窗花貼完。到最後他從秦重身上下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的臉和窗花到底哪一個更紅一點兒。
從秦重身上下來之後楚岑順勢出溜跪了下去,俯身吻上了秦重的鞋尖。這個動作他做了無數遍,順理成章,養成了習慣,即使如此,每一次做楚岑都會抑制不住的興奮。
“主人。”楚岑乖乖喚了一聲。
“剛才那句話還有後面一半,本來不想跟你明說的。但是你這只小貓崽兒太有心機了,把我逼到這份兒上,讓我不說都不行了。”秦重撫着楚岑的發頂,眼裏噙滿了無盡的愛意和寵溺,“你是我的奴隸,這一點無論站在多高的地方都無法改變;你也永遠都會是我的愛人,包括你跪在我腳邊的時候。”
奴隸是你,愛人也是你,永遠都只會是你。
午餐席間楚岑的手藝被二老贊嘆不止,秦重作為家屬深感與有榮焉,只不過他這個家屬并沒有收到任何贊許,反而是被二老揪着警告不準欺負楚岑,楚岑要是受了什麽委屈直接拿他是問。
秦重心裏委屈上了天——委屈炸了,想要反駁卻有心無力,只得揪着小貓崽兒狠狠疼愛,借着飯桌的遮擋對小貓崽兒動手動腳。
秦重那雙帶火的手變着花樣兒地在楚岑腰腹間逗弄,臍周、下腹、腿根,還有那處最禁不起撩撥的那地方,都被秦重摸了個遍。只摸還不算完,還要問他:“這樣算欺負嗎?這樣呢?我是在欺負你嗎?”
當然都不是。
楚岑被吓得飯都吃不下去,雙腿用力将秦重那只作惡的手夾住,歪着頭對秦重做口型:“都不是。主人,放過貓兒吧……”
好,說放過就放過,反正他們還有接下來的一輩子,可以慢慢做這些只有他們兩個可以做的事。
飯後,秦重和楚岑窩到自己以前的房間過二人世界。
這只小貓崽兒幾乎把所有的好奇心都用在了了解秦重以前的生活上,平常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蜷在秦重腳邊,聽秦重給他講那些雞毛蒜皮。現在有了更好了解的辦法,楚岑更是不打算放過,自打進了房間就恨不得眼睛都不眨,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看到。
秦重是不是每天都伏在那張老舊的字臺上學習,試卷摞了厚厚的一堆,算草紙團了一張又一張,不想學的時候便把漫畫書藏在習題冊下面,拿出百分之百認真的樣子開小差。
書架和家裏一樣擺滿了各種有用沒用的書或者習題,經過秦重同意後楚岑随意從上面取下一本,九年級化學,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只有一頁寫了寥寥幾筆——距離下課還有15分鐘。
這幾個字秦重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氣,字跡凹陷生生拓過了三四張紙,足見秦重當時是多麽渴望下課。
小貓崽兒取笑着看向秦重,被秦重警告般戳了腦門一記:“不許笑。”
楚岑只得憋住笑容把秦重光榮的歷史放了回去,繼續往書架上面看,獎杯獎狀無數,大部分都是書法繪畫類的,其中摻雜着幾個運隊會上拿到的獎項。除了這些獎項名字之外楚岑還想了解更多,揪着秦重的衣袖撒着嬌讓秦重講給他聽。
當然不能白講,親一口講一個,親的時間長就講詳細點,時間短就随便幾句帶過。
秦重從小到大拿了這麽多獎項,講到最後楚岑的嘴唇被亵玩得又紅又腫。粉嫩嫩的耳垂被白淨的頸子襯着,好看極了。就是難為小貓崽兒頂着一張漲紅的臉還想繼續往上看,秦重好心替他把書架上最上面的一個相框拿下來——秦重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上面的證件照還是秦重高三的時候,那張充滿朝氣卻又無比青澀的面龐徑直撞到了楚岑的心裏。心髒止不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他的喉嚨。
曾經他也有一份錄取通知書,在他搬出福利院的時候被他好好包起來壓在了箱底,後來出了意外,那間出租屋已經被房東收回,他的所有東西都被房東當成雜物賣給了廢品收購站。那張錄取通知書也就跟着一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
楚岑的情緒變化被秦重清楚看在眼裏,他把錄取通知書從貓爪子裏解救出來然後用自己的手代替了那個位置:“崽兒,看着我。”
小貓崽兒應聲擡頭。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問過你以後的打算,你說你想回去上學,我答應你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秦重說,“除夕節的禮物我想來想去不知道要送什麽,可能除了這個……”
秦重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藍色的小薄本:“其他的都沒辦法讓你開心。”
那小本封面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第三中學學生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