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場情事消耗了楚岑太多的體力,秦重走後他團在暖烘烘的被子裏很快便睡了過去,無擾也無夢,直到秦重工作處理完畢,推開休息室門的時候,他還酣睡着,絲毫沒有被打擾。
秦重給他的“懲罰”讓他完成得非常漂亮。
秦重悄聲落座床邊,盯着小貓崽兒安然的睡顏出神。呆翹着的碎發,微微翕動的鼻翼,面頰上還未褪淨的潮紅,每一處都讓他喜歡到了心坎裏,珍寶一般,不想被別人窺探。
只是看秦重似乎并不滿足,他還隐隐生出些許胡鬧的心思,伸手取過放在一邊的那條貓尾。黑色皮毛油光水滑,手感極好。他撚着貓尾巴用尾尖那處最細最軟的毛發刺戳着小貓崽兒露在被子外面的紅透的鼻尖。
楚岑睡得香甜,驀然被惱人的癢意擾了清夢,無意識地把臉往被子裏躲,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繼續安眠。秦重被小貓崽兒這般反應惹得癡笑,繼續用貓尾折騰這只貪睡的貓崽兒,一個躲另一個便追,秦重越發地得寸進尺。
幾次逗弄過後小貓崽兒徹底避無可避,非常不耐煩地咕哝一聲睜開了眼睛。待他看清被秦重拿在手裏的罪魁禍首之後,眼底那絲愠怒瞬間煙消雲散變成羞赧的溫馴蘊滿了雙眸。
“……主人。”
秦重嘴角微微翹起,擡手揉了揉小貓崽兒的腦袋,将早就倒好的溫水送上。小貓崽兒乖乖接過,雙手捧在懷裏小口小口地抿着:“主人已經下班了嗎?”
“早就下了。”秦重取笑道,“也不知道這是誰家貓崽子,這麽能睡……開會、審訊,中間我還去看了個現場,回來之後這只懶貓兒都沒醒……”
這樣的取笑直叫楚岑臊得恨不得直接把臉埋進水杯,誰也看不見他才好。許是剛睡醒腦子還不甚清醒,楚岑聽到秦重取笑他“誰家貓崽子”下意識暗诽了一句:“秦重家的。”
他以為那樣小的聲音秦重根本聽不到,卻不想此話一出,這小小的休息室頓時安靜下來,針落可聞。小貓崽兒偷偷朝秦重的方向瞥去,視線相處的一瞬間就被秦重那雙晶亮黑眸攫住,像是撞上蛛網的飛蟲,動彈不得。
小貓崽兒心虛得直咬嘴唇,到最後還是捱不過秦重無聲的逼問,乖乖認錯:“主人對不起,貓兒不該直呼主人姓名。”
道了歉,認了錯,秦重卻還是那個樣子,楚岑便更加心虛。他擁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往秦重身邊湊,伸出兩根手指捏住秦重的袖口搖晃着說:“主人……貓兒認罰,貓兒回去就把契約抄十遍。”
秦重卻趁機把貓爪子抓住,連帶着整只小貓崽兒一齊攏入懷裏,調笑着說:“奴隸這麽做确實該罰,可是作為男朋友直接喊名字又怎麽了,喊‘老公’都沒問題。”
“喊一聲聽聽?”秦重把小貓崽兒擁得更緊,大有一種今天楚岑不喊出口就不讓他走的感覺,和強買強賣的土匪也沒什麽兩樣。
楚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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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岑被秦重羞得無法,只得頂着漲紅的臉湊到秦重耳邊小聲喊了一句。細如蚊吶的兩個字就好比兩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秦重的心田,蕩起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流氓如秦重,得了好處卻依舊不肯知足,繼續逼迫臊得身上的毛都快掉光了的小貓崽兒:“沒聽清,大點聲。”
“乖,我的崽兒,大點聲。”
“……老公。”
“哎!”秦重得逞地笑着,在小貓崽兒嘴唇上重重地吮了一口,“秦夫人。”
兩人就這麽窩在休息室窄小的彈簧床上親昵地說着體己話,除了被逼着說一些難為情的話之後,秦重還總趁着給小貓崽兒擦藥按摩穿衣服的空當揩油,鬧得小貓崽兒害羞得都快冒煙了也不敢對秦重亮爪子。直到天色大黑,月亮不知不覺爬上枝頭,二人才相擁着從警局出來。
門口的保衛笑呵呵地跟秦重打招呼:“秦隊又加班到這麽晚啊!真是辛苦了!多虧了你們,我們老百姓的日子才能這麽安穩!”
秦重非常坦然地接受了保衛的誇獎,加班是真的,加到這麽晚也是真的,就是加到這麽晚幹了什麽就不能仔細考究了。
小日子如流水般悄然而逝,很快便到了年底。恰逢局裏偵破一起大案,得了上面點名嘉獎。秦重直接做主給大家提早放了年假,自己也急吼吼趕回家去疼愛被他滋潤得越發惹眼的小貓崽兒。
之前跟太後娘娘許下過年把“準男朋友”的“準”字去掉并把人帶回家給二老過目的目标,現在他的任務完成了,就差把家裏那只害羞的小貓兒拐回去給二老檢驗了。哦,還有一個事,得讓小貓崽兒自己好好解釋一下他是怎麽從“保姆”升級成“秦夫人”的,
二老家住臨市,坐高鐵一上午就能打個來回,開車走高速不到兩小時就能到,所以太後老佛爺時常打着看兒子的旗號來A市旅游。帶着楚岑回家秦重就是開車去,副駕駛坐着秦夫人,後座上擺滿了秦夫人作為“新媳婦”給公婆買的禮物。
雖說錢都是花的秦重的,但重要的還是心意。
自打秦重把“自己給太後娘娘解釋身份”這個任務交給楚岑之後,小貓崽兒一直坐立難安到現在。一個勁兒地問秦重二老會不會沒有心裏準備,畢竟他是個男的,還比秦重小這麽多,無親無故無工作,人家是三無産品他是三無人士。二老要是不同意他和秦重在一起會不會直接把他趕出去。
秦重耐着性子一次次地回答楚岑的問題,等紅燈的時候緊緊抓着小貓崽兒的爪子給他信心:“要是太後娘娘真不同意你就不跟我在一起了?我們的契約就不作數了?”
小貓崽兒瘋狂搖頭向秦重表明自己的心意:“貓兒不會離開主人!永遠不會!”
“那不就完了。”秦重說,“崽兒要對自己有信心。你這麽好的寶貝他們不跟我搶你就算好的,哪還能把你趕出去。要趕也是趕我。”
楚岑權當秦重這麽說是為了讓他寬心,哪知竟被對方一語成谶。兩人甫一敲門,和楚岑僅有一面之緣的太後娘娘便樂呵呵地把他迎了進來然後“咣”的一聲把秦重關在了外面。
當真成了要趕也是趕秦重。
楚岑實在不明所以,焦急地朝門外看去,後者毫不在意地朝他揮了揮手然後摸出家門鑰匙自行開門。
“媽。”
秦重前腳剛進門就見一個半大的白團子撲了上來,那團子撒了歡地撲他,一邊撲還一邊叫:“汪!汪汪汪!”
秦重的冷汗登時滲了出來,朝着太後娘娘大叫:“媽!您知道我怕狗您還養狗!我靠!”
楚岑這才想起來,在他眼裏英明神武好似天神下凡般的主人曾經因為被一只泰迪追着滿小區跑而留下了陰影,至今還對會汪汪叫的生物還敬而遠之,更別說有這麽一只半大的薩摩耶直接往他身上撲了!
玄關處那點地方瞬間成了鬧劇現場,上演的鬧劇叫“狗飛人跳”。
秦重身前有太後娘娘和小貓崽兒,跑也沒處跑,只能又開門主動把自己關在了外面,隔着一扇門沖裏面喊:“媽!您快把讓它拴起來!不然我立馬帶着小岑回去!吓死我了……”
老太太被自己兒子的慫樣逗得快要笑背過氣去,最後還是楚岑接過太後娘娘手裏的牽引把撒了歡的狗子拴在了牆角。秦重這才把心髒咽回肚子裏,嫌棄地撣了撣身上了的狗毛,重新打開門走了進來。
“‘皮蛋’是樓上趙奶奶家的,他們一家出去旅游了沒人照顧所以在咱家放幾天。”太後娘娘跟秦重解釋,“你看給你怕的。快四十的人了還怕狗,像什麽樣子!”
“三十二。”秦重不滿地腹诽,“過了年才三十三。
為了不讓太後娘娘轉移注意力不再繼續嘲笑他怕狗,秦重趕忙把楚岑推到老太太面前,然後朝小貓崽兒使了個眼色,讓他說正事。
小貓崽兒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呆在原地吞了吞口水,撲通一下跪在了太後娘娘面前,緊張地解釋:“阿姨,我、我叫楚岑,楚國的楚,山今岑……非常抱歉,之前騙了您,我、我不是秦大哥請的保姆……”
老太太緩緩收回要把楚岑扶起來的手,擡頭睨了秦重一眼,後者得意地挑眉。
楚岑完全沒發覺秦重母子倆之間的小九九,繼續垂着眸子解釋:“我是……我喜歡秦大哥,我想和他一輩子在一起,希望您能同意我和秦大哥在一起。如果不同意的話……不同意我也不可能離開他,我會永遠陪伴在他身邊,這輩子,下輩子,永遠。”
秦重:“……”
秦重和楚岑以主奴、戀人的身份互相許下了不少諾言,但這種秦重作為旁觀者聽楚岑對着自己的母親訴說他對自己的情意并祈求長輩同意還是頭一回。楚岑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連在一起卻叫他頭暈目眩,喉頭發緊。三十多歲的人了,仿佛一瞬間化身成十年前急色色毛頭小子,因為一句誓言恨不得把命都搭上。
最後還是太後娘娘率先反應過來把楚岑扶起,替他拍去褲子上的浮土,将他扶到自己身邊坐下:“同意!怎麽能不同意!我跟他爸正愁他讨不到媳婦兒得孤獨終老呢!我們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裏有數,小岑你就多包容包容,他要是欺負你就跟我告狀,回來我收拾他!”
“不會,秦大哥對我很好。”楚岑是實話實說,在太後老佛爺聽來就是小媳婦在替秦重遮掩。她趁着楚岑不注意狠狠剜了秦重一眼。秦重解釋不得,只能無辜受下。可天地良心,除了在床上,哪裏“欺負”還過小貓崽兒,寵還來不及呢!
“平常人家新媳婦進門改口,公婆都要給紅包的。”太後娘娘邊說邊拿出一個鼓囊囊的紅包壓在楚岑手心,“叫‘阿姨’太生疏了,就跟着那怕狗的一塊兒喊‘爸媽’吧!”
一聽這話楚岑的眼淚瞬間就憋不住了,争先恐後地從眼框裏蹦了出來。他無措地回頭看向秦重,後者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楚岑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着太後娘娘的手顫聲喊道:“媽……”
“哎……好孩子。”太後娘娘拍了拍楚岑的肩膀笑道,“快去書房收你爸那份紅包吧,比媽這個厚。”
“謝謝……媽。”
太上皇那份紅包的确比太後娘娘這份分量更重。兩份沉甸甸的紅包拿在手裏楚岑只覺得他的心都快要被漲滿了。遇到秦重之前他一無所有,遇到秦重之後他不光擁有了主人,還擁有了愛人、朋友和一雙善解人意的父母。不再茕孑一身,孤苦無依,有了秦重便擁有了全世界,因為秦重就是他的全世界。
楚岑跟着太後娘娘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秦重正和太上皇在書房手談。
“咱家皇後才多大就讓你個不肖子給拱了。”
“馬上就二十一了,我又沒犯法。”秦重說,“誰跟您說那是咱家皇後了。”
“那是什麽?”
“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秦重挪動一枚黑子,“您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