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

第73章 番外二

快如閃電般的良駒從黑暗的官道上呼嘯而過，驚起一片飛鳥。

“璟良，難受嗎？”柯少澤一手持着缰繩，一手緊緊攥住柯璟良環在他腰間的雙手，柯璟良從未騎過馬，馬奔的速度又太快，颠得柯少澤都有些難受，他實在是擔心柯璟良。

“少爺，我沒事。”柯璟良的聲音雖輕，但并不虛弱，抱着柯少澤腰間的手更收緊了些。有什麽事能比和少爺在一起還要好的呢？少爺為了他逃婚，還帶他走，這是他在夢中才敢做的事情。

“璟良，”迎面刮來的風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你趴到我的背上，別讓風吹到了。”現在是冬季，天涼得很，迎面吹來的風就像刀子般刻到他的臉上。

柯璟良老老實實地将臉埋在柯少澤背上，柯少澤心中劃過一道暖流，璟良永遠都是這麽溫柔，這麽順從他。

“璟良，”他又叫了一聲，眼圈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哽咽，他喚過這一聲後深吸了口氣，才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喜歡的只是你，沒有再把你當成任何人。

“我知道的。”柯璟良的臉緊貼着柯少澤的後背，發出的聲音有些悶悶的。說完這話後，他突然将臉離柯少澤遠一些，頓了頓又道，“我知道少爺沒有把我當成任何人。”

柯少澤拉着馬缰繩的手差點兒松開，他穩了穩身形，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就是與褚公子他們一起吃飯那天，”柯璟良道，他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麽不高興，反倒是有一種說開了的暢快，“那天我回去後睡不着，就想再回來看看你。結果走到門口，就聽到你說……”

“少爺，我相信你。”生怕柯少澤會說出什麽話，柯璟良急忙搶着道，“我，我也喜歡你。”

柯璟良與柯少澤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早都做過了，可從未從他的嘴裏聽到過一句喜歡。

柯少澤不再控制自己的眼淚，讓它們肆意的奪眶而出。

天剛放亮的時候，倆人來到一座小城。柯少澤想着已經趕了一夜的路，他們走得又早，柯府的人一定不會追來。

趕了這許久的路人困馬乏，也多虧了這匹寶馬。這馬是柯家用作給他娶新娘子騎得的馬，柯家素來講究排面，選得馬自然都是百裏挑一的。

柯璟良将柯少澤從馬上抱起來，到客棧裏開了一間房，吃過飯後擁着他回到了房間。

一夜未眠的兩個人此刻竟絲毫沒有睡意，柯少澤将柯璟良摟在懷中，一手玩弄着他散落的黑絲：“說起來咱們剛拜了堂，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過就跑了。”

柯璟良一把拽住柯少澤的手：“現在，可以的。”

柯少澤翻身虛壓住他，親了親他的唇：“再等等，在這裏太委屈你了。”

柯璟良點點頭：“少爺，咱們以後要去哪？”

“你想去哪？”

“哪都可以。”

柯少澤想了想：“那咱們去京城吧，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少爺了，咱們都成了親，叫我的名字。”若是柯家的人真找到他們了，天子腳下他們也不敢亂來的。

柯璟良輕聲應道：“知道了。”

打定主意後，柯少澤與柯璟良在此處休息了一天，待精力充沛後才又啓程。

啓程前，柯少澤找店小二借了紙筆，寫了一封信——知名不具。

而後給店小二一些銀子，叫他替自己寄回去。信是寫給那個未過門的新娘子的，他知道不管怎樣說都是他逃了婚，這個年代的女人，雖說并沒有完成拜堂儀式，但也會自己将自己視為柯家人，只怕會一直守着等他回來。

他不想辜負一個女人。

這會兒兩人也不急了，騎着馬走走停停的。經過柯少澤的多次“教育”，柯璟良也将原來他當書童的思想慢慢地轉變為“柯夫人”。

“少澤，咱們到了京城以後要幹什麽呢？”柯璟良坐在馬背上，柯少澤牽着馬沿着小路慢慢走。

“找一間房子住下，如果有價錢合适的就買下來，價錢不合适就租賃一年。”柯少澤對于未來早已經計劃好了，“然後等着春闱。”

“咱們不需要做點什麽嗎？”兩人所有的銀子都在柯璟良身上，雖然什麽都不做也能過幾年的好日子，可柯璟良還是未免有些擔心。

“不必擔憂。”柯少澤自然知道柯璟良心中所想，“這些年你付出的太多了，就享這一年的福好不好？待我高中之後，有的你忙的。”

柯璟良向來順從柯少澤的話，也就答應了下來。

待到了京城後，二人找了個住處住了下來，屋子不大，有一個小院，倒也清幽雅致，不過與柯府自是比不了的。

柯少澤從背後環抱住柯璟良：“讓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你才受了委屈。”柯少澤從小到大哪住過這樣的房子，不像他，他沒認識柯少澤以前颠沛流離，什麽日子沒過過，什麽苦沒吃過。

“我也不委屈，咱們在一起就好。”說話間，柯少澤的唇已然落到了柯璟良的唇上。

天氣一天天轉熱，轉眼間已過了大暑。這日傍晚，柯少澤與柯璟良在家附近的路旁散步，隐約聽到附近的商人說要做什麽買賣。

他們說的那個地方讓柯少澤心中一動——要去的地方正是柯少澤的老家。

柯少澤認得這群人，但不是很熟，平日裏只是個點頭之交。

柯少澤上去與他們搭話，拜托他們留意一下一個女子的消息，也就是那個新娘子。

他不知那姑娘看了信後會有怎樣的結果，平時他不敢再寄信回去，怕露出馬腳。

當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到京城的大地上時，那些商人們披着雪花回來了。

“柯老弟，你拜托我的事我都給你打聽了。”

柯少澤急忙将人請進屋裏，那大漢擺擺手：“罷了，改日再到你那喝酒，我急着回家。正好路過你家，就先來你這了。那姑娘夏天的時候已經成親了，嫁的人家姓趙，趙家的大公子。聽說也是個商人，碰巧我還瞧見了他，看樣子那公子人不錯。”

柯少澤是知道這個趙家的大公子的，為人謙和文雅，趙家的家境與柯家相當，一直壓在心裏的石頭頓時落了地。

柯璟良也十分高興，只覺得這日子過得更好了。

冬天天冷，柯璟良燒了一大鍋熱水洗衣服。他的手剛伸進盆裏，就被柯少澤撈了出來。

“我來洗。”他拿着手巾細細地為柯璟良擦拭着濕漉漉的雙手。

“可你還要看書。”柯璟良呆呆地任由他擦拭着。

“這麽一會兒不妨事的。”說話間柯少澤已然開始搓洗衣服，“璟良，我以前覺得我對你很好。可自從遇見靈均之後，方知對你并不夠好。”白芷雖也洗衣服，但大多情況下其實都是褚攸來做的。

“可是我認為少爺對我很好啊。”柯璟良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

柯少澤搖搖頭：“這還不夠。”

“今天的衣服就讓我洗吧。”柯少澤擡頭看着他笑了笑，“難道你不想穿我為你洗的衣服？”

“想的。”柯璟良的眼睛亮晶晶。

兩人的日子過得雖然平淡但很幸福，幾乎轉眼間就快到了科考的日子。

柯璟良陪着他一起到貢院遞名帖，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那兩道熟悉的人影。

柯少澤面色一變，拉着柯璟良急急忙忙就要走，他太大意了，雖然想過柯家人會來此找他，但他以為遞帖子的人多，可以蒙混過去。

“少澤！”柯夫人大喊一聲，“娘千辛萬苦來找你，難道連一句話都不肯說嗎？”

柯璟良拍拍他的手背，大庭廣衆之下，想來他們也不敢胡來，柯少澤的心終究是軟了，只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柯夫人和柯老爺相互攙扶着走到了柯少澤的前面，只眼睛含着淚細細打量着兒子，并不說話。

柯璟良想要行禮，被柯少澤一把拽起：“我與璟良成親了。”良久後還是柯少澤打破了沉默。

“來，璟良去見過公公婆婆。”柯少澤拍拍柯璟良的肩膀。

柯璟良有些羞澀，但還是按照柯少澤的意思拜見了柯老爺與柯夫人：“孩，孩兒見過公公婆婆。”

柯夫人這才把目光分給柯璟良些：“我早該想到，早該想到的。”她說完這話竟然笑了：“這一年多，我和你爹也想了很多。之前的事不怪你，怪我們，怪我們将你騙了回去，逼你娶不喜歡的人。”

“既然你喜歡璟良，那便與他在一起吧。我們，我們再也不管了。”柯老爺與柯夫人當初以為柯少澤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卻認了真。兒子是他們生的，他們最了解他。差點兒失去兒子，這是他們也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真的？”柯璟良不敢置信地反問了一句。

柯老爺也點點頭：“真的，只要你能開心，我們就開心。”

柯少澤突然猛地抱住柯璟良，不管不顧地在他唇上狠親了一口：“璟良，我終于等到這天了。”

雖說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哪段感情不想得到親人的祝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