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褚攸先行一步來到客棧中要了兩間上房,其中一間是給雲庭舒的,雲庭舒推辭了幾番,才不得不勉強地接受了。
“庭舒是先回房休息一會兒,還是現在就吃些東西?”褚攸問。
雲庭舒道:“先吃些東西吧。”
三人找了個位置坐下,要的東西很快就上來了,趕了這麽久的路早就累了,三個人也沒怎麽說話,風卷殘雲吃了個幹淨。
白芷摸着肚子滿足地問:“那家客棧要怎麽辦?”絕不能再讓他們為非作歹。
“一會兒我就去報官。”褚攸又看向雲庭舒道,“咱們在此休息一日,等明日再動身,庭舒意下如何?”
雲庭舒點點頭:“也好。”
吃完了早飯,褚攸陪着白芷到房中休息,待他睡熟後方去了縣衙,報了官。
三人在此休息一日,翌日一早便啓程離開。
雖然褚攸總是拿雲庭舒救了他們為由,包攬了他所有的費用,但雲庭舒心中還是過意不去,再啓程的時候,他将褚攸手裏的馬缰繩接過,替褚攸趕起馬車。
褚攸抱着白芷坐在車廂裏,因為還有別人在,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說親就親。白芷雖然有些遺憾,但挑簾看着沿途的風景,聽着褚攸給他講的故事,感受着褚攸跳動的心髒,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話不多說,二十多天後,三人終于到了行道書院。
行道書院位于林城,與安寧村不同,林城四季如春,繁華盛開。
行道書院坐落在林城的東南角,環境幽美,背靠大峰山,農田,溪水環繞,離最近的莊子也要走上差不多半個時辰,有那麽點兒與世隔絕的味道。
快到行道書院的時候,白芷找出一件麻布衣服,在馬車裏換了。又将發簪從頭上取下,給自己在頭上梳了兩個小丸子。
白芷本就是十六七歲少年的面貌,這麽一弄活脫脫地小了幾歲,看着只有十三四歲而已,但不管怎麽弄還是那麽的好看。褚攸滿臉憋笑地捏捏他一個小發髻:“其實你不用梳成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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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樣挺好,”白芷拿出銅鏡照照,頗為滿意,“小話本上的書童都這樣。”
褚攸很想告訴他,小話本上的做不得真。但又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褚哥哥你覺得我這樣好看嗎?”白芷将銅鏡收起來,表面上雖是一臉嚴肅,可心裏緊張地很,生怕褚攸說不好看。
褚攸斟酌了下用詞:“不錯。”
白芷倒是沒多想,樂呵呵地挑開窗簾向外面看了看,但見行道書院四個大字已然出現在面前。
馬上也慢了下來,雲庭舒拉住馬缰繩,跳到地上:“靈均,白芷,咱們到了。”
褚攸先下了馬上,又牽過白芷的手将他扶下來。
雲庭舒看着白芷這個打扮一怔。
“庭舒你覺得我現在這樣怎麽樣?”
雲庭舒呆滞道:“不錯。”
白芷徹底放心了,剛才褚攸說的不錯,畢竟情人眼裏出西施,他怎麽打扮,褚攸都會說好看。有了另一個人的肯定,才算是真不錯。
說是到了行道書院,實則還未到,此處僅是到了行道書院的邊界。
要沿着這片樹林往前走個三四裏,才是到了行道書院。
之所以在此處下馬,是要懷着一顆謙恭之心,步行走到書院。
三人簡單地交談了幾句,便往前行,一路上除了鳥聲,蟲聲再無其他聲音。
行道書院占地面積十分大,亭臺樓閣應有盡有,所授六藝場所也不盡相同。每位學子統一着裝,有單獨的房間。
行道書院的開支一半是由朝廷供給,一半是由民間的富商資助,書院還有學田,學田上的作物由學子們耕種、采摘,平時吃的就是學田裏上的東西。學田也大,有些作物還會拿去換銀子。因此并不像私塾那般讓學子交納束修,相反,行道書院為學子們提供的處所、食物都是不花銀子的。
這就極大的便利了像雲庭舒這般寒門子弟。
辦好了一切事物,褚攸與雲庭舒住隔壁,白芷很高興,找雲庭舒聊天很是方便。多日來的相處,白芷挺喜歡雲庭舒的,就是身上的書呆子氣太濃。
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前面有兩個人,看樣子也是公子和書童。那公子突然回過身來,待看清褚攸後璀璨一笑,抱了抱拳:“褚兄,別來無恙啊。”
“原來是柯兄。”褚攸笑着抱了抱拳,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故人,“沒想到柯兄也來此讀書,咱們還真是有緣。”褚攸又将雲庭舒介紹給了柯少澤,三個人就站在長廊底下聊了一會兒。
那書童背着包袱低着頭站在一旁靜靜地等着,白芷滿臉狐疑,覺得這人面熟,總想過去看看,奈何他在褚攸身後,地方就這麽窄,要是擠過來未免顯得太刻意。
白芷看了半晌,然後一拍大腿,那書童不正是那日在茶樓時柯少澤帶的那丫鬟嗎!
白芷突然發現了這麽個了不得的事情恨不得馬上說與褚攸聽,可這仨人聊起來沒完沒了,白芷這心像有貓爪似的癢癢地厲害。
這場對話終于在柯少澤一句“來日方長,有時間再聊中結束了。”到了房前,白芷迫不及待将褚攸拖進屋,不容分說将他推到裏間的床上。
“我的小芷兒怎麽這麽迫不及待了?”褚攸調侃道,“可是這青天白日的——”又看看外面,裝作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若是換作往日,白芷定會害羞,可今日,自動将褚攸的話抹去了。
“褚哥哥,我剛才發現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白芷看着褚攸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道,“你有沒有看到柯公子的那個書童,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嗎?”
褚攸還真沒留意,剛才只顧着和柯少澤說話了,那書童又站在他身後,他哪能隔着那麽遠,看人家書童什麽樣子。
“我就知道你沒看到,”白芷很高興,又換上一副得意的樣子,“那書童就是咱們那天在茶館時,看到的他帶的那個丫鬟。”
“那個丫鬟?”褚攸聞言挑了挑眉。
“可不就是那個丫鬟,我确定沒看錯。”白芷信誓旦旦地保證着。
褚攸也一臉嚴肅的樣子。
“你說他膽子怎麽這麽大,就算再喜歡也不能讓個丫鬟女扮男裝混進來啊。”白芷将腦袋往褚攸那裏湊了湊,“還是說他梁山伯與祝英臺看多了,也以為在這書院裏女扮男裝生活個三年別人都不會知道。”
“嗯?”白芷說道此處眉毛一擰,再往褚攸那裏湊湊,聲音低得不能再低,“還是說柯公子也是個女人?”學做祝英臺的樣子,喜歡讀書,索性就來個女扮男裝混了進來。白芷越覺得自己說的越有道理,幾乎篤定,就是這麽回事!
“柯公子絕不是女人。”褚攸将事情想了一遍,又仔細回想他與柯少澤短短的幾面之緣,“我敢保證他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白芷也閉上眼睛想了想,柯少澤長得也不錯,但身材高大,骨架也大,聲音洪亮,走路姿态,行為舉止确實不像女人。
白芷有些想不明白,往床上一躺,攤了個“大”字,看着天花板:“那柯公子的膽子也太大了。”
褚攸邊給他脫鞋邊囑咐着:“這事先不要說出去。”
“褚哥哥,你說他以後肯定會知道咱們知道他的書童是女人。”白芷頗有些擔憂,“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褚攸抱着白芷,讓他的頭枕到枕頭上,躺得更舒服些:“我有小芷兒保護我,怕什麽。”
白芷很是贊同:“說得對,我能把褚哥哥保護地好好的。”
“睡一會兒?”現在還沒到晌午,他們來得日子有些早,還有很多學子沒有到,因此這幾天不開課,只讓先到的學子們自有活動,但飯堂裏也有飯,藏書閣也是開放的。
“不想睡,也不想吃東西。”
“那躺會兒?”這些日子旅途勞頓,也實在是辛苦了些,“我給你講故事聽?”
“嗯,我想躺會兒。”白芷眼睛一掃桌子上的包袱,“可是咱們的東西還沒收拾,我還是起床收拾東西吧。”
褚攸笑着将他按在床上:“那些我去弄。”
白芷拒絕:“不好,我現在是書童,哪有書童不幹活讓主子幹的。”
褚攸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好好躺着,別讓我心疼。”
褚攸哄好白芷後,拿着個盆出去了,屋裏雖幹淨,但到底好久沒住人了,還是要擦一擦。
打水回來的時候,正看到雲庭舒拿着盆也要到外面打水,雙方打了個招呼。
“白芷呢?”雲庭舒随口一問。
褚攸道:“他有些累了,在屋裏歇息着。”
雖說相處了一個多月,可雲庭舒還是感到有些奇怪,哪有主子幹活下人歇息的道理?真是一對奇怪的主仆。
褚攸回來的時候,再看白芷已經睡熟了,褚攸拉過被子給他蓋好,坐在一旁看了他一會兒,笑着搖搖頭,還說不想睡,睡得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