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褚哥哥。”睡夢中的白芷還未睜開眼,嘴裏就軟軟地喚着褚攸。嘟囔了一聲後,緩緩地睜開了眼,面前是一張放大了的臉,不過不是褚攸。
“啊,你怎麽到這兒來了!”白芷一個激靈抱着被子坐起來,滿臉吃驚地看着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蘭運。
“我當然是叫你起來啊。”蘭運站起來,走到地上,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太陽早就升起來了,雞都叫了三遍了。”
“褚哥哥呢?”白芷迅速看了一圈屋子,并沒有褚攸的身影。
“他啊,在廚房做飯呢。”
白芷吸吸鼻子,确實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我說他一個窮書生,你和在他一起圖什麽,不如——”蘭運上上下下打量着白芷,白芷抱着被子坐在炕上,因為睡了一夜的緣故,頭發微微有些淩亂,兩頰紅撲撲的,最誘人的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扇忽扇的,很是可愛,“你跟了我吧,我有銀子,保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哼!你無恥!”白芷氣得将手裏的被子扔到蘭運身上,趁着蘭運的視線被被子擋住的空檔,白芷伸手虛空一抓,衣服就到了他手上,他一個轉身,将衣服穿上。
等蘭運将被子又扔過來時,白芷已然穿戴完畢了。
沒看到白芷穿亵衣的樣子,蘭運有些可惜地吧嗒吧嗒嘴:“穿得這麽快。”
“不用你管,你快出去。”白芷四處找着還可以砸蘭運的東西。
這時褚攸端着洗臉水從外面走了進來,臉盆裏的水還冒着熱氣,在這麽冷的天氣裏把冰涼的水伸進暖和的熱水裏,通身上下都十分舒爽。
“過來洗臉吧。”褚攸從蘭運的身邊走過,将洗臉盆放到炕沿上,柔聲地對坐在炕上的小狐貍道。
褚攸又将漱口水拿了過來:“先擦牙,再洗臉。”
白芷樂呵呵地來到褚攸身邊,仰起小臉:“要褚哥哥給我洗。”
褚攸笑着将白芷的雙手放到臉盆裏輕輕擦洗着,被無視了的蘭運終于忍不住道:“我也沒有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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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還有熱水,你自己去洗吧。”褚攸細心地用布巾擦拭着白芷的手,頭也不擡地道。
白芷趁機朝蘭運做了個鬼臉,又順勢靠在褚攸身上軟軟地問:“早上吃什麽?”
“有饅頭和白米粥。”
白芷一噘嘴:“我想吃包子。”
“中午給你做。”
“肉餡的。”
“好。”
“要比趙姑娘的包子還要好吃。”
“好。”
“晚上想吃雞。”
“好。”褚攸又補充了一句,“你自己到院子裏抓。”看中哪只吃哪只。
大早上的就灑狗糧,蘭運一拍額頭,出去了。
等白芷和褚攸來到廚房的時候,就見蘭運已經悠閑地坐在飯桌前等着吃飯了。
“你怎麽還在這兒?”白芷還以為他已經走了。
蘭運見他們出來了,一邊慢悠悠地拿着勺子往碗裏盛粥,一邊道:“我不在這兒還能在哪?”
白芷不情不願地走到飯桌前坐下,褚攸給他盛了一碗粥,拿過一個饅頭。
“這粥熬得很不錯,”蘭運由衷地誇贊着,“不稀也不稠,正是時候。還有這饅頭,還帶着股甜味。這蘿蔔鹹菜,清爽可口。”
“褚哥哥,中午不吃包子了,”白芷悶悶地喝了一口粥,“雞也不吃了。”
蘭運嘴裏的粥差點兒吐出來。
褚攸中午沒包包子,可白芷還是吃到了包子。又是趙翠柳送來的,四個大包子。
以往白芷都會給許墨彰送去一個,這次也不例外。
白芷拿着兩個包子要往外面走,蘭運在後面叫他:“你拿去了兩個,咱們只剩下兩個了。”三個人,兩個包子,怎麽分?
白芷想了想又走了回來,二話不說就将一個包子塞進褚攸嘴裏,褚攸正專心致志地坐在桌前看書,冷不丁地嘴裏塞了一個大包子,下意識地咬了下,一股香味直沖腦海。
白芷嘴裏叨着另一個大包子,将剩下的那兩個用盤子裝着,轉身就往外走。
驚得蘭運連嘴巴都沒合上:“不是——”留給他的只是一個好看的背影。
褚攸翻了一頁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白芷前腳剛到許墨彰家,蘭運後腳也跟來了。
也不知蘭齊用了什麽辦法,總之今天許墨彰沒有像往常那般站在大門口張望着。
許墨彰看到白芷很高興,接過白芷手裏的包子,還對他說聲謝謝。
蘭運一瞧,得了,這四個包子一個沒都撈着。
蘭運見着蘭齊沒有半點下人見着主子的樣子,大喇喇地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就問:“昨晚沒發生什麽吧?”
蘭齊咬牙切齒地道:“沒、有。”
蘭運曲着手指彈着椅子扶手:“倒算是信守承諾。”
白芷不願意多聽蘭運說話,只把他的話岔過去對蘭齊道:“蘭公子,今後你是如何打算的?墨彰的病你想怎麽治?”
“多年前就曾聽聞,距離此地不遠有一個醫術十分高超的大夫。他年輕的時候是宮裏的禦醫,現在到了年歲便告老還鄉了。”蘭齊道,“我原打算着帶墨彰去瞧病,可墨彰說什麽都不肯離開此地。剛才我已派人去請那位大夫,希望他能來給墨彰看診。”這也是蘭齊最後的一點希望了,若是連那位大夫都治不好,他也不知道該去找誰治了。
“若是墨彰一輩子都這樣,我便在這裏守着他一輩子。”蘭齊看着許墨彰滿眼都是愛意,不管以後如何,他都要守在他身邊。
蘭運一撇嘴:“少說這話,若是許公子的病治不好,陪在他身邊的也不會是你。”
“蘭運,我自問平日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做出這般事?”蘭齊也動了怒。
“為何?”蘭運哼了一聲,“昨日不已經說明白了嗎?難不成少爺你記性不好,要我再說一次?”
“你——”饒是蘭齊修養再好,也架不住蘭運接二連三的挑釁。
白芷擋在二人中間:“蘭公子,你莫要理他。因為他生氣更不值得,我陪你說說話吧。”蘭齊的氣才漸漸消了,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說起話來,仿佛這屋內并沒有蘭運一般。
蘭運倒也不覺得尴尬,将整個院子看了一圈,又每個房間都看了個遍。蘭齊的被褥果然在另一間房裏,看來真是分開睡的。
在白芷和蘭齊的一個話題結束後,蘭運插言道:“小家夥,陪我出去走走?”
白芷直接無視他。
蘭運抱着肩膀看他:“你要是不陪我出去走走,我就帶許公子走走。”
“你不要強人所難。”蘭齊惡狠狠地看着他,“這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事,與白公子無關。”
“蘭公子,”白芷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白芷看着蘭運往村口走去,止住了腳步不走了:“你這是要去哪?”
蘭運朝他笑了笑:“怎麽?還怕我把你賣了不成?”他這麽一笑,白芷竟然發現他的眼睛很美,之前厭惡他,并沒什麽好好的打量他。
蘭運長得并不出挑,放在人群裏找不出來的那種。可他的眼睛極美,是标準的桃花眼,睫毛又密又長,煞是好看。這樣的一雙眼放在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很不相稱。
“我只是随便問問。”白芷自然不是怕他,他雖然膽子小,可還是沒忘記自己是妖的身份,蘭運只是個凡人,不怕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麽。
蘭運将一只手臂塔在白芷的肩上:“咱們到鎮上看看。”
白芷一臉嫌棄地将他的胳膊拿下,幾步走到他前面:“不要動手動腳的。”
一路上,蘭運與白芷說說笑笑。當然只是單方面的說說笑笑,蘭運只自顧自地說,白芷卻是不理,實在不好回避的,就只嗯了一個字。
很快,就到了安寧鎮。
白芷跟在蘭運的身後,一臉嫌棄地看着他每個店裏都鑽來鑽去的。蘭運無奈地道:“你能不能換個表情?”
白芷搖頭,很是堅定:“不能。”
“那你能不能和我說會兒話?”
白芷再搖頭,更加堅定:“不能。”
可當白芷看到蘭運要買床時,終于忍不住說了話:“你為什麽要買床!”
“還能為什麽?我難道還要在椅子上睡嗎?”一想起又窄又短又硬的椅子,蘭運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疼。
白芷擋在床與蘭運中間:“你打算住到什麽時候?”
“怎麽着也得等許公子的病好了吧。”蘭運轉身看別的床,褚攸家的廳并不是很大,不能買太大的床,但也不能太小。最後,蘭運相中了一個泡桐木床,價錢合理,又經久耐用。
“我不同意!”
白芷的話也沒什麽作用,他眼睜睜地看着店老板笑呵呵地接過蘭運手裏的銀子,又将蘭運報的地址記上,說一會兒就讓夥計送去。蘭運又選了一套新被褥,也連帶着讓夥計一起送去。
白芷氣哼哼地往外面走,他要回去,讓褚哥哥把他趕出去!蘭運邁着方步悠閑地也出了店門。
白芷低着頭正走着,猛地前面出現一人,差點兒撞到那人的身上。擡起頭剛要道歉,就見蘭運一臉戲谑地道:“怎麽着?就這麽急着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