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蘭齊正是“小齊”口中的小齊。
瘋了的小齊其實叫許墨彰,與蘭老板也就是蘭齊是青梅竹馬。
兩家都是做生意的,許家做的是茶葉生意,蘭家做的是布匹生意。
二人從小一塊長大,感情甚篤。許墨彰十七歲那年,父母相繼去世,蘭齊不忍心他一人苦苦支撐家業,便去幫他。
年少之時的兄弟情分不知何時變了質,起初二人只是偷偷在一起。幾年後,這份禁忌之戀被蘭齊的父親撞破,蘭父用盡了各種方法也沒能分開二人。
一天,蘭父叫蘭齊到遠方販賣布匹。這事蘭齊以前也經常做,因此并未疑心,準備好一切就上路了。
說到這裏,蘭齊一臉情深地看着呆坐在一旁的許墨彰輕輕地嘆了口氣:“事情就是從這裏發生了轉變。”
蘭齊有個貼身小厮叫蘭運,從小就跟在蘭齊身邊。因為家裏生活困頓,這才被賣進了蘭家。
蘭運自己也争氣,平時處事十分機靈,深受蘭齊器重,蘭齊出門做生意都帶着他。可是這次蘭齊去外地進購布匹,他卻沒去。
“臨行前夜,他突然對我說肚子疼得厲害,我瞧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又冒着虛汗,便讓他在家養病,因此沒有帶他。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卻是騙了我。”說到此處,蘭齊的眼圈有些發紅,真恨不得能回到過去一巴掌扇到自己的臉上,讓自己好好認清這個人。
蘭齊前腳剛走,蘭運後腳就找到了墨彰。謊稱蘭父最近逼蘭齊逼得狠了,恐怕這次販布回來就要逼他成親。為了兩人能永遠地在一起,不如趁此機會私奔,因此讓蘭運帶許墨彰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他随後就到。
蘭運是蘭齊的心腹,二人的事過了這麽多年才被蘭父知道,也少不了蘭運從中周旋。況且這段日子蘭父又像防賊一樣地防着蘭齊,不讓他二人有見面的機會。因此蘭運的話,許墨彰信以為真。
就這樣,許墨彰打點好一切後與蘭運來到了安寧村。
在安寧村住了一段時間後,始終不見蘭齊身影,蘭運便假意說出去看看。又過了一段時間,出去“看看”又回來了的蘭運帶回來一個消息——蘭齊死了,被土匪劫了布匹殺了。
許墨彰無法接受蘭齊死了的消息,就這麽瘋了。
蘭運見許墨彰瘋了後,便回到了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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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齊回來後,蘭運對他說許墨彰不慎失足跌落水塘淹死了,還帶他去看了許墨彰的“墓”。蘭齊在許墨彰的墳前坐了三天,才算是接受了許墨彰已死的事實。
蘭父原以為沒有了許墨彰,蘭齊便會乖乖地娶妻生子,可他錯了,沒有了許墨彰的蘭齊似乎變了一個人。原本那個總是謙遜和善,溫文爾雅的公子也随着許墨彰一起死了。這時的蘭齊冷情,冷血,整日整夜地将身心全投入到生意中,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與人争搶不休。
經過這三年,蘭家的生意倒是擴大了許多。
白芷聽完唏噓不已,眼眶紅紅的,他不自覺得握緊了褚攸的手,心裏什麽滋味都有:“那你是怎麽發現小……墨彰還活着的呢?”
前些日子,蘭運生了場急病,彌留之際将這一切告訴了我。他說他也不想背叛我,是我爹以他的家人相威脅。”蘭運說這話時目光空洞地看着遠方,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天上飄着的雲,“我爹原是讓他把墨彰騙出去殺了,可他一時下不了殺手,就将墨彰帶到了安寧村。原本想着派人看守墨彰,将墨彰永遠囚禁于此,若是墨彰老實聽話倒還好,若是他不聽話再殺了也不遲。沒想到墨彰卻瘋了。他回去後,正好看見河邊有人打上來一具無主的屍體,那屍體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幾日,全身浮腫,面目也看不太清,便将他帶回去給我爹看。我爹本就心虛,自然未多加辨認,也就瞞住了我爹。”
白芷的小鼻子一聳一聳的,好像哭了似的,褚攸将他輕摟在懷中,用手輕輕拍着他,安慰他。
褚攸道:“不知蘭公子今後有何打算?”
蘭齊輕輕拉過許墨彰的手,許墨彰往回縮了縮,卻被蘭齊更緊地握住了,看着許墨彰,目光柔情似水:“我想在這裏陪着墨彰,等他的病好了再做打算。若是他永遠這樣,我便永遠在此處陪他。”他絕不允許許墨彰再從他的生命中走失。
“墨彰,我就是小齊,你等的小齊,我來接你了。”蘭齊拉着許墨彰的雙手,讓他看着他的眼睛,一遍遍說着自己的名字,想喚起他的記憶。
“小齊?”許墨彰的眼睛中流露迷茫之色,歪着頭看了蘭齊半晌,似乎在考慮蘭齊話語的真實性,忽然,許墨彰激動起來,一把甩開蘭齊的手,渾身戰栗着,大聲道,“小齊,小齊已經死了!死了!”
白芷有些埋怨蘭齊:“墨彰這個樣子你怎麽還一遍遍在他面前提小齊這個名字。”
“抱歉,”蘭齊的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是我太心急了。”
許墨彰渾身哆嗦着躲在牆角裏,嘴裏一遍一遍地重複着小齊的名字。蘭齊心疼不已地走到他身邊,輕輕撫摸着他顫栗不止的背,一遍又一遍柔聲安慰他:“別怕,別怕,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白芷靠在褚攸懷中,雙手摟住褚攸的腰,鼻子還是有些酸酸的:“蘭公子對墨彰真好,就像褚哥哥對我一樣好。”
不管蘭齊怎麽安慰,許墨彰仍是蹲在牆角裏不肯出來。
“墨彰,你看這是什麽?”蘭齊忽地解開腰間的玉佩,拿到許墨彰的眼前給他看,許墨彰果然被那個玉佩吸引了注意力,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蘭齊趁着他的心思全放到玉佩上,拉着他又坐了回去,“這塊玉佩是我十五歲生日那年你送給我的,這麽多年我一直戴在身上。”
蘭齊開始講他們小時候的事,期待能喚醒許墨彰。
褚攸瞧這天色已晚,便打算與蘭齊告辭說要回去。話還未等出口,只聽門外有人道:“你們就這麽相信他說的話?”
緊接着,門開了,一股冷風随着一個年輕的男人一道刮了進來。
“蘭運?”蘭齊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驚訝地看着進來這人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