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替你出氣
魏善捂着燙腫的手腕, 慌張的行跪禮,“下官鴻胪寺少卿魏善,參見寧王殿下。請殿下息怒, 适才都是誤會。”
“哦?誤會?”沐淺煙涼涼道,“本王親眼看見你拉扯本王的王妃, 這也叫誤會?素鳶是寧王妃,一品舒國夫人, 你冒犯到她,本王該如何罰你?”
“下官……”
“楊刃。”沐淺煙不給魏善任何讨饒的時間。
楊刃走進藥鋪, 秦素鳶朝着外頭望去,這才發現,外頭來了好多寧王府的侍衛,已經将藥鋪給圍起來了。
“楊刃, 去請京兆尹白大人過來。這事, 我們聽聽按照衙門的例律,該怎麽判。”
魏善登時面色慘白, 他好歹是從五品的命官, 若是被交到衙門的手裏,那還有何面目在官場繼續混下去?
魏善磕頭叫道:“殿下息怒,請饒恕下官。下官也是一時糊塗, 并非有意的,下官只是想請王妃娘娘幫着勸勸惜華郡君,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沐淺煙冷笑:“怎麽,聽你這意思, 是冒犯到惜華郡君了,讨饒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素鳶的頭上?”
“殿下,下官只是想告訴郡君,下官對她是真心的,希望郡君不要抛棄下官!”
“真心?”沐淺煙念着這兩個字,語調裏淡淡的諷刺。他雖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單看關如眉失望的表情,就能猜到個大概。又瞧見了媛媛,見她怨念悲痛的靠在柱子上,雙手卻無意識的擺出護着小腹的動作,沐淺煙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來如此。”他冷笑道,“魏大人自己造的孽,還指望誰都能容忍你不成?連個家都管不好,父皇倒放心讓你管着鴻胪寺那麽一大攤子事。”
魏善打了個寒顫,央求起關如眉:“惜華郡君,您真的不相信下官了嗎?下官不會忘記見到你的那天,你穿着綠色的素羅長裙,袖口還繡着粉色的荷花,你當時清澈的目光和溫柔的笑,讓下官一下子就怦然心動,憐惜不已。惜華郡君,求您幫下官說句話吧,下官真不是有心冒犯寧王妃的!”
關如眉冷冷一眼掃來,“好笑,我為什麽要幫你說話?你已經不是我的未婚夫了,對我來說,就是個路人。”
“郡君,你怎能這樣絕情?”
“是你先不守承諾。在我這裏,機會只有一次。我給你了,你寒了我的心,我便不會再和你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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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如眉說罷,盈盈給沐淺煙施禮,“寧王殿下,如眉給妹妹買了藥,想快些交到妹妹的手上,就先告辭了。”
“郡君慢走,本王不送。”
“如眉姐姐,慢走。”秦素鳶又給涼玉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送郡君回府,別讓她太難過。”
關如眉帶着紫蘇和涼玉離去,藥鋪外的寧王府侍衛們,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她走得堅定決絕,冰冷的眼底卻蘊着讓人心疼的凄凄。
此刻魏善家的那些小厮,全都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媛媛從柱子上滑落在地,懼怕的望着沐淺煙。沐淺煙也不看她,攬着秦素鳶,走到旁邊一條長凳上,帶着她坐下。
“素鳶,我們等京兆尹過來。本王不想輕饒的人,那就務必不會輕饒。”
秦素鳶沉吟片刻,道:“也好,算是給如眉姐姐出氣了。”
沐淺煙笑問:“你就不問問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想你了。”沐淺煙說的溫柔無比,食指挑起秦素鳶的下巴,貼近了她的臉,“你不在家,本王好生難過,幹脆帶着人出來尋你,接你一同回家去。”
秦素鳶溫暖的目光從濃密的睫毛探出來,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動,包括藥鋪的掌櫃和夥計們。他們偷偷望了眼沐淺煙,不由覺得,這寧王果然和傳聞中的那般,特立獨行,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沐淺煙收回了手指,改握住秦素鳶的手,低低道:“還好,當初你和此人的相親,被本王截胡了。要真讓你落到他手上去,今天這一出,豈不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秦素鳶道:“我本來也沒看上他。”
魏善聽言,心裏又是一陣叫苦。
京兆尹白大人很快就來了,先給沐淺煙和秦素鳶行了禮,接着看向魏善,疑道:“這不是新上任的鴻胪寺少卿魏大人嗎?寧王殿下,不知這裏出了什麽事。”
沐淺煙道:“白大人統管京城大小事務,該是熟知大陳的律法。本王想請問,這位魏大人公開冒犯了本王的王妃,藥鋪裏的夥計們都能作證。此種罪行,該如何處罰?”
京兆尹回道:“不瞞殿下,魏大人是朝廷命官,怕是不歸京兆尹衙門來定罪。”
“皇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又何況是領着朝廷俸祿的魏大人?”沐淺煙閑閑的撥弄起秦素鳶發間的夜合花,“白大人說說吧,這要是庶民冒犯了親王正妃,該是怎麽個懲罰?”
京兆尹一字字道:“男,二十大板;女,二十鞭子。”
魏善吓得直戰栗。
“魏大人身為朝廷命官,更當以身作則,自然是不能和庶民受一樣的懲罰。”沐淺煙冷笑,“改打三十大板吧。”
“寧王殿下!”魏善差點跪不住。三十大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卻正好能把人打得半殘不殘,不得不長期休養。
他才升任鴻胪寺少卿沒多久,要是去長期休養了,他這還沒站穩的職位,要怎麽辦?
魏善只能跪求:“殿下手下留情啊,下官當真不是有心的!”
“魏大人,不想再多加十板子,就不要鬼哭狼嚎的。驚擾到本王的美人,仔細你皮開肉綻。”沐淺煙看向京兆尹,“白大人,行刑吧。”
“這……”京兆尹如實道,“殿下,不是下官忤逆殿下,實在是京城府衙沒有這樣的權力和規矩。”
“權力,本王給你,你只管讓人動手,出了事算本王的。至于規矩……”沐淺煙諷刺一笑,“本王自身就是個例外,想怎麽來就怎麽來,誰能奈我何?”
這番話說的狂妄而肆意,但京兆尹卻知道,這是實話。
寧王本身就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嘉和帝又對他各種破例,導致許多規矩到了寧王這裏,都被作廢了。
京兆尹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做,對魏善道:“魏大人,得罪了。”
魏善徹底絕望,驚恐的被京兆尹帶來的人提到藥鋪外頭。他還在呼喊求饒,沐淺煙充耳不聞,只自顧自的嗅着秦素鳶的發香,玩着她的小手。
街上的人群全都過來圍觀,只見魏善被按在一方長凳上,左右站着兩個衙役,抄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啊!”魏善慘叫。
媛媛臉色煞白,爬也似的爬向沐淺煙,“寧王殿下,老爺他是書生,捱不住板子!求殿下開恩,放過我家老爺吧!”
“姑娘這是何苦?”沐淺煙淡淡道,“你和他是青梅竹馬的情誼,他轉手就能抛棄你們母子,你作何還要為他哭求本王?”
媛媛一怔,只覺得這個寧王思維太通透,明明沒有經歷來龍去脈,卻将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她求道:“不怪老爺,怪只怪婢子生來就是奴才的命,是婢子沒有認清楚自己的位置,才連累了老爺。求求殿下,讓他們別再打了!”
“姑娘,你還是顧好自己的身子吧,本王不是什麽聖人。”沐淺煙道,“有句話你也記着些,你生來卑賤,不代表你就會卑賤一生。要想不被別人擺布,就想辦法讓自己變強吧。”
外頭魏善慘叫連連,月白色的袍子,已經染了大塊大塊的血紅色。
圍觀人群們指指點點的,議論着方才的事情,有為關如眉憤憤的,有為媛媛可惜的,更有偷着議論沐淺煙的,說這臭名昭著的寧王倒是挺疼老婆。
京兆尹立在旁邊,不言不語,心裏想着,這魏善也是糊塗,怕是往後再也沒法出人頭地了。
終于三十大板打完,魏善疼的都發不出聲音,被手下的小厮們扶下來。媛媛跌跌撞撞沖過去,哭成個淚人。他們狼狽的離去,沐淺煙懶得多看,摟着秦素鳶,向京兆尹致意。
“有勞白大人跑這一趟了。”
“這是下官該做的。”
“嗯,你倒是個會權衡的。”沐淺煙又道,“楊刃,藥鋪的掌櫃和夥計們今天受驚了,給他們些銀錢,以表寧王府的歉意。”
掌櫃的和夥計們忙磕頭謝恩。
秦素鳶在回到寧王府後,始終挂心着關如眉。涼玉回來後,明說了關如眉情緒還好,倒是關躍,氣得上蹿下跳,直接帶了群家丁沖去魏善府上。
結果第二天,魏善家被砸得稀巴爛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關躍為羞辱魏善,還在他家裏投放了一百只大公雞。這些公雞,各個都是鬥雞場上的好手,把魏善家弄得是亂成一鍋粥。魏善本就躺在床上下不來,還被大公雞給啄了臉。
接着康平郡王府就把退婚的帖子送來了,滿城的人都知道,魏善為了個通房丫鬟,得罪了康平郡王府,而那通房丫鬟之前還跑去買堕胎藥,顯然是魏善不會治家,弄得兩邊不讨好。
魏善如今傷重,也上不了工了。屋漏偏逢連夜雨,上頭又下來一道調令,說他不堪鴻胪寺少卿的職位,将他貶到外地一個小縣城,再從七品芝麻官做起。此乃後話。
魏善的仕途,算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