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截胡
秦素鳶淡定道:“白公子不錯, 但被我吓跑了。”
秦肖氏一愣,接着疼愛的瞧着秦素鳶,無奈一笑:“秦氏一門, 不論男女,從不出孬種。那白秀才是不是不喜歡将門女子的氣場?”
“并非如此。”秦素鳶淡定的說, “是我和涼玉當街毆打流氓,對方又沒有反抗能力, 才讓白秀才受到驚吓,借口告辭了。”
秦肖氏唇角的笑容僵了僵:“素兒, 你……在相看對象的面前打人,又是身手了得,能不把對方吓走嗎?下次別再這樣了,姑娘家, 終究還是不要讓男子覺得你太強勢, 那樣,他們會不敢再接觸你的。”
“知道了。”秦素鳶嘴上這樣說, 心裏想的卻是:這是個好辦法。
以後再相看, 心情好就走個過場,要是對方敗絮其中,她不介意給對方露兩手。
晚上秦肖氏又給秦素鳶看了一幅男子畫像, 這次,秦肖氏給找的人,是三年前的科考榜眼。
這位榜眼起初是去外地做縣令的,三年來, 政績不錯,被升調到京郊的縣城裏上任。
秦素鳶看着榜眼的畫像,說道:“那次科考的探花,是王瀚。”
秦肖氏道:“這位榜眼,治下的口碑不錯,長得也幹淨端正,說不定會是個良配。”
秦素鳶道:“但憑娘的安排。”
兩日後,秦素鳶又去相看這位榜眼公子,現在應該稱他為通縣縣令。他們約見的地方,依舊是匠心茶樓的二樓。可秦素鳶沒想到,原本該是那通縣縣令坐着的地方,竟然坐着沐淺煙。
“诶?寧王殿下?”涼玉詫異的喚道。
還好是包間,其他的茶客沒聽見涼玉的聲音。秦素鳶走近,沒有入座,而是站在沐淺煙的身邊,問道:“殿下怎麽在這裏?”
沐淺煙懷裏抱着團翠綠色的孔雀錦,孔雀錦濕漉漉的,裏面包裹着冰塊。他忍住想把懷裏的冰塊換成秦素鳶的沖動,身子朝前傾,挨着秦素鳶的臉側,低低笑道:“幾日不見,素鳶與本王生分了麽?都不叫本王‘六哥’了。”他故意在秦素鳶的頸窩嗅了嗅,嘆道:“你好香啊,素鳶。”
秦素鳶抑不住身子略僵,“六哥這是做什麽?派人調查了我的行蹤,提前來這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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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
“六哥,我是來相看對象的。”
“本王知道。”沐淺煙的唇,有意無意的擦過秦素鳶的發髻。她發絲裏那茉莉烏發膏的味道,幽香撩人,惹得沐淺煙深深吸了口氣,“涼冰冰的,真的好香。”
涼玉看不下去了,板着臉道:“寧王殿下,您能不能自重一些?就算您貴為親王,也不能這般調戲我家小姐!”
秦素鳶倒是平靜許多,她又說了一遍:“六哥,我是來相看對象的。”
沐淺煙在她耳邊吐息:“京城裏的男人,魚龍混雜,人模狗樣的特別多。本王不放心你,特此來為你把把關,免得被他們的花言巧語騙了去。”
“那倒不至于,他們的話,我總能分辨一二。不過,還是謝謝六哥。”秦素鳶福了福身,借着行禮的動作,退了一步。
她總覺得,沐淺煙剛才的舉止,和之前都不太一樣,就像是,把她當作了一只待引誘的獵物。
涼玉則奚落道:“殿下這話說的可不厚道!京城裏人模狗樣的男人是挺多的,殿下您也算其中一個吧!再說,要論花言巧語,殿下絕對能達到宗師的級別!”
“涼玉,不得冒犯殿下。”秦素鳶的語調沉了些,涼玉這話說的太過了,不論沐淺煙計不計較,都不是個小罪名。
沐淺煙一笑揭過,暧昧的說:“本王不管,反正本王來都來了,要是不替你把把關,就不回去。”
秦素鳶神色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他這是在……耍賴?
包間外傳來了聲音,腳步聲夾雜着人聲,想是通縣縣令到了。
沐淺煙徑自去邊上找了個椅子坐下,正好通縣縣令進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沐淺煙一襲紅衣,慵懶的靠着椅背,正撥弄着手腕上的紅玉髓琢花連理镯。
秦素鳶也瞧見那镯子,紅玉髓通透如石榴籽一般,襯出沐淺煙一雙凝脂皓玉的手。
她記得,原先他手腕上戴的,是上好的珊瑚手钏,這也沒多久,就換了新飾品,乍一看,難免給人一種財大氣粗的感覺。
通縣縣令對場面有些不解:“敢問……”
涼玉想說話,被秦素鳶攔住,秦素鳶道:“魏大人來了,便請坐吧,在下是撫遠大将軍之女,義勇侯府的秦素鳶。”
魏縣令臉上發紅,“秦縣君,下官對不住您,竟是讓姑娘家先到了。”
秦素鳶正要接口,就聽沐淺煙涼涼道:“可不是麽,男子漢大丈夫,哪有讓姑娘家等着自己來相看的,不知禮數。”
魏縣令又懵又惱,這紅衣男子是個什麽情況?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還如此出言不遜,魏縣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得罪過這號人。
魏縣令保持住風度,問沐淺煙:“閣下是?”
“魏縣令既然來了,就請入座開始相看吧。”沐淺煙道,“可以當我不存在。”
魏縣令心裏更惱,你這麽個大活人,我是瞎了眼才能當你不存在嗎?
他看向秦素鳶,“秦縣君,這……”
秦素鳶對沐淺煙道:“魏大人并沒有來遲,是我來早了,因此‘不知禮數’這個評價,不适宜安在魏大人身上。”又對魏縣令道,“魏大人,請坐吧。”
魏縣令古怪的看着秦素鳶和沐淺煙,怎麽回事,哪家姑娘相親,還帶個男的來?且這男的相貌實在是震撼,又這副姿态打扮,美的都有些雌雄莫辯了。
自己就要在這人的注視下,相親?
魏縣令心有怨言,但畢竟官職低,第一次見姑娘家也總得留個大度的印象,只好入座。
秦素鳶坐在了他的對面。
“魏大人能考取榜眼,很是出色,我聽聞……”
秦素鳶話才剛起個頭,就被沐淺煙截斷。
“秦縣君為人矜持,有些該問的問題,她不好意思問,我就索性替她問了吧。魏大人,敢問你年歲幾何,可有不良嗜好,是否鬥雞酗酒,家中人口成分如何,可有田有馬有房有車?存下的資産多少,三姑六婆有沒有負債,你娘是否好相處,你府上可還有通房侍妾?”
魏縣令差點沒氣翻過去。
他堂堂金科榜眼,哪有什麽鬥雞的嗜好?他又不是纨绔!還有,哪有人上來就問“你娘好不好相處”這樣的話,但凡孝子,都得說自己的母親好相處吧。
魏縣令強撐着笑容說:“下官不才,該有的東西都有,家中人口結構也簡單,家父家母也都是和藹的人。府裏有兩個通房丫鬟,下官正準備将她們送人,是斷不會讓未來的娘子受委屈的。”
沐淺煙突然狠狠拍在椅子扶手上,冷笑:“怎麽,這還有通房呢,還兩個?”
“男人有通房不是正常嗎?下官自然會在成親前,将她們送走的。”
沐淺煙哼道:“通房丫鬟大多是青梅竹馬的情誼,魏大人說送就送,也是夠薄情的。”
“那閣下是什麽意思,讓下官把她們留在府裏,繼續養在身邊?”
沐淺煙眼底一抹敵視,“我的意思是,魏大人只怕配不上秦縣君。義勇侯府千嬌百寵的嫡女,去你那縣城寒舍裏過日子,還得跟兩個丫鬟共用男人,這合适嗎?魏大人是哪裏來這麽大的臉面,說這些話還理直氣壯的。依我看,這親也不用相了,魏大人還是回縣裏去吧。好好再幹三年,運氣好說不定能調進京城裏。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姐看上你,緣分此事,誰能說得準呢,你說是不是,魏大人?”
魏縣令差點沒吐血,“你、你……”饒是再好的風度,這會兒也繃不住了,氣得想罵沐淺煙。卻見他氣度華貴,不像是能得罪的人,魏縣令只好含着一口老血,給秦素鳶施禮告辭。
秦素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話全都被沐淺煙說了,還說的這般犀利,她就是想喊魏縣令回來,人家也不會回來。
涼玉嗔道:“寧王殿下,您這是做什麽,怎麽從前沒發現您說話這麽狠,也忒毒了些!”
沐淺煙四平八穩道:“本王說的,乃是肺腑之言。”
“恕奴婢直言,殿下是專程來破壞我家小姐相親的吧!”
沐淺煙反問:“難道你希望你家小姐嫁給那人?”
涼玉一噎,說不出話。她當然不希望小姐嫁的男人有什麽通房侍妾的,他們口口聲聲說會處理掉這些女子,誰知道會不會顧念舊情,繼續留着她們?更保不準她們肚子裏還有孩子呢。退一步說,即便是不留那些通房侍妾,涼玉也見不得這樣的,總覺得她家小姐該配的,是個完全屬于她的男人,從身到心,都将她寵着護着。那魏縣令有才是有才,但确實不是秦家姑爺的最優人選。
見涼玉說不上話,沐淺煙吟然笑道:“本王既然要為素鳶把關,自是要盡心盡力,事無巨細的都問清楚。素鳶,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