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張傲冰去世
孫小曼想來想去都感覺這次的事自己有責任,畢竟是自己硬把兒子找回來才發生這樣的事,何況兒子說的并沒有錯,這麽多年來,陪在他身邊的是那只貓,不是別的誰,明寂用心去愛這只貓也在情理之中,算起來,這小東西也算是一位家庭成員了。
怒斥了幾個甥孫之後,孫小曼就要帶着幾個孩子去醫院給明寂賠罪,無奈那難纏的孫小美又哭又鬧,說什麽也不讓,怕正在氣頭上的明寂會動手打孩子,其實也并不是沒有道理,孫小曼只好和周婉若一起到醫院給兒子道歉。
明寂顯然不想見任何人,鎖着病房的門,和可樂兩個人單獨帶着,除了醫生和護士,誰也不讓進,就這樣一直等到了深夜,可樂蘇醒過來。
小東西一見到明寂那通紅的雙眼和憔悴的臉色,心疼與剛剛的恐懼、無助全都湧上心頭,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想撲進明寂的懷裏尋求安慰,可身上的劇痛讓他顫抖不已,只能可憐巴巴的望着明寂。
明寂心疼的只想把可樂抱在懷裏,可又怕弄疼了他,只好把臉傾在小窩旁,往可樂身上吹着氣,試圖減輕他的疼痛。
“可樂,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丢下你一個人了。”
可樂沒有力氣回應明寂,只能伸出舌頭動了動,算是委屈的表達。
“等你稍微好點,我就帶你回去,拜托公爵幫你恢複元氣,所以你一定要……”剩下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裏,明寂把頭埋在小窩柔軟潔白的被子中,不想讓可樂看到自己的眼淚。
看他這樣子,可樂也心疼的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舉起前爪,安慰似的摸了摸明寂的頭。
明明他才是重傷需要安慰的那個,現在卻要反過來安慰他,1號不該這麽脆弱啊……
可樂想變成人,想讓這個男人把自己攬在懷裏ai撫,無奈身上的傷太痛,根本做不了這麽劇烈的動作,只能伸出舌頭去舔明寂的手指,這讓後者更是內疚,紅腫的雙眼幾乎又掉下淚。
再說洛河,這家夥自從替明寂接了電話,告訴孫小曼醫院的地址,就讓在大廳的長椅上休息,一個沒注意就睡了過去,也難怪,本來傷就沒好,還跟着明寂東跑西跑,折騰這麽長時間肯定會累,加上因為沒有補血,這家夥的臉色異常蒼白,孫小曼趕到的時候着實吓了一跳。
見兒子不開門,不讓自己進去探望那只小貓,心生愧疚,便想在兒子朋友的身上補償,洛河也趁這個機會蹭了頓飽飯,天知道他因為這該死的傷,有多少天吃不下飯了。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兒到荒年飯量增。人遇到事的時候,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寂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縫。
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明寂正打着地鋪裹着衣服睡覺,擾人的聲音遲遲未停,讓一向起床氣大的吓人的明寂沖到門邊,拉開門鎖,直接一拳揮了過去。門外的洛河毫無準備,勉強躲過,臉頰還是挨了一下,這力道,正打在臉上的話,鼻子肯定保不住了。
洛河剛想大吼就見那人靠在門邊,搖搖晃晃幾乎倒下,眼睛還沒睜開。“我靠,夢游還下這麽重手!”洛河揉着被打痛了的臉,顫巍巍的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這位快要倒下的壯士,做好了随時準備跑路的架勢。
“喂,渣男,醒醒,你手機響了,出事了,有人死了。”
明寂迷迷糊糊的,就聽到說有人死了,立刻清醒過來,抓住洛河的肩膀用力搖晃:“誰?誰出事了?”
洛河翻出明寂的手機記錄:“這個,這個。“
一看到那屏幕上的名字,明寂但是心就涼了——張傲冰。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真的出事了麽……
明寂立刻回撥過去,接電話的是一個聲音很受氣的男孩子,但并不是張傲冰。
“傲冰怎麽了?!”明寂一着急,連詢問的敬語都忘了,男孩的鼻音很重,帶着哭腔回答:
“傲冰哥他……”男孩努力将哽咽壓下去,“剛剛,過世了……寂哥你是他的常客,一定知道他家人的聯系方式,快回來吧……”
不幸的是,明寂也沒有張傲世的電話號碼,這個性格冷的懾人的男孩除了哥哥以外,從不親近任何人,明寂和張傲冰的關系再怎麽近,也終究是個外人,更沒到張傲世心中那個“可以信任”的标準,所以他想找張傲世,也只能依靠張傲冰這個紐帶。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快點趕回去,張傲世聯系不上,他要是再不在身邊,張傲冰的屍骨就遲遲無法入殓,任誰也挺不住這樣的煎熬。
可是,可樂重傷未愈,堅持不了長途跋涉,他脫不開身……
“很急吧。”洛河一臉嚴肅的問,“我剛剛問過醫生,說你那只小貓可以離開,只要不動他的傷口,按時換藥就可以。如果事情很急的話,先回去再找寵物醫院也可以的。”說起來,洛河應該是很急着回家的,因為付家的追兵打算從他家的房子下手了,可為了明寂這只瀕死的寵物,他還是舍命陪君子了。
明寂有些驚愕,他沒想到洛河看起來那麽沒用,辦事效率竟然這麽高,考慮事情也很周全,可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想這些了,洛河拿出自己的駕照:“你照顧你那只小貓,我送你回去。”
“你到底是什麽人?”明寂拉住洛河的手臂,為什麽這家夥看起來這麽可靠?後者微微一笑:“過路被追殺的普通醫生。”
你騙鬼呢,誰信啊!
不過這也說明洛河他不想說,明寂再怎麽好奇也不能逼問,他就算不想因為他被卷入各種事件,現在也得靠他幫忙。
迅速辦了出院手續,趁着可樂還沒醒,連着小窩帶着貓,一起搬到車上,明寂不停給可樂道着歉,懇求他不要怪自己。
其實早在洛河砸門的時候,小東西就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一直沒有睜開眼,聽着心上人為了別的男人,不顧自己重傷的身體也要回去,何況這一身傷還是因他所受的,傷心是難免,只能悄悄流淚,可這懇切的忏悔,讓可樂頓時沒有了怪罪他的心情。張傲冰的情況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本身也很同情他,所以心裏的那些怪罪也都煙消雲散,只剩下一點委屈。
“有我能幫上忙的嗎?”洛河邊倒車邊問。
“你不走錯路我就謝天謝地了。”明寂半打趣的說道,實際上,現在他的心痛得要命,剛剛他只是得到了張傲冰去世的消息,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他雖然早就有感覺張傲冰的身體狀況很差,可怎麽也沒有料到,他會死的這麽突然,還是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
走之前不久,那個男孩的笑容還能浮現在眼前,怎麽就死了呢?
張傲冰死了,确實死了,死在了chuang上。
幾天之前,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也因為癌細胞的擴散而吃不下飯,沒日沒夜的吐血,失力,甚至會暈倒在浴室,他的病情惡化本不會這麽快,只是感覺死神越來越近,近期為多賺些陪夜費的他飲酒過度,縮短了本就不長的壽命。
那晚,他本想安靜休養,深夜跑到衛生間嘔血的時候,恰好聽到了以為MB在對付骐訴苦:
“老板,求您了,連續幾天被那位客人折磨,我真的吃不消了。”
付骐面露難色:“可,今晚其他客人都有預定沒有人能替你啊。”
張傲冰放掉了洗手池裏鮮紅的血水,臉色蒼白的走了出去:“老板,我來替他吧。”
“可你的身體……”
“沒關系的,反正我的合約也已經到期了,就當做是最後一件工作吧。”
這确實是張傲冰的最後一件工作,他再沒能從chuang上起來,結束了這痛苦的一生。于他自己來說,他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對不起深愛他的母親,對不起尚未成年的弟弟,可他對得起自己,他搭進去了自己的一輩子,終于讓弟弟走出了家庭的陰影,也沒讓全家人餓死在路邊,他對得起自己,一點也不後悔。
多數MB在年輕的時候靠出賣se相獲得了錢財,或還債,或揮霍,最後沒能留下多少的,年華老去後生活悲慘不已,張傲冰或許是幸運的,因為他沒有經歷那凄慘的晚年。
明寂不分日夜的趕了回來,張傲冰的身體已經被BLACK BAR的人洗幹淨,換上了體面的衣服,不像中國人傳統的葬禮那樣吓人,雙手合十在胸口一束白花映的那臉頰更加慘白,安靜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生前沒享過什麽福,死後也不能馬上置辦葬禮,火化下葬,張傲冰真的很讓人心疼。
明寂紅着眼,将那輕的似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身體抱到BLACK BAR準備好的車上,拿起前臺的原子筆,在便箋上寫下一個地址。
“這是傲冰弟弟的……”明寂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本想堅持着說出接下來的話,可舌頭卻不聽使喚的麻木了,好像被人打了一棒,意識清醒的感覺自己倒下了,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四肢。
明寂清楚的聽到了洛河在後面吼了一句什麽,可是他沒有聽清,連耳朵都不好使了,他是中邪了麽?
“別扶他!讓他躺平!”洛河把懷中裝着可樂的小窩遞給身邊一個MB之後,立刻俯下身去察看明寂的狀況。“還好,只是疲勞過度,拜托幫個忙,把他擡到空着的房間休息一會兒。”說着,洛河就蓄力擡起了明寂的肩膀,只是用力過度,再次扯開了好不容易開始愈合結痂的傷口,鮮紅的血液順着後腰往下流,浸透了襯衫,在場的人都吓了一跳,他自己也疼的直吸氣,可他并沒有放手,而是又喊了一句:“來人幫忙啊!”
樓梯上的付骐聽這聲音有些熟悉,立刻讓保镖扶着自己下去,果然不出所料,這就是他為了袒護前男友而嫁禍的那個醫生。
“你們幾個去幫他。”付骐吩咐道。自己手下的保镖哥哥都是身壯如熊力大如牛,搬個把人肯定不在話下,而洛河就顯得有些礙事了,識相的退後,眼看着那個大漢擡走明寂。
後腰的襯衫被血液浸的很是黏膩,洛河抖了抖襯衫,咬着牙翻出之前沒用完的麻醉劑,照着傷口周圍的皮膚刺下去,靠着牆壁休息,喘息都帶着顫抖。
好死不死的偏偏傷在這個地方,上身和下身都動彈不了。
付骐于心不忍,畢竟這個醫生是無辜的,因為自己的任性才被家裏追殺,是他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靜,都是他的無理取鬧,才令這個人陷于痛苦不堪的境地。付骐從未這樣愧疚過,若是洛河一開始就死了,或許他還不會太在意,甚至可以逼自己忘掉這個人,可他痛苦的活到了現在,他怎麽可能不內疚?
付骐就是這樣一個別扭的人,看不得別人痛苦,只能将自己逼入絕境,到現在也沒有膽量說出那時的真相,才導致洛河躲躲藏藏了半年之久。
“洛醫生,我……對不起……”這是付骐第一次道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