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格調的VIP包廂內,不時爆發出陣陣口哨聲和掌聲。
在中間豪華圓形大床上,有一個半裸的妹子抓着根吊繩,在半空中拗出種種高難度的姿勢。
猴子摟着妹子叼着香煙,問林馳帥:“诶,你要走了?待會兒不嘗嘗這天女散花麽?”
馬哈湊過來,一臉興奮:“而且我們定了高級服務,是七仙女散花哦!”
林馳帥看了看手表:“我得早點回家。”
幾個好友露出掃興的神情:“老婆大着肚子馬上要爹了,兄弟自然是不重要了,回去吧回去吧。”
林馳帥也不辯駁,慢騰騰地站起來。
猴子噴了口煙:“有沒有搞錯,果然是進了墳墓的人,連性生活都不需要了。馬哈,你說說,拉轟已經多久沒跟我們一起玩了?”
馬哈翻了個白眼:“你知道什麽,嫂子手段高明,嘴巴也自然厲害!”
衆人大笑。
林馳帥出人意料地沒有暴怒,只一心一意地轉身離開。
猴子止住笑,表情十分認真:“婚姻果然是座墳墓,你瞧瞧拉轟這幅行屍走肉的樣子。”
那廂林馳帥行屍走肉般地離開包廂,卻沒有直接回家,反而找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徐梓謙雖是富二,工作卻十分認真,幾乎是常駐在會所裏,被封為圈內的勞動模範。
他的辦公室是地中海風的——據說是因為徐梓謙曾經留學意大利的關系,所以辦公室被設計得頗具浪漫情調。
巨大的芭蕉樹生長在辦公室一角,芭蕉樹旁竟然還弄了個精致的小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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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勞動模範正躺在芭蕉樹下的躺椅上,蓋着條波西米亞風情的毯子,呼呼大睡。
林馳帥走到噴泉旁,洗了個臉,清醒了一下大腦,然後蹲在躺椅旁邊,輕喚一聲:“徐總。”
徐梓謙睡得熟,只在睡夢中支吾一聲。
林馳帥又往前挪動了一步,忽然傳來咔擦的清脆響聲,他低頭看去,竟然是徐梓謙的那副眼鏡被自己踩了個粉碎。
他呆了一下,而徐梓謙竟也醒了。
徐梓謙被吓得一大跳:“林馳帥!你在這裏幹什麽?!”
林馳帥看了看腳底下的鏡片,再擡頭瞧了瞧對方:“哦……你睡在這裏是不是很潮濕?”
徐梓謙自顧自地摸着眼睛:“咦我眼睛呢?”
林馳帥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腳,将眼鏡徹底地納入自己腳底板下:“不知道……沒看見過啊。”
徐梓謙找了半晌,只得作罷,瞪着一雙迷蒙失焦的眼,怒氣沖沖地對着林馳帥說:“找我究竟什麽事?!我先聲明一下,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林馳帥垂下腦袋,很失望地哦了一聲。
徐梓謙煩躁地鄒着眉:“你老婆快要生了吧,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回去?”
林馳帥擡起頭:“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就早點回去呗。”
“我呸!你回不回去幹我屁事?!”哪怕是徐梓謙自負斯文,此刻也彪起了髒話。
林馳帥很無望地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傻站了一會兒終于轉身回去,徒留下一具眼鏡殘骸。
徐梓謙見地上有一坨模糊的東西,于是眯起眼湊過頭看去,待終于瞧清楚了,更是大怒:“林馳帥!你個混蛋!你給老子滾回來!”
林馳帥當然沒有滾回來,只留給他一個落拓的背影。
等他回到家,芩欣竟還等在客廳裏。
林馳帥脫下西裝搭在手上,直接從她身邊走過。
“林馳帥!”芩欣大喊,“你給我站住!”
林馳帥不耐地轉過身:“幹什麽?”
“什麽幹什麽,你看看都幾點了!你答應過爸爸什麽,答應過我什麽?!”
林馳帥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不就是早點回來麽。”
芩欣捧着肚子,從沙發上起來:“那你看看,都淩晨1點了,還早什麽?!”
林馳帥無所謂地一笑:“淩晨一點,不就是一天中最早的時候麽?我一大早就回來了,你還大喊大叫的。”
芩欣扶着腰走過去,對着林馳帥的手臂打了一下:“你混蛋,你無賴!”
林馳帥翻了個白眼:“要無賴也不對你無賴。”
說着轉身就走。
芩欣在後頭氣得肚子直疼,顫着聲音:“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哎呦寶寶,你看看,你爸爸氣死我了。”
林馳帥聽得直翻惡心,心想這女人結婚後怎麽變了副模樣,簡直神神叨叨,鬼見鬼愁。
他一路回到房間,忽然發現邊上的衣帽架上少了一樣東西。
他心猛地一跳,開始翻牆倒櫃地找起來,邊找邊喊:“王媽,王媽,我的那件西裝呢?”
王媽頭發蓬亂地跑過來:“啊,少爺,怎麽了?餓不餓,要吃夜宵嗎?”
林馳帥埋頭于衣服堆裏翻找:“我的那套西裝呢?!”
王媽絮絮說道:“不知道啊,白天還挂在衣帽架上呢。知道你寶貝這件衣服,我一直沒有動它。”
林馳帥大吼一聲:“芩欣!”
芩欣慢騰騰地走進房間:“我送去幹洗了,怎麽了?”
林馳帥指着她怒道:“誰讓你動我東西了?!”
王媽着急地在一旁勸解:“少爺,家和萬事興,不要吵架啊……”
林馳帥扯掉領帶:“王媽,沒你的事,去給我煮一碗馄饨。”
王媽應着,憂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林馳帥冷笑一聲:“女人,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沒長記性麽?”
芩欣也冷笑一聲:“那件衣服看着就不合身,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要是跟爸講道講道,保準你這個月銀行卡凍結沒錢花,餓死你!”
林馳帥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
芩欣又繼續冷聲說道:“你什麽,還不趕快滾去睡覺!明天準時給我8點起床去上班!”
林馳帥一腳踹在衣服堆上:“別他媽地使喚奴才一樣使喚老子!要不看在你挺着肚子的份上,老子跟你客氣?”
“都要當爹的人了,這還看不清?!”芩欣冷笑,“你看不清我就告訴你,呵,那人是永遠不會回來了,你就死了這顆心安安分分跟我過日子吧。”
林馳帥走到她面前,臉對着臉罵:“放屁!放屁!”
芩欣倒是露出個笑容:“當初是誰選擇了這條路的?還不是你先孬了斷的,現在倒會罵我了……”她說着憐愛地撫着肚子,“我只管替你家生個兒子,然後好好養着。看你那樣兒,也得咱們兒子挑這個林氏企業的大梁了。”
林馳帥氣得嘴唇直哆嗦。
恰巧王媽端着碗馄饨過來了:“哎熱乎乎的馄饨,趁熱吃啊少爺。”
芩欣半路截下那碗馄饨:“都半夜了……寶寶也該餓了,我真該吃點東西,別餓壞小家夥了。”
林馳帥倒在床上,喃喃自語:“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
芩欣吃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麽,擡起頭對林馳帥甜蜜地說道:“對了,親愛的。”
林馳帥無力争辯:“嗯?”
“你不是還欠我一個鑽戒,明天陪我去買好不好?”
林馳帥在床上翻了個身,悶悶地問:“你預産期不就是這幾天麽,還出去?”
王媽也勸道:“對的,這幾天不要出去,就在家裏好好養着。”
芩欣将碗交給王媽,走到床邊坐下,拉着林馳帥的手臂撒嬌:“老公,你都答應我多久了,你不給我買我連兒子都沒心思生了,爸爸也是答應的。為了我們的兒子,明天下班就去,好不好?”
林馳帥默默地想,這女人變臉怎麽這麽快……但也架不住芩欣磨,滿嘴答應,胡亂地應付過去,眼皮子也開始打起架來。
芩欣将林馳帥從床上拉起來:“這樣就睡了?先去洗澡!”
林馳帥簡直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好好好……去洗澡。”說着趿拉着拖鞋進了浴室。
王媽捧着碗默默地退了出去,低聲念叨:“還是老爺有眼光……相中的兒媳婦竟能管住少爺。”
芩欣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擡手掩唇打了個哈欠:“王媽我去睡了,記得收拾一下馳帥的房間啊。”
王媽應了聲,想了想還是勸道:“夫妻倆老是分房睡不好……”
芩欣一手扶着腰,一手擺了擺:“你該去勸你家少爺。”說着就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你披星戴月,你不辭冰雪,來到我的心田……你像遠在天邊,又似近在眼前,直到充臆心間……你不告而別,我才後知後覺……”
王媽覺得這首歌很耳熟,不由地啊了一聲。
恰巧房間裏林馳帥的變了音的歌聲混着淋浴聲傳過來:“你像遠在天邊,又似近在眼前,直到充臆心間,啊啊……我才後知後覺——”
王媽啊一聲:“怪不得耳熟,不就是少爺連唱了幾個月的麽?”
林馳帥上班也不過就是刷卡走走過場,下了班之後,芩欣已經坐在豪車裏等在公司門口了。
林馳帥也上了車,聲音帶着鄙夷:“你倒真迫不及待。”
“你欠了我整整九個月的鑽戒,我已經夠有耐心了好不好?師傅,去中心商城。”
林馳帥啧一聲,幾乎懶得說話了。
芩欣掏出面鏡子,反複照着:“你上班怎麽樣?公司那幾個老家夥,一看就不好對付,你可注意着點,不要讓他們搶了權了去。不然以後當個光杆司令,夠你受了的。”
林馳帥望着窗外:“再光杆也是司令。你不就是瞅着你司令夫人的位置麽?”
芩欣放下鏡子,扶着肚子,臉上泛起笑意來:“你可得把你那司令的位置安安全全地傳到我們兒子手上。”
林馳帥皺起眉:“你想兒子想瘋了吧。”
“兒子當然好了,媽媽的貼心襖。”
林馳帥嗤笑一聲:“也得看有沒有穿的命。我媽還來不及穿我這件破棉襖就嗚呼歸西了。”
芩欣的臉幾乎黑了,狠狠扭了對方一記:“呸呸!”
林馳帥也不躲,任她作着。
車很快開到了商城,芩欣挽着林馳帥下了車。
高檔珠寶店裏一片珠光寶氣,耀得人幾乎瞎了眼。
芩欣挑了好幾個鑽戒,一個一個試戴着,還将手伸到林馳帥面前,反複地問好不好看。
林馳帥想着早點買好早點解脫,一個勁地誇。
正挑得熱火朝天時,林馳帥卻莫名地心神不寧起來。他不由點了根煙,正要吸一口,一旁的芩欣就誇張地咳了起來:“你這死人,你要嗆死寶寶啊?”
林馳帥無法,只得問營業員煙灰缸在哪。營業員指了指櫃臺另一端。
林馳帥走過去,将煙頭抵在煙灰缸上,重重掐滅。
眼前是一排櫃臺,櫃臺後的背景壁面都是用玻璃制作的,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
他忽然呆呆地盯着那玻璃上折射的一個人影不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