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治
這世上可以不需要一個孤女,但需要一個皇帝。
薛英閉上眼,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在看到刺客的剎那,薛英心中僅有的想法是,向輝不能死。
向輝要是死了天下又會分裂,如今寧國的欣欣向榮是靠向輝的鐵腕統治維系,寧國甚至這世上必須有個皇帝,一個能讓海內四境臣服的皇帝。
于是她撲上去替向輝擋住一刀。
薛英死了無所謂,因為無論是這個名字還是她這個人都是虛假。真正的她是程家的二小姐,一個本該死在三年前雪夜的罪臣之女。
在意識即将消散之際薛英聽到有好多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細細聽來,失望的發現,沒人稱呼她程雪英。
算了,我盡力了,姐姐,我真的好想見你。
她帶着遺憾徹底放棄維持清醒。
刺客沒能落下第二刀,朵顏在看到薛英受傷後即刻調轉方向,一腳踹飛男人。
“薛英小姐!”金濤看到被向輝抱住的人是誰後心髒差點停跳。
可他馬上又慶幸,還好向輝沒事,不然……
向輝不知薛英傷的到底有多重,不敢用力抱住她,只虛虛摟住防止加重傷勢,“快去找車!”。
金濤心中一凜,趕緊領命,直接征收了不遠處的一輛車。
車夫因為騷亂扔下馬車跑了,金濤思考幾秒直接解下車上的兩匹馬看到金濤把馬牽過來向輝正要生氣,下一秒金濤跪下,“陛下,今天到處是人,即使發生兇案,百姓也不可能很快走幹淨,且中間官府盤查,駕車中途會走不了,不如騎馬。”
這時向輝以快速的為薛英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勉強把血止住,可她失血太多,臉色蒼白的如一張白紙,要不是探過脈搏,向輝都會認為懷中的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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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跨上沒有馬鞍的馬,向輝把臉上的銀面具摘下甩到一邊,“把刺客帶回來,我要活的。”聲音裏的憤怒蓬勃而出,同時向輝小心的讓薛英倚在自己懷裏,臨行前他看了眼這位舍身救他的女子,思緒萬千。
這條街上的人躲得躲,藏的藏,路上早沒有人,但再走遠些确如金濤所判斷,還有不少要看熱鬧的人。
向輝登基後嚴禁在鬧市縱馬,再加上姜家正是因馬踏商女才被治罪,如今的永平城中不要說騎馬,就算驢都很少有人騎。
“這時候還有人敢騎馬?”
在薛英待過的酒樓裏年輕的考生吃驚的看到一匹沒有鞍的馬在街上穿行,騎馬的人不時大喊讓開。
循着年輕考生的話,中年男人看過去,醉意頓時清醒幾分,他大喊,“陛下!”
向輝冷靜的以極其精湛的技術避過路人,遇見的官兵看到的馬上的人立瞪大眼睛,皇帝為什麽會在?
“你怎麽不攔着他!”後來的官兵眼睜睜看着人把騎馬的向輝放走。
官兵呆愣愣的說:“騎馬的人是皇上。”
這次換同伴呆若木雞。
一路有驚無險,向輝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皇宮,他第一次覺得他父皇在修繕城池時将街坊集市落在皇城旁邊是多麽有先見之明,雖然他清楚□□皇帝只是喜歡與民同樂。
守門的将士看到一身血的向輝和他懷裏的薛英,沒有遲疑馬上開門。
整個皇宮在向輝回來後開始高速運轉,待命的禦醫不等向輝吩咐便在趕來的路上。
同時來到還有熱水,藥材,繃帶。
“孤無事。”向輝脫下外衣才看到上面的血,它浸透了好幾層的布料,紅的刺目,饒是向輝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那麽年,也難免感到心驚。
來的禦醫全是男子,那時薛英以在宮女的幫助下脫了上身的衣服。
禦醫在得知皇帝沒受傷,血全來自被皇帝帶回來的胡女後面面相觑,都不想主動去治療。
“人命攸關你們還在乎男女之防?!”向輝看到這一幕火氣再次翻騰上來。
這時一個提着藥箱的年輕男子趕來的直接無視向輝,朝着薛英所在的床鋪就去了。
有此對比,向輝的臉色更加難看。
跟在向輝身邊的大太監高和最會察言觀色,見皇帝要發怒,馬上對傻愣着的禦醫呵斥,“趕快去啊!”
其他禦醫這才如夢醒般蜂擁來到薛英床前,這時那名年輕禦醫早查看完傷勢。
“血勉強止住了,可傷口太大。”他眉頭緊皺,薛英後背的口子足足有兩指長,幾乎橫貫後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刀傷不是很深沒有傷到骨頭。
幾秒後年輕的禦醫下定決心,“去準備軟木和熱水,我必須把傷口縫上。”
“沈大夫,這不妥啊!”幾名年邁的禦醫被沈鶴生的提議吓得不行,萬一薛英在縫傷的時候死了,向輝怪罪下來那可要算在他們這群人頭上。
“若不縫好,待傷口再次血崩,她仍然會死。”沈鶴生明知自己勸不過老禦醫卻還是把話說出口,因為他這些話是說給向輝聽得,這麽大的創口處理不好必死無疑。
久經沙場的向輝哪不明白這些道理。
“所有人全部聽命于沈大夫。”向輝冷靜的說,事到如今,不過是賭一把。
皇帝下決斷,禦醫們哪敢反駁,霎時間再無異議。
沈鶴生得到授意,馬上讓人去尋找力氣大的宮女來幫忙,同時他從藥箱裏拿出幾枚細細的銀針和絲線,一并交給太監,命他們燒水,至少要在滾水裏煮上一刻鐘。
在等待銀針和絲線煮好的空隙,沈鶴生和幾個德高望重的禦醫商量如何用藥。
“南國進貢來的創傷藥還有很多,這藥對創口治愈有奇效。”精通藥理的禦醫提議道。
沈鶴生采納了他的意見,那些南國的傷藥前幾日才送到藥房,沒想到今日派上便用場,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緣分。
另一位禦醫對調理恢複之道很擅長,“需要備些滋補之物,防止傷風起燒。”
讨論幾句後宮女來通報,要用的針線煮好了,跟着進來的還有大太監高和,“沈大夫,你有幾成把握治好她?”他是奉向輝之命前來問話。
沈鶴生沉吟片刻回答,“縫針九成,治好七成。”
高和松了口氣,“那就好,若是只有一兩成,你我就都要考慮後事了。”向輝今日對薛英的重視高和看在眼裏,要是折騰一通人沒有救活,後果不堪設想。
圍在沈鶴生身邊的禦醫聽到大太監的話頓時面如死灰,在他們眼裏薛英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沈鶴生不理會同僚,畢竟救人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讓新找來的宮女全部用熱水洗過手後,沈鶴生讓其中一位宮女把軟木塞進薛英口中防止縫針時她因疼痛咬到舌頭。
沈用軟木是因薛英昏迷,其他諸如包了棉花的布包之類的東西,很容易被疼痛中的薛英咬破,包着的棉花會讓她嗆到。而只有軟布不好咬住,屆時從口中掉落,沈鶴生還要停手等讓薛英咬住再繼續,事倍功半十分麻煩。
準備就緒沈鶴生在口鼻前圍上蒸過的白布,拿起銀針熟練的穿上特質的絲線,最後對同樣口鼻前圍上白布的宮女囑咐,“你們一定要按住她。”
麻沸散現在不能喝,失血過多的薛英再喝摻了藥的酒無疑于自尋死路,沒辦法只能硬縫。
銀針落在傷口一邊從皮肉內穿過,按住薛英的宮女下意識的發抖,只看着這幅景象她們就覺得針是落在自己身上。
“嗚——”
薛英被硬生生疼醒,她咬牙卻發現嘴裏有東西,四肢下意識的掙紮想擺脫控制,結果都被四雙有力的手死死按住。
“一會就好了。”沈鶴生用哄孩子般的口氣安撫薛英。
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中流下,薛英用盡力氣咬牙試圖熬過疼痛,為數不多的感知讓她嘗到點點鐵鏽的味道。
沈鶴生用最快的速度縫好傷口,随後他拿起來自南國的創傷藥敷上去。
有縫針做比較,上藥的痛苦不值一提。
終于結束薛英嘴裏的軟木被宮女們取走,沈鶴生退出,任由到來的女醫為薛英包紮傷口。
沈鶴生一出內庭,原本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向輝立刻站起來。
“禀告陛下,傷口已縫好只要這幾日不發熱,夫人便無大礙。”
沈鶴生說的是如此自信,這讓向輝安心不少。
就在他讓沈鶴生以及其他禦醫退下時,沈鶴生突然一跪,“陛下,縫針之事全為臣一人所提所為,與禦醫院別的大夫無關。”
沈鶴生之所以這麽說,是為把責任攔在自己的身上,畢竟天下沒有完全能治好的病症,沒有必然被醫治好的傷口,他雖保證能盡力去醫治薛英,但他無法保證不發生意外。
要是薛英真的去世,向輝只罰他沈鶴生就好。
“孤知道了。”不着痕跡的嘆息,向輝看出沈鶴生的擔憂,“生死有命,孤不會怪罪你們。”
“謝陛下恩典。”沈鶴生跪完起身,帶着別的戰戰兢兢的禦醫回去,只留下隐隐藥香。
高和适時的來到向輝身後,耳語道,“陛下可要去看看薛英小姐。”在聽到沈鶴生稱呼薛英為夫人時高和有了底。
“不了。”向輝看了眼室內,“讓她好生休息。”
“是。”高和微微附身應下。
向輝轉身出了房間,候在門口的侍衛向前,“陛下,金将軍正在玉明殿前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