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薄熒在《問仙》裏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璇玑仙子從容赴死,将自身獻祭給陰陽界門的劇情,也是劇本裏,璇玑仙子出場的最後一幕。
這就是薄熒在拿到劇本的當晚熬夜看完後,心情複雜的原因,因為她要飾演的角色,從頭到尾都活在別人的回憶裏,從劇本一開始,她的身份就是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卻和《問仙》中的關鍵寶物——問仙劍一起,串聯起了《問仙》的整個故事,問仙劍是點題,一把問仙劍,道出了不同人心中對“天道”的理解,璇玑仙子則是一條線,串起了各個分散的人物,将他們彙聚到同一個舞臺上,相互碰撞,産生戲劇的對抗。
如果缺少問仙劍或璇玑仙子中的任何一個,這個故事都會陷入難以進展的僵局。
因為是修真劇,免不了就要飛來飛去,特效和威亞自然必不可少,薄熒在這兩天裏已經見過劇組很多人吊威亞拍打戲的場面了,雖然知道吊威亞不是一件輕松事,但當薄熒真正體驗時,才知道擔起了大部分打戲的林淮、李陽州等人有多辛苦。
薄熒的演技當然沒有問題,這場戲順順利利地一遍就過了,盡管薄熒沒在威亞上呆多長時間,但當工作人員為她解開威亞後,她還是感到被威過的地方疼痛不已。
除了吊威亞帶來的疼痛,炎夏的高溫也是演員們需要克服的一大難題,在工作人員裸着膀子都熱得大汗淋漓的情況下,薄熒他們還需要穿着裏三層外三層的古裝,電視裏看着倒是好看了,但是實際拍攝的時候,只是遠遠看着,都好像要中暑了一般。
像薄熒這種本來就體寒,不易出汗的還好,作為反例的李陽州半個下午已經補了無數次妝了,不管用什麽防水抑汗的化妝品,他都能讓自己的臉在四十分鐘以內變成剛剛“芙蓉出水”的樣子,光是薄熒聽到的,李陽州就委委屈屈地念叨了不下十遍“陳導騙俺……做大明星比種田還累,還不如讓俺回家種田呢……”的抱怨。
“第一百零三幕馬上開始,林淮和李陽州立即就位。”現場副導演大聲說道,剛剛補好妝的李陽州苦着臉又要下場,坐在遮陽傘下看着劇本等待入場的林淮也将劇本交到旁邊的人手裏,起身走向拍攝中心。
在林淮和李陽州之後,第一百零四幕又是薄熒和出演門派掌門的老戲骨的對手戲,薄熒顧不得查看身體的情況,就又争分奪秒地上了化妝車,為下一場拍攝做起了準備。
在服裝組的指導下,薄熒快速換上下一場拍攝需要的戲服,然後就坐在了化妝鏡前由化妝師換妝,上妝的中途,化妝車的門被敲響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從門外探進頭來,薄熒認出她是林淮的助理賀瀾雅,她還沒有開口說話,服裝師就笑着走了過去:“你又代表林哥送溫暖來了?”
“就你知道最多。”賀瀾雅笑着看了服裝師一眼,對薄熒笑道:“薄熒,我這裏有幾*哥給劇組演員準備的藥膏,你要是沒有準備跌打損傷的藥膏,就先用着這個吧,如果受傷了,還是盡快敷上比較好。”
薄熒正在化妝,坐着不能起身,只能從臉上露出感謝驚喜的表情:“謝謝瀾雅姐,也請你替我謝謝林淮哥吧。”
“好的,我會轉告他的。”賀瀾雅笑着:“你們忙吧,我先走了啊。”
“瀾雅姐再見。”薄熒對着鏡子裏的賀瀾雅笑道。
“薄熒再見。”賀瀾雅沖薄熒揮了揮手,關上了化妝車的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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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放下刷子,仔細看了看薄熒的臉:“可以了。”
薄熒馬上道謝。
“你要不要在這兒把藥膏貼上?如果真的受傷了還是盡早貼上效果比較好。”化妝師看向服裝師:“她現在的衣服能在下面貼東西嗎?”
“可以的,林哥買的都是隐形藥貼,沒問題。”服裝師看了眼藥膏,回答。
薄熒确實疼得難受,于是就在服裝師和化妝師的幫助下把藥膏貼上了,藥膏貼上後,紅腫的地方立馬感覺涼涼的,好過了許多。
剛剛貼完,化妝車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有工作人員來叫薄熒出去拍下一場了,薄熒向幫忙的化妝師和服裝師道謝,匆匆下車投入下一場拍攝。
這一天的拍攝一直持續到夜裏十點才終于結束,有車或有其他安排的人先行離開,剩下的人則坐上劇組安排的大巴返回住宿的酒店。
和來時一樣,坐在薄熒身邊的依然是她在劇組的頭號粉絲——曾慧,據她所說,每次搶到這個位置都需要穿過一陣腥風血雨,雖然曾慧的意思是她“已經火了”,但是薄熒知道,這不過是兩位人氣擔當都不在大巴上的緣故罷了,至少她沒看出她身邊的位置有多搶手,要說搶手,李陽州身邊的座位才算搶手。
她不由往李陽州那裏看去,坐在他前後的人都明顯以他為中心,氣氛融洽地又說又笑。
薄熒對這種總是處于人群中心的人有種不自覺的敬畏,在她看來,能夠被絕大多數人所喜歡,是所有技能裏最玄奧最高深的一種了,是她拼命努力也掌握不了的技能。
“你是不是對李陽州有意思?”曾慧忽然問道,薄熒吃驚地收回視線,看見曾慧臉上神色複雜。
“我才認識他兩天不到,你怎麽會這麽想?”
“不是就好,哎,我就說,你的審美不會也和李陽州那小子一樣奇怪。”曾慧松了一口氣:“那小子出生時大概把腦子擠壞了,你還是別和他有多餘來往的好。”
“你不喜歡他?”薄熒奇怪地問。
“我為什麽要喜歡他?”曾慧露出氣憤的表情:“一個連美醜都分不清的人,居然說我的女神是世界上最醜的人,我不揍他就算有涵養了——”
薄熒頓了頓,欲言又止,曾慧立即笑着貼了上來:“你是不是想問我,我的女神是誰?”
“這不明擺着嗎?就是你啊!”曾慧笑着說:“雖然以後你會成為越來越多人的女神,但是只要一想到這個女神是我‘發現’的,我就特別有成就感,就像是……就像是……”
曾慧“就像是”了半天,終于憋出後半句話:“就像是自己親手撫養的小姑娘長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樣!”
薄熒忍不住笑了出來,曾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
“李陽州說我很醜嗎?”薄熒好奇地問。
“你別生氣啊,我說過了,他大概是出生的時候腦子被擠過,你沒來之前,他眼裏世界上最醜的女人是元玉光……你往好的方向想吧,他覺得你比元玉光醜,那實際上就是你比元玉光還漂亮呀!”曾慧生怕薄熒受打擊,不停安慰她。
“我不介意的。”薄熒笑道:“聽他這麽說,還挺有趣。”
“唉……有趣什麽呀,我都要氣死了。”曾慧撅起嘴往椅背上一靠,剛接觸到椅背沒兩秒,她又忽然彈了起來:“對了,你今天吊威亞了吧?有沒有收到林哥的藥膏?”
“收到了,已經貼上了。”薄熒心裏一直記着這事:“我還沒找着機會謝謝他。”
“沒關系,林哥不會在意的。”曾慧像是自己的事那樣,理所當然地擺了擺手,頗為感嘆地說道:“林哥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演員了。”
“是啊。”薄熒笑着附和道。
大巴抵達酒店後,車上的人陸續走了下來,薄熒跟着其他人一起進了酒店後,在大廳看見了林淮的助理賀瀾雅正在打電話。
“你先上去吧。”薄熒對曾慧說。
離開曾慧後,薄熒走到賀瀾雅面前,靜靜地等待她打完電話,賀瀾雅看見她,主動中斷了電話,放下手機,笑着問道:“有什麽事嗎?”
薄熒禮貌地詢問:“瀾雅姐,林淮哥回來了嗎?我想向他道個謝。”
“哦,他在呀。”賀瀾雅左右張望了一下:“咦?剛剛還在呢,還讓我就在這裏等他……應該沒走遠吧?”
“我自己找一找吧,不打擾你了。”薄熒笑道。
“哦,好,好。”賀瀾雅笑了笑,繼續打起了電話。
薄熒本想留在大廳裏等待林淮回來,沒想到本來上了樓的曾慧這時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她把薄熒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對她小聲說道:“我在二樓窗戶裏看見林淮了!他在酒店後面的停車場裏呢,趁沒人,你快去吧!”
“你……”薄熒剛想說她誤會了,曾慧就擠眉弄眼地對她笑了起來:“我都懂都懂……放心,打死我也不會和別人說的,你去了以後我就在後門那裏給你望風,不讓認識的人進去。”
“我只是想和他道一聲謝……”薄熒哭笑不得。
“我懂,我懂——”曾慧啄木鳥一樣地連連點頭,推着薄熒往後門那裏走去:“放心去吧,背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