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從在那天見過傅沛令以後,沒過幾天,傅沛令再次找上了門。薄熒很厭煩他的行為,因為如果被孟上秋撞見,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她站在門口,無視傅沛令渴望的眼神,拉着門把手,沒有一點要請他進屋的意思。
“我找到那只鋼筆了。”他掩住眼中的失望,拿出一只乳白色的鋼筆。
薄熒看了眼鋼筆,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我找回了鋼筆,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傅沛令把握在手裏的鋼筆給薄熒看,期待地看着她。
“這是你新買的吧?”薄熒淡淡地說:“我的鋼筆在筆頭那裏有一個磕痕。”
傅沛令臉上的神色立即變得尴尬,嘴角也慢慢垂了下來。
“別來了。”薄熒冷冷說完,就要拉上防盜門。
傅沛令情急之下伸出手卡在門縫中間,薄熒關門的力氣很大,傅沛令的小手臂被夾住的時候,門扉發出的聲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傅沛令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了,但是他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就急着抓住了薄熒握在門把上的手。
“放手。”薄熒說。
傅沛令疼得暫時說不出話,卻因為害怕薄熒将他關在門外,而固執地抓着薄熒的手不放。
薄熒忽然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還想我原諒你的話,現在就放手。”
傅沛令怔了怔,他的眼裏露着懷疑,手上的力量卻不自覺地松了。
“真的?”他的聲線裏還帶着一點疼痛帶來的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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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高考只剩下兩個月零三天了,我現在不想把精力分散在別的事上。”薄熒神色冷淡:“有什麽事等高考過後再談。”
“好,我等你。”傅沛令馬上說道:“我會等你考完……”
“不要再給我打電話,那同樣影響我學習。”薄熒說。
傅沛令猶豫了一下,但是看着薄熒的臉色有轉冷趨勢,他立刻說:“好,高考完之前我都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他欲言又止,在薄熒的耐心耗盡之前終于出口問道:“你還會去考a-level和雅思嗎?”
薄熒看着他,半晌後說道:“我會考慮的。”
傅沛令看起來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薄熒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可以放手了嗎?”
傅沛令的臉上露着不情不願的神色,他的手一點一點地從薄熒手上慢慢松開,目光卻依舊牢牢地定在她的眼睛上:“考試當天我會在考場外等你。如果你不考,那麽我也不考,我們說好的,要麽一起出國,要麽一起留在國內……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這個想法從來沒有改變過。”
他的手終于完全從薄熒手上滑落,薄熒面無異色,在傅沛令流露着不舍的目光中,決然地關上了那道門扉。
薄熒相信他的想法沒有改變過……只是在腦海裏蒙上了灰塵,被忘記了而已。
但是對她而言,那又有什麽區別呢?
高考第二天,薄熒從考場回到孟家後沒有像以往那樣馬不停蹄地開始複習,她從衣櫃角落裏拿出一個藍灰色的牛仔布背包,開始往裏面收拾行李,她幾乎什麽都沒拿,被她帶走的只是幾件簡單的換洗衣物和一些瑣碎的生活必需品。
将要帶走的東西全部收進背包後,薄熒背着它走出了房間,她剛剛走下樓,就看見候在玄關處的戚容。
她像是早已料到這一天一樣,沒有任何吃驚。
“你要走了?”戚容平靜地開口。
“嗯。”薄熒無奈地笑了笑:“總要走的。”
戚容久久沒有說話,薄熒穿過她的身邊,走到玄關處握住大門的把手,卻沒有立即打開房門。
薄熒回過頭去,迎上戚容複雜的目光。
“對不起,還有……”她揚起春風一般柔和的微笑:“謝謝你。”
戚容的臉上似有動容,她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麽,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還是緊緊地抿上了。
薄熒打開大門,這一次,沒有猶豫地走了出去。
一小時後,薄熒從一家典當鋪出來,背包裏少了一根乳白色的鋼筆,卡裏多了四千多塊錢,她知道如果她再表現強硬一些,或許能将那只限量極光賣一個更好的價錢,但是薄熒不想再在那只鋼筆上多浪費一秒鐘的時間,對方提出了一個她能接受的價位,她就毫不留念地交出了那只鋼筆。
薄熒把所有現金都留在了孟家,只帶了一張空卡離開,現在這四千多塊錢就是她的全部家當,盡管前路未明,薄熒還是不吝啬地為自己找了一個三星級的正規酒店入住,自從那件事後,她現在随身都帶着一瓶防狼噴霧,而在住宿這回事上,薄熒寧願縮衣節食,也要在可能範圍內最大地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便宜的旅館和短租,一開始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因為傅沛令的緣故,她必須在高考結束的前一天離開,以免被糾纏不放的傅沛令堵上,但就算是沒有他,薄熒也總是要離開那個家的。
薄熒會同意跟着孟上秋回去,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借助他身後的槐樹影業來平息這次風波,現在事件基本淡出人們視野,薄熒也就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薄熒從心底裏希望她離開那個家後,戚容和孟上秋能夠重歸于好。
第二天,考完最後一門的薄熒在被傅沛令堵上前迅速打車離開了考場。
三十分鐘後,薄熒在一個遠離鬧市的路口下了車,她先是在附近一家營業廳注銷了原來的手機號,開了個新號碼,然後才按着手機上的導航步行過一個天橋和一條小巷,又問了兩個路人,才終于找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大風演繹娛樂有限公司。
這家娛樂公司所在的建築是一棟四層樓高的小樓,深灰色的仿石牆面低調內斂,龍蛇飛動的“大風演繹”幾個字就斜飛在入口大門上方,薄熒确認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握了握自己的右拳緩解緊張心情,這才擡起頭走了進去。
建築的內部依舊是低調簡約的現代風格,以沉穩利落的深灰色為主,在大廳的正上方懸挂着一個由數個大小各異的金色圓圈組成、造型大膽的吊燈,作為點睛之筆為整個沉穩的大廳注入了一抹活力。
“你好。”薄熒找上了大廳最裏端的前臺小姐,她揚着完美的微笑,柔聲說道:“我來找藝人經紀部的謝經理,我和她有預約。”
前臺小姐用內線确認後,告訴薄熒對方在三樓的辦公室等她。
薄熒道謝後,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走出電梯後,她的視線首先被走廊兩邊的星光牆吸引了,上面挂着許多大風演繹旗下的藝人人像,接着才是站在電梯前不遠的一位穿着職業裝的、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幹練女性,她有着一頭燙成了波浪的褐色短發,精致的妝容一絲不茍,神色幹淨利落,目光強勢冷靜。
對方見到走出電梯的薄熒,走了過來,臉上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你好,我是大風演繹藝人經濟部的謝靜焉。”她向薄熒伸出手。
薄熒禮貌地握了握:“您好,我是向您投遞簡歷的薄熒。”
“我正在看你的簡歷,有些需要進一步确認的地方,我們到辦公室詳談吧。”謝靜焉說。
謝靜焉領着薄熒往走廊前方走去。
穿過星光牆後就是辦公區,深灰色的走廊兩邊整齊地對列着不同部門的辦公室,謝靜焉和一個迎面走過的女工作人員打了照面,對方笑着問好,眼睛卻好奇地盯在薄熒身上。不僅她一人,走廊兩邊的辦公室大多沒有關門,凡是在辦公室裏和薄熒視線對上的人,都相繼露出了吃驚或好奇的眼神。
謝靜焉最後在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停下了腳步,她打開房門讓薄熒進入後,随手關上房門,請薄熒在靠近窗戶的長桌前坐下。
“我是個喜歡開門見山的人,你不介意我現在就直入主題吧?”謝靜焉倒了兩杯水,放了一杯在薄熒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在薄熒對面坐下。
“我很樂意您省去開場白的時間。”薄熒笑了笑。
“我有一件事需要首先确認——你還聯系過其他娛樂公司嗎?”謝靜焉的目光銳利清明,她定定地凝視着薄熒的眼睛,像是能從她的瞳孔中窺探到她的真意。
“暫時還沒有。”在她頗具壓力的目光下,薄熒若無其事地笑着說道。
“撇開你的外形條件不提,你有兩部在世界三大電影節取得傲人成績的電影作品,”謝靜焉看着她:“你能告訴我,你不去銀河娛樂或sl娛樂這樣的知名大公司,偏偏選擇名不經傳的大風演繹的理由嗎?”
謝靜焉有此疑問實屬正常,大風演繹在這一行裏頂多算二流中的上流,有過兩部電影作品的薄熒完全有能力選擇更好的公司。
是什麽讓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