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聽到這一番話,李琪清自然氣憤不滿,她是堂堂戶部侍郎的長女,怎麽可能給夏司容這個鄉下來的粗人道歉,肯定誓死不願這般憋屈了。
卻杠不過坐在主座上狠狠盯着她的母親,最後只好吞吞吐吐哼唧幾聲,答應了下來。
李侍郎見她識趣,站起身來又換上一副笑臉,客客氣氣地親自将夏司容送走。
其實夏司容之所以會說出第二個方案來,也就是給李侍郎一個臺階下,先不說她不會真的報官吧,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官場裏邊彎彎道道太多,就算她硬抗,到最後估計也是不了了之。
何不順坡下驢,就賣李侍郎這個面子,日後也不會太記恨她。
當然了,不報官可以,道歉卻是一定要的。不然這李琪清算計了她,最後啥事沒有,拍拍屁股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不是更助長了這人的嚣張氣焰嗎?
讓這李琪清丢點臉,才好長記性,往後才不敢再輕易冒犯到她頭上。
跨出李府大門,夏司容覺得外邊的空氣都比裏面清新幾分,不禁心情也扶搖而上。
哼着歌回到徐府,她在經過走廊時,被眼尖的管家叫住了,“女君,少爺有請。”
徐冬是徐府默認的正經嫡出少爺,府裏仆人只叫少爺,一般暗指的就是他。而叫徐聞時,則會在稱呼前邊帶上名字。
聽到徐冬找她,夏司容腳下轉了個方向,跟着管家去往正屋。
還沒踏進主屋前廳,夏司容便聞見了幾縷飯菜香味,于是本來還沒多大感覺的肚子頓覺饑腸辘辘,腳步更是加快了幾分。
推門而入,徐冬正端坐在桌前,見到她進來,只微微動了動眉眼,便擡手示意她在對面的椅子坐下。
夏司容卻是假裝沒看見,直接掠過了那張擺好軟墊的椅子,坐到徐冬身旁緊緊挨着,然後低頭湊近聞了聞,感嘆道:“好香啊。”
或許是沒想到夏司容會直接跑到他身邊來,徐冬臉上露出一點錯愕的表情,聽見她的話,更是指尖忽地蜷起。
其實不怪徐冬驚訝,實在是夏司容說的話指代不明,若她說的是飯菜香味,那又為何鼻尖嗅聞時卻是朝向徐冬肩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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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往有的人心裏投下小石子,蕩開不為人知的漣漪。
因為那個動作導致了屋內氣氛有些微妙,也沒人說話,半晌,徐冬抿抿唇,主動開口打破了這古怪的氛圍,“還沒謝謝夏小姐費心熬制的湯品,味道很好,聽聞夏小姐今日出門辦事,我看天色已晚,夏小姐又尚未回歸,便擅自做主,叫管家準備了這一桌飯菜,還請夏小姐賞臉品嘗。”
夏司容轉頭看了徐冬一眼,見他此刻正緊繃着的小臉,眸光閃了閃,笑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本來就是交易裏面的內容不是嗎?”
說着,她舉起筷子,先給徐冬夾了塊粉蒸排骨,才轉回筷子給自己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嘗味道。
聽到她說的話,徐冬愣了一下,爾後嘴角扯出一點笑意,回道:“也對,但夏小姐不必自謙,說到底是我占便宜了,我能給的,只不過一個虛妄的名頭,和一處暫住的屋子。”
徐冬說的也沒錯,當初夏司容的确是為了不想跟原主那一家子奇葩親人做過多糾纏,才會突發奇想,從腦子裏冒出一個想要去跟全書她最喜愛的角色搭上關系的念頭。
如今從徐冬嘴裏明晃晃聽到,她心裏卻五味陳雜。
這話就說明了她和徐冬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到時候自己一走,恐怕都未能夠在徐冬心裏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
想到這,不知怎麽的,夏司容心裏像是有一口氣堵着,半天上不去也下不來,她悶悶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只顧低頭吃菜。
接下來倆人就這樣相對無言用完了一餐,等放下筷子,徐冬叫來仆人撤下碗碟,夏司容便借機告退了。
回到她自己居住的屋裏,夏司容踢掉靴子跳上床,抱着被子在上面來來回回滾了好幾圈後才停住,她臉朝下扣着,從被褥裏傳出幾聲悶悶地嘆息。
一想到徐冬送她出來時欲言又止、一副做錯事的可憐模樣,夏司容就心煩意亂。
特別是無意間瞥見那雙濕漉漉、水光潋滟的眼睛時,仿佛只要她肯看過去,那對剔透的眸子裏下一刻就會有成串的淚珠滾落。
她夏司容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一點怪罪徐冬的意思,她也不知道情況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
當時正好好吃着飯呢,可不知怎麽的,徐冬吃得越來越少,只偶爾幫夏司容布菜。
除了夏司容夾給他的那塊粉蒸排骨,他幾乎就沒吃過幾口。
夏司容幹飯的時候向來專心,不會太去留意別人的神情,等她發現情況不對,回過味來時,才發現光是她一個人在吃了。
那時候她還傻乎乎叫了徐冬的名字,問他怎麽不吃,沒想到徐冬當即眼眶微紅,小心翼翼地反問她,方才是不是自己說錯話。
夏司容原來就不是個喜歡交際的主,男女感情方面更是一片荒蕪,這種場面自然無法應對自如。
只能手足無措,說了好幾遍沒有。
更何況,她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他們不是沒說幾句就開始吃飯了嗎?
似乎也沒什麽問題啊。
最後徐冬雖然沒再說什麽,可明顯問題沒有解決呢,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就怕他再憋出點什麽病來。
不行。
夏司容翻身利落坐起,起床來到雕花木櫃前面站定,抓耳撓腮想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打開櫃門拿出一樣東西,便興沖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