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夏司容回府,已經過了定親吉時,不過宴會現場賓客絡繹不絕,氣氛熱鬧,一點兒也沒受另一位主角缺席的影響。
夏司容打開直播間,點擊了下錄制開始的按鈕,就叉了窗口最小化,并将聽筒設置了靜音就沒再理了。
畢竟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粉絲要是在彈幕激情怒罵,叮叮咚咚地信息聲襲來多少還是怕會影響到她發揮。
夏司容一踏入大門,眼尖的夏父就注意到她了。夏父捅捅站在他旁邊妻主的腰,告知她女兒已經回府。
夫妻倆面上笑吟吟應對賓客,轉頭卻無聲無息退到角落,攔住夏司容來到偏廳。
“刷!”
等沒人看見了,夏母立即甩開手,好似夏司容身上有瘟病,握久了能傳染上一樣。
她沉下臉怒斥道:“夏司容,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平日裏花天酒地就算了,你還記得今兒是什麽日子嗎?”
“這麽重要的日子!你倒好,鬼混到如今才回來,若不是語琴替你頂了上去,你叫我夏家臉面何存?”
“若是早知曉你品性這般不堪,還不如剛生出來就把你淹死。”
見她一連串說這麽多,可知是氣壞了。夏司容挑挑眉,彈了彈身上被夏母碰過的布料,搖搖頭遺憾道:“真可惜啊,我沒被淹死,還長這麽大了。”
“你,你這畜生!”見夏司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夏母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念你是我夏家親骨肉,我必定─ ─”
“必定如何?”
夏司容抱着手臂,反唇相譏道:“母親,您嫌棄我配不上夏家親女兒這個身份,嫌棄我鄉野長大,怎麽不想想,造成如今局面的是誰?”
“當年我一個剛出生的嬰孩連人都認不得,就慘遭算計調換,該怪罪的又是誰,還是說,當初奶爹将我換走,是母親的意思?”
夏母氣紅的臉這會兒又變青了,暴跳如雷道:“滿口胡言!我們若是不管你死活,知道抱錯的事情後就不會認你回來了,有什麽對不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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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聽到這話,夏司容微微彎下腰,一面拂掌一面笑出聲,“您接的是哪門子親生女兒回家呀,随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比您親女兒有存在感吧,先不說把冒牌貨捧在手心寵的你倆,就說我請門房開門,那還得看人臉色呢。”
“恩将仇報,”夏父從方才母女倆起争執的時候就皺眉連連,卻只是對夏司容的話不滿,“你現在錦衣玉食的,我們哪裏對你不起,若是不接你回來,你指不定在哪個山疙瘩裏啃樹皮呢。”
聽聽,這話說的,夏司容有被無語到,翻翻白眼怼回去,“您可真行,按照您的說法,以後夏家的子孫都應該被換到山疙瘩裏啃樹皮是吧。”
沒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夏父被怼得措手不及,張張嘴巴卻半天說不出什麽話來。
好在這時有人進到偏廳來,輕柔的嗓音聽得人舒心不已,“母親,爹爹,可是姐姐回來了?”
穿過屏風,來人一身紅色禮服,相貌雅致,舉手投足帶有文人氣質,正是跟夏司容互換身份十八年的夏語琴。
她穩步不絮走了過來,看見夏司容,臉色微微一滞,不過瞬息便又帶上了微笑,站到夏司容身邊用一種打趣的語氣說道:“姐姐怎麽才從春風樓回來,這會兒吉時都過了,賓客也該散去不少。”
夏司容朝遠離三人的空地跨了一步,豎起一根手指頭左右擺動了少時,才露出點高深莫測的笑容,問道:“不對,我應該什麽時候回來,你不是最清楚嗎?”
側身擋在夏母夏父面前,夏語琴嘴角略微翹起,但還是一派溫文爾雅地說道:“妹妹确實不知。”
瞥了站在旁邊的夏母夏父的臉色一眼,夏語琴繼續有意無意地補充:“姐姐你也太貪玩了,方才吉時快到了你都沒有回府,叫人去尋,回來禀報的卻說你不在春風樓,不知所蹤了,姐姐都不知道那會兒我跟母親爹爹有多急。”
夏司容點點頭,打開她從徐冬那順來的一把紙扇搖了搖,很無所謂地說:“嗯,确實是難辦,”說着她眼睛一轉,指了指夏語琴身上的喜服,說:“不過,我這女主角沒出現,定親宴不也照常舉行了嗎?這兒有我沒我好像也沒差啊。”
夏語琴眼睛微眯,嘆了口氣,好像很無奈的樣子,看着夏司容說道:“姐姐不必擔心,我跟聞兒什麽事情都沒有,我只是替姐姐跟他舉行了定親宴,跟他有婚約關系的還是姐姐的。”
頓了一下,她有些沉痛地看了看夏母夏父,繼續解釋她為什麽會幫姐姐舉行定親宴,“也是為了我們夏家,若未能如期舉行儀式,跟徐家這門親事恐怕就會生變……”
“等等,如今你幫我跟他舉行定親儀式,”夏司容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并反手用她的邏輯啪啪将她的臉打腫,“那日後你是不是就要替我跟他成親,替我跟他圓房,順便讓他肚皮鼓起來,替我生個孩子?”
“反正這十幾年你代替我也已經很習慣了,何不直接蠶食掉我的一切,”稍稍吊了下胃口,夏司容才拿紙扇挑起對方的下巴,勾唇笑道:“你想要,直說就是了,何必費盡心思。”
仿佛聽到的話有多麽惡毒似的,夏語琴欣長的身形晃動了幾下,受不住打擊一般,連退兩步才重新站穩。
她的目光掃過在場三人,而後垂下眼眸說道:“怎麽會?我斷不敢這樣想。”
一直疼着長大的女兒受到這麽大的委屈,夏父哪裏能夠忍受,他恨聲道:“夏司容,是你吉時到了還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妹妹幫你,你怎麽忍心苛責她,還用這種惡毒心思按到她身上。”
伸手攔住激動的夏父,夏語琴搖搖頭:“爹爹,不怪姐姐,确實我們沒有考慮到姐姐的心情,不過姐姐放心,即便我和聞兒心意相通,但他許給了你,我就不會拆散你們。”
說這些話,似乎用光了夏語琴全身力氣,她低落地保證道:“我,我以後不見聞兒就是了。”
卻剛好被撞進來的可人兒聽到了,趕來的徐聞抱住夏語琴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又狠狠瞪了夏司容一眼,“夏司容,你出醜還沒出夠嗎,又想逼語琴姐姐做什麽?”
而夏司容看了他一眼,只皺皺眉,并沒有回話。
見她不搭理自己,徐聞以為她又在憋什麽壞招兒,跳腳道:“我告訴你,我已經跟語琴姐姐完成定親儀式了,我只會嫁給她,你這輩子都別想做我們姓徐的妻主。”
這一次夏司容又皺眉了,似乎徐聞說的話她一點兒也不愛聽,忍不住提出異議,“抱歉,我能不能做姓徐的妻主,恐怕不是你能做主的。”
接下來,面對着四雙疑惑的眼睛,夏司容輕飄飄扔下了重磅炸彈。
她,夏司容,已經跟首富徐家嫡子定親了,至于徐聞這個庶子,誰愛要誰要吧,反正她是不要。
徐聞被這個消息砸得頭昏目眩,覺得夏司容腦袋可能被門夾了,他哥哥那麽冷豔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看上這麽個野人。
“胡說八道,我都看不上你,你怎麽可能入得了我哥哥的眼?”
夏司容斜睨他一眼,感嘆他沒有眼光,然後又開始稱贊徐冬,“還是我們家冬冬好,比你能幹,還比你好看一千倍。”
徐聞被踩着貓尾一般,他最恨別人說他不如他哥,頓時就瞪圓了眼睛破口大罵:“不要臉,你也就只能口頭上說說,該不會是看不能成功跟我定親,瘋了吧?”
夏司容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是笑着把玩手上那把紙扇。
這時夏語琴當起了和事佬,她攬過徐聞拍了拍他的背,溫柔安慰他,“聞兒,确實是我做得不周到,司容姐姐只是氣壞了才會口不擇言,你也消消氣。”
安撫完這邊,她又往夏司容那邊走了幾步,低聲懇求,“姐姐,我以後真的不會再跟聞兒有所瓜葛,你別生氣了。”
這般低三下四的勸說,倒襯得夏司容趾高氣昂,她卻只留一個寂寥的背影給徐聞看。
徐聞心疼壞了,上前跟她十指緊扣,擡頭堅定地對夏司容說道:“不關語琴姐姐的事,都是我纏着她,她才會答應跟我在一起的,今晚換人儀式也要正常舉行,也是我的主意。”
夏司容好奇,“你纏着她?”
“對!”
“你們私相授受了?”
這回卻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了,不過看徐聞漲紅臉,眼神亂飛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已經不一般了。
夏司容啧啧出聲,“還未定親便膽敢私相授受,這傳出去,你這樣的男孩家可是要浸豬籠的呀。”
見她搬出民風民俗說事,夏語琴跟徐聞直接愣住了,反而是夏母夏父反應快,看着夏司容欲言又止。
不過趕在他們開口前,夏司容搶先說道:“但畢竟不是我們夏家的男孩兒,不好處置,不如,就由徐家領回去處理吧,你說呢,冬冬?”
偏廳拐角,站着徐冬以及管家一行人,被點名出來了,徐冬的神情也依舊風平浪靜,仿佛做了醜事的不是他徐家的人。
反倒徐聞的臉色緊張了一瞬,心虛不敢去看徐冬,不過很快他又調整回來了,大概是他想到他哥身體不好,已經不大管事兒了,以後整個徐家誰都得聽他的,哪個又敢對他怎麽樣呢。
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而那邊夏司容已經快步走到徐冬身邊,握住他的手,牽他進來。
她一面走,一面用一種寵溺的語氣跟徐冬說話:“冬冬,雖然今天他們儀式補上了,但是傳出去多不好聽,咱們家教得嚴,将來孩子們才不會學壞,回去你可要好好管教弟弟啊。”
這一聲溺死人的冬冬,叫徐冬背後起了一層熱汗,還一路漫延到鼻尖,他抽了抽被握住的手,沒抽出來,只好瞥了管家一眼,吩咐道:“既然定親儀式已經完成,就接回去吧,接下來的一個月,先好好在家裏學學規矩。”
管家應下後,那邊一陣兵慌馬亂,徐聞被管家請走,夏語琴為表忠心,也追在後邊兒出去了。
夏母夏父手足無措,又是想知道走的那兩人情況怎樣,又不敢撂下徐冬,等緩回神的時候,看見夏司容正與徐冬挨得極近。
若是人類身後有尾巴原型,恐怕此刻沒有人比夏司容搖得更歡快,她捏捏徐冬的手指,來了點遲到的擔憂:“冬冬,會不會覺得為妻太嚴格了?”
“不會。”
“那……”
不等夏司容還待說些俏皮話逗徐冬,夏母就搓着手靠近過來,有些尴尬地問:“大公子,您身體不好,怎麽也來了?”
徐冬偏頭朝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并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示意貼身仆人先捧上一份婚帖,才開口道:“今日貴府大女上門求親,我府已經接了她的婚書,為表誠意,特地上門交換,以後,夏司容就是我徐冬的妻主了。”
話音剛落,偏廳門口突然像壘好的泥磚倒塌,嘩啦啦撞進來一片人,他們個個目瞪口呆,眼睛裏閃爍着刺眼的吃瓜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