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年味兒
第二天又花了大半天時間，才把老房子徹底打掃幹淨了。随後葉慧娟就提了兩盒禮品要出門，知會嘉囡：“我去原來學校的老校長家送年禮，你一個人在家悶得話就去街上逛逛，我晚飯之前回來。”
“知道了，我不出去逛，書還沒收拾好呢！”嘉囡上午曬了書，這會兒正打包，也不準備放回書櫃了，有些書挑揀出來，回頭帶到省城家裏去。
嘉囡就這麽翻檢着，直到日影西斜，天邊最後一絲雲霞消失，她才擡起頭，揉了揉眼睛。過了一會兒，葉慧娟打電話來，告訴她老校長非要留她，晚飯就不回來吃了，讓嘉囡自己去街上吃點兒。
嘉囡說聲知道，挂了電話去關院門，院門還未關好，就看到青石板街的盡頭，遙遙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錯了，連忙跑出去看個仔細。這一看，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原來她沒看錯，真的是卓宬正來了！
他穿着雙排扣的大衣，黑色西褲黑色皮鞋，手上還帶着皮手套。面色如常，緊繃的下颚弧度仿若雕刻，卻在看到嘉囡時，所有的冷凝瞬間瓦解，眸色柔和，唇畔緩緩勾出一抹淺笑，映襯着天邊最後一點餘晖，好似神祗降臨。
“你、你怎麽來了？”難掩激動，嘉囡小跑過去，笑着問。
卓宬正站定，一把摟住她的腰，親了親她的嘴唇，笑道：“我來吃糖。”
炊煙袅袅，各家各戶都在做晚飯了。
聞嘉囡可不想讓鄰居們都觀賞一下卓宬正是如何吃糖的，紅着臉慌慌張張的把卓宬正拉回自己家，然後關上大門。
卓宬正好整以暇的參觀着這棟江南水鄉韻味十足的老宅，聞嘉囡充當他的導游講解，順帶讓他當苦力，把自己的書搬到二樓。
“這就是你的房間？”卓宬正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房間雖然不大，到也布置的溫馨安靜。
“是啊，從有記憶我就住在這裏啦，上過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以前這床是這麽擺的，後來又是那麽擺的，上高中的時候才是這麽擺的。”聞嘉囡比比劃劃，邊回憶邊說，卓宬正只做個忠實的聽衆。
桌上還殘留着芝麻糖，聞嘉囡打開盒子，遞了一塊給他。他并不用手接，而是直接用嘴銜住，他的嘴唇和舌頭都觸碰到了嘉囡的手指，溫溫軟軟，舌尖似乎還舔了一下。嘉囡仿佛觸電般收回手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吃着芝麻糖，說：“很甜，不過，想吃更甜的。”
嘉囡奇怪的想說，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還沒張嘴，自己又被他圈入懷中，不由分說的就被吻住。
他的唇齒在自己唇上厮磨，耐心極好，并不急于進攻。等到她被厮磨的受不了，主動張開小口的時候，他的舌頭才帶着侵略探進來，由于剛吃過糖，他的口腔裏充盈着芝麻的香甜，連舌頭上都帶着還未完全消失的芝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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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囡本能抱住他的腰，閉上眼，從最開始的欲拒還迎，到後來被挑逗的情起，整個人都差一點燃燒起來。抱在他腰上的手越來越緊，自己的唇舌也被點燃，掂起腳主動迎合上去。
當卓宬正感覺到她柔嫩的丁香小舌伸進自己口中時，渾身一震，吻了她那麽多次，這次才真正感覺到什麽是熱情如火。他從不放過任何機會，尤其是愛人主動奉獻的機會，繼續糾纏着，吮吸着，幾近融為一體。
也許是太過熱情了，聞嘉囡忽然“嘶”了一聲，兩人這才分開彼此，卓宬正睜眼，就見聞嘉囡捂着嘴巴，面色潮紅的支吾：“……舌頭好像破了。”
“我看看，”卓宬正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來。
聞嘉囡搖頭：“不要，不要。”接吻竟然接成了這樣，太糗了！
“別動，”他一聲輕喝，溫柔又堅定的再次固定着她的下颚，示意她張嘴。
聞嘉囡被他的氣勢鎮住，無奈的張開一點點，指了指被他吸破的地方。卓宬正湊着燈光看了下，還好，是有點紅腫，沒有破皮。“抱歉，我以後會小心點。”
聞嘉囡一聽，哀怨的蹬了他一眼，但也怪自己，不該這麽主動！
“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家裏沒晚飯，去街上吃好不好？”迅速的換個話題，不要再想舌頭破了這回事了。
兩人一起出門，因石板街窄小，車子開不進來，兩人只好步行到路口。好巧不巧，有鄰居這個點回來，看看嘉囡，又好奇的盯着卓宬正，見兩人牽着手，就笑了：“囡囡，這是男朋友啊？長得蠻帥！”
“呵呵，”聞嘉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卓宬正快步走出巷子，不用猜也知道，到了明天，估計這條街上的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因為聞嘉囡的舌頭破了，蘇城的大餐都吃不了，只好吃些小吃。
“對不起啊，你難得來一趟，只能讓你陪我吃這些。”聞嘉囡面前是一碗溫的糖粥和一疊小菜，而卓宬正面前只是一碗面和幾樣點心。
卓宬正擡手摸摸她鮮豔欲滴的唇畔，帶着幾分心疼，說道：“是我不好。”
聞嘉囡低頭，努力想要忘記他把自己舌頭吸破這件事。繼續換話題：“雖然大餐吃不成，待會兒我陪你去逛一逛這裏的老城古街，很有名的。”
“好，”卓宬正先舀了點小菜放進嘉囡碗裏，然後才挑起面條自己吃。
還好，糖粥不燙，小菜清淡但不寡味，聞嘉囡的舌頭沒有二次受傷，還吃得很愉快。
去古街之前，嘉囡不忘打電話給媽媽報備一下，葉慧娟聽說卓宬正這個時候來了，倒也沒多說什麽，只讓他們別玩得太晚。
雖是臨近年關，商家倒也正常營業，聞嘉囡拉着卓宬正的手，悠哉悠哉逛了一條街，直到有點累了，但仍興致不減，回頭時，幹脆一起坐了畫舫。
卓宬正不愛人多，包了艘船，就這樣晃悠在并不寬的河流中。
兩岸商鋪并立，鱗次栉比，飛檐卷翅，燈火通明。每家店鋪門前都懸挂着一串串的紅燈籠，燈籠上或有店家招牌，或素面朝天，另有寫了招牌的旌旗迎風飄揚。畫舫劈開一條水路，水波分向兩端，遇到河岸又返回來，行成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畫舫裏除了宬正二人，還有一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琴師，身姿婀娜，素手纖纖，聲音在琴聲裏嬌柔婉轉，唱着耳熟能詳的小調，目光偶爾飄到舷窗外，偶爾落在兩位客人的面上。
琴聲、歌聲以及沿街兩岸的吆喝聲，還有戲曲臺上，暗啞的唱詞，交彙成時空穿梭的曲調，夾雜着愛恨情纏，悲歡愁怨。
嘉囡微眯着眼，靠在宬正懷裏，手牽着手，無意識的玩弄着他的小指。身體放松，心頭無比的安定，
而卓宬正，擁着她柔軟的身子，只要略一低頭，就能聞到她淡淡的發香。他用過她浴室裏的洗發水和沐浴露，不是什麽特別的牌子，勝在能清潔，又有股清香。這也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是屬于她的，而他樂意被印上她的味道和氣息。
“過了年，訂婚好不好？”沒來由的，他忽然說出這麽一句。
嘉囡仍沉靜在這派溫柔水鄉裏，一時沒聽清，便問：“什麽？”
他低頭，她擡頭，兩人目光想接，一個清明，一個疑惑。他輕輕嘆了口氣，笑了笑：“沒什麽，該回去了。”
回去時，這座城市已陷入半睡眠狀态，天高雲淡，星辰滿滿。
卓成把她送到門口就折返，說是定了酒店，明天一早就回省城。他上車前，抱抱嘉囡，在她耳邊留下一句：“新年快樂，年後再見。”帶着無限的留戀和不舍，驅車離開。
回到省城，他依舊是那個冷漠疏離的卓家長孫，所有的溫柔缱绻，只給了聞嘉囡一人。
嘉囡和她媽媽在老家又呆了兩天，廿九晚上，聞愛國回來了。第二天大年三十，上午這一家三口就去墓地給嘉囡的奶奶掃墓。
墓園在西山腳下，開車得開一個多小時，當初嘉囡離開，奶奶的骨灰和牌位還寄放在寺廟，是在她走後一個多月，才找到這麽塊還不錯的墓地下葬了。
拾階而上，越是靠近奶奶的墓碑，嘉囡心頭越是難過。直到站在墓碑跟前，看到奶奶那張帶笑的遺照，她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葉慧娟攬着嘉囡的肩頭，眼圈也紅了，更別提聞愛國。聞愛國看了看遺照，一言不發的拿着抹布擦拭着墓碑。聞嘉囡抑制住眼淚，強忍着心酸幫爸爸媽媽一起打掃墓地。打掃好了之後，擺上祭品和鮮花，如今不讓燒紙錢，只能用這些聊表心意了。
葉慧娟拿出帶來的墊子，聞愛國跪在上頭磕了三個頭，哽咽着說道：“媽，過年了。”說完已是泣不成聲。而輪到聞嘉囡時，她只能匍匐在地，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奶奶，對不起，對不起……”她對不起奶奶，對不起這個把她從小帶到大，當寶貝一樣寵在手心的老人。
子欲養而親不待。
快中午時，三人才離開墓園，可是當他們走到墓園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個熟悉的人影。當人影走到他們面前時，聞愛國額上青筋暴起，厲聲問道：“你來做什麽？”
來人竟是徐彬，他手中抱着一束花，看着嘉囡說道：“我想來給你奶奶掃墓。”
聞愛國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狠狠把他推了個踉跄，怒喝道：“滾，這兒不歡迎你，滾出去！”
徐彬沒有生氣，反而解釋：“叔叔您別誤會，我就是想來……”
聞嘉囡拉着爸爸，皺眉盯着徐彬，冷冷道：“徐彬，你聽不懂我爸說什麽嗎？你覺得你來這兒掃墓就安心了？那個在地下的老人是怎麽死的，你不清楚嗎？何必在這兒惺惺作态，假慈悲呢？你走吧！不要去打擾我奶奶行不行！”
徐彬望着她，眼裏悲涼傷痛，可是面對着聞家父女仇視的眼神，他只好把花放在一旁，對山上鞠了幾個躬，低頭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