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幫忙
卓宬正做事不按章法，有時孤注一擲，有時卻極其講究。在感情上，他的第一次表白，必然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和地利都好解決，關鍵是人和，也就是說，他要先确定聞嘉囡對他的感覺，若是這份感覺不足以讓他表白成功，他就不會貿然行事。否則，他恐怕二人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令他困惑的，正是聞嘉囡對他的感覺。
她明明可以表現出對他的毫不設防，有時候甚至是依賴，可是轉瞬之間，所有的情愫又全部消失不見，變得安靜而疏離。
這方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下、身段請教情場浪子詹勝傑。
“這還用猜？肯定是欲擒故縱啊！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詹勝傑一臉不屑，“那晚我送她回去，她看你那小眼神兒，哎呦喂，別提多纏綿了。還敢說她對你沒感覺？絕對不可能！”
卓宬正冷冷瞥他一眼，帶着警告說：“她絕對不會欲擒故縱。”
詹勝傑剛想反駁，房裏就走出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手裏捧着平板，淡淡的說：“別聽他胡說，欲擒故縱是專門對付他這種花心大蘿蔔的，并非所有女孩子都這樣。”
卓宬正對她微微颔首致意，詹勝傑不樂意的說：“莫小喬，你就不能別拆我臺啊！是我談的戀愛多，還是你談得多？”
莫小喬看也不看他，窩在沙發上繼續玩平板，聲音略帶嘶啞，說道：“有些人談一輩子戀愛，不過是變相約pao，愛情這種事，一輩子一次就足夠了。”
詹勝傑又要反駁，卻聽卓宬正說：“不錯。”頓時就洩了氣。
莫小喬算是給卓宬正面子，放下平板，思考了會兒，說：“那姑娘以前戀愛過嗎？”見卓宬正點頭，又問：“怎麽分得手？”
詹勝傑反對：“你怎麽知道人家分手了？”
莫小喬用一種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一眼，卓宬正也不理他，言簡意赅的回答：“對方家庭對她不滿意，男方也沒有能力争取。”
莫小喬咬了咬指甲，說道：“那就很好理解了，但凡經歷過一段失敗的感情，哪怕過去了很久，只要用過心的，當新的感情出現，仍會有所抵觸，害怕再次經歷不愉快的過往。你現在表白，恐怕不是時候，只能慢慢來了。”
卓宬正認真的想了想，心裏有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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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勝傑還是不服氣，說：“你剛不是才說，愛情這東西，一輩子一次就夠了嗎？”
莫小喬冷笑道：“渣男太多，女人總會有那麽一兩次瞎了眼的。不過這樣也好，慶幸第一次遇到的是個混蛋，以後就知道怎麽避開了。”
詹勝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莫小喬繼續氣定神閑的玩平板，而卓宬正雖然有些失望，但并未氣餒，他如今已在不知不覺裏，一點一滴的滲入到聞嘉囡的生活中，總有一天，會參與到她的生命裏。
聞嘉囡這幾天下課之後就去了原石街，想淘一塊品相好點兒的壽山石，經由自己雕刻之後成為印章，好作外公的生日禮物。再過不久，就是外公的生日了，外公喜好書法，她上回送的字帖就很得老人家的意。這回不能再送字畫之類的，而老人家素來清廉，沒什麽比她親手雕刻的東西更好。
雕刻是她從前在大學裏學的，也不知當初為什麽會學這個，後來去了美國，需要靜心的時候，就會刻字，沒想到會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只是，她對這個圈子不熟，又怕被人訛，所以轉了好幾天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一連晚歸了好幾天，卓宬正幾次等她都沒等着，好容易有一晚他也應酬，兩人在樓道間遇上了，便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先是眼前一亮，随後又暗淡了下來。本想找卓宬正幫忙的，但是他和自己一眼也是才回國，估計對石頭這種東西也不會太了解。
“如果你有什麽難處，不妨直說，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不能幫上的，也可以托一托朋友。”卓宬正是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以為是什麽大困難。
聞嘉囡一想，對啊，雖然卓宬正才回國，但他的圈子明顯比自己大，便說了緣由。卓宬正聽了笑道：“原來是這個，這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有個朋友剛好對這方面很有研究，我問問她那邊有沒有原石。”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也不用太貴重的，就算沒有壽山石，其他晶化石、巴林石也都可以啦！”他果然有認識的朋友！
卓宬正蹙眉道：“我對這些不懂，不過她那裏的奇珍異寶多得很，若是沒有，我再找別人想想法子。”
他這麽一說，反倒讓聞嘉囡不好意思了，忙道：“不用太麻煩的，沒有就算了，我另外送點別的也成。”
卓宬正溫和的笑了笑：“沒關系，不麻煩。”幾日未見，現在她只在自己咫尺之間，他克制住想要摸她頭發的沖動，眼裏盡顯寵愛，深吸一口氣，又道，“這件事就交給我了，你不用再到處奔波，畢竟天氣越來越冷，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也不太安全。”
聞嘉囡微笑着點點頭，說了謝謝，先回房了。
雖然這事兒托付給了卓宬正，聞嘉囡也沒閑着，自己在網上找，誰知道才過了兩天，卓宬正就把一塊上等田黃石原石給了她。
“她說這個是刻印章最好的原石，你看看。”卓宬正并不知道這是田黃，莫小喬給他的時候那毫不在意的神色，仿佛這根本不值一提。
聞嘉囡大吃一驚，把石頭握在手中觀賞摩挲，連呼吸變得小心翼翼，輕聲說道：“這是壽山石中的‘石帝’，田黃石。就這個品相，田黃石中的極品了！古人說‘一兩田黃三兩金’，如今雖沒有三兩金，但這塊的價值，怎麽也得有十幾萬了。”說完，她嘆了口氣，把石頭遞給卓宬正，無奈的說道，“對不起，我實在買不起，你還是還給你朋友吧！”
語氣裏十分惋惜，這麽好的品相，她很多年沒見過了，外公書房裏應該有過一塊，如果這塊也能送給外公，湊成一對，外公肯定會很高興。可惜，十幾萬呢，她現在可負擔不起這麽昂貴的奢侈品。
卓宬正哪裏看不出她是真心喜歡這東西，原本還以為這差事沒辦好——莫小喬那态度，他真不好琢磨。現在看到她一副可惜可嘆的模樣，嘴角頓時噙了一絲微笑，柔聲問道：“喜歡？”
聞嘉囡嘆息着點點頭：“真正的好東西，喜歡是喜歡，可惜囊中羞澀，只好忍痛割愛了。”
他哪舍得讓她痛？
卓宬正沉思片刻，出了個注意：“你是想用這塊石頭來雕刻印章，作為壽辰禮物送給你外公，我看不如這樣，你外公生日那天我也是要去的，我也正愁送什麽像樣的禮物好，不如，等你雕刻好，這份禮物就當成是我們倆共同送出的吧？我來出原石，你就當出雕工了。”
聞嘉囡驚訝的擡頭望着他，作為共同的禮物送出去？那也明顯是她占了大便宜啊！不過，她外公的生日，他為什麽要去？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卓宬正解釋說：“我父親和母親都曾受教于葉老，所以到時候，我父母會去，我也跟着湊個熱鬧。”
原來如此，聞嘉囡苦笑，從前她只知道外公德高望重，從來不會去想這些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也不會想着依仗外公家的門庭，做出擡高身份的事。也許正是那時候太過“單純”，才會被徐家看不起，認為自己只是小城鎮的一個不起眼的鄉下女吧！
聞嘉囡答應了卓宬正，還笑道：“我外公那個人真正是個文人，東西他是知道好壞，但從不會往價格方面想。只是如今我兩個舅舅的職位都敏感，所以逢年過節他只收家裏人的禮物，外人送的他未必會要。”
卓宬正便笑：“這麽說來，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聞嘉囡面色一紅：“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情急之下，她的口音裏夾雜了一點鄉音，而她的故鄉正是令無數文人騷客向往的江南，吳侬軟語，帶着一絲急迫和嬌嗔，甜糯的讓卓宬正想起小時候吃的糯米紅棗和豆沙湯圓。
怎會如此甜蜜綿軟？
只因是出自嘉囡之口，若是換了旁人，哪怕甜的發膩，卓宬正也不會入得耳中半個字，更何況，是真真切切入了他的心。
這樣美妙的聲音，這樣嬌俏的面容，若是晨起夜眠都能聽到、看到，那該有多好。
聞嘉囡感覺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許迷離，沒來由心頭一慌，急匆匆說道：“既這麽說定了，那我可就下功夫雕刻了，若你反悔，也不能夠了的。”
卓宬正不知聽到了沒有，搖搖頭，情真意切的說道：“我無悔。”
聽着又讓人起了旖旎心思，分外覺得暧昧。
聞嘉囡收起石頭，低聲送客：“那就多謝了，你、你先回去吧？”
卓宬正告辭，心裏那點漣漪還未散去，及至晚上做夢，夢裏也都是聞嘉囡。
聞嘉囡這個周末沒回家，去了原石街切割打磨田黃石，給她打磨的老師傅見了這品相，眼珠都快瞪出來，一個勁兒的追問這石頭賣不賣。聞嘉囡好容易說服他這石頭不賣，是自己用的，老師傅可惜的三天沒吃飯，給她打磨時小心又小心，那陣勢，旁人看了說比對自己親兒子親孫子還要小心萬倍呢！
切割打磨好之後，聞嘉囡又花了一個多禮拜的晚上，把印章雕刻好了。
雕刻好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卓宬正來觀賞，順便問問他到底花了多少錢。卓宬正誇贊了一番之後，卻說：“沒有花錢，是那位朋友送的。”
聞嘉囡一怔，送的？十幾萬就這麽送了？到底是對方太有錢，還是兩人交情太深呢？“那怎麽好意思？怎麽說這份禮物我也有份，不如我當面謝謝你朋友吧！”
卓宬正想了想說：“也好，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你們應該聊得來。”卻又想，莫小喬那個性格，真能和人聊得來？
女孩子？聞嘉囡又是一怔，不知為何，心裏竟變得酸澀起來。
只是，當面致謝的話已說出口，卻不能收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