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寧枳(13)
賽馬大會因着薛朝的缺席,被另一個江湖幫派的少主拔得了頭籌。
為此,裴沛第二日特意登浩氣盟的門來慰問薛朝。
只是說着說着,側重點就自然而然地偏了。
“溫聽姑娘在麽?”
茶過三盞,裴沛經史子集天下大事都與薛朝聊了個遍,幾次三番試圖将話題往寧枳身上帶,都被薛朝四兩撥千斤随意地扯了開去,只得直截了當地問道。
說來裴沛此人,雖是纨绔中的纨绔,卻也非色迷心竅的好色之人。只是他初見溫聽便驚為天人,而後屢次求愛不得,方才這般念念不忘。
薛朝覺得此人家世顯赫,卻不以家世施壓,倒也不失為一個可取之處。
因而他雖不喜裴沛登門造訪意在寧枳之舉,卻也不至于就此翻臉,只意味不明地笑着道:“寧兒是我浩氣盟貴客,并非我府中之人。裴公子若是要找她,自當是遞拜帖拜會方才是正道,怎可這般随意地詢問在下呢?”
薛朝這話說的是高風亮節且擲地有聲,但若是細細琢磨下來,又會覺得頗具內涵。
至少裴沛稍一琢磨,就輕而易舉地解讀出了內涵。他面沉如水,卻強撐着,“薛兄說的有道理,我這就讓人去遞拜帖。”
說着便準備讓随從去辦此事,卻又被薛朝給攔下了。
“時辰尚早,寧兒還沒有起身。裴公子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怕是也舍不得打擾美人安眠的。”
裴沛瞅了眼日上三竿的日頭,抽了抽嘴角,“薛兄說的是。那薛兄覺得我什麽時候去拜會溫聽姑娘比較合适?”
薛朝擱下茶盞,笑眯眯地跳過了這個話題,“時辰不早了,裴公子可要留下來一道用膳?啧,不過我們江湖人士在吃食上沒那麽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裴公子錦衣玉食習慣了,也不知能不能适應我盟中膳食。”
方才還說時辰尚早讓他不要去打擾寧枳安眠,話音一轉又變成時辰不早到了用膳時辰了,光明正大地趕客,就算是泥人恐怕也會被激出三分脾氣來。
何況裴沛既被稱作是纨绔,又怎會是個沒脾氣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賠了一上午的笑就憋了一上午的氣,此刻着實憋不住氣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薛朝!我敬你是條漢子才對你百般禮待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裴沛一強硬起來,薛朝便也收起了臉上客套的假笑,淡淡瞥了裴沛一眼,道:“裴公子慎言。”
浩氣盟能屹立揚州城十數年不倒,自是有他的根基在的。莫說是裴沛這樣一個纨绔世家公子哥,就是他爹裴知府,也是需得給浩氣盟幾分薄面的。
更遑論在人家的地盤上指着人家的宗主叫嚣。
這個道理裴沛自然懂,只是一時被氣昏了頭,此刻他清醒過來,又見薛朝這軟硬不吃的模樣,難免又洩氣了幾分。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自暴自棄道:“我不就是想見見溫聽姑娘嘛,你這左攔又擋的,是要做什麽啊?還左一句寧兒右一句寧兒的,你還編個假的小名,你是要惡心誰?人謝祥是溫聽姑娘嫡親的表哥!昨兒個他都說了,溫聽姑娘小名叫聲聲!”
裴沛這一通雷聲大雨點小的浩蕩氣勢,搞了半天竟然只是為了一個稱呼。薛朝啞然,卻并不打算解釋給他聽。
昨日他将寧枳送回歲寒軒,厚着臉皮軟磨硬泡了許久,跟她要一個特別的稱呼。寧枳本來并不願說,被他纏的沒了章法,方才不情不願地寫了個“寧”字。
字是娟秀的蠅頭小楷,寫在寧枳随手扯來一張宣紙上,被薛朝折疊好放進懷裏,心滿意足地帶回了住處,妥善收藏。
而薛朝對寧枳的稱呼也大跳躍,從生疏的溫聽姑娘,升級成了寧兒。
“裴公子,聽薛某一句勸。”薛朝用過來人的口氣勸慰裴沛,“溫聽确實很好,但你裴家門楣不低,并不适合她。倒不如早些放手,還落得個輕松自在。”
裴沛不屑地挑了挑眉,“薛宗主這話怎的不說給你自己聽?”
薛朝平靜道:“因為我知道,我是最适合她的人。”
這話直白得霸道,裴沛頓時變了臉色。
寧枳昨兒個拒絕雲端陪同要獨自一個人走走,結果不僅把雲端丢下了還弄了一腿的傷回來,被雲端叨叨了半宿。
早上昏昏沉沉難得想晚些起,薛朝又不知發的哪門子瘋,一大早跑來歲寒軒說要陪她用早膳。
寧枳暈乎乎爬起來用了早膳,沒撐住,又躺回去睡着了。
這一覺,還真如薛朝說的那般,睡到了日上三竿。
結果一睜眼,又看到了薛朝,待細細瞧去,又沒了他的身影。
寧枳覺得自己可能身在夢中,壓根還沒睡醒。
于是她試着爬起身來,往外走了幾步。
日頭正高,外間空無一人。
寧枳迷糊着笑了下。
就說嘛,她向來卯時便起,就算今日貪睡起的晚了些,也不至于晚到這個時辰。
看來确實是在夢中了。
正想着,身後傳來雲端的聲音,“小姐醒了?頭還暈麽?我給你泡了杯薄荷茶,提神醒腦的,就擱在桌子上了,你先喝了看看會不會好點?”
雲端端着剛炒好的菜進來,看到寧枳站在堂間裏,随口叮囑了句,便又出去了?
薄荷茶?寧枳迷迷瞪瞪地點了點頭,看到桌邊放着的茶盞,慢吞吞地挪了過去,端着茶盞在桌邊坐了下來,腦袋一垂,又趴了下去。
薛朝送走裴沛後便來了歲寒軒,聽說寧枳還在睡,去內室看了眼,便小心地退了出來,在塌邊随意翻看着寧枳的書稿。
寧枳似乎偏愛蠅頭小楷,薛朝一眼望過去,都是用蠅頭小楷抄寫的書稿。
正翻着,內室的門打開,寧枳迷迷糊糊地走出來,在堂間站定,看了眼外面的日頭,笑了笑,聽見雲端的話後,就乖乖地去桌邊端起茶盞,結果并沒有喝,只是端着茶盞,又倒頭睡了下去。
薛朝憋了下,沒憋住,撲哧笑了出來。
寧枳似乎聽見了這邊的動靜,腦袋換了個方向朝向這邊。薛朝屏住呼吸看着她,只見她撲閃着大眼睛看着他,也不知有沒有看清人,似乎是彎了下嘴角,便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不知是真的困成這般模樣,還是壓根就沒有醒過來。
薛朝忍不住側過頭去,又一次笑了出來。
笑過一陣,薛朝還是快步走到了寧枳的身邊,輕扣了下桌面,“快起了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真的該頭疼了。”
寧枳不應,腦袋重新轉了回去,還往臂彎裏埋了埋。
薛朝倒是才知道沒睡醒的寧枳這樣孩子氣,臉上的笑意愈發掩飾不住。但到底是怕她這樣睡下去一會真的頭疼,便半哄半強迫地把她腦袋擡了起來,又哄着她将薄荷茶喝了下去。
半杯薄荷茶下肚,寧枳總算是醒了神。
她先是極平靜地掃視了一圈,看到自己坐在桌子旁,很輕微地蹙了下眉頭,而後方才發覺,自己似乎靠着什麽。
有點軟,又有點硬,帶着溫度和心跳聲,似乎還隐隐有些屬于男人的氣息傳遞過來。
寧枳身子一僵,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醒了?”偏偏身後靠着的胸膛不識趣,不僅不好好做好一個背景該做的事情,還稍稍垂下了頭,用低沉的嗓音關切地問道。
呼吸輕輕拂過寧枳的臉龐,寧枳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随着耳廓一起變得滾燙。
更火上澆油的是,寧枳突然發覺,她身上還穿着寝衣,薄薄的一層,柔順地貼服在身上,身體的曲線一目了然。
!!!
要冷靜啊!
寧枳不斷地在心裏說着,不斷地勸慰着自己,而後猛地站起了身,幾乎可以算是驚慌失措地,逃回了內室。
身後,似乎又傳來了薛朝的一聲輕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想三章寫完一起發!後來發現只會助長我的惰性QAQ,我太難了明天補後兩章
順便問一句,因為我太懶,你們是都抛棄我了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