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曜土城
少年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身形颀長，皮膚奇白，想必是長期不見陽光的緣故。他掃了一行人一眼，便只盯着華臻，看的華臻臉紅耳赤，頗不自在。
大烏偷偷用翅膀吸起一塊石子，朝那少年的腳砸去。
砰！
“哎呀，你，你可是華臻？”少年忍住疼痛，這才開口詢問。
“是，我是華臻，請問小哥你是？”
“是俞老頭吩咐我來接應你們的，我叫望川，了望的望，山川的川。”聽望川的語氣，似乎與華臻的外公頗為相熟。
“望川小哥，你是怎麽認出來華臻的？”樂吟好奇的問道。
“俞老頭說了，來兩個丫頭，黑一點矮一點的就是華臻，他的外孫女。高一點的就是樂吟，對吧。”
“噗，俞爺爺也說的太直白了吧！”樂吟憋不住笑出聲來。
“嘎嘎嘎嘎！”大烏也在旁邊嘲笑起來。
“哼！”華臻只覺又羞又想笑，卻也無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只能暗自懊惱外公也不幫他在外面留個好印象。
“喲，還帶着寵物呢，不出聲我還真沒注意到，嗯……這小黑鳥看起來可不簡單啊，你們可要小心啊，不可不防啊。”望川意味頗深的看向大烏。
“望川小哥，這是我的朋友，他是來……來保護我的。”
“無妨，在這曜土國他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你們都随我來吧。”望川又回頭斜睨了大烏一眼，便轉過身去為華臻一行人領路。
樹洞走到了盡頭，望川砰的一聲直接跳了下去，華臻和樂吟只好随着望川縱身跳下，砰砰兩聲，掉落在一片軟軟草地上，展現眼前的，是漫長的，高而開闊的巨型洞穴，洞穴旁的牆壁上頂上都長着跟望川籃子裏一樣發光的花，一路望去如星河綿延，璀璨耀眼。
“哇，好美，像星空一般！”華臻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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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陰暗的地底下居然有這麽絢麗的花！”樂吟也贊不絕口。
大烏打了個哈欠，唉，沒多大意思。
“哈哈，瞧你們這些丫頭，幾朵花就高興壞了，這是蜜語花，是曜土城的祖先培育出來的花種，只能在地底下生長，亮一個時辰，暗一個時辰，只能用蜂蜜或甜蜜之物喂養，如果你能多誇它幾句，它會長的更快。”
“果然是蜜語花，還喜歡聽甜言蜜語的，這曜土城怕盡是稀罕之物吧。”樂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參觀曜土城了。
“呵，樂吟姑娘，雖有這蜜語花，曜土國依然常年陰暗如黑夜，再多的蜜語花的光也抵不了一個太陽，何來稀罕之說。太陽照耀下的才是稀罕之物啊。”
望川輕輕搖了搖頭，話語中似乎藏着無限苦悶，樂吟看向他，笑容裏透着幾分無奈，望川，是不想受制于此，極目了望那名山大川吧。
“這曜土國人口稀少，且都喜靜，平日都待在自己洞中大門緊閉，也是因為這地下蛇鼠邪物頗多，你們也要小心。另外，這裏十天會開放一次市集，下一次市集就在後天，你們要采買哪些東西可要趕早，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可是……我們……”華臻與樂吟除了些衣服，早已口袋空空，兩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的，不知怎麽開口。
望川看出了兩人的窘态，了然于心。
“如果是銀兩問題你們大可不必擔心，那俞老頭的洞裏可多的是金子。曜土國的人只靠黃金與外界易物，每家的洞穴都是倚金礦而建，只需要一點點便足夠你置辦很多了。”
“外公在這裏也有住處麽？”華臻期待不已，在西陵城她還沒有去逛過集市呢。
“哼，這兒才是你那外公的老家。”望川突然就生起氣來。
“這倒從來沒聽外公提起過。”華臻嘀咕道。
“大概他自己都忘記了吧！”望川幽怨的說道。
樂吟一把拉住華臻，在她耳邊悄聲說道：“這個小哥脾氣似乎有些古怪，剛才還一副爽朗随和的樣子，又突然生氣起來，還是少惹他為妙。”
華臻立即點頭如搗蒜。
在一旁偷聽的大烏，想笑又只能憋住，誰知一口口水直沖鼻腔，快把自己嗆暈過去。
“沿着這條路往前一直走到盡頭，便是喻老頭的洞了，這是鑰匙。”望川拿出一把生鏽的鑰匙遞給華臻。
“既然有這小鳥保護你們，我就不陪你們過去了。有什麽事就到樹洞口找我吧。”望川嘴角扯出一個笑的弧度，意味深長的看了大烏一眼，大烏不去看他，收起腿窩在華臻肩上，半眯着眼睛裝睡。
“嗯，有勞小哥帶路了。”華臻微微一颔首表示謝意
“慢走啊，望川小哥。”
“告辭。”
望川走後，才發現這裏也是寂靜非常，只聽見兩人一鳥呼吸的聲音，倆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怕驚擾了這裏的人，好在一路都有那蜜語花，星星點點鋪滿前路，仿佛置身星海一般靜谧美好。
“你們可見過這般美景，如同在星空中游走一般。”華臻感覺自己都快要融化在這一片閃閃花海中了。
“确實美，要不是這裏悶悶的，我都想在這安家了，哈哈。”地底下空氣确實稀薄，樂吟感覺到心口略略發悶。
“一般而已，勉強能看。過了這新鮮勁你就會發現還是地上比較好。這哪裏抵不上那星啓山星河的千分之一，那裏才是衆星開始啓程的地方……”
“那你何時帶我去看你說的比這好一千倍的星河？”華臻突然回過頭來，睜大了雙眼，目光灼灼的瞪着大烏。
華臻離得太近了，一向淡定的黑鳥也露出一絲慌亂，話也說的不順暢起來。
“那，那要看，看你乖不乖。”
“那我還是自己去吧。”
“随你，你想去哪都行。”我都可以陪着你…最後幾個字輕的大烏自己都聽不見。
“已經沒有路了，你們看。這裏已經被封死了。”樂吟伸出手去推了推擋在前面的一堵石牆，紋絲不動。
華臻轉過身四處查看，看到右邊有一扇木門，居然跟家裏的木門一摸一樣，外公可真是一個念舊的人。
“應該就是這裏了。”華臻拿出那把鏽了的破鑰匙插進去，輕輕一擰，門果然開了。
“吱——”多年未開啓的門發出一聲凄厲的響聲，仿佛響徹了整個曜土城。恐怖的是本來空無一人的路上，人群三三兩兩的開始聚集起來，都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眼神空洞，齊刷刷看向這裏，看到是兩個無害的小姑娘，确定沒有危險後，人群又很快散去。
樂吟只好尴尬的把準備跟新鄰居打招呼的手縮了回去，暗自嘟囔道：“都這麽沒人情味的啊。”
“來這裏的人，都是迫不得已，或被仇人追殺，或被世人抛棄，或自己放棄自己，心中已無一絲希望，若不是無路可走誰願意整日蝸居在這暗無天日的黃土之下。”華臻耳後傳來大烏的聲音。
“這裏每個人都是冷漠而疏離，與那西陵城的人對我沒什麽區別，看來真沒我想象的那麽好。”華臻苦笑着說。
華臻又沉思了一會，回頭問大烏：“你說，我屬于你所說的那些迫不得已中的哪一種？”
“你？算是保命吧。”
華臻聽到不禁暗暗愣神，想她自出生起，為了保命便與父母兄弟分開，現如今為了保命又躲入這黃土之下，保命？這就是她生存的意義嗎？
“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華臻眼神飄忽的說道。
“別胡思亂想了？你還有親人和朋友。”大烏舉起翅膀拍了拍華臻的頭，華臻回頭報以盈盈一笑。
大烏呆住了，感覺自己已經沉入這個笑容裏，越陷越深。
“對啊，我和大烏陪着你，什麽都別想了，狂風暴雨我們也陪你一起走，刀山火海也陪你一起去，油鍋也和你一起跳。”樂吟挽起華臻的胳膊，認真的說道。
“好！”華臻被樂吟逗樂了，呵呵笑道：“你若是個男子我便嫁給你！”
“我若是個男子定非你不娶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
“倆個瘋丫頭。”大烏在旁邊不屑的冷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