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龍不是蟲
屋外的動靜絲毫都沒有驚動屋裏沉沉睡去的華臻，本就在那星啓山上跑了一整天，已是累極，一回到床榻便倒頭就睡，渾渾噩噩的做起了淩亂颠倒的夢。一會夢見大烏變成了一個和他一樣大的小姑娘，一會又夢見外公騎在一個大烏龜背上，一時在空中，一時在海裏，夢裏都忙的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比醒着還累。
時間到了後半夜，似乎夢都已經結束了，華臻才安心睡了一會兒。
＂你叫什麽名字？＂華臻在夢裏隐約聽到有人跟她說話，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誰，誰在和我說話？＂夢裏的華臻突然出現在水裏，水很滑很溫暖，包裹着皮膚很是舒适。
＂我是來還東西給你的。＂只見水裏走過來一個小男孩，約莫四五歲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又格外老成，遞過來一個白色的香囊。
＂這不是我的香囊，你弄錯了吧，小弟。＂
＂香囊被我弄髒了，我就重新給你做了一個，你打開看看。＂
華臻打開香囊，裏面确實是她近日才放進去的十裏香，還有各種雜花，還有一顆如同深淵一般的黑珍珠。
＂這花确實是我的，可是珍珠不是我的。＂
＂這是我的謝禮。＂
＂謝禮？＂
“謝謝你的救了我一命。”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啊小弟弟。而且我的香囊是在山洞裏不見的，難道是你撿到的麽？”
“是你放在我身邊的。”小男孩微笑着說。
“你是那條小龍？”華臻恍然大悟。
小男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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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悉心安置受傷的我，我現在還沒有恢複，耗費了很大的精力才循着這香囊上的氣息找到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華臻。＂華臻看着面前這個小男孩，他果然是龍，而不是大烏說的蟲，又驚覺自己是在夢中，難道是自己胡思亂想引發的夢魇。
“你真的是龍？”
＂是的，我的确屬于龍族，這個香囊是我用我的鱗片做成的，如軟甲般堅不可摧，且只有你才能打開，算是我賠給你的。裏面這顆珍珠作為謝禮贈予與你，你有危險有困難之時拿出它或許可以幫助到你。＂小龍講話的語氣十分老成，不似孩童。
華臻好奇的端詳起香囊，除了那白色頗為耀眼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白色？她突然想起什麽，眉頭一皺。
“可我記得你是一條紅色的小龍？”
“那日你見我，我傷勢太重，血染全身，多虧你的香囊幫我掩蓋住血味，仇家才沒有找過來，我的性命才得以留存。我的真身其實是白龍。”
“嗯，小白龍，我只拿回我的十裏香就夠了，香囊髒了就算了，我還可以再做，我也沒幫到你什麽，其他的你就拿回去吧，傷的這麽厲害，快快回去養傷才是要緊事。”華臻從香囊裏拿出她的一包幹花，将其他的塞回了小白龍手裏。
“你們人常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你不收下我又豈能安心。”小白龍失落的望着華臻。
＂好吧，那我就不推辭了！＂華臻才明白只有接受別人的誠心道謝，才能讓道謝的人心裏舒坦。
小白龍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釋然許多。
＂我太虛弱了，入夢時間不能太久，就此別過了。＂小白龍的身影開始模糊。
“好，多謝你的禮物。”
“你喜歡就好。”
剛說完，小男孩便消失了，水也像風吹迷霧般消散，層層漣漪蕩到漸漸消失不見，留下華臻在黑暗中繼續沉睡。
華臻好久沒有睡過這樣長的一覺了，醒來時已是正午，肚子餓的咕咕直叫。華臻起身洗漱完穿好衣服，摸到腰間有一物，拿起來一看，竟真的是那金色的香囊，看來夢裏面的小男孩是真的。再一打開香囊，裏面卻是空的，十裏香也沒有，珍珠也沒有，怎麽回事，難道是他又反悔了，可惜了那些幹花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華臻嘆了口氣，唉，看來不論什麽種族，小孩子終究是不靠譜的，算了，不與小孩子計較。這個香囊倒也是挺別致的，淡金色在太陽的照耀下流轉着微光。
華臻喜歡極了，兩步并作三步的出了房門。
＂外公外公，我肚子餓了！”
華臻還沒進飯堂就已經聞到了香味，滿桌子的菜，白斬雞，八寶鴨，荷葉粉蒸肉……有她最喜歡吃的糖醋魚，還有坐在桌旁的一對中年夫妻。
那便是華臻的父母，華臻的父親叫華元，母親叫俞念音，嫁給華元後大家都稱她為華夫人，是華臻外公的獨女。他們住在西陵城，與華臻住的東陵城僅一河之隔，兩城本是一城，只因修橋事宜兩岸意見不合，徹底鬧翻，一分為二，兩城人民也斷了來往，兩看相厭。将華臻送來這對岸的東陵城隐藏也是再合适不過了。華臻的父親在西陵城經營着頗具規模的華盛燈坊，制作各式燈籠燈具，被引薦至皇家後，華盛燈坊更是繁盛非常。
＂爹，娘，你們怎麽來了，外公呢？＂華臻從小被外公帶大，對自己的父母有些疏離，本來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換成禮貌性的微笑，顯得更為拘束。
“傻孩子，爹娘當然是來看你。”華夫人當然看到了華臻表情的微妙變化，心中十分酸楚，走上前拉住華臻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再過三日便是你的生辰，你忘記了，爹娘特地來陪你吃飯的，今天一大早特地叫廚子做了你最愛吃的菜送來了，卻沒想到我臻兒睡的這樣好，直接睡到起來吃午飯，呵呵，快來吃吃看，看喜不喜歡。＂華夫人拉着華臻往飯桌上走。
還是和往年一樣，爹娘會提前給華臻過生日。雖然和昭兒哥哥是同一天生，但是只有昭兒哥哥能在那一天大張旗鼓的慶祝生辰，她只能和父母外公在這小院子裏悄悄吃一頓飯，華臻也只聽說過，卻從未見過她的親哥哥。
＂臻兒，爹好久沒看到你了，快坐到爹身邊來。＂華老爺笑意盈盈，拍拍身邊的凳子讓華臻坐下。
華臻乖巧的坐在爹娘中間，這樣的日子可能一年只有一次吧，娘殷情的給她夾着菜，爹在席間噓寒問暖，她好像又變回了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她也想跟爹娘說說笑笑，可是繃住的嘴角怎麽也拉不開，只會低頭乖順的應答着。
看到女兒對他們的疏離與敬畏，華夫人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也并不強求女兒與自己親近，只是靜靜看着華臻，看到女兒漸漸開始退去稚氣的臉，她的女兒已經是大姑娘了，而自己能參與到華臻成長中的，少之又少。
＂臻兒，聽外公說你最近總往那山野之地跑，看你一個女兒家曬的倒像是那耕田的農夫。＂華夫人笑着打趣說道。
＂哈哈，這個模樣倒真像是下地幹活去了。＂華老爺也跟着笑起來。
華臻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爹，娘，臻兒知道錯了，以後會好好待在家裏的。＂
＂臻兒，爹娘也不是怪你。只是擔心你一個人出去太危險，所以，這次爹娘特地給你帶了個丫鬟來，還是從你哥哥那兒找過來的，也算是給你作伴了。＂
＂真的嗎，外公同意了嗎？＂外公喜靜，最是不喜歡有外人來，不知道外公會不會應允。
＂嗯，這還是外公特地交待的呢，來，樂吟，快來見過小姐。＂
＂小姐，我是樂吟。＂
一個和華臻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緩步上前，圓臉圓眼，穿着一身鵝黃衣衫，也不過多言語，只是朝着華臻燦爛的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