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顆星
翌日，達瓦來叫陸星雲吃早餐。他看她臉頰紅撲撲的，便問：“姐姐，你生病了嗎？”
她雙手捂臉，又想起昨晚唇舌交彙的場景，臉就更紅了。她用力拍拍臉，阻止自己亂想。
“沒有，天氣太熱了。”
跟着達瓦出門，剛巧與進屋的池牧四目相對，她飛快轉身，愈發覺得臉頰發燙。
達瓦跑過去，輕扯池牧的衣角，“池老師，姐姐臉怎麽這麽紅啊，是不是生病了……”早上他還覺得冷，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天氣太熱的借口，肯定是姐姐生病了不想讓他們擔心才故意說熱的。
“我去看看，你去找阿媽吧。”
池牧拍拍達瓦，示意他趕緊走，等到他跑出去了，他便朝着陸星雲去。
“沒事吧？”
看着他徑直過來，陸星雲慌了，慌亂地搖搖頭，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跟着達瓦跑出去。
留下池牧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笑了。
傻姑娘，都不給他機會說話，就不怕他事後不認賬？
早飯過後，達瓦堅持在家照顧阿媽，陸星雲和池牧決定回去。
臨走的時候，達瓦提了個袋子跑過來，遞給池牧。他沖着身後道了聲謝，達瓦的阿媽站在門口回以微笑。
“好好學習，我們先走了。”
達瓦點頭，見池牧要上車，趕緊拉住他的手，問他，“池老師，以後還來嗎？”
“跟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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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瓦終于露出了笑容，“下次帶姐姐一起來。”他越過池牧，和早已坐在車裏的陸星雲揮手，“姐姐再見。”
“回去吧，好好照顧阿媽。”池牧蹲下身，握着拳頭示意達瓦，達瓦迅速會意，也伸出拳頭，“下次和姐姐一塊來看你們。”
一大一小的拳頭交彙，用獨屬于男人的方式道別。
後半夜下了大雨，路面有些泥濘，池牧車開得很慢，陸星雲坐在副駕駛，一直望着窗外，兩人始終沒有對話。
池牧本想等陸星雲緩過勁來再說話，沒想到小姑娘一直悶頭，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
“星雲，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吧？”
陸星雲點頭，想到他在開車，可能沒看到，又回道：“記得。”
池牧将車停在馬路邊，偏頭對她說：“我是認真的。”
她雙手攪在一起，緊張地都能聽見心髒咚咚地跳，“我也是。”
無需多言，兩人的心意彼此都能感受到。
車子繼續行駛，陸星雲沒再刻意望向窗外，她自然地打開車內的音樂，舒緩的純音樂響起，她的心情從未這樣放松過。
不僅僅是她，池牧也是。
今天陰雲密布，層層黑雲壓得很低，仿佛就在頭頂，但也這擋不住理塘的美麗。
猶記得以前讀倉央嘉措的詩集，也曾提到理塘：
潔白的仙鶴，
請把雙翅借給我；
不飛遙遠的地方，
到理塘轉一轉就飛回。
——倉央嘉措 《潔白的仙鶴》
聞名不如見面，昨天初到理塘還沒什麽感覺，今天倒是感受到了理塘的美麗，或許是心靜變了。
“星雲，快看。”
池牧示意陸星雲，她會意順着他的目光往前看，竟然看到了低矮的彩虹橫跨道路，兩端延伸到了草原上。
她驚呆了，上次還是在磨西小鎮看的彩虹，也是和池牧一起。沒想到這次又看到了，還是這麽觸手可及的高度。
“坐穩。”
池牧沉聲說道，腳下也猛踩油門，越野車迅速提速，朝着彩虹的方向追去。
陸星雲從未有過這種經歷，更何況是和池牧一起，做什麽事都值得興奮。
“沖啊！”她興高采烈的聲音在池牧耳邊響起，帶着孩子氣似的，讓他不禁加快速度，帶着她去赴一場彩虹的宴會！
——
兩人剛停好車，陸博文就從樓上跑下來，身後還跟着小猴子。
見到他們，陸博文的眼神在兩人間來回流轉，意味很明顯。陸星雲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将達瓦給的東西塞到陸博文懷裏，便先回房間了。
“你倆有情況。”陸博文笑道。
池牧鄭重點頭，眼裏也全是笑意。小猴子後來一步，沒明白是什麽情況。
“達瓦的阿媽又帶了這麽多東西啊。”陸博文拉開袋子，看了眼，裏面有青稞，還曬幹的野山菌以及一包牛肉幹，“有心了。”
“替我說聲謝謝了嗎？”陸博文追着池牧的腳步，問他。
“說了。達瓦的阿媽生病了，你和漢末給的錢剛好解燃眉之急。”
“什麽我和漢末給的，裏面也有你一份。”兩人在大廳坐下，小猴子則又跑上樓，說是要找陸星雲玩。
“放到達瓦的枕頭下了？”
今早，池牧去放錢的時候，陸星雲還在睡覺，他沒忍住又親了口。
咳咳……
“怎麽了？咋還感冒了？”陸博文問。
“沒事，喉嚨有點不舒服。”
“漢末應該明天就到，咱們後天出發去稻城，沒問題吧？”
池牧知道陸博文的意思，他是擔心陸星雲那邊的時間安排。
“我找時間跟她說。”他想了想，說，“再晚一天走吧，我還有點事沒解決。”
相處這麽多年，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沒有多問，陸博文默許了他的決定。
“對了，你們走後，這幾個孩子氣氛不大對勁。”陸博文思索片刻道：“你讓陸小妹注意點。”
“博文，何呈亮是你的學生？”
“對呀，怎麽了？”
“想跟你讀研究生？”
“他是表達過這想法，這次跟我們來川藏線也是這個目的。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陸博文越想越不對勁，“你覺得他有問題？”
池牧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邊小猴子跑去敲陸星雲房間的門，沒想到是秦頌開的門，身後還跟着顏晶。這兩天她倆好得連體嬰兒似的，小猴子覺得很莫名其妙。
見陸星雲沒在，他叫了聲“秦頌姐”便又跑下樓了，手裏還拿着相機。
路過池牧和陸博文，他問：“大神，星雲姐剛是上樓了吧？怎麽沒看見人啊。”
池牧聽完，刷的一下站起身，大步往樓上去。等他都消失在拐角了，陸博文和小猴子才反應過來，二話沒說就跟上去。
酒店有兩層，陸星雲方才剛上二層，便與何呈亮正面相對。
“星雲姐，你和大神在一起了？”
何呈亮眼神中帶着狠厲，她吓得一哆嗦，未回答便要跑回房間。何呈亮像是看穿了她，在她之前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房間拖。
她使勁掙紮，正欲開口叫池牧，何呈亮卻說：“陸星辰就在理塘，你要是不想他怎麽樣，你最好老實點。”
陸星辰是她的死穴，她不可能不在乎。
“進去吧。”
知道她不會逃跑，何呈亮不再強迫她，而是變相地讓她主動進屋。
“陸星辰是不是被你綁架了？”這是最壞的結果。
“綁架？”何呈亮冷笑，“星雲姐，我可不敢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門外突然響起慌亂的腳步聲，“星雲。”池牧在叫她。
“你到底怎樣才肯告訴我陸星辰的下落。”
“和他分手。”
“不可能！”
“我還沒說完呢。”他接着說：“和我在一起。星雲姐，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得到你，費了多大勁？”
何呈亮撫摸着陸星雲柔嫩的臉頰，這張臉他向往了多久，沒人會知道！
“瘋子！”
池牧的聲音急切起來，聽腳步聲快要到這邊房間了。
“放我出去！”
“大門就在那裏，我可沒攔着。”
陸星雲跑到房門後，手握在門把手上，她在猶豫，如果現在出去會被池牧誤會嗎？
何呈亮早已立在身後，“你別忘了，是你主動進來的。”
話音剛落，何呈亮的大手覆在她手上，将房門打開，而房門外站着的是正欲敲門的池牧。
三人視線相撞，各有各的姓氏。
何呈亮衣服和發型都有些淩亂，眼裏更是帶着男人的魅惑，“星雲姐，再見。”
說完，他關上房門。
“星……”
池牧剛開口便被陸星雲打斷，“什麽都別問，我想好會告訴你的。”
陸博文和小猴子跑到二樓，只看見池牧陰沉着臉，望着何呈亮的房間。
——
陸星雲躲在房間，沒有吃晚飯。期間，小猴子上來叫過她，都被她一一回絕。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池牧，坦誠還是繼續隐瞞。
如果真跟他說了，她怕何呈亮會對陸星辰不利，又怕影響池牧，畢竟發瘋的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陸星雲面前已經有好多個抽完的煙頭了，她不想讓人看到，打算在顏晶和秦頌回來前收拾幹淨。還未等她收拾完，二人就回來了。
“這麽大的煙味，你又抽煙了？”顏晶捂着鼻子，右手不停地在面前扇風。
“星雲，煙瘾還是要适當控制，畢竟沒人會喜歡滿身煙味的女人。”秦頌擦身而過，臉上滿是嫌棄。
“抱歉。”
為了防止煙味，她抽煙都會開窗，他們回來前已經沒什麽煙味，但畢竟是自己的錯，她理應道歉。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二手煙很致命的！你的命不值錢，我們的命可要緊得很。”
陸星雲身體頓住，垃圾袋已經被握得變形，站了短短的幾秒鐘，她便繼續走，不再理會身後的陰陽怪氣。
剛走到樓梯口，她便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近。她還未有反應，手上的垃圾袋就被拿走了。随後那人上前一步，和她并排而行。
“餓了嗎？”是池牧。
“不餓。”許是抽煙的緣故，她的嗓子都啞了，幹澀得難受。
她忽的想到了秦頌的話，趕緊快走幾步，與池牧保持一段距離。
被落在身後的池牧呼吸瞬間變重了，她感覺到他身上強烈的氣場，“星雲？”
“我好幾天沒洗澡了，你離我遠點吧。”
兩人說話間，垃圾都扔完了。他們沒有回去的打算，慢悠悠地在縣城裏閑逛。夜晚的理塘，涼風陣陣襲來，溫度慢慢降下來，陸星雲感覺不到涼意，只覺得頭腦似乎清醒了很多。
她也在心裏默默地做了決定。
她突然站定，周圍是熱鬧的人群。身旁的人也默契地停下來，雙手環抱住她，給她最安全的港灣。
“池牧……”
“我在。”
“你告訴過我許多次，這裏很危險，不要單獨前往，可我還是來了……你知道我為什麽來318嗎？”
她有些激動，還未開始說就已經哽咽。明明以前很堅強，打落牙齒和血吞也是常有的事情，可現在就因為眼前的人，她變得越來越脆弱……大概是有人依靠才會這樣吧。
池牧抱緊她，“想說就說，不說也沒關系。”
“今天下午，還有在相克宗，你看到我和何呈亮在一起，都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語無倫次了，腦子裏太多想要跟他坦白的，說的時候反而亂得不知該說什麽好。
“我知道。”
“還有……”
池牧等待着懷裏的人說話，可等了好幾秒都沒見她說話。他不禁擔憂地看她，沒想到剛松開懷抱，懷裏的人就跑出去了，嘴裏還喊道：“陸星辰！”
陸星雲也沒有想到，在她決定破罐破摔的時候，陸星辰竟然出現在眼前。只是為何她叫他，他卻不理，甚至還要跑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