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顆星
秦頌回來，最開心的當屬顏晶和小鄧。
尤其是顏晶，抓着秦頌就說不停，根本沒法想想她曾經目中無人的樣子。
至于秦頌為什麽回來，除了兩個當事人，其他人都不知曉。
陸星雲不去問，她知道既定事實問了也是白問。
最關鍵的是，她相信池牧。
計劃推遲，陸博文決定第二天再出發去理塘。陰雨綿綿的午後，老板開着五菱宏光去雅江縣城接人。現在是暑假高峰期，正是他們賺錢的好時候。
陸星雲在院子裏看小孩玩皮球，藏族大叔拉了五六個人回來，又準備出發。
她瞅準時機，拽着龍蝦券跑上前，遞給老板。
“您能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巧慧飯館的老板嗎？”
老板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看了看有些皺巴巴的券，又看了眼陸星雲，“巧慧飯館？”
她用力點頭，“就在雅江縣城裏……”雅江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老板急着拉人，想來沒有時間。
她握着龍蝦券的手，不禁往回縮，她萬不敢麻煩掙錢的人。
“老板是自貢人？我家女兒在雅江上學，以前還去他們店裏吃過飯。”老板憨厚老實，是個熱心腸，“給我吧，肯定給你帶到，剛好要去附近接人。”
說着他一把接過，陸星雲感激不盡，直到車都開出去了，她還不停地揮手致意。
雨勢漸大，直到望不見車影了，她才準備回屋。
轉身之際，她将所有情緒都融進雨裏，面上瞬間恢複冷靜，沒想到卻在這時看到了池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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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站在門前，直勾勾地望着她。
解釋不清楚方才的行為，她索性不解釋，簡單地打了聲招呼便要進屋。
突然，手腕被拉住。
“又要走？”
“……”
她偏頭，望着池牧的眼睛，眼神裏有內容，但總也不确定。
“不走。”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池牧松了口氣。陸星雲以為自己聽錯了，四目相對時她确定了答案。
池牧在為自己的不離開而感到高興。
只是……他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要離開的呢……
——
剛進屋，顏晶和秦頌的聊天聲戛然而止。陸星雲沒在意，脫了鞋就要上床休息。
“星雲，呈亮人還不錯吧？”
陸星雲掀被子的動作頓了下，道，“這應該問顏晶。”
秦頌站起來，慢悠悠地走到她窗前，睨她，“我看你跟他關系也不錯嘛。”
傻子看不出來，這倆人沆瀣一氣，聯合起來針對她。
顏晶雙手環胸，幸災樂禍地看着對面。陸星雲淩厲的眼神掃過去，顏晶的氣勢瞬間弱了三分。
“如果真要說，何呈亮這人還不怎麽樣。”
“哦？”秦頌閑閑地吐出幾個字，“床.上.功夫不怎麽樣？”
陸星雲當然聽懂了，她嗤笑一聲，原來抓住她這點把柄了。
“顏晶應該深有體會吧。”
“喂！陸星雲，你什麽意思？”顏晶作勢就要揮手扇過去，幸虧陸星雲躲得及時。
“收起你肮髒的念頭。”她無意戀戰，一對二怎麽算都是她最吃虧，“到時候吃虧的不定是誰呢。”
說完，她便準備補眠。
顏晶氣不過，又要撲上去，秦頌一把拉住她。
“我們出去說。”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氣溫也降了許多。秦頌和顏晶避開衆人，上了三樓，拐進去不遠停在了天臺與三樓之間的樓梯口。
位置這般隐蔽，顏晶心裏莫名激動，她知道秦頌這是答應她了。
“直說吧，你準備怎麽做？”
秦頌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望着顏晶。饒是平時嚣張跋扈的顏晶，此時氣勢上也矮了幾分。
“上次在金山飯店的事情都是真的，我在旁邊親眼見到的。”
秦頌面上沒變化，涼涼地開口，“沒想到，你們口味還挺重。”
為了挽回何呈亮，顏晶早不要臉面了，對于秦頌的諷刺她權當沒聽見，“你只要讓大神知道這事就行，其他都交給我。”
“壞事你做，好處全我得？”秦頌上下打量顏晶，頗有些不相信，“天下有這麽好的事？”
“我只想讓陸星雲生不如死，其他我不在乎！”
“包括自己？”
“當然。”顏晶幾乎是不假思索便回答了。
“姑且相信你吧。”秦頌雙手環胸，眼睛目視前方，高昂着頭越過顏晶下樓，快到三樓的時候，她突地擡頭，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合作愉快哦。”
“合作愉快！”
顏晶繃直的肩膀漸漸放松下來，秦頌這個女人，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
即便是下雨，這些追星人也不閑着。後期的活兒開始了就停不下來，小猴子和小鄧整個下午都在屋裏修圖。
陸博文和池牧也不例外，只不過池牧的照片少點，幹起活兒也快，沒多久便開始擦拭機器。面對機器，他神情專注，手上不自覺地放柔，整個人看起來很輕松。
這些年，他大多時候都是獨處。除了星空，機器陪伴他最久。它們不僅僅是工具，更像是特殊的朋友，可以傾聽他的心事，緩解寂寞，也可以創造他的夢想。若是将它們比作人，亦師亦友也不為過。
陸博文除了修圖，還有調研的報告要寫。這工作比較悶，沒多會兒就邀池牧出去透透氣。
池牧沒拒絕，跟着就起身出門。兩人在院門口站定，望着雨幕，誰也沒說話。
半刻鐘過去了，陸博文才有說話的跡象。
“小牧。”
池牧答應一聲，他知道陸博文叫他出來肯定有話想說，正巧他也有意向。
“你跟陸小妹怎麽樣了？”
他與人相處一直有障礙，這些年在陸博文和秦漢末的幫助下好了很多，在論壇活動上面可以應付，但更多的交流還是停滞不前。
他有心改變，但好像也到此為止。
起碼在遇見陸星雲之前，他是這麽認為的。遇見她之後，所有的認知似乎都改變了。
與她的相處，好像自然而然。沒有刻意的抵觸，也沒有因試圖改變現狀而假意逢迎。一切都太自然，常常讓他有種非真實的感覺。
三十二年的人生，他只體驗過友情，愛情是陌生又熟悉的詞彙。他見證過陸博文和嫂子如膠似漆的愛情，也看過秦漢末三分鐘熱度的愛情，唯一不會去想象愛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怎樣。
畢竟，友情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已是奇跡，更遑論愛情。
“還行。”他和陸星雲的關系不像陸博文和秦漢末的愛情，他沒法定義。但他可以确定，陸星雲對他來說很特別。
也許回去還得看點關于愛情的書籍。
“你追嫂子的時候，有看書嗎？”他想找陸博文推薦下。
“書？”追女人還需要書？不過想想，池牧是連心理醫生都不看，自己看書治病的奇葩，陸博文就釋然了。
“愛情不同于其他。看書沒用，實踐才會出真知。”
“……”
陸博文知道他不懂，也沒說太多。說到底，這些事情他們也沒辦法幫池牧，有些路到底還需要他自己走。
“昨天跟你嫂子說你遇到了一個好姑娘，她讓你趕緊帶回家來，小蘋果也吵着要見小嬸嬸。”陸博文說起家裏的兩個女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上次漢末兄說陸小妹動機不純，你別放在心上，他也是關心你。說到底，咱們也只是旁觀，你的感受才最重要。”
池牧嘴一張一合，有些話梗在喉嚨，他知道不必說大家都會懂。
陸博文和秦漢末将他從深淵拉上來，前方是再次的深淵還是坦途，只能他自己走。
“秦頌來的突然，走的時候身份證落在這裏，本來想辦臨時的，可漢末說讓她跟着，等他回來再解決。”
陸博文點點頭，“咱們這裏有人向着她。”
兩人默契地安靜下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陸小妹是要去拉薩吧？”
“應該吧。”
“看樣子挺着急的，我還看見她在和老板談論事情，不會是想自己離開吧……”大家都還沒忘記在新都橋她去找車的事情，陸博文知道，池牧選擇去黑石城還有避開雅江縣城，都是為了避免她單獨離開。
“明天去理塘，不出意外的話後天就走稻城亞丁方向了，你跟她提過路線嗎？”
池牧搖頭，他們連說話都很少。
“有機會說說吧，不能耽誤了人家的事情。”
即使是夏天，下雨的時候天氣也是涼飕飕的。陸博文站了會兒便覺得冷，伸伸懶腰又準備回去寫報告。
路過小鄧和小猴子的房間，聽到小猴子說：“拍星是件快樂的事情，你不要太功利性，你不要成為參賽型追星人。”
小鄧反駁，“我也喜歡拍星，但是目的性強也不是壞事吧，有目标才能進步，你憑什麽指責我……”
“我……”小猴子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倆孩子總為這事争吵，陸博文笑着搖頭，進屋繼續寫報告了。
池牧望着遠處朦胧的山脈，想着如何給陸星雲說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與此同時，三樓某房間內，何呈亮接到一通電話。
“亮哥，我姐什麽時候來理塘啊……等得花兒都快謝了。”
“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