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一場可謂是寄托了我,安錦,Amber,Lily,安東尼Sid和Katy的滿懷期待的比賽終于在11月的尾巴結束了。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我們拿出了所有我與安東尼精心商議過後由Sid親自監督做好的二十套婚紗作為參賽作品。說是二十套,但實際是十組算的配套。Amber帶來的模特兒們兩兩走臺,不管有沒有明眼人看得出這婚紗的主旨,我上臺說獲獎感言的時候也沒有直接戳穿,但我想,我在乎的人知道,那就夠了。
對,沒錯,是一等獎。
當晚我們一行人舉着高腳杯在Amber家客廳放着音樂開小Party,正當大家聊得開心到處追追趕趕喝得差不多要醉了的時候,Amber家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穿着大紅镂空禮服,卻打着赤腳,一手端着酒杯一邊踏着走不穩的步子朝我們揮了揮手說你們玩吧我去接電話。我眼尖看到Lily蹙了蹙眉然後跟上了Amber的腳步,這時候像是酒意上來了,便湊過頭去對着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酒的安錦“啵”了一個,手伸過去摸她的臉:“你說Lily是不是喜歡Amber呢~”
安錦擡頭瞄了眼那倆人走開的背影,從臉上抓下我的手,面上沒什麽表情說道:“誰知道。”
啊啊,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啊。
我悶悶喝了口紅酒,直接從沙發上滑坐到地上。Amber家的地毯可真是舒服,我滿足地躺了下去,蜷成一團窩在安錦腳邊眯了眯眼。
“喂喂,安錦你怎麽能讓她睡地上呢,這大冷天的着涼了怎麽辦?”迷迷糊糊我聽到June大笑的聲音,然後感到有股勁兒把我拉起來坐到了沙發上。我腦子暈暈乎乎什麽也沒看得清便一頭栽到了安錦懷裏。
比賽得的獎金我跟安東尼還有Sid都商量好了,本是想全部用在工作室上面,但安東尼和Sid堅持不肯要那麽多,一百萬的歐元他們說是頂多頂多用一半,我也拗不過他們兩個,便由他們去了。
Katy興奮得要命,因為自從Amber出道以來這麽長時間,她從一開始崇拜她喜歡她到現在,所以這聚會期間她是一直躲在角落呆呆望着Amber就算醉酒也都帶着優雅的舉止。
Amber接完電話之後是飛奔回到客廳的,我們看着她滿臉像是幸福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表情,心中都明了,不約而同向她舉起了酒杯。
Amber一夜爆紅,被高薪挖去法國最大的模特兒公司當牌面。
我沒失去什麽,我這樣告訴自己。
可心裏那麽一些疙瘩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總卡得我這樣那樣難受。
之後算是沒有事情找他幫忙之外第一次打電話給了季晨,他聽說我拿獎的事情,高興得在那邊像是要蹦起來。我沒想讓季宏知道這事,但也沒有說要季晨刻意瞞着他。對于季宏,現在也只是想,就當那麽一個不重要也不一定必要的存在,不管什麽事,沒牽扯到母親,我什麽都不管就好了。
之後我揣着忐忑的心給母親打了電話,本是想說聽到我獲獎這樣的喜訊會不會稍微放松些心情我才好跟她坦白與安錦的事情,可她直到我說完得獎的事情都沒表達出一些類似很開心的感情。我霎時慌得像失了主力的軍隊,亂了陣腳。
她幽幽嘆了口氣:“然然,我知道你得獎了。剛剛小晨跟我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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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母親現在被季宏安置着,能有什麽不知道呢。
我站在陽臺吹着涼風,突然就覺得鼻頭有些酸。
“我只是愁着你跟安錦那孩子的事。”母親說話聲音很弱,我聽起來,孱弱的病人也就這樣的說話聲了吧。
可這件事上是絕對的沒有轉機的,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口:“媽,我知道你可能一時接受不了……”
我仿佛看到母親在那邊走着路突地頓下腳步眼神驀地呆滞了。“那就是說,你們是真的是那種關系了……”
眼睛被寒風吹得刺痛,圍着瞳孔漲得通紅。
我竟然說不出話來。
“然然……你告訴媽,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以前,至少你和沈之澤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還很正常不是麽……”
“我沒有不正常,媽。”我生生忍住那即将爆發的咳嗽,一手抓緊了手機一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粘了一手黏濕。“安錦喜歡我,我也喜歡她,互相喜歡然後在一起,這沒有錯。”
最痛苦,也不過是被自己依賴信任了二十幾年的母親說不正常了吧。
冷風灌進脖子裏,像要吹到骨子裏去的冷。
冬天就來了。我轉身走進宿舍,關上了陽臺門,抓着手機躺在了床上盯着那被我與安錦貼上星星壁紙的天花板。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給你成長的環境不對,不該讓你跟着我這樣一個單親媽媽生活長大,沒有給你相對的父愛,或者是我哪裏教育不嚴了,讓你到現在萌生出這樣的想法……”母親說着,話語間竟摻雜了些哽咽,“可我還是覺得,你從小就很懂事,壓根不會存在這些問題。那就是從你遇到安錦起……”
“媽!這不是誰的錯!只是在談戀愛的時期遇到喜歡的人在一起了這有什麽是不可以的嗎?我喜歡她我願意跟她在一起,雖然我沒想讓你那麽快接受我們的事情畢竟這是異性戀當主流的世界,但你反過來想一想如果這世界原本都是同性戀,我們原本都是喜歡同性的人,作為你女兒的我,突然有一天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你會怎麽想——你的心情會跟現在是一樣的,媽。你不要在性別問題上糾結好嗎?我都認為我除了跟安錦在一起再不管跟誰都不會幸福了。”
心裏話說出來了。
心中一塊重石落下了,卻在那塊重石上複加了一塊。重得人喘不過氣來。
母親沒再說話,一通電話無果而終。
再說到比賽頒獎完之後第二天,我照常登錄郵箱收郵件,竟意外發現自己郵箱快被昨天今天發來的各種郵件擠爆了,我看得膽戰心驚,手抖着随意打開其中一封郵件。
“啊,因為這次比賽影響很大,很多公司都是想從這次比賽挖到人才呢,看來你……啧啧,不得了。”安錦端了杯熱牛奶放到我桌上,湊過頭來看着我電腦屏幕。
因為曾在校園網上發表過一篇關于中國畫鑒賞內容的論文,受到不少好評,當時為了方便多聽取別人的意見便在那論文下面留了自己的郵箱,誰料到這會兒被人找出來了。
對,全都是請我過去什麽什麽公司或者什麽什麽工作室工作的。
已經脫離我的軌跡了。
我是來學油畫的啊。
我扶額,眉心擰成了川。
安錦突然在我耳邊輕笑一聲:“有什麽,畫設計不違背你的初衷啊,就好像你爸叫你來法國,也不違背他回去讓你學金融的初衷嘛。多學會變通啊腦子才不會生鏽呀。”
我搖着頭随手翻了幾個郵件,看着仍不時有郵件發過來的提示,心裏大叫了一聲真煩拍下鼠标一頭将自己埋到了枕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