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跟季晨道過別,提着這袋子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看着大街上各種店裏模特兒身上都開始穿上風衣戴上帽子,我突然覺得有點冷。
秋天都沒過完,冬天就要來了麽。
我扯了扯衣袖,擡頭看到街中心的大屏幕電視上在播放着新一屆市長競選的新聞,手拉緊了袋子,心裏有些澀澀的。
我心裏有種該去一趟美術館的感覺,可我不知哪來的心虛總讓我提不起勇氣。
最終還是游魂般在大街上晃蕩了一上午,回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做好了飯等着我。我瞧着着滿桌子的菜,垂下了眼。
舅媽拿來碗筷,往我碗裏夾菜:“快吃,到國外可就吃不到這麽好吃的中國菜了。”
我心知此時大家心裏都還難受着,便也不說話默默拿起了筷子。
可我出國的事,還是沒有跟安錦講。
就是火燒到眉毛了都死撐着不跟提着水的人講,我真是自作孽。
這般自嘲了一番,我無力地躺回了床上。窗外天越來越暗,又是一場大雨将至。季宏給我的手機就放在手邊,跟我自己的手機擺放在一起。比對起來,還真是有着本質性的天壤之別。
季晨說是已經将所有可能聯系的聯系人都事先給我存進去了,我這才打開聯系人界面遲疑着去看,聯系人翻到底,我才算是真正知道季宏之前對我是勘察多徹底。
因為就算是我自己手機裏都沒有存號碼的常笑笑,自己班上偶爾會跟我請假不來上課的我連名字都叫不來的同學都存在了裏面。
我又想冷笑又覺得這種時候什麽表情也無法表達出我的心情了。
安錦的號碼被加到收藏夾,另外還有母親的,夏川的,季晨的,還有沈之澤。
我皺緊了眉頭把沈之澤的號碼加進黑名單然後删去了。我想不出這個人在我生活中還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我長呼了一口氣翻了個身,抓過一邊的枕頭把頭狠狠埋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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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幾乎是一團漿糊,依稀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思維卻一直繞着那個點就是不肯讓其明确。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裏像是有一只蟲子,時不時動動手腳咬咬心肺,癢的難受卻無力只能任其撕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這難熬的最後一天,這晚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知道自己睡着了,潛意識卻清醒着。深夜好不容易真正入睡,睡夢中還總惦記着一些重要不重要的事。早上醒來時天才微微亮,拉開窗簾一看,東邊只泛着一點魚肚白。我敲了敲自己的頭,覺着有些口渴便起了床去喝水,打開了門才看到母親亮着燈在廚房忙活。我遲疑着走過去,母親見我起床了,回頭來問道:“怎麽這會兒就醒了?十點的飛機吶怎麽不多睡會兒?”
我抓了抓頭發:“睡不着就醒了,昨晚睡得挺早的,睡這麽久夠了。”
母親停下了手上的事,轉過身來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兀自笑起來:“這麽多年了,見你這麽有出息了,媽真是開心。”
聽着母親這頗有感觸的話,驀地鼻子就酸了,我盡量笑得很自然為了不讓母親發現自己就這樣要哭了,扯開話題道:“嗯,媽你在做什麽呢?”
“做餃子呢,吃了保你平平安安到達的。”
我看着母親手上沾着的面粉灰,看着她手腳麻利地捏皮包餡兒,看着母親滿布着細小皺紋的手背,眼淚幾乎是跳出了眼眶。我慌忙留下一句“那你忙吧我再去歇會兒”便逃離了廚房。
躲到自己房間仰頭看了好久的天花板,臉上遍布着交錯的淚痕,我抱着枕頭哭了個歇斯底裏。看着漸漸亮堂起來的天只覺得要亮瞎般刺眼,狠狠抹了把眼淚才發現眼睛已經哭得受不了一點光亮的刺激了。
母親來叫我吃餃子的時候,我是連眼睛怎麽腫的怎麽紅的的借口都找好了,可我看到母親紅得厲害的眼眶,頓時就是咬了牙也忍不住撲倒母親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在母親面前,我就是老到八十歲,我也只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