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畫流年

第15章

手痊愈得沒有想象中快，但由于處理的還算及時，塗了藥包紮了之後就只有手背兩個地方起了小水泡。晚上總是安錦給我上藥，拆掉繃帶的時候，她總是不讓我看，好像那傷口是有多不堪入目一樣。直到過了好幾天才卸掉繃帶。我站在樹蔭下細細觀察着自己的右手。兩個小水泡破掉長出新的皮膚，粉嫩粉嫩的顏色真是可愛極了。

生病期間常笑笑來看過我一次，送來她親自炖的湯給我。看着我被包紮起的手竟然泛起了淚花。這下把我吓得不輕。安錦說得對，我真就是那麽個粗神經，一遇到需要細膩處理的事就慌了手腳。看着這個一聲不吭淚珠子像雨一樣下的孩子，我只得忙不疊去抽紙巾給她擦眼淚。她哽咽着說，蘇然學姐，你要快點好起來。

有時候人真的是很奇怪。就好像明明并不像是那般天真無邪，可好像又能為了一個人一句話就真的變得天真無邪了。

我把常笑笑捧着飯盒站在我面前哭着的樣子印在了腦海，手一“拆封”，便拿起畫板據着回憶勾畫起來。

周五天氣恢複了晴朗，從飯堂吃完飯出來沒多遠，隐隐聽到身後有人叫，回頭看見常笑笑一臉興奮朝我跑來。

“學姐，你身體恢複啦，真好。”

我想到那幅沒給她的畫，輕輕點了頭說道：“你跟我來，有東西要給你。”

她安靜地跟在我身後走向畫室，我瞄了眼路邊樹上青翠的綠，聽着吱吱喳喳的鳥叫聲，不由想到了安錦。

什麽時候她能像常笑笑一樣安靜就好了。

自從發生在樓梯間撞見那一幕，琮禹倒是真安靜了許多，大多數時候就是安安靜靜地坐着畫畫，極少時候會找我聊聊天，，卻再也不提及安錦一分半點。我也沒有再有什麽事就叫上安錦一起，于是一天中除了上課和在寝室見到，閑暇時候确實沒有多一起走，倒真像極了那句“漸行漸遠”。

到畫室的時候，正是陽光最強的時候，我将一早就卷好的畫遞給常笑笑，看到她被曬得通紅的臉上笑得異常開心。她欣喜地擡着頭望着我，畫被她緊緊抱在懷裏，激動着說不出話來。

真是熱，看來久違的夏天又要來了。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回頭對她說道：“走吧。”

卻是我走到了門口，才發覺後面的人兒沒有跟上來。我狐疑地回頭，聽到她聲音細弱蚊蠅。“學姐……”

我難得耐心回道：“怎麽了？”

她的臉漲得通紅，一句話憋了又憋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好一會兒才聽到她細細說道：“我……我喜歡你……”

我怔了怔，只覺太陽曬得我意識都恍惚了。

大概是見我沒什麽反應，她張了張嘴，加大了聲音：“學姐……我……我喜歡你……”

“開……開什麽玩笑，今天可不是愚人節。”我顯然收到了驚吓，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嗓子幹得很。

搞什麽，我是被個小女生告白了麽。

腦子裏突然回想起那天常笑笑送完湯走了之後，安錦坐在床邊削蘋果，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蘇然，你不如想想，作為一個學姐，你是以什麽立場接受她這些好的？”

我當時還特嬉皮笑臉蹭過去，神經兮兮回了句話。“那我不更應該想想，作為一個同學，我又是以什麽立場接受你的好呢？”

我記得當時安錦的手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原來我真的是這般粗神經麽。

身後常笑笑加重了語氣，強調道：“我沒有開玩笑，學姐。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看着她那麽認真的通紅的笑臉，不由嘆了口氣。“還是別想那麽多了吧，我不喜歡女孩子的，你別費心思了。”

左肩被人拍了拍，我驚吓得幾乎跳起來，轉頭看到安錦面無表情站在我身後，手往一邊擺了擺。

我識相地讓開路給安錦過去，她一聲不吭地收拾着畫具，常笑笑站在邊上，雙眼迷蒙地望着我。“那為什麽……為什麽安錦學姐就可以……”

安錦正彎腰收拾着顏料盒，聽到這話身影一頓，而後緩緩站了起來。“常笑笑是吧？”她提了提唇角，“我跟蘇然，不是你想的那樣。”

主動澄清了，安錦。

可是，怎麽會被常笑笑誤會我跟安錦。

見那孩子盛滿眼眶的淚珠又要掉下來，我又開始頭疼了，忙擺手道：“常笑笑，你別這樣，這天下好男人多着呢，喜歡女人的女人也多着呢，幹嘛非要喜歡一個不喜歡女人的女人呢。我是不會喜歡女孩子的，你還是去找個好的男孩子愛你吧。”

安錦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快起來，三兩下就全部搞定了，接着都沒睬我一眼便出了畫室。我還沒反應過來她怎麽了，見她似乎有些火氣便不自主地擡腳向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