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麽叫出軌,你知道吧
“什麽?姐,你說什麽咧?”梅子萱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簡直把金礦多炸得七葷八素,以至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木頭椅子卻忘記坐下去。
“王八蛋魯治國出軌了!什麽叫出軌,你知道吧!”金礦多的耳邊馬上再次傳來了姐姐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沒有了剛才的力道,但是卻明顯是從牙齒縫隙裏擠出來的,金礦多完全可以想見梅子萱此時此刻滿臉寒光眼睛裏噴射着憤怒的火焰。
要知道,一個老實人一旦被逼得發怒的話,結果往往是很可怕的,金礦多知道姐姐正是這樣一個老實人。時至今日,金礦多還能夠記得起來,自己剛剛上初中的時候,曾經被梅子萱班上一個男同學欺負了,便想找梅子萱來幫助自己,沒有想到那個野蠻的小男孩根本就不買姐姐的賬,還粗言污語惹得梅子萱滿臉羞紅……就在那個沒有教養的家夥正洋洋得意的時候,梅子萱猛然跳了起來,一腳向那個家夥的小肚子踹了過去……
金礦多至今仍然沒有忘記,姐姐當時就要跳起來的時候,正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只是她什麽也沒有說而是出人意料地搞了一個突然襲擊。
“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來?”一陣風吹過來,大概是身上那條紗裙有些單薄,金礦多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對着話筒大聲叫嚷着問着姐姐現在的下落,聲音裏充滿着焦慮,生怕她一時氣昏了頭有什麽閃失或者意外。
“在家裏,你過來吧……”梅子萱回應妹妹的聲音已經沒有多少火力了,大概是三鼓而衰了吧。
……,……
梅子萱是下午去東方麗城別墅的時候突然就發現了魯治國和那個小三赤裸裸地在一起。
本來,她根本就沒有去那兒的打算,雖然說那兒也是她和魯治國的一個家,但是自從那套別墅在兩年前因為原主人欠下他們巨額裝修款而抵債轉讓給了他們以來,她通共只去過兩次。第一次是魯治國和別墅原來的主人辦完了所有手續正式拿到鑰匙的那天,不過梅子萱轉了一圈,很不喜歡那兒的裝修風格,認為土豪味太濃,一看就是個祖上窮了八輩子的暴發戶的蠻橫樣子,毫無文化毫無情調,當場便要魯治國敲掉重裝,但是魯治國卻不幹,畢竟一套四百多平方米的別墅裝修一下可不是幾萬十幾萬塊錢可以打發過去的,聽老公這麽一說,梅子萱想了想也只好無奈地打消了這個主意,但是從此之後也就懶得過去了,雖然他也曾經好幾次在什麽情人節七夕之類的日子提議和她一起去那套別墅裏“換換口味”但是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梅子萱第二次去東方麗城,是帶一個買家去看房,因為不喜歡那套別墅,她和魯治國商量之後便将它挂到了江東房屋交易網上,半個月之後終于遇到了一個買家。那個買家去看了一圈之後,倒是有些購買意願,但是終于因為心中所期望的價格和他們的報價相差頗為懸殊而未能成交,以後再接連又有幾個打來電話的“買家”,梅子萱幹脆先在電話裏把底價說明了,然後那幾個人就都沒有再跟他們有進一步的接觸了。
今天下午,梅子萱難得離開公司一趟去稅務局辦事情,沒有想到回來的時候,遇到修路封道,便将車子開到另一條路上繞道回公司,不知不覺地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竟然看到車窗外面的小區門頭上赫然醒目的“東方麗城”四個大字,這才一下子想起來原來自己在這裏還有另外的一個家。
于是,梅子萱忽然産生了去這個一直被自己所忽視的家裏去看一下,好歹自己也是一個擁有別墅的人呀!
而且,也巧得很,兩年前魯治國将別墅鑰匙之中的一套給了梅子萱之後,她也就順手撂在了副駕駛座前面的儲物盒裏,這倒也省得她轉回家裏去拿鑰匙。
從地下車庫走到地面,欣賞着各家院子裏色彩紛呈的花花草草,梅子萱的心情還不錯。
只是,一到自己家門口,那只貍花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跳到她的跟前“喵——嗚——”叫着的時候,梅子萱的心裏不由地一愣,她知道魯治國也過來了,因為他到哪裏貓咪也就會到哪裏——甚至到市家裝行業協會開會的時候也是如此,心想這下倒趕巧兒了。
但是,梅子萱向四周搜尋着仔細看了看,卻不見老公的身影,她想,他既然不在院子裏一定在家裏。可是,令她奇怪的是,大門卻緊緊地關閉着。
“難道……他在家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成?”梅子萱在心裏笑着說,又想,自已的老公難道自已還不清楚,他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呢!
掏出鑰匙,輕輕地擰開大門,樓下的客廳裏悄然無聲,也沒有開燈。這下子梅子萱感到更奇怪了,甚至莫名緊張起來。于是,便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咚”地爬着樓梯去到二樓。
“誰?”魯治國的一聲沉悶的喝問從二樓的卧室裏傳來,那聲音很是嚴厲,大概他以為是小偷或者強盜。
“我!你老婆!”梅子萱高聲應道,聲音裏充滿了對魯治國那一聲喝問的不解——難道你不知道這棟別墅除了你老婆誰還有鑰匙?難道這麽高檔的別墅區裏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會有人撬門入室嗎?難道小區裏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保安巡邏是鬧着玩的嗎?
就在梅子萱的話音剛一落地,一個女人“啊——”的驚叫聲尖厲地傳入她的耳朵。
她一下子呆住了,腦子裏空白了好幾秒鐘,但是馬上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三步兩步沖到卧室門口,運足了力氣,一腳便把門踹開……
金礦多聽了姐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完了今天下午的遭遇之後,“唉——”地嘆了一口長氣,一只手摟只三歲的因為驚吓而哭個不停的外甥,另一只手摟着三十歲的因為悲傷憤怒而哭個不停的姐姐,不停地哄着勸着……
無論如何,金礦多也沒有想到——甚至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姐夫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憑着女人敏感的直覺,她想,既然魯治國能夠把那個女人帶到別墅裏去,應該不是和那個第三者的第一次!
這樣想着,金礦多已然出離憤怒了,她忽然放開仍然在哭泣着姐姐和小外甥,奔到沙發跟前,一把抓起手包,迅速拉開拉鏈,從裏面一把掏出手機,打開屏幕,飛快地翻到了魯治國的電話,重重地在那個號碼上面摁了一下,就好像要穿越電話去猛扇那個家夥一頓重重的耳光。
“魯治國,你幹的什麽好事!現在給我滾回來,趕快給我姐一個交待!”就在電話那頭剛剛傳來一聲“多多”,金礦多便粗暴地打斷了那個畏畏縮縮的聲音,拼盡全身力氣吼叫起來,然後也不等對方回話,也不看手機屏幕,便憑着感覺狠狠地挂斷了電話,之後,将手機随手扔到了沙發上。
發洩完了,金礦多雙目圓睜,兩手叉腰,完全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被金礦多扔到沙發上的手機又響動起來。
“混蛋東西!還有臉打回來!”以為是魯治國的電話,金礦多憤怒地吼叫着粗話,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準備将手機拿起來摁下挂斷鍵。
可是,屏幕上卻顯示的是“楊光照來電”。
“喂,美女,晚上能來我們公司一趟嗎?我想和你還有我們的設計師淩丹丹一道把你們家房子的方案定下來,我們這一陣子實在是太忙了,咱們是老朋友,所以想請你幫個忙,利用一下晚上的時間,這樣的話,我們好把白天的時間騰出來接待不怎麽熟悉的客戶!當然,如果你能夠賞光和我一起吃個飯或者哪怕喝杯咖啡,那也是極好的啦!”電話那頭,楊光照認真地說完了前半句,又接着油嘴滑舌畫蛇添足地來了後半句。
“哼!”金礦多很不高興地回應道:“我現在有些麻煩事情……”
正準備挂斷這個來得實在不是時候的電話,她又覺得有些不妥——畢竟人家沒有惡意或者還可以說是一片誠心,便馬上又接着說道:“不過……我先看一下這邊的情況,等一會兒再給你回話。”
金礦多一直等到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前奏音樂響起來的時候,都沒有等到魯治國滾回來,便也再沒有打電話催促他——她知道這個時候催促肯定是沒有用的,好在這個時候梅子萱也冷靜了下來,收拾了一下自己,給小孩子洗澡去了。見姐姐暫時不會有什麽事情,金礦多給楊光照打了一個電話,确認他們公司還沒有下班,便離開了姐姐家。
在路上,金礦多一次又一次長長地呼氣吸氣,在到達嘉苑裝飾公司所在的城南飛鷹商務中心樓下的時候,已經在臉上寫滿了平和與寧靜。
趕到二十樓嘉苑裝飾公司的時候,金礦多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20:06,可是這家業務火爆的公司裏仍然燈火通明,員工們都在忙前忙後,接待大廳裏也坐滿了客戶,一點兒也沒有要下班的跡象。
正坐在門口一張桌子上一個男設計師身旁和他一起跟客戶溝通着的楊光照一見金礦多來了,連忙站起身來,領着她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到了辦公室門口,先讓金礦多進去了并看着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才回過頭來,朝着大辦公室裏設計部的方向叫了一聲“丹丹,麻煩來我辦公室一趟,把電腦也帶過來”。
自從那天下午在鴻遠國際大酒店跟楊光照把意向合同簽下來之後,金礦多已經到嘉苑裝飾公司來過兩次了,不過前兩次都是和爸爸媽媽一道來的,因為鳳凰香府那套房子的裝修需要聽一聽他們的意見。而爸爸媽媽通過陪同寶貝女兒一道跟淩丹丹溝通了兩次,也基本上确認了設計方案,所以現在只要金礦多自己拍個板最終确定一下就可以了。
金礦多是一個很幹脆的人,而且自己也是做工程裝修的,雖然工裝和家裝有所區別,但是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相通的,所以也早就對嘉苑裝飾公司給自己做的方案心中有數,之所以帶父母過來兩次是因為自己不大好意思挑同行的毛病,而現在毛病已經挑得差不多了,因此這次過來簡單提出了幾條無關宏旨的修改意見之後便大筆一揮在方案上寫下“認可該方案”幾個字簽上自己的大名。
事情辦妥了,金礦多便要起身告辭。楊光照沒有站起來,而是眯縫着眼鏡片後面細長的眼睛,說:“樓下新開了一家咖啡廳,據說他們老板在古巴生活了二十多年,所以號稱最正宗的琥爵咖啡,要不要去品嘗一下呢?”金礦多雖然臉上很平靜,但是還是因為魯治國和姐姐的事情鬧得心情不好,想早點回去,便笑了笑,說:“這個也正宗,那個也正宗,反正大家都是最正宗的,所以我現在倒想嘗一嘗不正宗的滋味了。”
楊光照誤會了金礦多的意思,以為她是在用調笑的方式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便站了起來,彎腰躬身向着門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也不等她回應,便轉身在前面帶路向辦公室門外走去。
金礦多一愣,旋即明白楊光照把自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朝相反的方向理解了,于是也不做解釋,便跟在他的身後向外面走去。反正現在還早呢,回去幹嗎呢?除了上上網看看書又能怎樣?或者再聽爸爸媽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絮絮叨叨?
而且,就在進入電梯間的那一刻,金礦多忽而産生了跟身邊這個同行好好聊一聊的興趣。是呀,自己雖然進入江東裝飾行業也有幾個年頭了,但是卻一直做的是工裝,而今天難得能夠和楊光照這個江東家裝新秀在一起,跟他後面學習了解一下這方面的東西總不一件壞事情,說不定自己哪天腦子一熱也會去幹家裝呢?畢竟現在工程裝修不好做而且款子又難結,家裝雖然項目金額不大但是款子好結而且做好了聚少成多不也很可觀嗎?
楊光照所說那家咖啡館就在飛鷹商務中心樓下出門之後最右邊的一個門面,剛才金礦多在門口的停車場上停好車之後直接從大門進來的,所以沒有注意到有這麽一個所在。
跨進那家咖啡館之後,金礦多一見裝修風格,滿滿的加勒比風情,倒有幾分相信他們老板曾經在古巴生活過的敘事了——當然,至于在那個島國有沒有二十年的經歷那就只有老天和他自己知道了。
“正宗”兩個字雖然有些浮躁,但是也還是蠻有號召力的,至少這家咖啡館裏現在的入座率還是挺高的。金礦多跟在楊光照後面順着過道走了好長一大截才找到一張空桌子,坐下之後,也不看菜單,便根據服務生的建議各自要了一杯“最正宗”的招牌古巴咖啡。
服務生收起菜單轉身剛走,楊光照便詭異地看了金礦多一眼,說:“美女,氣色好像不是很好嘛?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啦?和男朋友生氣啦?”
“哼!”金礦多嫌棄地白了楊光照一眼:“想找借口套近乎是不是呢?這種版本的對白是不是有點老套呢?”
身為一個皮厚膽大心細的老司機,楊光照對金礦多的這番嘲諷根本就不當一回事,聲色毫不改變,接着說道:“我是通過面相看出來的!”
“那好啊!”金礦多臉上嘲諷的意味更加濃烈了:“那就請楊總幫我看個相吧!如果看得準呢,今天就算我請客好啦!”
“那倒不必!”楊光照繼續不理會金礦多的調笑,臉上一本正經:“那我就給你看啦!”說完,楊光照伸手一把拉住金礦多正用兩根手指捏着小勺在咖啡杯裏攪來攪去的右手,金礦多“咣當”将小勺扔到咖啡杯裏濺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掙紮着臉上掠過一絲猶豫但是很快便放棄了根本就是裝裝樣子的反抗,順從地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拉到桌子的另一端,但在小手被輕輕撂到桌面上的那一瞬間還是不由自主地握成了一個小拳頭。
将金礦多的手拉到自己這一邊,楊光照把她的小拳頭掰開,對着手掌裝模作樣地看着,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過了好久,放開她的手,又在她的臉上來回掃視了好長時間,目光停在嘴角那顆桃花痣上,一直不肯離去。
“你到底是在看手相還是看面相呢?”金礦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帶着一些微微的怒意問道。
“既看手相又看面相!”楊光照依舊一本正經:“凡是像我這樣的大師看相都是綜合起來研判考慮的哦!”
“噗——”金礦多“欻”地一下把右手抽回來,一口咖啡差一點兒就噴了出來:“你這個騙子!”
楊光照被金礦多這麽一說,一本正經的臉一下子化開了:“可是,你剛才不是心甘情願地讓我騙嗎?我不是差一點就得逞了嗎?”
“好吧,你剛才騙了我,現在你也要讓我騙一回,好讓我補回來,這樣才公平!”金礦多一只手托着腦袋,一只手指着楊光照,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好吧!你想騙財還是騙色?悉聽尊便!”楊光照攤開雙手,一副任憑你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大義凜然。
“我發現你真得是一個美男子哦!”金礦多非常鄙視地朝楊光照撇了撇嘴。
“是嗎?你也這麽認為啊?反正認識我的美女都這麽認為!”楊光照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捂着嘴笑着,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太響亮而影響到前後左右的其他人。
“你确實很美,不過不是長得美,而是想得美!”金礦多伸出一根手指頭,隔空對着楊光照腦門的位置狠狠地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