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同床異夢
這一次的辯論雖然以佐佐木希的跋扈收場,但是已經讓方伯良看出佐佐木希是個嘴尖皮厚腹中空,志大才疏地角色,自然就料定了平谷的未來充滿了兇險。他的性格本來就是看不下狂傲之人,何況佐佐木希表現出的不僅僅是狂傲,而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當然不會與狼共舞,所以回去後立刻請了病假在家裏休息。
佐佐木希已經感覺方伯良是個絆腳石,如今方伯良自己退讓,哪裏會不批準?沒有了方伯良說不,他就可以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了,因此雄心萬丈地制定了掃蕩計劃,目标是三個月內蕩平平谷的抵抗力量。
佐佐木希做事的風格是雷厲風行,為了使自己的掃蕩計劃大獲成功,他連夜招來了主管情報的小野科長,詳細地了解了平谷地區绺子和義勇軍的軍力狀況,包括人數和武器裝備,主要活動區域,部隊的主要居住地方。小野詳詳細細給佐佐木希列出表格,單獨介紹了史岳峰的蘑菇嶺義勇軍和孫國華的義勇軍,佐佐木希感覺心中有數了,心裏更輕視平谷的抵抗力量了。
因為在小野介紹之後,佐佐木希發現,平谷抵抗力量人數的确不少,加起來比皇軍和皇協軍的人數還多,但是武器裝備貧乏地可憐,全部的火力裝備加一塊,還不如皇軍的一個中隊,而且他們沒有任何重武器。在佐佐木希看來,今天的軍隊沒有重武器,那就和冷兵器時代的軍隊差不多。
當年日本軍隊參加八國聯軍攻打北京城的時候,滿清的軍隊是聯軍的十倍也不止,結果如何?一場屠殺而已,這樣的部隊當然不會有真正地戰鬥力,怎麽可能是大日本皇軍的對手?可笑小原和方伯良,面對這樣的部隊,花費了六年時間沒有消滅抵抗力量,只能說是無能了。難怪岡村的中隊差一點被消滅,将帥無能,累死三軍啊!
根據小野介紹的情況,佐佐木希知道,平谷最大的兩股部隊由史岳峰和孫國華領導,他們分別盤踞在蘑菇嶺和黑河鎮,這是平谷地區抵抗力量的主力,狗牙山皇軍的失敗,就是他們聯手的傑作,這一次掃蕩,目标首先是消滅他們。那麽是集中兵力圍殲一股,還是同時對準兩個目标?
佐佐木希開始在這個問題上轉圈子,後來發現這個思維很可笑,憑皇軍在平谷的軍事力量,消滅他們兩家易如反掌,為什麽要費二遍事,給他們流串逃跑的機會?這一次掃蕩抵抗力量,一定要奉行鐵錘砸西瓜的原則,把他們砸個稀巴爛,不能留下一點空隙。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只靠皇軍的兵力是不夠的,畢竟平谷轄區太大,岔路太多。绺子和義勇軍都是當地人,地形熟悉,有一點空隙就可能逃走到大山裏,而一旦讓他們進入大山,那就是魚兒入海,絕不能給抵抗力量這個機會。
佐佐木希做事情有股狠勁,他命令作戰參謀把平谷軍用地圖拿來,一個人關在作戰室裏,從頭到尾掃描平谷的地形,結果弄了一夜,到天亮的時候,總算有了初步地認識。按說這個時候他的大腦該清醒了,因為軍用地圖在告訴他,平谷的地形有多麽複雜,靠皇軍現有的兵力封鎖住所有的進出口是多麽地不現實。
他沒有清醒,因為他覺得可以做到。佐佐木希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他覺得,平谷抵抗力量真正地戰鬥力就是史岳峰的部隊和孫國華的部隊,他只要把兵力對準他們,就可以做到有的放矢。就是說,皇軍的兵力用在圍剿這兩家身上,剩下的抵抗力量交給皇協軍就可以了。封鎖路口的事情當然也要皇協軍來做,如果皇協軍不夠,可以加進部分警察,他不但這樣想,還真就這樣布置兵力了,如此一來,平谷有史以來最大的兵力調動就在佐佐木希手裏展開了。
其實很多人都明白,打仗的事情不僅僅是在打前方,更主要是在打後方。這樣的大部隊行動,一定是軍馬未動,糧草先行。方伯良告病之後,籌集糧草等物資的任務就落在了副縣長黃俊身上,黃俊哪裏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威望,因此具體工作的時候效率就不會高。一個星期過去了,籌備的物資還達不到佐佐木希要求的五分之一,結果就被佐佐木希撤職了,換上鬼子中佐木天來幹,木天的速度倒是快,因為他命令憲兵配合。征集物資到哪家,對方如果不配合,直接就抓進監獄。最後物資是弄齊了,可是也弄得天怨民怨,罵聲載道。佐佐木希剛剛來到平谷就弄得天怨民怨,可想而知,後面的日子當然不會好過了。
佐佐木希發現這個情況沒有?答案是沒有。他的自我感覺仍舊良好。到平谷後,他幾乎足不出戶,把自己關在作戰室裏,閉門造車,整天在研究平谷的政治,軍事,制定軍事行動方案。現在他已經拿定了主意,在冬季到來之前,徹底清除平谷的绺子和義勇軍。佐佐木希的計劃是,除了必須留守看家的部隊,其餘部隊一律抽調,作為掃蕩義勇軍的機動部隊,随後的命令就下達了,做事倒也幹脆利落。
皇協軍中最先拿到命令的是刁德勝,看見白紙黑字的作戰命令,刁德勝立刻傻了。佐佐木希在命令中,讓皇協軍出動兩個營的兵力,而且命令特別強調了必須是一營和二營,就是說皇協軍的主力要全部出動,而這兩個營駐守的馬家鎮和章渡鎮都是平谷縣城治下的重鎮。一個是主要糧草集散地,一個是主要工商業交易場所,重要物資儲存基地,可以說是平谷縣城的眼珠子。
小原當政的時候,一向重視這兩個地方的安全,沒有極特殊情況,這兩個營的兵力是從來不調動的。刁德勝明白,一旦把部隊調空,遇到義勇軍或者绺子偷襲,等于開門揖盜,最後責任又會落在皇協軍身上,因為和鬼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當然,這還不算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佐佐木希把他的部隊拆的七零八落,讓他的主力部隊以連排為單位去堵路口,這簡直就是巨大地侮辱,把正規的軍隊當警察使用了,由此可以看出,佐佐木希是多麽地輕視他的部隊,看來他今後的路就一定難走了。
沮喪極了的他,當時是怎麽離開作戰室的都不清楚,刁德勝為自己的無能怯懦懊悔萬分,因為看見兵力分配的命令,他是有話要說的,有意見要提的。只是當他準備開口,突然看見了佐佐木希那豹子一般地眼睛,所有說話的勇氣像似烈火遇到了暴雨,頃刻間就熄滅了。最後是低着腦袋,躬着腰,倒退着腳步走出去的,對佐佐木希恐吓成這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回到皇協軍團部,錢維民正在等他,臉上同樣是一副焦慮不安地面孔。小原的下臺,平谷當家人的走馬換将,讓錢維民意識到平谷的政壇會出現騷亂,因為小原的能力有目共睹,就算比較自負的錢維民也不能不佩服。可是就因為狗牙山失利,小原就下臺了,這讓錢維民大惑不解。
在錢維民看來,打仗有勝有敗是正常的,因為一次敗仗就把稱職的小原趕下臺,這也太沒有人情味了,換上來的日本軍官就一定比小原強?錢維民是不大相信的。果然,這個新來的佐佐木希,屁股底下的椅子還沒有坐熱,軍心,民心還根本不了解,就要搞大型地軍事行動,這顯然違反了執政者做事的原則。
那麽面對這個自以為是,狂傲無比地當家人,如何相處就是新的課題,所以他心裏一直感到不安。從刁德勝去見佐佐木希之後,他就一直待在團部沒有動地方,因為他已經預見到,刁德勝去見佐佐木希,多一半是領受作戰命令。只是不知道佐佐木希在這次巨大的軍事行動中,給皇協軍安排什麽角色。
“錢參謀長,你看看佐佐木希的命令。”刁德勝看見錢維民後,一句廢話也沒有,就氣急敗壞地說。“在他眼裏我們皇協軍什麽都不是,只配站崗放哨查路條。”
錢維民本來就忐忑不安,聽見刁德勝的話,立刻接過佐佐木希寫在紙上的命令,匆匆浏覽了一下,臉色就變的比刁德勝還難看。
“你答應了?”
“不答應怎麽着?你以為佐佐木希是小原太君?我要是說個不字,立刻就可能讓我下課。”刁德勝沒有好氣地回答,他的确害怕被解職,權利就是他能夠生存下去的主心骨。
“這道命令的關鍵,不在于佐佐木希輕視我們。說心裏話,到今天為止,我就沒有發現皇軍中有人看得起中國人。不同的是小原做的含蓄,佐佐木希表現地露骨。”錢維民解釋說,對于日本人骨子裏的高傲,他和方伯良一樣的反感,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并不比日本人差。
“行了,我們是後娘養的,這個我知道。你看看怎麽去執行這個命令。”刁德勝雖然對鬼子不滿,但是情緒不像錢維民那麽大。再說他急于需要錢維民拿出對付鬼子的辦法,就沒有心情聽錢維民說廢話了。
“命令不執行肯定不行,完全執行也不行。比如看守路口這一條,就會葬送我們的部隊。”錢維民看見刁德勝沒有耐心煩,只能長話短說了。
“你能不能說的具體些?”刁德勝仍舊沒有好氣地說。
“我們把部隊分散去守路口,不是給绺子,義勇軍提供吃掉部隊的機會?他們本來就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有了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而我們的部隊又沒有騎兵,通訊條件也不行,一旦遇到險情,哪裏有機會救援。所以這一條一定要靈活運用,以保存實力為前提。”錢維民看起來已經弄明白這裏的要害了,因此就一針見血地點出了死穴。
刁德勝恍然大悟,感覺錢維民看問題很準。如果完全遵照佐佐木希的命令去做,這樣的結果就不可能避免。
雖然錢維民替刁德勝分析了佐佐木希命令如何執行的利弊,刁德勝并不滿意。他這個人一向把軍隊看成命根子,看成自家的私有財産。這一次佐佐木希居然讓他動用看家的部隊,心裏如何能夠托底?尤其是這一次狗牙山大戰,岡村一個中隊的士兵差一點報銷,這讓他在震驚之餘看見了,平谷抗日力量已經今非昔比,既然他們能夠一次性地吃掉皇軍一個中隊,那麽一次性地吃掉皇協軍一個營就更不在話下了,他的皇協軍一共就三個營,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消耗?
當然了,如果這次掃蕩順利進行,佐佐木希的戰術對頭,或許不會出現這種悲劇,問題這個設想只是“也許,”真實的結果只有等待掃蕩結束。問題是掃蕩結束就木已成舟了,那個時候他只能接受失敗的懲罰,這是刁德勝不想看見的。
刁德勝苦思冥想半天,不得其解就一個勁地吸煙,結果把團部辦公室弄成了煙囪,氣的他一甩袖子走出屋子,冰冷地風迎面打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到是打醒了他,心中頓時雪亮,心說自己看不明白這局棋的輸贏,為什麽不去請示高人?在平谷,還有人的腦袋比方伯良好使麽?刁德勝能夠投降鬼子,擁有今天的地位,還要感謝方伯良。所以這些年來,他可以在所有的中國人面前趾高氣揚,唯獨對方伯良格外恭敬,這當然還有方伯良受到小原重用地原因。
“勤務兵,去平谷酒樓給我訂個包間,我要請客。”刁德勝回到辦公室大聲地發出指令。
那麽此刻富閑下來的方伯良在幹什麽,真的願意去吃刁德勝的宴請?方伯良的愛好只有一個:看書。諸子百家,兵書戰策,風土人情,正史野史,言情小說,沒有一定,但是有一條,外國書不讀,尤其是西洋書完全杜絕,因為從骨子裏,方伯良看不起西洋文化。
方伯良讀書只要自己感覺有趣,有用就讀,說他是書蟲也不過分。自從投靠小原,因為每天的工作量太大,總有做不完的事情,他就沒有時間讀書了,現在終于可以靜下心來看書,對他來說是個難得地享受。因為他已經看明白,平谷如果佐佐木希當家,他就不會得到重用。他這個人一旦被邊緣化,自尊心就會爆棚,立刻就會來個幹脆地,徹底不問政事。在他眼裏,自己就是千裏馬,遇不到伯樂就隐居不仕,絕不委屈自己。
接到刁德勝電話的時候,他正仰靠在沙發上,翻閱《尚書》,其實他對儒學不感興趣,尤其讨厭儒家的忠孝節義。倒是對法家的書籍和作品十分地推崇,崇尚治事大家商鞅,李悝和吳起。今天之所以翻看《尚書》,是一時之性,但是因為對儒學的排斥,讀起來就不順暢,總覺得孔子在誤人子弟,道理講的堂而皇之,世上有幾人可以做到?他自己在魯國做過司徒,官不算小了,建樹幾乎是零,可笑後人還把這個嘴把式當成聖人,豈不贻笑大方?
他就是帶着這樣的觀點看《尚書》,怎麽可能讀進去。現在刁德勝打電話要請自己,正好不想繼續讀了,就爽快地答應了刁德勝的宴請。
平谷酒樓是縣城裏最高檔地飯店,其中具有東北特色的殺豬菜:酸菜炖粉條,小雞炖蘑菇,紅焖牛肉絕對一絕,尤其是後一道菜的松軟嫩香做到了極處。太平年間,哈爾濱的吃客都紛紛慕名而來,因此讓平谷酒樓的名聲飄揚在松花江的兩岸。方伯良雖然對吃沒有研究,但是知道這家酒樓的消費很高,普通人是不敢涉足的,刁德勝既然舍得大出血,當然是有所求了。
雙方就坐之後開始自然是閑談,官場的規矩一向如此,不說一堆廢話就證明你不懂禮節,而北方人注重禮節,愛慕虛榮是出名的,為了面子他們可以因為一點點小事而大打出手,甚至以命相搏。錢維民是恭維人的老手,也是今天坐上唯一的陪客,他不是誇獎方伯良多麽能幹,文武全才,而是高度贊揚方伯良的人品。他知道,在投降鬼子的僞職人員中,每個人心底都有愧疚,因為他們為了個人私利,出賣了祖國,所以每個人都想找到心裏平衡,就是希望別人不看低自己的人格,錢維民投其所好,自然讓方伯良心裏舒服。
在錢維民誇方伯良人品高潔地時候,刁德勝也想表述自己的敬慕,只是因為文化功底太薄,說出的話味兒就變了。
“方縣長,我們投靠皇軍,是為了高官厚祿,方縣長似乎并不在乎做不做官,也不喜歡錢財。卑職就不懂了,方縣長圖的是什麽?”
方伯良當然沒有想到刁德勝會提出這樣的難題,頓時怔住了,他清楚如果說真話,刁德勝會認為他在擡高自己,故弄玄虛,可是說假話又違背他的做人原則,因此感到左右為難。就伸手拿起酒杯,自斟自飲地喝了一小口,放下酒杯後又掏出手絹攃了攃手,這才回話道: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各有自己不同的運行軌跡,追求的目标不一樣。方某自信不是屍位素餐的無能之輩,一生的志向是建功立業,體現自身價值。但是在國民政府治下,沒有背景,沒有金錢,沒有亮眼的招牌,結果就是報國無門,前進無路。方某又不想渾渾噩噩了此殘生,自然要尋找伯樂。至于黨派也罷,政府也罷,在方某眼裏都不如伯樂重要,所以當小原太君光顧寒門,我就出山了,這和日本國沒有關系。如果是另外一個國家的伯樂出現,我同樣會應招的。”
憑刁德勝的素質,當然聽不懂方伯良的高論,因此就把疑惑地目光投到錢維民的臉上,希望他能夠給出一個合理地解釋。在刁德勝看來,一個人做出了背叛祖國,辱沒祖宗的舉動,當然是為了巨大的利益。要麽為官,要麽為錢,這些是實實在在地東西。至于說理想,主義一類虛幻的東西都是騙人的。不做官何來貴?沒有錢,何來富?這才是人生的真谛。
錢維民沒有落草之前也是有抱負的,當然就有懷才不遇之恨,之怨,所以理解方伯良的志趣不難。因此當方伯良的話音落地,看見刁德勝疑惑地目光,就接過話去。
“方縣長果然是高人,為了追求自身的價值,存在感,做出這種犧牲,吾輩不能濟也。不過有一點我想問先生,先生告病休息是否和佐佐木希太君有關?”
方伯良微笑地,用贊賞地目光看了錢維民一眼,随後道:“士為知己者死,良禽擇木而栖是我的做人原則,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自以為是的狂妄之徒。楚漢相争,占據天時地利的項羽為什麽兵敗垓下?驅逐範增自毀長城。周文王纡尊降貴在渭水河邊請到了姜子牙,成就了周朝八百年天下。織席販履的劉玄德三請諸葛亮,造成後來的鼎足三分。因此說英才不怕亂世。”
方伯良說這番話時像似随口而出,态度輕松,表情自如,似乎只是閑談而已。卻不知把錢維民吓的目瞪口呆,因為他沒有想到方伯良自負到如此程度,把自己看作是姜子牙,諸葛亮一類的人物,這同時說明他的野心有多大。
對于方伯良如此的想法,就是借錢維民一個膽,錢維民也不會生出這個想法。原來的他雖然也佩服方伯良,但是更覺得方伯良的運氣好,如果小原最先遇到的是自己,可能就沒有方伯良的今天了。可是現在方伯良的一席自白讓錢維民明白,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孤陋寡聞了,根本就沒有看明白方伯良這個人。
從本質上說,自己和方伯良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差距還不是一點半點。錢維民如此一想,感覺渾身燥熱,全身像似掉進蒸籠裏。除了這個感覺,錢維民還為方伯良的大膽和坦誠所震驚,因為方伯良這番話還透露了另外一層意思:佐佐木希是項羽一類的人物,而他就是丢掉烏紗帽也絕對不會做範增。這個人真的視功名富貴如糞土?要知道,眼睛盯着縣長位置的人多去了,如果方伯良不幹了,至少有一個加強排的人在等着接班。
那麽刁德勝是怎麽想的?他當然體味不到錢維民的震驚,但是也得到了他需要得到的東西,就是方伯良沒有看好佐佐木希,不準備為他出力。既然方伯良看不好佐佐木希,他做事當然要謹慎了,和佐佐木希捆綁在一起,一旦佐佐木希完蛋了,他就會因為站錯隊而受到株連,官場上這種事情太多了。何況鬼子做事非常邪門,連小原這樣厲害地角色說免就免,何況佐佐木希?
那麽刁德勝也罷,錢維民也罷,都不是方伯良的知己,方伯良為什麽要“洩露天機?”如果他們“反水”做小人,方伯良就容易成為佐佐木希的刀下鬼,方伯良難道不知道官場的黑暗?踩着同事肩膀上位,出賣同僚,在背後打黑槍在官場來說是常态,方伯良當然知道,他之所以敞開心扉,貶低佐佐木希是故意的,因為佐佐木希給他的感覺太糟糕了,典型的志大才疏。
他要用自己的辦法幫助小原,讓這個狂傲地家夥早早滾蛋。佐佐木希不是準備掃蕩麽?方伯良明白,按照佐佐木希的打法,就算掏空平谷縣城的部隊也不夠用,他必須依仗刁德勝的皇協軍,因為除了鬼子,就是皇協軍能夠作戰了,那麽如果刁德勝真心幫助佐佐木希,他就可能不會敗的那麽慘,而這是方伯良不能允許的,他必須在不動聲色間給佐佐木希下絆子,最後讓他怎麽下地獄的都找不到原因,所以方伯良要給刁德勝傳遞這樣的信號:佐佐木希這個人有勇無謀,是項羽一類的人物,跟着這樣的人混,除了自刎烏江沒有別的出路。他相信刁德勝雖然不算聰明,聽話還是能夠聽明白的,最後刁德勝是表情變化也證明了他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