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乖乖等我回來
◎“我不。”◎
許純頭靠後, 不适應地躲開。
秦野把紙巾捏成團，，一捏, “愛擦不擦。”
許純摸着下巴蹭紅的地方, 揉了兩下, 心道, 自己多大的力氣，沒數嗎？
不過，和秦野久違地有這樣的互動，一時間許純還是挺不習慣的。
月考之後, 大家對學習的警覺性始終沒下去，因為不久便是城北高中的期中考試，這個成績是要被記錄進期末的百分之三十的, 所以大家格外重視。
當然，比起重點高中, 城北中學的學習壓力終歸沒那麽大，而且學校一直倡導的是勞逸結合。
趁着紅五月，上面給除高三以外的年段都特設了一次兩天一夜的課外班會體驗活動。
每個班級可以自由決定具體的班會項目，許純他們班屬于民主集中制，但是大家一說一，二說二，最後還是落得老白獨斷專權。
兩天一夜的露營，也是老白的最愛, 可以說是藏了點私心在身上。
時間定在五月中旬的周末, 那會兒天不熱不冷, 正适合爬山野營。
出于對安全的考量, 班上同學以一男三女捆綁式行動的原則上山下山, 老白分好組，發現男女生各剩了一個人。
許純看了看秦野，秦野也看了看她，“你這人緣是狗都不理啊。”
“不還有條狗嗎？”
“你小子膽兒肥了是吧，”秦野彈她腦門，“還不快跟緊你爺爺。”
許純沖他後背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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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落單的人自動成了一組，這樣倒是也方便，沒那麽多顧慮，許純跟着秦野一路直上，超過了班上其他小組，居然第一個到達山頂。
正午，豔陽正大，沖散了山間霧氣。
雲霧被撥開，遠處低矮的山頭露出大大小小的腦門。
許純閑來無聊，手指點着那些腦殼，嘴裏嘀咕，像數鴨子似的。
“小學沒畢業呢。”秦野吐槽。
“……”
秦野伸了個懶腰，腳架在石頭上，“大中午的爬山就是沒勁。”
“嗯？”許純轉頭看他。
“老子長這麽大還沒看過日出呢。”
“你4點能起來？”許純無情點破，但心裏不知怎的，起了另一點小心思。
“起不來。”少年答得理所當然。
許純翻他一眼，那點小心思就跟泡沫似的“啪”一觸就破。
簡單地解決完午餐，大家淺休息了一刻鐘，下午一點，男生女生開始一塊兒搭帳篷。
一直到太陽落山，露營裝備陸陸續續地搭建完畢，大家把各自帶來的軍訓馬紮圍成一圈，飯點前，先來個小游戲熱熱場子。
老白對年輕人的玩意兒不怎麽了解，“你們有主意的自己提，超過半數同意就開始玩吧。”
“喔～好耶～”
班上那幾個班幹一人提了一個，經過一番唇槍舌戰的拉票，最後選了個最樸素的“你有我沒有”。
秦野坐在地上，手反向撐着，頭仰起，“什麽有沒有的？你聽懂沒？”
他很少參與這種集體活動，不是逛酒吧就是去蹦迪，自然不知道這些比較健康的娛樂項目。
“手。”許純坐在馬紮上，居高臨下。
“幹嘛？”
天漸漸黑了，中間升起的爐火給現場染上了一抹橙紅色濾鏡，色調溫暖，一并塗在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上。
指尖不由得伸了過去，剛觸到，那不易察覺的酥麻感便入侵到了五髒六腑，許純屏住呼吸。
秦野突然勾了勾手指，“要手幹嘛？”
許純驀然心虛，收回手，輕咳，“握成拳頭就好了，人家說的你也有你就伸出一根手指。”
“那他們能跟我比？”
“嗯？”
“我去過網吧、夜店、打過架、受過處分……”
許純及時打住，“沒人想跟你比這個。”
“那比個屁。”
“……”許純懶得理他。
她本來就對這個游戲沒多大興趣，結果好巧不巧地抽簽抽到了自己還有旁邊某個無人可敵的佼佼者。
主持人是提議玩這個游戲的體育課代表周捷，他看上來的都是女生，不好下狠手，盯準了秦野準備出擊。
周捷笑嘻嘻的，看着不懷好意，“我沒早戀過。”
剩下4個女生，包括許純都不約而同看向秦野。
秦野燥了一聲，“你他媽扯呢吧。”
“哥，我可真沒有，”周捷對天發誓，“哪個男的還樂意承認自己牡丹花啊。”為了游戲贏，還是可以的。
秦野無話可說，眼看另外的人都豎起一根手指。
他瞥了眼許純，挑眉，像在暗示她自覺點、誠實點。
“看我幹嘛。”許純別開眼，說不上哪裏有氣，反正話是冷的。
輪到後面的人，由于第一輪被抽到的幾位高中生活都過得普普通通，所以到許純的順序，除了秦野以外的其他人，都已經豎起了4根手指，這把只要許純說一個大家都沒有的經歷，她就是這輪的大贏家。
許純正要開口，秦野屆時咳嗽兩聲，似是警告她好好說，不然這把游戲下來，秦野就成了最沒體驗感的玩家。
想想都有那麽點丢人。
許純沒看他，抿着唇想了兩秒。擡頭，“我沒填過留學申請表。”
……
“嗚呼，許純牛逼！”周捷驚叫。外場的同學跟着起哄，這答案顯而易見是針對秦野一個人，因為全班就他一個填了留學申請單。
“許純，你可以啊。”秦野看她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位置，跟了上去，“你上山行李誰拿的，良心不會痛嗎？”
許純甩了下馬尾，挺随意的，“游戲而已，秦野，這你也玩不起嗎？”
“……”秦野噎了噎，“行，就你會玩。”
見他吃癟，許純心裏那股子執拗的勁兒好像才消下去一些。
幾輪游戲下來，每輪的勝利者最終再決出一個最後贏家。
這回，許純開局，她沒有消極作戰的意思，而是每一把都說了一個自己的比賽名次，其他人無一不敗下陣來，最後的獎品是老白下血本出資的藍牙耳機。
許純贏得實至名歸。
晚飯吃的是大家自己背上來的幹糧，許純的口糧都在秦野包裏，游戲結束的時候，秦野就沒了人影，剛好這會兒許純也還沒餓，索性一個人先去帳篷裏待着休息。
她本來不怎麽困的，但一起住的那幾個女生一直沒進來，加上帳篷的隔音和保暖效果都不錯，她刷了沒一會兒手機就被催眠得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篷子裏還是只有她。
這會兒夜色已經很晚了，她探出腦袋四下張望，人影稀稀疏疏的，大家好像都很興奮，完全沒打算用睡覺來結束今天的意思。
許純穿上鞋，一出去就打了個寒戰，晚上的風不比白天，她裹緊風衣，縮了縮脖子。還是沒瞧見秦野在哪兒。
她掏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那頭嘟嘟兩聲就接通，聽筒裏的呼呼聲很大，他好像站在某處高地，和她吹着不同等級的夜風。
“你在哪兒呢？”許純問。
“看星星呢，”秦野呵了口氣，“你還沒睡？要過來嗎？”
“好。”
按着秦野的人工導航，許純快繞了大半個山頭，好不容易在一片亂糟糟的枯叢裏看到那抹颀長又熟悉的身影。
“秦野。”許純叫他，原本還想吐槽他方向感真差這件事，但少年一回頭，那股風發的神氣就像是沒人敢說他一句。
秦野看過來的眼神有些迷離，大概是風吹多了，眼裏十分幹澀，“傻站在那裏幹嘛？”他勾勾手，“過來啊。”
許純捏着衣角，擡頭搜刮了一遍烏漆麻黑的夜色，“不是說看星星？”她指着天，看着他，“哪兒呢？”
“啧。”秦野也覺得冷，跺跺腳，“誰說星星非得看的？”
“啊？”許純懷疑他西北風喝多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回去吧，好冷。”
許純拽了下他，秦野反拉住她，在她手裏塞了個小小的、熱熱乎乎的玩意兒，“喏。”
許純低頭看——
一只耳機。
還是剛才游戲結束，秦野管她借走的游戲獎品。
“能看出花來啊。”秦野撿起，給她塞進右耳。
冰涼的指腹無意碰到許純的耳垂，原本冷的牙還在戰栗的她被忽然竄起的一股暖流襲擊到了心髒。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聽見耳機裏緩緩傳來：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背對背默默許下心願……
“聽見了沒？”秦野一臉笑土老帽的模樣，“星星。”
許純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腦子突然一片空白。
“許純，我其實沒幾個真心朋友。”
這話題轉的太快，許純瞠目地啊了一聲。
“你他媽不會真以為是我自己想出國吧，”提起這件事，秦野也是煩躁，“反正你就乖乖等我回來就行。”
他沒朋友，怕到時候回了國不适應，太孤單。
許純終于反應過來，自嘲地笑了聲，“我從小到大還不夠乖嗎？”
“你真好意思說，”秦野拆穿她，“你跟誰都乖，跟我一塊兒，就是根逆骨，“秦野撞她肩，不滿道，“搶你洋娃娃的仇用得着記這麽久嗎？”
“沒。”許純搖頭，聲音被風蓋住，忽然小了起來，“我就是怕——”
“什麽？怕什麽？”
許純看着他，嘴角微揚了揚，卻是什麽都沒說。
山上的風愈來愈大，吹亂了兩人的頭發。
秦野把人往懷裏摟了摟，但還是隔了點距離，“冷他媽的，要不回去了？”
“嗯。”
這好像不是秦野第一次摟她，但他懷裏的溫度卻沒有她想象中的暖。
驀地，許純賭氣地說，“秦野，我才不等你。”
“我他媽就知道。”秦野不強求，“逆子。”
“你不問我為什麽？”
“這還用理由嗎？你不就喜歡跟我對着幹。”
許純哼笑。
對啊，因為在你這兒太乖，就沒糖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