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長姐 二十一
“胡妍美有意不讓地上的人辯解。像這種想欺辱女人的混賬，誰見了都恨不能踹上一腳。
于是，不過一個眨眼間，衆人就圍了上去。然後就是陣陣被堵住的慘叫聲傳出。
孔小菜看得瑟瑟發抖，還試圖往後退。
落在別人眼中，就是這個姑娘被吓着了。說起來，孔家好好的時候算是村裏最富裕的人家之一，但這姑娘卻沒能過上一天好日子。如今孔家落魄，家裏宅子和地全部被長輩賣完，她無家可歸後又被這些混混盯上，實在太可憐了。
有婦人起了憐憫之心，上前将她攬入懷中：“沒地方去的話，今夜就先住在我家。”
孔小菜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看着被人圍在中間的幾個混混，試探着道：“大娘，我知道您是好心。您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大娘颔首，大包大攬地道：“你沒地方去是不是？這樣，我大伯在這鎮上擺攤，以後你天天去幫他的忙，管你吃住，每年還給你做兩身新衣。你也是大姑娘了，我再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家……”
孔小菜眼淚汪汪，再次謝過，她一把握住大娘的手：“您能不能勸勸他們，別把這些人送去衙門。”說到這裏，她哭得傷心至極：“我……我還要臉，此事若傳出去，我肯定尋不到什麽好人家了。”
一般的姑娘家被人欺辱後，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就像上輩子的陳佳慧，莫名其妙和孔長發躺在了一起，為保全名節，便只能嫁給他。
孔小菜會有這樣的想法，實在太正常了，大娘滿眼憐惜：“傻丫頭。你又沒有被他們玷污，我們這麽多人親眼所見，不會有人嫌棄你的。這樣，你的婚事包我身上，不能保證讓你大富大貴，但肯定幫你找個好人家，保你衣食無憂。”
孔小菜哭着搖頭：“大娘，我不要去衙門告他們……他們肯定要胡說八道毀我名聲……”
大娘皺了皺眉：“但這些人留在鎮上，對其他的姑娘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日後誰還敢夜裏出門？”她看着那邊挨打的幾人，心頭也恨，要是能擠進去，她也要踹上幾腳才解氣。
孔小菜還想要再說，裏面挨打的幾人中好像有人掙脫了口裏的布，尖叫着道：“別打了，這就是一場戲，我們沒有要欺辱人家，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一開始，衆人還沒聽清他嚎的什麽，手中動作不停。
胡妍美上前阻止：“大家先別打，讓他們把話說清楚。”
她彎下腰，把幾人口中布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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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幾人連連喊冤，七嘴八舌的說起自己的遭遇。
“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讓我們特意在她姑姑回家的路上為難她，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姑姑心軟，接她進門！”
“她目的是嫁給陳少東家，還說我們幫她這一次，日後她每個月都會在陳家酒樓請我們大吃一頓。”
“真的真的，若有半句假話，我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聽着幾人辯解，衆人面面相觑。
人群中義憤填膺揍人的陳佳榮如遭雷劈，因為妹妹的遭遇，他最恨這種欺辱女子的男人。看不得有姑娘在自己面前受辱，哪怕受辱的姑娘是孔家人，他也忍不住出手相助。
再者，在他眼裏，孔小菜是被孔家欺壓的小可憐，母親也不止一次的說過孔家不拿姑娘當人……他以為孔小菜是和母親一樣的苦主。
結果呢，這一切都是她算計的！
目的就是為了靠近他。到了此刻，陳佳榮忽然又想起今天聽到母親說孔小菜試圖到酒樓來幫忙的事……她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進酒樓做夥計，而是想複刻母親的成功，借着夥計的身份成功嫁給他這個少東家。
想明白這些，陳佳榮只覺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心底裏涼得透透的。
孔小菜自然是不承認的，一直哭着搖頭：“他們污蔑我……我沒有這麽做……”
“你有。”這些混混會幫忙，一來是看她可憐，二來也是為了她口中每月一頓的飯菜。反正只是假裝欺辱人，等到陳家母子一出現他們就溜，最多就是一刻鐘的事。
誰特麽能想到孔嬌嬌那麽厲害，那鞭子就像是她的手似的，想打哪兒就打哪兒，他們根本就逃不掉。再不說出真相，真的就要被以欺辱女子的罪名送到衙門裏了。
他們這些人最多就是偷雞摸狗，占點便宜，從來都沒幹過這麽狠的事。如果真的把姑娘摸上了手，入大牢一趟是罪有應得。關鍵他們什麽都沒幹啊！
這要是去蹲個幾年，也忒冤枉了。
幾人七嘴八舌，孔小菜只有一張嘴，自然是辯不過的，委屈得淚眼汪汪。
衆人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有些人認為那些人忒可惡，把人姑娘欺負了還倒打一耙。也有認識這幾個混混的人覺着他們沒那麽膽大，或許真有些內情。
胡妍美站了出來：“我們母子是最先發現此事的，當時這幾個人将她衣衫都扒下來了，若是我們沒過來，小菜肯定難逃毒手。依我看，他們就是見事情不成之後倒打一耙，目的就是為了脫身！”她越說越怒：“我是恨上了孔家，也不打算再管小菜，但是，曾經我女兒佳慧也險些被人欺辱，我生平最恨就是這種人。”
說着，她又踹了離自己最近那人一腳：“苦主打算息事寧人，你們這些人反而還得寸進尺，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聽了這話，衆人深以為然，立刻有人憤怒地道：“送去衙門，孰是孰非，讓大人來查！”
“對！”這話得到了衆人的贊同。
一時間，也不管這還是夜裏，立刻就有人去牽了自家的馬車過來，将捆成了串串的幾人塞上去。
胡妍美的馬車就在旁邊，母子倆救了人，又親眼看到當時情形，自然是要去的。車裏還擠了一雙想去看熱鬧的夫妻，偶爾說起鎮上的閑事，一路上都不無聊。
去城裏路途遙遠，期間好幾次下來歇腳。孔小菜有兩回靠近他們欲言又止，胡妍美沒給她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因此，孔小菜想說的話一直沒有說出口。
再有十裏地就是城裏，路旁有個茶寮，一行人本不欲歇腳，奈何挨打的混混中有一個暈了，好像還發了高熱，必須要找點水給他喝。
那雙夫妻怕去了城裏不好上茅廁，便一起去了邊上的樹林裏，陳佳榮去茶寮端水，胡妍美靠在馬車上無所事事，孔小菜鬼鬼祟祟湊了過來：“姑姑……”
胡妍美擡手止住她的話：“你要是再跟我說勸他們回家不再告狀，稍後我會把你的話告知大人！”
孔小菜傻了：“姑姑，我真的只是不想離你太遠……”
算是隐晦地承認了此事是她所算計。
“我不想聽你解釋。”胡妍美沒耐心聽：“稍後到了公堂上，我只說我自己知道的。小菜，我幫你已經夠多，不會再幫你的忙了。”
孔小菜一想到在公堂上被人揭穿真相，心中就忍不住崩潰，哭嚎道：“對不起你的人不是我。你知道我身不由己，我從來都沒想害過人，你這遷怒完全沒道理嘛……我只是想過得更好一點，就和你當初一樣……你敢說嫁到陳家這事上，你一點算計都無？”
胡妍美揚眉：“那是你姑父願意讓我算計，我公公婆婆願意接納我。我就算有心讓自己過得更好，但從沒害過人。你呢？”她冷聲道：“我絕不會讓我兒子娶一個心思叵測之人。如果他執意，那就一起給我滾出去。再者說……”她帶嘲諷：“佳榮也沒看上你，他如今，怕是避你如蛇蠍。”
從鎮上到城裏這一路停下來歇腳好多次，孔小菜不是沒想過跟表哥解釋，但每次剛看見人，還沒靠近呢，那邊人就已經溜了。
她哪裏看不出來陳佳榮這是怕了她？
孔小菜面色煞白：“姑姑，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找人來欺辱自己這事，歸根結底是為了算計陳家。如果苦主願意原諒，大人最多訓斥幾句。她應該能平安脫身。
胡妍美搖頭：“不能！”
孔小菜瞪着她：“姑姑，以前你最疼我，還說要幫我說親……”
“那些話不作數了。”胡妍美輕飄飄道：“稍後我會把你說的這些話如實告知大人。”
孔小菜：“……”
有那幾人的供詞，孔小菜還能狡辯說他們為了脫身污蔑自己，若加上了這些，她哪裏還能脫身？
一個姑娘家進了大牢，就算罪不至死，出來後也選不着好人家了啊。
她這一去，下半輩子可就完了！
孔小菜一咬牙，跪了下去。
“姑姑，你原諒我。”她不止對着胡妍美說，迎上那邊衆人詫異的目光，她痛哭流涕：“對不住大家，這事兒是一場烏龍，我無家可歸，故意裝成被人欺辱的模樣是想進陳家的門，我姑姑對我很好，也只有住在她家，我才能安心……誰知姑姑太實心，所以把事情弄成了這樣。”
衆人面面相觑。
孔小菜都這麽說，那些混混應該只是做一場戲。這鬧到公堂上，也不能将他們如何。最要緊的是，他們沒有欺辱姑娘，那入不入大牢都不要緊。
胡妍美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息：“小菜，你不用怕他們報複而幫他們開脫，錯了就該罰，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才行！”
孔小菜：“……”她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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