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長姐 十五
“這幾家東拉西扯的發生了好多事。大人看着都覺得頭疼,但這事也不能拖,他後頭還有好多案子等着辦呢,與其回鎮上去找知情人,或許還是不肯說實話的知情人,不如讓在場這些人說實話。
大人一臉嚴肅,一拍驚堂木:“陳落,你和葛氏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驚堂木聲音很大,将本來還要據理力争的陳族長吓一跳,回過神發現大人是罵自己,他就更害怕了,急忙跪趴在地上。
剛想開口,就聽大人道:“若你說實話,本官可酌情從輕處置。若是胡說八道,阻攔本官查清真相,再想脫身,怕是……”
語氣特別嚴肅,陳族長身為一族之長,在村裏得人敬重,從沒想過會把自己弄到公堂上,到公堂上還罷,若是混進了牢中……他活生生打了個寒顫,最後看了一眼葛氏。
葛氏眼中滿是威脅之意。
陳族長突然就不想再忍,磕頭道:“大人容禀,草民有錯。”
葛氏面色煞白。
孔清皺了皺眉。
陳族長不管別人,自顧自道:“小時候我爹娘送我讀過幾天書,我會寫字也懂道理,族中便選了我為族長。因為此,村裏但凡有個大事小情,都喜歡請我幫忙。遇上紅白喜事,我都是回家最晚的那撥。三年前的一天傍晚,又是村裏有白事,去的人是我族中一個長輩,辦完了喪事,事主非要留我喝酒……這事常有發生,我便留下了,結果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一雙男女……”他伸手一指葛氏:“就是這個女人,嫁給我侄子之後還不安分,借着回娘家的由頭跑去偷人,甚至還把奸夫都帶到了村裏!”
葛氏搖着頭道:“我沒有……沒有做這些……”
陳族長忍了許久,已不想再忍,咬牙切齒地道:“安寧是我親侄子,他爹去得早,他是我親自照顧長大的孩子,看到他媳婦偷人,我當然不能忍。當即就上去質問。”他越說越怒:“可惜我喝了太多的酒,走路都不太穩,眼神也不好使。沒能抓住人不說,還被他們打暈。”
他深呼吸一口氣:“等我醒了,葛氏就躺在我身邊,身上只着了內衫,我也确實那什麽……我就沒見過這麽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為了讓我幫着隐瞞,竟然自己……自己強迫了我……”說到這裏,他真覺委屈得慌:“她說要是我敢訓斥她,就對外告我身為伯伯欺辱她。我是族長,就算偶有些不好的習慣,但品性絕無瑕疵,我怕人雲亦雲名聲被毀,只得妥協。那之後,她愈發過分,時常借着我的名頭出門和奸夫相會。安平出事,她找上門讓我去勸安平一家息事寧人,我心頭就知道不好。跑去質問過幾次,她不承認此事和她有關,還是傻子指認後,她才承認,還威脅說,如果她完了,也一定會讓我身敗名裂。”
他本來是不想承認的,但如今已到了公堂上,只要大人想查,一定能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本身也是被葛氏脅迫的人之一,被她威脅後不該做那些事,計較起來,錯處有限,應該不至于入罪,入罪了罪名應該也不重。
若大人問及還死扛着不說,幫着包庇他二人,他怕是要成了幫兇。
他再次磕了個頭:“我家中老妻也知道此事,她正是因為清楚我被脅迫之事,所以忍氣吞聲,在安寧問及此事時,這才忍不住罵葛氏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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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氏一邊哭,一邊磕頭:“我沒有……求大人為民婦做主,民婦真的沒有偷人,他們一家早就看不慣我,覺得我沒照顧好夫君……”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大人深深看着葛氏,一拍驚堂木,道:“住口!”
葛氏從一開始就滑不溜手,不管是指認她偷人還是指認她使喚傻子拴繩子,她都從不承認,只一味喊冤。
大人看向了孔清:“你怎麽說?”
孔清自然也不會承認二人之間的關系,要是認下了,葛氏讓人拴繩子害陳安平受傷一事便也與他有關了。
“我沒有。陳族長所言之事,從未發生過。”
大人肅然問:“陳落,當時可還有其他人?”
陳族長一臉悲憤:“我堂叔一家都可作證!”
堂叔是邀他留下喝酒的白事事主。
但那只能證明他比別的客人出門晚,并不能證明他沒有欺辱葛氏,也不能證明是葛氏欺辱了他。
事情再次僵住,大人有些不耐,到得如今,似乎只有再尋知情人來佐證才能繼續往下查。大人想要說押後再審時,胡妍美擡頭道:“大人,可問一問孔家其他人,若願意說出真相,可酌情減輕責罰。”
大人與她對視,見她偷瞄了一眼孔長發,頓時福至心靈,看向臉上還帶着些青紫的年輕人:“你可有話說?”
孔長發動了動唇,不知道該不該說。
大人翻看了一下供詞,強調:“你欺辱女子,哪怕未遂,若遇上剛烈女子定要害人性命,因此,你的罪挺重,按律可判即刻問斬……若你想活命,就将自己知道的老實招來!”
聽說會死,孔長發瑟瑟發抖。
孔清見勢不對,強調:“大人,您是官員,不可屈打成招,脅迫也一樣……”
大人不疾不徐:“本官是實話實說,也并未誘哄他認罪,只是讓他說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
事實上,孔清的擔憂很有道理。孔長發确實被吓住了,早在姑姑說要報官,他就知道自己欺負表妹的事瞞不住,也實在怕入大牢,每每想起這事,他夜裏都要做噩夢,哭着道:“我爹和春雨之間确實暗中來往過,春雨生的妮子是我妹妹……爹親自跟我說的。”
孔長發從生下來就得寵,小時候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沒他不敢幹的事,沒他不敢去的地方。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了私自相會的父親和春雨。
那時候他才幾歲,孔清玩笑一般讓他叫春雨為娘,倒不是他膽大,而是以為兒子還小,應該記不住。偏偏孔常發的優點就是記性好,後來時常提及,還險些被外人知道。孔清無奈,只得跟兒子強調說不能把這事往外說。
孔長發确實沒說出去,但卻知道了父親外頭有人的事。孔清大抵是破罐子破摔,直言讓他長大後要照顧妹妹。
孔清怒斥:“長發,這是公堂上說錯一個字,都會被入罪的,你別亂說,我跟葛春雨之間是清白的。”
孔長發被吓了一跳,急忙低下頭:“爹,對不起。”
他還年輕,實在不想死。
胡妍美适時出聲:“葛春雨曾經也威脅過我,讓我別把她和孔清之間的事外傳,還直言說,就算不看她的面子,也要顧忌一下孔家血脈。她指的就是妮子……畢竟,她和孔清之間的醜事若是傳出,妮子這輩子都別想好。”
不讓傳如今也傳了,葛氏擡起頭,狠狠瞪着胡妍美:“我沒有偷人,你們一個個的都想逼死我嗎?”她恨恨道:“既如此,我如你們的意就是!只希望你們別再編排我女兒的婚事!”
語罷,磕了個頭,爬起身就往邊上的牆上撞。
衆人誰也沒動。
大人沒有出聲阻止,衙差也跟個木頭似的,并未上前救人。
葛氏頭砸在牆上,突覺不太對勁,這牆也太軟了些。
大人喝了口水,道:“先前在公堂上尋死覓活的人太多,有些真正想死的來不及救,所以本官就讓人在牆壁四周都圍了一床被子。”
如此,就算真心想死的人撞上去,也只是受傷。像葛氏這種裝模作樣尋死的,額頭上連個包都沒有。
若只是傻子指認,供詞不能作數,但除傻子外還有三人說她偷人,她不承認,大人可用刑。
大人有些不耐,找來了行刑之人,道:“葛氏,本官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有沒有和孔清暗中來往?你女兒陳妮子到底是誰的血脈?你又有沒有讓傻子去路上拴繩子拌馬?”
沒多久,滿是暗紅帶着濃郁血腥味的寬木凳子被擡到了公堂上,邊上衙差握着的棍棒上也滿是前人留下的暗紅,似乎是這兩天才傷過人,那味道特別血腥,聞着讓人幾欲作嘔,惹得衆人紛紛捂鼻。
葛氏哪兒見過這種陣仗?
她心頭一慌,忍不住吐了出來,一口接着一口,連黃膽水都吐了個幹淨。血腥味混着嘔吐出來的酸臭味,讓堂中其他人也險些吐了。
胡妍美冷眼看着,道:“大人,她該不會有了身孕吧?”
葛氏聞言,霍然擡頭,看着胡妍美的眼神如淬了毒似的。
另一邊的陳安寧先是一愣,随即臉都黑了:“先前我懷疑她偷人,加上我需要保養身子,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與她同房。而上個月我請大夫把脈時,順便幫她也請過脈,她那時身康體健,什麽病症都無!”
言下之意,若是葛氏有孩子,一定不是他的。
而葛氏聽到胡妍美的話後那麽恨,弄不好真有了孩子。
若把出了喜脈,她說沒偷人,誰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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