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譜之天賜良猿

第23章 ：獻祭

夏雲悅不知道白滄說的辦法是什麽，她只能先回客棧，靜觀其變。

兩天後，一身粉裳的夏雲悅在客棧樓上憑欄看風景，一隊人馬從下面經過，個個衣着富貴，穿金戴銀。為首的那一人近幾天可謂意氣風發，是京城的頭號風雲人物。

想到謝何的事情，夏雲悅心裏有些煩悶，随手從旁邊的花圃裏撿了個石子彈過去，正打在他的後腦勺上。

謝景痛呼一聲，立刻回頭：“誰？誰襲擊本皇子？”

夏雲悅不着痕跡地往柱子後面隐了隐，見阿元腦袋還別在欄杆上，又急忙把她往下面扯了扯。

謝景在下邊咒罵了一聲，繼續陪着使臣巡街。待那大隊人馬走遠了，夏雲悅才又回到欄杆邊，回頭對坐在不遠處的白滄道：“謝景這幾天很是威風啊。”

白滄今天破天荒沒有喝酒，換了一壺茶葉，慢慢地品着，語氣從容：“有人威風就會有人失落，你猜現在誰是最不高興的人？”

夏雲悅幾乎下意識地道出一個名字：“謝安。”

如他們所料，太子謝安這幾日的光景确實不好。朝野上下一直在議論謝景陪同使臣周游的事情，言談之間對謝景十分吹捧，道是謝景将皇帝交代的事情辦得極為妥帖，堪當大任。更有不怕事的，暗中将老大和老四相比較，明着捧謝景，實際上卻是踩謝安。

謝安雖然是東宮太子，可古往今來，立得早的太子泰半走不到登基的時候，往往被人當出頭鳥就打死在半道上了。謝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對自己的同胞弟弟極為照顧，一直将他當做心腹一樣相待，其中的原因不難推測。

可如今這個弟弟明面上對他恭恭敬敬，背地裏卻上了這麽一手，讓他猝不及防，他當然不會好受，應該說，已經如坐針氈了。

夏雲悅分析到此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以謝安的地位和脾性，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氣？他就不尋思着報複一下嗎？”

白滄聞言，平靜地喝了口茶：“他當然是要報複的，至于對象嘛……”餘下的半句話淹沒在口中，沒有出來。

夏雲悅的表情卻像開得盛的花猛然被六月冰雹打中，一下子鐵青起來：“這該不會就是你的計策吧？”

東宮太子的近身太監馮有亮候在重華殿外，面色陰沉，唇帶冷笑。

“殿下，我瞧着馮公公的表情不對，要不你先別去了。”蘭姑伺候着謝何更衣，憂心忡忡地将他的盤龍穿雲袖口抹平，“或者，奴婢去跟馮公公說一聲，就說殿下不舒服？”

謝何搖了搖頭，聲音裏略有嘆息：“大哥要見我，我便是病了也得過去，你又不是不清楚。”

“話雖這麽說，可是……”蘭姑還想說些什麽，被謝何按住肩膀。他微微一笑，似乎想讓她寬心，沉默了下道：“放心吧，我會小心應對的。你好好在重華殿裏守着，等我回來就是了。”

說完，謝何大步邁出房外。蘭姑遲疑了下，還是追了出去，剛到院門，卻見謝何已經跟馮有亮走了。她立刻吩咐手下的兩個宮女：“送個信去宮門處給林侍衛，讓他想辦法去一趟殿下的別院！”

宮女領命後匆匆朝宮門跑去，很快消失在宮巷盡頭。

此時，夏雲悅正拖着白滄往皇宮的方向走。之所以用拖，自然是因為白滄并不打算走這一趟。他非常有信心，謝何很快就會出來找他們，既然這樣，那他又何必多事跑這一趟。

但是夏雲悅的想法就不一樣了。謝何是什麽人？她們猿族的救星，弄不好還是她未來的夫君，萬一有個缺胳膊少腿的，她往後指望誰？本來人族的壽命就已經格外短了，謝何若是落下個什麽病根子，她的幸福就徹底玩完了。

見她一副打算進宮跟人拼死一搏的樣子，白滄忍不住開口：“謝何若是淪落到要靠女人來解救，你覺得他還值得你喜歡？”

“話不是這麽說！”夏雲悅解釋道，“謝何單純善良，怎麽能和陰險毒辣的太子抗衡？如果公平公正地決鬥，我當然不擔心，但問題是，太子不知道會用什麽法子對付他。我不去幫着點，難道任他被太子欺淩嗎？”

眼見宮牆就在不遠處，白滄忽然駐足，怎麽也不往前走了。

“要救你自己去救，我在這等你。”

“我？”夏雲悅氣得嘴唇哆嗦，“你明知道我法力被封了。你就是不想幫我，我跟你說，要不是我爹非讓我跟着你，我早就……”

“我這有個法術，可以暫時解除你的封印，大約可以持續一個時辰。”

夏雲悅的話瞬間吞回肚子裏。

白滄恍若未聞，揉了揉耳朵：“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師父好棒，這次跟師父出來真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決定了。”夏雲悅湊過去，“師父，那我就不麻煩您了。您幫我把封印解除了，我自己去救謝何就是了。”

白滄面不紅心不跳道：“那你親我一口。”

夏雲悅瞬間彈開了三尺，捂住口戒備地盯着他：“你說什、什麽？”

“有什麽奇怪的？這世上大多數法術的施展都需要東西獻祭，我當年學這個法術的時候，挑了女子的唇印作為祭品。你不親我一口，我如何施展？”

這種理由，虧他編得出來，根本是為了占她便宜吧？

白滄泰然自若地望着她，肩後的烏發被輕風吹起，顯得他翩若谪仙。其實仔細觀察的話，白滄和謝何的相貌不分上下。只是夏雲悅見慣了，又時不時被他那種不負責任的個性氣個半死，根本從來無心去端詳他什麽樣子。此時聽他說出這種話，她不免就多看了他的臉兩眼，見他一臉正經，夏雲悅又不禁自我懷疑，難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她快被白滄搞出神經病了。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騙我的？”夏雲悅試探問。白滄聳了聳肩，皮笑肉不笑：“我騙你有什麽好處？你瞅你那小瘦身板，覺得自己長得挺美是不是，阿元都比你漂亮……”

“行了！”夏雲悅打住他的人身攻擊，飛快地湊過去在他臉上啄了一口。

夏雲悅平時沒有濃妝豔抹的習慣，不過因為唇色淺，每回化作人形還是會用胭脂點唇。這一口親上去，淡淡的紅色印在白滄的臉頰上，一時間她也分不清楚，他臉上的紅是唇印導致還是自發的。

她只能轉過頭去，假裝不在意地催促：“現在可以施法了吧？”

白滄在她身後停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有動作，片刻後道：“好了，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夏雲悅沒好意思回頭，步子撒歡似的奔向宮牆，不費什麽力氣便躍進了裏面。

待她消失，白滄才終于擡手撫過方才被親過的臉頰，自言自語了一句：“為了救他，連師父都懶得看一眼。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