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47章
六萬元的訂單啊!
在場聽到的人都震驚了。
在今天之前,誰也沒想到那些被人當做柴火燒的蘆葦杆和柳條居然能賣這麽多錢!
訂單直接翻了五倍,這意味着哪怕是低等水平的工人也能拿到三四十元。
三四十元啊,農民在田裏每天從早幹到晚,一年到頭來都賺不了這麽多錢,可阮副廠長輕輕松松就讓大家賺了這麽多錢。
誰不說阮副廠長一聲牛逼。
阮瑤卻很淡定:“吳廠長,這次訂單我有個新的想法,我們進去辦公室說吧。”
吳廠長不知道她有什麽新想法,但他心裏十分信任阮瑤,所以沒有多問就跟了進去。
來到辦公室,阮瑤親自給吳廠長倒了一杯水,然後開山見門道:“實話說,箱子的工藝不複雜,一旦流通的市場很容易被人模仿,所以我想在箱子上做上我們工廠的商标。”
他們作為第一批用柳編做成箱子的廠家, 第一時間搶占了市場,等後面有人模仿,大衆也會優先選擇他們的産品,除非有人惡性競争,故意打價格戰。
吳廠長怔了下:“那你們要怎麽做商标,難不成跟我們一樣也用油漆在上面寫字嗎?”
他們生産的櫃子有部分也會做商标上去,譬如在衣櫃門的鏡子上用油漆寫上字,或者在櫃子背後寫上字,但市場并不看好,很多人都覺得很醜。
因此他們只做過一批就放棄了,如果在箱子上寫字,估計也不會太好看,他對這個點子不太看好。
“當然不是。”阮瑤搖頭,說着轉身從自己的辦公室拿了兩個樣品過來。
一個樣品是箱子,另外一個樣品是籃子,箱子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但籃子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Advertisement
籃子的外側有一塊用布做成的愛心,上面用刺繡繡了一圈綠色葉子,在葉子中間繡着兩個字——桃源。
有這麽個商标,不僅不顯得突兀,反而讓籃子看上去更漂亮美觀,顯得很高大上。
吳廠長畢竟做了多年生意,并沒有因此昏了頭:“阮副廠長這刺繡很漂亮,可成本也不少,如果每個籃子上面都要做成這樣的刺繡商标,成本會往上漲很多,百姓未必會買賬。”
阮瑤點頭:“吳廠長說得沒錯,如果要做刺繡商标,成本會增加很多,以我國百姓如今的購買力,這的确是不太适合,所以這個樣品并不是給你的,這個箱子才是。”
說着她把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張類似衣服吊牌的東西,上面寫了工廠的名字和地址,還有産品的名字、尺寸,以及洗刷時要注意的事項等。
吳廠長拿着吊牌翻來覆去的看,眼底閃着濃厚的興趣:“你這東西倒是做得很別致,我從來沒看過商品上有這樣的東西。”
這年頭生産力低下,很多商品都沒有說明書或者使用方法,大部分東西連包裝都沒有,像箱子櫃子這些東西就更不用說了,從來沒有人做這種商标和使用說明。
“只是你這種也很容易被人模仿,根本起不到杜絕作用。”
阮瑤再次點頭:“不管我們做成什麽樣子,都有可能被人模仿,而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标新立異,讓百姓第一時間記住我們,能讓百姓記住我們,就已經成功了一半,後面就算有人模仿,那也不過是東施效颦。”
吳廠長把吊牌又看了看:“如果要做加這個商标卡,需要加多少錢?”
阮瑤:“每個加兩分錢。”
一個吊牌的成本價加上運輸費用,加起來差不多兩分錢,她沒打算在這個上面賺錢,所以報了成本價。
這個價格很實在,吳廠長點頭:“那成,箱子裏面都加上這種商标卡吧,不過另外個樣品阮副廠長打算做什麽用?”
樣品都做不出來了,總不能是用來擺着看?
阮瑤拿起有刺繡上面的籃子:“這個我打算明年拿去參加廣交會。”
吳廠長又是一怔:“廣交會?”
阮瑤點頭:“我國從1957年開始,每年春秋兩季都會在羊城舉辦廣交會,廣交會是由商務部和粵省政府聯合主辦的,是我國商品對外出口最重要的一個窗口,吳廠長覺得這東西放到國外去有競争力嗎?”
吳廠長連點了好幾個頭:“那肯定是有的。”
他雖然沒做過出口貿易是生意,但也聽說像刺繡絲巾這些東西在國外很受老外的歡迎,而且市場十分大。
他真沒想到阮瑤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腦子居然這麽靈活,把柳編産品和刺繡結合到一起,他更沒想到這小姑娘的野心這麽大,工廠才剛成立,居然就想把産品賣到國外去。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跟她比起來,他真是老了,只想着守成,絲毫不敢創新,這也是為什麽木櫃廠效益會越來越差的原因。
阮瑤笑了:“我也覺得會有市場。”
柳編做成的産品對外國人來說是新鮮貨,再加上刺繡,就能把産品定位在高端市場,當然并不是每一樣都需要加上刺繡,有一些用機器印制就可以了。
她要用這些小小的商品去打開國外的市場,賺老外的錢,為國家增加外彙!
從這個來說,她的确是很有野心的。
吳廠長簽訂了新的合同,然後就回去了。
材料一直有在準備和制作,所以有新訂單過來也不用擔心,阮瑤立即讓人去各個生産隊通知工人們明天過來上班。
工人們前兩天拿着工資回去,讓大家都十分羨慕,沒想到這才休息兩天,新的訂單又來了。
沒能當上工人的村民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緊接着每個生産隊掀起了一股疼媳婦疼女兒、疼兒媳婦疼孫女的風潮。
當丈夫的沒事就幫忙做家務,對媳婦說話輕聲細語,上交所有私房錢。
當婆婆的不再罵兒媳婦是不下單的母雞,不再罵孫女是賠錢貨,反而把家裏藏着的糖果點心都分給孫女吃。
一時之間,每個家庭都和睦得不行。
**
溫寶珠考慮了兩天後,把決定告訴了阮瑤:“我還是決定留在你身邊。”
當生産隊的婦聯主任雖然很誘惑,但跟留在阮瑤身邊比起來就不算什麽了。
阮瑤尊重她的選擇:“那行,不過你留在工廠只能當我的助手,工資比當婦聯主任少五元,這個你可想清楚了。”
少了五元工資,想想就有些肉疼。
但溫寶珠還是義無反顧地點頭:“我想好了,我選擇留在工廠當你的助手。”
阮瑤拍拍她的肩膀:“行,辦了手續後,回頭你把東西搬過來公社吧。”
趁着還沒開工,阮瑤騎着自行車和溫寶珠回了一趟生産隊。
阮瑤看着林玉和沈文倩兩人道:“你們三人一開始是作為臨時幹事招進來的,當初說好了,如果經過考驗你們都能留下來,事實證明你們都是負責任并有能力的幹事,所以恭喜你們,你們被錄用了。”
沈文倩和林玉兩人一臉喜不自禁。
“我是婦聯幹事了!我是婦聯幹事了!”沈文倩高興得嘴巴快咧到耳根,“我要把這好消息告訴我哥哥,我還要寫信回去告訴我爸,讓他們看不起我,哼。”
從小到大,她都被認為是腦袋空空的蠢貨,讀書比不上她哥,嘴巴不夠繼妹甜,總之除了吃飯,做啥啥不行。
當初她一氣之下跑來邊疆當知青,除了賭氣,也是有證明自己的意思,現在她終于證明自己不是蠢貨了。
阮瑤說她有能力有責任感的人!
林玉看阮瑤這話是對她和沈文倩兩人說,回過神來指着溫寶珠問道:“那寶珠呢,她沒有被錄用嗎?”
溫寶珠憨笑道:“我現在是阮瑤的助手,以後我就要去工廠那邊工作了。”
林玉和沈文倩兩人聞言一怔:“當助手?什麽時候的事情?”
溫寶珠:“今天才決定的,我覺得留在阮瑤身邊能學習更多的東西。”
沈文倩有些嫉妒:“你當助手每個月工資多少錢,是不是比我們當幹事的工資多?”
溫寶珠擺手:“沒有沒有,當助手每個月工資只有十元,但我覺得工資多少不是問題。”
她就想留在阮瑤身邊,而且她來當知青之前,她爺爺奶奶和父母給她塞了好多錢,所以她一點也不缺錢花。
聽到當助手只有十元的工資,比當幹事少了三元,沈文倩心裏舒服多了。
阮瑤繼續道:“回頭我就要辭掉生産隊婦聯主任的職位,胡主任的意思是讓我幫忙物色一個,你們兩人能力相當,我目前也挑選不出來,接下來兩個月,我會觀察你們,從各方面綜合評價和考慮,然後從你們中間挑選出最合适的人選,如果你們有想當婦聯主任的,那就要加油了。”
當婦聯主任啊,雖然本質還是個幹事,但地位和叫法不一樣,工資也不一樣,足足多了兩塊錢呢。
林玉和沈文倩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的信心和鬥志。
生産隊的人看到阮瑤回來,紛紛湧過來圍住她。
“阮副廠長你可回來了,大家夥老想你了。”
“阮副廠長,上次報社的人過來采訪,我有幫你說話。”
“我也有,阮副廠長,我們現在不罵兒媳婦也不打孫女了,什麽時候再招工人?”
大家七嘴八舌,有稱贊阮瑤越來越漂亮的,也有誇她有能力的,但大家最關心的還是招工的事情。
阮瑤:“工廠目前有668個工人,人數十分充足,在拿到更多訂單前,工廠暫時不會招人,不過大家不要氣餒,工廠如今才起步,以後發展起來了,我會優先考慮大家。”
如今工廠的人其實已經夠多了,在拿到更多訂單之前,她沒打算繼續招人。
大家聽到暫時不招人,心裏都忍不住失落,不過聽到阮瑤以後會優先考慮他們,心裏頓時舒服多了。
“阮副廠長你父母是怎麽生你的,不僅把你生得這麽漂亮,還這麽有本事。”
“可不是說,要是我家幾個孩子有你一半又本事,我就不會這麽愁了。”
趙香蘭從人群裏擠出來,對着阮瑤笑得一臉谄媚:“大侄女,難得回來,你怎麽沒回家裏?”
有人看不慣趙香蘭這模樣:“我說保田家的,上次那姓張的兩母女過來,你差點把阮副廠長給賣了,照我說阮副廠長就應該把你送去農場才對。”
“蔡羊蛋家的,再胡扯扯,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巴!”趙香蘭氣得跳起來,回頭又趕緊對阮瑤解釋道,“大侄女,你別聽她亂說,我當時也是被那兩母女給蒙騙了,她說你跟她弟弟是什麽兩情相悅,我看她一個當領導的肯定不會說謊,哪裏知道她這麽嚣張!”
“大侄女,家裏剛好買了點心和肉,今天中午你就在家裏吃?”
阮瑤想了想點頭:“成,那我就回家吃。”
聽到這話,趙香蘭嘚瑟得只差搖尾巴,主動幫忙推着自行車回家去了。
來到阮家,遠遠就看到小馬糖和小紅豆兩兄妹在院子裏玩。
小馬糖聽到動靜擡起頭來,下一刻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辰般:“瑤瑤姑姑,你回來了!”
小馬糖丢下木頭雕刻的玩具,跑着撲上來,小紅豆慢了半拍,也跌跌撞撞跑過來。
阮興民看到女兒跑起來,趕緊在一旁緊張地扶着。
小紅豆很嫌棄拍開她爹的手:“不要、不要你扶。”
阮興民:“……”
“瑤瑤姑姑,你回來了。”小紅豆學哥哥的樣子,也撲在阮瑤身上。
跟第一次見面,兩個小團子都發生了不少的變化。
尤其是小紅豆,不再臉黃肌瘦,小臉蛋有了肉,紅撲撲的,大眼睛像黑葡萄般黑幽幽,簡直能把人的心都給看化了。
阮瑤揉了揉兩個小團子的頭發,從軍挎包拿出兩把大白兔奶糖放到兩人手裏:“聽說上次小馬糖給記者同志做了表演,這是獎勵你的。”
小馬糖高興得小臉紅紅的:“謝謝瑤瑤姑姑。”
小紅豆卻把手放到背後,搖搖頭:“豆豆沒有表演,不能要糖糖。”
阮瑤覺得洪勝男把女兒教得很好,這麽小的年紀就這麽懂事不貪心,真是太難得了。
“但我聽說小紅豆最近很乖,還學會了數數字對吧,你數一遍給姑姑聽,要是數對了,這糖就是你的。”
小紅豆歪着小腦袋,奶聲奶氣數了起來:“1、2、3……”
小團子還不到四歲,卻已經學到了五十,等她數完,阮瑤便把大白兔奶糖放她手裏,然後讓兩人去玩。
兩個小團子高興得不得了,手牽着手又回去玩玩具了。
阮家如今三個兒媳婦都在當工人,家裏條件比其他人要寬松好多。
洪勝男三人也不是吝啬的人,除了上交部分家用外,還會買東西回家,這會兒趙香蘭把她們買回來的點心拿出來。
“大侄女,你快吃,這綠豆餅可好吃了。”
阮瑤拿起一個嘗了一口,味道的确還不錯,她突然想起自己給秦浪做的綠豆餅,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吃。
不過他喜不喜歡又跟她什麽事,不喜歡他也得吃下去!
趙香蘭看她時而嘟嘴,時而翻白眼,好奇喊了一聲:“大侄女,綠豆餅不好吃嗎?”
阮瑤回過神來,臉有點發熱:“挺好吃的,對了,伯父他什麽時候回家?”
“要下個月,你問他做什麽?”
阮瑤:“沒什麽,就是有些有關我父母的事情要問他,要是他下次回來,你讓堂哥去公社通知我一聲。”
趙香蘭心裏咯噔一聲,擔心她翻舊賬,不過這會兒她最關心的還是二兒子:“大侄女,我這兩天去農場看了你二堂哥,哎喲你沒看到,你二堂哥瘦成了皮包骨,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挑糞,他說他知道錯了,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放他出來?”
阮瑤:“王友貴和他娘還沒放出來,他哪有那麽快。”
趙香蘭:“……”
王友貴和他娘都被抓起來兩個多月了,聽這意思還要繼續關下去,那老二只能自求多福了。
趙香蘭也想為兒子說好話,但上次張笑翠的事情她做錯了,現在阮瑤又好像要翻舊賬,所以趙香蘭想了想打消了念頭。
挑糞就挑糞吧,反正也死不了人。
阮瑤在阮家吃了午飯,便和溫寶珠回工廠了。
公社給溫寶珠也分配了一間單人間,只不過沒獨立廚衛,所以洗澡時她都跑到阮瑤這邊來洗。
兩人房間挨着,倒也不會不方便,而且平時還能彼此作伴。
第二天工人們回來工廠上班,聽到訂單翻了五倍,頓時又是陣陣歡呼。
“我們的訂單很受市場和百姓的歡迎,不過希望大家不要松懈和驕傲,務必要把産品做到最好,只有把質量做好了,工廠才能發展下去,大家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衆人齊聲應道,聲音響徹整個公社。
他們雖然不懂什麽良性發展,也不懂什麽市場不市場,但他們知道,産品做好、大家喜歡,那他們就有訂單,有訂單就意味着有工資拿。
因此大家都充滿了幹勁。
**
阮瑤這邊風風火火帶着大家做生産,秦浪那邊接到了他二叔的電話。
“你給我老實說了,你讓我幫忙的那位女同志真不是你對象?”
秦浪:“真不是。”
秦正陽大喝一聲:“臭小子,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說實話!我可聽人說了,你帶人家女同志回你姥姥家了,有沒有這回事?”
秦浪:“……如果我說是她自己找上門的,二叔你信嗎?”
秦正陽:“信你個頭!要不是你帶回去,人家女同志哪裏認識顧教授?我還聽說了,顧教授可是帶着她去基地看你,你還不承認!”
秦浪:“…………”
感覺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挂了電話,秦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聽他二叔的意思,他爺爺和奶奶都知道了,讓他準備好措辭,然後給他們一個交代。
他有些哭笑不得,他能交代什麽?
他和阮瑤兩人根本就沒什麽。
只是這話不僅他二叔不信,連基地的同事也不相信。
自從上次阮瑤和他姥姥一起來了基地後,現在大家都認定他有對象。
他腦海裏浮起她那天站在基地門口的樣子,嘴角下意識往上揚了起來。
她那天帶過來的紅棗軟糕味道很不錯,又甜又松軟,很對他的胃口。
晚上的基地氣溫很低,北風蕭蕭,秦浪被風吹得打了個哆嗦,正準備回去看會兒物理書然後休息。
可剛走到宿舍樓下,他就被人給叫住了。
“浪工,請等一下。”
秦浪轉身,看到沈寒川站在院子的柿子樹下,月光灑在他身上,他的臉半明半暗,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沈工找我有事嗎?”
兩人分屬不同的小組,平時接觸不多,加上兩人性格不一樣,所以平時兩人只有點頭之交,這會兒看他叫住自己,秦浪心裏不由有些奇怪。
沈寒川放在口袋裏的手捏成拳,溫度只有七八度的夜晚,他卻緊張得手心都是汗:“對,我找你有事。”
秦浪聞言,邁着長腿走過去:“什麽事?”
秦浪比沈寒川高了幾公分,這會兒站在沈寒川面前,他莫名感受到一股壓迫感:“我想問浪工您和阮瑤阮同志,你們是什麽關系?”
秦浪桃花眼不動聲色一挑:“沈工問這個做什麽?”
沈寒川深吸一口氣:“我想知道,阮同志她是不是你的對象?”
秦浪一雙黑眸深不見底,聲音漫不經心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寒川看着秦浪,一字一頓道:“如果不是的話,那我準備追求阮同志!”
作者有話要說:阮瑤:哦豁!
秦浪:想搶我媳婦?單挑!
大家多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