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當天夜晚,祝書良一行人果然被抓了。
祝書良被抓的時候,董君白還在瀚王府裏等着,雁長飛有漠國給他撐腰可以不用怕董君白,我又由他罩着,于是謊稱我們倆出城玩兒去了,雪大,明天才能回城,實則在雁長飛暗中出資經營的一家客棧裏要了間上房。
“錦衣衛裏有本王的人,但此事還須張聞參與。”
我:“你就不會吃醋?”
雁長飛眉毛一擰:“吃什麽醋?”
算了,雁長飛既然不介意見張聞,我又何必想那麽多。
“讓他來吧。”
便遣人去找,吃完一頓飯的工夫,張聞來了。
我見着他仍是不大爽,提了條椅子坐在屏風前面,離他遠遠的。
雁長飛讓張聞坐下,卻沒和他說話,只喝着桌上的茶,看樣子是還有人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後,外邊響起敲門聲。
雁長飛:“進。”
外邊人推門進來,穿一身黑色常服,腕子上捆着束袖,身形有一種熟悉感,定睛一看,卻是王漣。
只驚訝了一瞬,我便想通了,難怪王漣之前接連放過我兩次,原來他效命的人竟是雁長飛。
雁長飛将事情原委說了一遍。王漣道:“剛下獄就把人帶走會引起懷疑,得委屈他們先在诏獄裏吃點兒苦頭。”
張聞:“然後我再接手審訊他們,喂他們吃下迷藥,假裝用刑過頭把人殺了,這樣便能用我手下的人把人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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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長飛:“楓兒,你覺得如何?”
我也知道從诏獄裏救人,一旦被發現,風險極大,因此也不多做要求:“只要人能救出來就行。”
祝書良他們被抓進诏獄的第三晚,一切照計劃進行,诏獄裏的事由張聞和王漣負責,我和雁長飛還有幾個護衛則在亂葬崗附近等着,待東廠的人把祝書良他們送過來,再用馬車把他們送去雁長飛在城外的一處莊子。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但是人送到亂葬崗正要交到我們手上時,卻聽見有快馬在黑夜裏追來。
“先躲起來。”雁長飛示意接人的馬車繼續藏在暗處,拽着我躲在一棵大樹後邊。
“誰讓你們把人帶到這兒來的!”來的人竟然是茅遷。
“人死了,不帶這兒來帶哪兒去?”張聞手下的一個紅衣內監嗤笑,“難不成錦衣衛還想讓他們家裏人來領屍首?”
茅遷在馬上沒下來:“人才審了三天,什麽都還沒審出來,就把人弄死了,你們東廠審人可真有一套。”
“錦衣衛刑訊過度殺的人還少麽?這種事也值得大晚上追到亂葬崗來?”
茅遷沉默,視線在幾個內監身上來回掃,又看看平車上堆着的“屍體”,忽然道:“屍體既然送過來了,怎麽還不卸下來?”
“正準備卸呢,這不您趕來了,得聽聽百戶大人有什麽要緊吩咐嗎?”
茅遷騎馬退至一旁,意思很明顯,他要看着。
紅衣內監揮手,幾個內監開始動手,把祝書良他們從平車上擡下來輕輕扔在地上。
茅遷:“東廠的人對待屍體也這麽溫柔?”
紅衣內監:“幾個柔弱的讀書人,死都死了,還折騰他們做什麽。”
茅遷:“私下聚衆辱罵聖上,死後再鞭屍也不為過。”
“本王記得此人曾在你手下,怎的如此難纏。”雁長飛偏頭湊近了點兒,壓低聲音道,“他總不會是專程過來鞭屍的吧。”
雁長飛這句剛說完,只聽一具“屍體”突然發出了呻吟聲——迷藥的藥勁開始過了。
茅遷像是聞見血腥味的野獸,眼神一瞬間變了,冷笑道:“看樣子還是錦衣衛與他們有緣分,他們也知道自己還有沒招幹淨的,不敢死透。
說罷即刻調轉馬頭,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就往來時路狂奔。
“把人截住!”我吼道。
一時間明處暗處的人手齊齊動手,紅衣太監一柄袖裏劍甩出去讓茅遷的馬斃命,茅遷從馬背上摔下,寡不敵衆,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你先別露面。”我丢下一句,朝茅遷走過去。
茅遷罵罵咧咧:“我就知道事有蹊跷!膽敢辱罵聖上的人向來都是要慢慢折磨致死!你們居然把人救了出來!是誰買通了你們這些閹狗!”
“是我。”我站在他面前。
茅遷瞪着眼睛看我。
祝書良他們被送去了雁長飛的莊子,等明天他們恢複一些之後,會有人帶他們走,離中京城遠遠的。
茅遷則被捆起來蒙住眼睛帶回了客棧。
“茅遷你打算怎麽處置?”雁長飛問。
“先關着,等明天祝書良他們走了再說。”我說,“給他送點兒吃的和水。”
雁長飛吩咐邊洲去辦。我卸下大氅,換了木屐,坐下喝了杯熱茶,雁長飛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怎麽還不走?”
雁長飛:“就剩這一間房了。”
“……”
我:“你睡這兒,我換家客棧住。”
雁長飛輕輕嘆口氣:“冒這般風險幫你救了人,也不能給個好臉色?”
我:“你想要我怎麽報答,直說,盧某能做到的一定做。”
雁長飛看着我,思索片刻,道:“哪天有空,你替我刮個胡子吧。”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沒多問,只說:“你不怕我刮傷你的臉就成。”
雁長飛不說話,靜靜看着我。
我:“?”
雁長飛起身,拍了拍我的頭,眼裏似有笑意,走了。
我坐着沒動,仍是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直到上床躺下後才想明白——男人頭,女人腰,我怎麽能讓他拍我的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