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夢歸

第10章 ☆、九

已經快到年底了，意味着離過年就不遠了，公司也都放假了，這是和他分開兩年之後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有些高興，有些期待。

往常過年，我都是把蘇洛帶去我家，蘇洛是孤兒，孤兒院的那些人對他都不好，院長是個勢力的人，我叫他不要再回去了，只會徒增傷心。還記得很早的時候問過他，有沒有想過找到自己的親人，他說，既然當初家人要把他扔掉，也許就沒想過還想再要見到自己吧！聽着這樣的話，有些心疼，我說萬一他們是不得已了，他說，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就算找到了自己的親人，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與其慢慢融入別人的生活，還不如享受現在。

慢慢的過年去我家也就成了一種習慣，蘇洛偶爾還會帶上一些自己包的餃子，餃子餡兒有很多種，餃子皮也是他自己買面粉擀出來的，他說要自己做這些才有過年的感覺。遺憾的是，我家附近都不能放煙花，也就只能在電視裏看看，今年終于可以和他一起到外面放煙花了。

離過年還有段時間，蘇洛早早就開始置辦年貨了，到超市裏把該買的材料買了一大堆，面粉買得特別多，說是又要包餃子，還要包湯圓，得多買些。冰箱一下子被他買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填滿，不說，還真有過年的氣氛。他甚至還買了彩燈回來，挂在電視牆上，五顏六色的小燈泡，一閃一閃，還蠻好看的。

過年前兩天，蘇洛去買了些煙花放在家裏，之後就開始為過年做準備了。過年前一天就開始和面，擀面塊，然後包餃子，我想幫他，卻搞得整個廚房到處是面粉，頗有點兒烏煙瘴氣的感覺，最後還被他趕到客廳看電視。等他将面塊擀出來，我又自告奮勇的想幫他包餃子，到是包得像模像樣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味道，吃自己親自弄出來的東西，會有一種滿足感。不過餃子剛一放進水裏，沒煮一會兒，就見那肉餡兒脫離了皮。

“怎麽散了？”

“都說你包的時候在邊緣多敷點餡兒，用點兒勁兒捏，不然就會散，看吧，這些都是你包的。”

“我就是照着你的方法做的啊。”

“說明你沒這方面的天賦。”

“我這叫君子遠庖廚。”

“你得把你包的這些吃完。”

看着鍋裏半數以上都是散的，我有“口福”了，不過最後還是我兩一起吃完的。

蘇洛包的餃子，吃進嘴裏，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吞進去，每次我都會吃很多，就算蘇洛讓我少吃點，我也不聽，只是，看着我現在的樣子，以後恐怕再也吃不到了。

記得和他分開的那兩年，過年也是回家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所以家裏顯得格外冷清，餃子也只能從超市買回來，要不就是自家廚子做的，可是不管怎麽弄，始終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味道。

吃過飯，我們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蘇洛其實很少看電視，就算看也一般是看那些國內外的事情，但是春節聯歡晚會他是必定會看的，他說看春節聯歡晚會也是過年必不可少的一個步驟。快到12點的時候，我和蘇洛一人拿着一些煙花去指定地點燃放。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了，地上有很多放過的炮仗，不一會兒就開始有人點火了，周圍響起炮仗聲，噼裏啪啦，大家陸續也開始放，一時間，炮仗聲震耳欲聾。

我也将煙花拿出來，點燃一頭，指向天空，一枚枚炸開的煙花像綻放的花朵，璀璨奪目。我仰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如果我當時低下頭，就能看到，蘇洛并沒看着那些煙花，而是看着我，他的目光如此深情，如此專注近似癡迷。

将所有煙花放完後，回到家，蘇洛又去煮了些餃子，我們一人吃了一碗。

那段時光，我們之間可以說相處得很融洽，沒有我的冷言冷語，沒有互相的猜測，就像很普通的夫妻，過着簡單的生活。

很快，忙碌的生活又回來了。

每天早上蘇洛做好早餐叫醒我，然後兩人坐在飯桌上，說會兒公司的事。有次我和他接到了同一個case，對方公司只用一個公司的企劃，需要我和他競争，蘇洛在某些事上就連我也半步不讓。就比如涉及到公司利益的事，對手是他，即使心有不甘，也只有當失敗者的那一方。

這段時間在家裏，偶爾我會接到電話，以前接電話都是當着蘇洛的面，而這幾天我都是去陽臺上接。蘇洛便以為我是在避開他，的确，我是在避開他，理由卻不是他想的那樣，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蘇洛看着電視，眼睛的餘光卻是看着我，聽不見我在說些什麽，只能靠猜測，我也不知道他心裏會胡亂的想些什麽。于是，他對我的誤會更深了。

平靜的生活，也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越是平靜的表象，背後湧起的風浪越大。

蘇洛如同往常一樣在公司處理文件，前臺打進接進一個電話，說是有個姓江的人找他，姓江的除了江承我不知道還會有誰，蘇洛幾乎沒有朋友，也許馬嚴峰能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蘇洛聽見說是姓江的找，估計也想到了江承，可是江承去了法國，走的時候還說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又怎麽會是他。

然而當他走到一樓時，站在那兒的人不是江承那個家夥又是誰！

“你不是說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嗎？這才多久？一年都不到吧！”

“怎麽，你不希望見到我？”

“怎麽可能，只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江承點點頭，說：“是啊，我回來是要辦一件大事。”

“什麽事？”

“fallow me！”

江承載着蘇洛，把他帶去市中心，他們在華天大廈前停下，華天大廈是A市最高的一幢樓。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走吧！”

蘇洛跟着江承坐上電梯，目标是頂樓，當他們到達頂樓外的天臺時，天空已有些灰暗，夜晚就要來臨。

天臺上擺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蘇洛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承。

“你先去坐着，馬上就要開始了。”

蘇洛剛坐上去，一旁就響起小提琴優美的琴聲，接着出現兩個人，穿着water的服飾，手裏拿着蠟燭，盤子之類的東西。

蘇洛看着他們将餐具一一擺出來，不一會兒，江承推着一個餐車出來，上面是一個5層的蛋糕，看着蘇洛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恐怕他完全不記得今天是他25歲的生日吧！其實他生日也不過是院長在給他上戶口的時候随便選的一天，至于到底是哪一天，只有他親生父母才知道了，也許連他親生父母也記不得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蘇洛，生日快樂！”

蘇洛有些高興，或者說是吃驚，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會記住他的生日，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

“蘇洛給個面子呗，我可是特地從法國回來給你過生日。”

“那個，江承，我……謝謝你，真的，我很高興。”

江承笑了笑，“快來許願吹蠟燭吧！”

蘇洛閉上眼，雙手合在一起，不是我自戀，他的願望裏定少不了我。

一口氣将25根蠟燭全吹滅，一手端着塑料盤子，一手拿着蛋糕刀，從蛋糕上分下一塊，遞給江承。

“這也太多了吧！”

“不多，這裏還有好幾層。”

“你不會是想都讓我吃了吧，今天可是你過生日。”

“誰叫你買這麽大一個，吃不完可就浪費了。”蘇洛端着自己的那一份開始吃，很快他的那份就吃完了，接着又去切了一塊。

“蘇洛，你愛吃甜食？”

“還好吧，也不算喜歡，但是喜歡吃蛋糕。”

我也就只知道他不愛甜食，卻從不知道他愛蛋糕。

“好了，你少吃點，省的回去拉肚子，況且一會兒還得吃正餐。”

“正餐？”

“不然你以為就吃一個蛋糕就行了。”

正餐吃得很是豐富，只是看，我就覺得不可能不好吃，我懷疑江承這厮是把哪家大廚租用過來了。

酒足飯飽之後，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兩人坐在椅子上，一起看夜景，氣氛要有多和諧就有多和諧。

“我明天就得走了。”

“難得回來一趟不多留幾天？”

“我這次回來就是給你過生日的，再說我還開着畫展了。”

“你開了畫展，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了，難道你會去看？”

“至少可以道一聲恭喜啊。”

“那我就心領了，對了我還有禮物給你。”

Water将一樣東西遞給江承，江承再轉遞給蘇洛。

“打開看看。”

江承叫人将周圍安置的燈打開，蘇洛拆開面上的包裝，裏面是一個畫框，翻過來一看，居然是蘇洛的油畫。不得不說江承是有實力的，他将蘇洛的眼神畫得幾乎與本人相差無幾，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觀察得夠仔細，也不會畫得出那種感覺。

“謝謝，我很喜歡。”

“這幅畫也有參展，好幾個人想買，我都沒賣，還有人問你的名字，我可是一個字都沒說。”

“江承，謝謝你。”不是感謝他的保密，而是感謝他的用心。

江承開車将蘇洛送到家，蘇洛下車後，看到屋子居然還亮着燈，現在已經12點了。

我真想拉着蘇洛不讓他回去，因為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們的關系就很難回去了。

蘇洛推開門，房間裏到處挂着氣球，甚至還有的地方貼着寫着蘇洛，生日快樂的彩色紙條，房間幾乎被布置成了一個慶祝的party，而布置這些的人，也就是我，冷着臉坐在飯桌上，眼神可以說是冷漠到極致。

蘇洛最後将目光轉到我身上，臉上除了詫異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或驚或喜。

幾乎不敢相信我會做這些，“易辰，這些……我……”他的嘴唇甚至在顫抖。

“本來這些是要給一個人過生的，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我相信那個人已經收到了他最想要的禮物，我的這些在他眼裏恐怕就是垃圾一樣的存在了吧！”那種冷淡的語氣，連我自己聽了都忍不住想要發抖。

“不，不是，我不知道你會……”蘇洛有些着急，眼睛也開始有些濕潤。

“既然不稀罕，還回來做什麽？看我的笑話嗎？跟他在一起那麽開心，為什麽不幹脆跟他走？”

“我沒有，我……”

“現在已經很晚了，這些垃圾我明天會找人處理的，這麽髒亂的地方，我都看不下去了，你随意。”說完，我起身走向門外，與蘇洛擦肩而過的時候，蘇洛拉住我的手，卻被我毫不留情的甩開。

蘇洛還保持着那個動作，手裏的畫落在地上也沒撿，回過神追出去，早已不見我的身影，只能失魂落魄的走回去。看着桌上還擺着一個蛋糕，蠟燭都已經燃完，化作幾滴蠟油在蛋糕上，蘇洛直接用手指抓起蛋糕一口一口的吃着，他可能是想要裝出笑的樣子，卻太過勉強，吃着吃着眼淚就流出來了，原來他還是會哭的，只是我很少看見，便以為他很堅強，其實他也不過是假裝堅強而已。

我給他的傷痛是無孔不入的，每一次的傷害都在他最脆弱的地方，那是致命傷。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下星期的，下星期有事，所以放在這周更，第三章标題二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