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既然當初你和段氏君子協定,恐怕殿下也不知段氏去向。”顧文君如是答道。
赫連幼清只瞥了她一眼。“你道為何北靜王要段氏下落?”
手中折扇輕搖,顧文君湊上前。“莫不是他們二人見還有何因果?”
“你可還記得當初段氏提到的幽州十二騎?”耳尖被對方不輕不重的含着,赫連幼清身子一顫,幾近将情意自口中洩出,她嗔怒交加的推了一把挨過來的顧文君。“和你說正事,又胡鬧!”
“也怪是世子妃太美味了。”鎮南王世子嘆息一聲,坐回原位,她撫開袖擺,端坐在榻上,面色無常的模樣哪還有方才半分輕佻。“殿下接着說。”
“黔南王妃段氏其祖上是高句麗□□,其父武威侯正确的說是高句麗皇室正兒八經的嫡長子。”赫連幼清撫了撫頭上的朱釵,斜睨了一眼正端坐的四平八穩卻聽她這句話面色稍異的鎮南王世子。
“難不成北靜王想找到小活佛,借朝廷發兵高句麗而挾天子以令諸侯?”顧文君一臉古怪。
赫連幼清聽了後倒是頓了好久。“你說這一點并不排除。”
顧文君眼睛滴溜一轉,又恢複那副笑模樣湊上前。“你是不是沒想到?”
赫連幼清:“”
按理來說心上人聰明是件令人高興的事,但顧世子這般幸災樂禍的模樣委實讨打。
“殿下是如何想的?”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掌心,面色如常的顧世子正經起來确實有那麽幾分威勢赫赫。
“世子不是都想好了嗎?何必再問本宮?”長公主冷淡着臉,天知道剛剛被捉弄的她現在都想去踹對方一腳。
鎮南王世子折扇一收,赫連幼清直覺不對,正要下榻,哪知顧文君早就先前一步撲了過來,将來不及躲閃的長公主殿下撲倒在身下。“哪來的小娘子這般俏皮,還不束手就擒!”
赫連幼清:“”
被顧世子油嘴滑舌蒙混過關,赫連幼清擡手推了推整個人都快壓在她身上的人。“躲開呀,熱!你還要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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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君輕輕的掐了掐赫連幼清的鼻尖,被對方用手拍開後便一轉身,将人攬在懷裏後便靠在軟墊上。“你說,我聽着。”
赫連幼清作勢推了推顧文君,便重新在她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幽州十二騎隸屬海師,早前便有探子來報,武威侯死前就已然控制了高句麗,幽州十二騎擁有高句麗近半成以上的海師軍力。”
“北靜王想得到幽州十二騎。”顧文君想了想,湊到赫連幼清耳邊小聲道:“幽州十二騎不是已經都在你手裏了嗎?”
她可還記得當初段氏為了和他兒子小活佛平安出城和幼清定下的條件。
“我僅得到一半虎符。”赫連幼清把玩着顧文君的手指。“按照當初的約定,段氏在安全抵達海州時,會将另一半虎符交于我手。但如今暗衛并沒有找到她的的蹤跡,就連我放在她身邊的人都杳無音訊,此番段氏有武林中人護送,但武林盟對這些人調查,卻發現他們也音信全無。就在我上海州前,暗衛和皇城司發現城外有焚燒跡象,極有可能是段氏遭了襲。”
“若是沒有完整虎符,怕是無法支配幽州十二騎。”顧文君道。
赫連幼清點頭應道:“不錯,而北靜王應該是得了消息,這才打算聯合朝廷出兵高句麗。”
沒了虎符,便是高句麗皇室也休想調動幽州十二騎。
“你就這麽放心上京?”顧文君好奇的看向已經從她懷裏起身,正要下榻的赫連幼清。
“寒門和氏族争鬥也并非一朝一夕,如今外患未除,氏族錄和科舉的推進必然讓士族自顧不暇,便是張閣老想要動手,也該掂量掂量幾斤幾兩。”赫連幼清掀起眼,眸光微涼。“張氏百年氏族,斷不會因小失大,屆時被後人戳脊梁骨罵。”她說着便喚司琴進屋,轉頭招呼顧文君。“鯉兒該醒了,用膳吧。”
顧文君依言跳下榻,淨了手後便同赫連幼清走在廊道上。
“你在島上那幾日,可有聽到冥教的法王?”赫連幼清忽然開口道。
“聽過。”顧文君回答。“怎麽?”
“你可還記得小活佛在吐蕃也被稱為法王。”赫連幼清道。
顧文君一臉驚奇。“莫非兩者還有關聯?”
“按照他們教派的規矩,死即為生的起點,世間門僅有一個轉世靈童,便是法王也僅有一個。”赫連幼清低聲向司琴吩咐了幾句,便見司琴福了福身轉身離開。“聽聞冥教的法王如今已過期頤之年,兩教相争,倒是一時分不清誰是真正的轉世靈童。”
顧文君忽然想起剛剛赫連幼清提到北靜王意欲控制小活佛,赫連幼清想到的怕是北靜王意欲控制小活佛,繼而摧毀冥教。
“這北靜王所圖當真是不小。”顧文君低低笑道。
“便不是他,換做是他人又有幾人不會有成王之心。”說到這裏時赫連幼清話音一頓,她看了一眼未在意的顧文君,垂下眼便不再多言。
顧文君這時卻是看到了正打着哈氣抱着約莫五歲女童的東陵。
逍遙子再次變成五歲稚童的模樣。
他們自從島上回來後,再見到逍遙子時,對方多時是睡在東陵的懷裏。
沉睡安然的模樣哪能想到對方內力深厚,能颠倒乾坤。
且不說逍遙子,單單東陵能令蠱蟲發生異響便多少說明其身份不同。
那日她特意找來東陵,稍微詢問了一些他小時候的事。
“小的也記不得了。”東陵搖了搖頭。“也許是五歲,也許是六歲,那時年幼,只記得一直在城外的破廟內乞讨,一日聽聞王府招女孩做丫鬟,小的才僞裝成女孩入了掌事的眼,被選入世子的房中,後來還是李嬷嬷發現了小的身份,但因憐小的孤苦,這才幫着小的隐瞞許久,直至五年前才恢複男兒身。”
東陵一直都在王府內活動,便是他不多說顧文君詢問他人也能得知個七七八八。
何況東陵在顧文君面前向來誠實,幾乎是有問必答,對她也極為忠心。
“東陵小時候長得俊,老奴那時候一度認為他是大家走失的孩子,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那孩子自小就苦,聽說他娘是在城外城隍廟難産生下人就撒手人寰,還是個老乞丐看東陵可憐,勉強撫養長大至五歲,因一場病去了。因是為小主子您選人,老奴特意去城外調查一段時間門。”李嬷嬷說到這裏時正打着絡子,小阿暖最近迷上五彩斑斓的小玩意,陪同着顧欣芷來到海州的李嬷嬷最近沒少給小阿暖打各種各樣的絡子。
昨個顧文君無事,去海州江家去見顧欣芷時,仔細詢問了一番。
“可是有何不妥?”顧欣芷在一旁問道。
顧文君安撫的笑了笑。“沒有不妥,只是忽然想着東陵年歲到了,合該是談一樁好親事。”
顧文君并未将這個話題繼續隐下去,若說東陵能令蠱蟲發生異響讓她心生疑惑,那麽逍遙子每一日的形影不離已然讓人察覺些許蹊跷。
顧文君看向東陵的目光自然沒有逃過赫連幼清的注意,她看了過去。
“你手下這名小厮确有幾分不同尋常。”赫連幼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文君收回視線。“逍遙子嗎?”
逍遙子的異常既然能引起她的注意,顧文君可并不覺得長公主會不多心。
赫連幼清卻是沉默了下來,她看了良久,低聲吩咐左右讓人叫東陵近前聽話。
事實上剛剛将逍遙子放在停下胡床上躺下的冬菱在聽見宮侍來傳召時,多少心存忐忑。他眺望過去,便瞧見長公主身邊正站着世子。
東陵走過來時,隐約聽見長公主正同世子說着話。
“我确實是未見過你手下這名小厮幾面。”
東陵心下疑惑,走上前跪拜問安。
“擡起頭來。”
位于上首的赫連幼清平淡的說道。
東陵緊張的擡頭,他心裏的懼怕使得他不敢去觸碰天家顏面,只微垂着眼,僵硬的挺直着背。
好在長公主并未讓他跪拜許久,便讓他跪安了。
赫連幼清看着東陵離去的背影,久久的沒有出聲。
顧文君卻覺得赫連幼清并不會因一時好奇讓東陵近前聽話。
“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逍遙子此生最大的執念便是莫谷子。”将衆人揮退開,赫連幼清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
顧文君看向她。
對方能在這裏和她言明,想必周圍應該是沒有北靜王的人。
“宮內至今都保有一張莫谷子的畫像。”赫連幼清轉身,目光落在了同樣看向她的顧文君。“這名叫東陵的人,和莫谷子有八分相似。”
顧文君一臉古怪。“你想說什麽。”
赫連幼清微垂下眼。“我在想,能令逍遙子這般上心,莫非東陵是莫谷子和逍遙子他二人之子。”
顧文君:“”
赫連幼清擰眉看向她。“你怎麽不說話。”
顧文君道:“我在消化你給我傳達的信息。”
都說小蝌蚪找媽媽,和着是媽媽找小蝌蚪?
赫連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