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事實上顧文君多少心存疑惑,為什麽北靜王會向被俘的冥教長老詢問她中蠱一事,直到向來心思敏捷的蘇晟道明了因果。
原來北靜王這段時日一直在追查段氏和小活佛的下落,這才意外帶出了顧文君中蠱一事。
“關于段氏下落,坤衛這邊可有何頭緒?”顧文君問道。
蘇晟眸光微閃,笑道:“世子也對段氏上了心?”
“如何不上心?”顧文君把玩着手中的金蟬。“冥教既然将蠱引交到她手中,必然有利所圖,也便是說他們早早就知我體內有蠱毒,卻靜等五年後才轉移交給段氏動手,這其中因果想必先生也好奇一二。”
蘇晟撫須笑道:“确實如世子所言,王爺也特令坤衛追查段氏下落。”
必然是了。
她可不覺得能讓北靜王“上心”的人,鎮南王會看着對方‘溜走’。
顧文君并未多言,又與蘇晟敘了些話,才放人離開。走出書房時,就聽守在外面的門房說半刻鐘前長公主殿下差人來找她,見世子在書房與他人交談,便沒讓他傳達,徑自離開了。
顧文君來尋赫連幼清時,司琴正守在門外,顧文君來時未帶一人,又不走廊道,直接穿林而過,等到司琴注意到人時,顧文君已翻過欄杆,站在她十步之外。
“殿下在書房?”顧文君走上前問道。
司琴忙恭謹道:“在的。”
“可有旁人?”顧文君道。
“并無。”
早前赫連幼清告知衆人顧文君前來不必通傳,身為掌事大宮女的司琴自然是将長公主的話貫徹全面。
她掀開珠簾,躬身請顧文君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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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君輕聲道了句‘有勞’便掀簾走了進去,她走進來時,夕陽的餘光透過窗棱落在珠簾後那一人身上。
淡淡的餘晖中,女人站在案前認真的在紙上勾畫,微低着頭,粉面朱唇,時而擡筆,時而又懊惱的收起,落在發髻上的朱釵輕搖,美好的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女人勾畫的認真,全不知被一人看在眼裏。
看着倒像是在作畫。
顧文君心下好奇,忍不住放輕腳步,走上前想一探究竟。
一張桃夭樹下翩翩美人圖盡收眼底。
落花翩飛,樹下的美人慵懶的坐在胡床上,而在她的懷中一年幼童子正睡眼朦胧的揉着眼。
美人身着一襲青衣,雖只簡單的绾着發,但畫中淨顯飄逸舒達,唇色一點兒紅,讓人觀之便不免心生作畫之人愛慕心意,但眼下卻唯獨留了一雙美目未盡顯畫中。
身着一襲青衣的顧文君歪着頭打量。
“在下在殿下眼中當真是美如冠玉~”
顧文君的聲音猝然在耳邊炸開,吓得赫連幼清當即亂了陣腳,整個人就要撲上去将畫蓋住,卻又覺得不妥,轉身忙擋住顧文君的視線。
“你怎麽進來都沒有聲音!”
長公主先發制人。
“看殿下作畫做的認真,臣不想打擾,這才放輕了些。”絕不承認自己就是故意讓人聽不見聲音的顧世子笑着就踮起腳看向赫連幼清想要遮掩的畫作。
顧文君踮腳,赫連幼清也跟着踮腳。
“放棄吧,我已經看到了。”顧文君拍了拍耳根子有點紅的赫連幼清,而她嘴欠的安慰話半點也沒起到‘安慰’的效果。
“不是你!”被氣到的小公主鼓着臉道。
“我又沒說是我。”顧小世子眨了眨眼。“你着急什麽。”
赫連幼清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越發得意的顧文君。“你很得意。”
“是啊。”顧世子順杆就爬。“能讓殿下這般愛慕,便是讓臣現在死了”
她還未說完,就被赫連幼清捂住嘴,呵斥道:“胡吣什麽!”
印象中,赫連幼清是最見不得她說死字的。
借着赫連幼清上前捂她嘴的手勁兒,顧文君挨着将人摟在懷裏。
“不氣了?”顧文君柔聲貼着赫連幼清的額頭說着。
意識到‘中計’的長公主殿下不自在的就要推開對方。“世子湊這麽近做什麽?”
“自然是因對世子妃心生愛慕,難以克制。”
被說的面上一紅,赫連幼清擡手兩指掐住顧文君的嘴。“油嘴滑舌。”
顧世子眉眼一彎,唇齒一張,歪頭親了一下赫連幼清未來及收回的手指。“也僅對殿下一人足矣。”
長公主殿下的表情有點複雜的一言難盡。
誰能想到當年榆木疙瘩不解風情的顧世子,一旦确認心意就如同解開了封印,好幾次讓自認為能在對方甜言蜜語攻勢下鎮定能走上幾個回合的長公主竟是沒幾息的功夫就能敗下陣來。
全不知心上人此刻心情起伏,顧文君一眼就看到畫上的人只剩下一雙妙目未盡顯紙上。
“怎麽眼睛沒畫?”
顧文君說着時,意識到對方在看自己畫作的赫連幼清已經轉過身,但被顧文君抱住腰的她後背貼上對方的胸口。
既然發現了做遮掩顯然是沒有必要,赫連幼清瞥了一眼顧文君的一雙眉眼,在察覺到對方要看向自己時,立時又轉移開視線。“沒想好。”
顧文君深感贊同的點了點頭。
“畫雖好,但到底是少了題字。”顧文君身體前傾,拿起赫連幼清放在一旁的筆,認真的在畫的一旁落筆書寫。
赫連幼清好奇擡眼望去,只單單這一望,臉上的複雜又勝了幾分。
只見的顧世子寫着:
浮世萬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
顧文君題的字不符合赫連幼清認知中的任何詩體,唯一能勉強得是押韻較為自由。
赫連幼清忽然想起之前對于顧世子的調查中,鎮南王世子音律詩詞不通,是個十足随心所欲之人,二房和三房曾以此為話柄,卻均被這位以三寸不爛之舌回怼了過去,至今在府內仍是一段‘佳話’。
就在赫連幼清努力想要辨清顧文君筆下的詩體時,對方這時已經将筆遞到了她的面前。
“殿下來做尾段?”
赫連幼清:“你故意的吧。”
從某種方面來講,顧世子在長公主心中性格有點惡趣味的惡劣。
見赫連幼清接過筆卻無從下筆又面無表情的模樣,顧文君笑着握住赫連幼清握筆的手,胸口進一步貼上對方的後背,繼續在未完成的地方題字。
卿為朝朝暮暮。
雖詩文不成格律,偏偏字裏行間中令人心生無限歡喜。
赫連幼清面上一紅,整個人都滾燙起來,她手上一抖,一滴墨在躍然在紙上暈開,而她則被顧文君抱起放在案上。
心跳加快,寬衣解帶。
衣衫盡退之時,頰生兩暈,鳳眸含着嬌淚欲滴,赫連幼清連忙捂住顧文君的唇。
“白日不可”
她說的微不可聞,輕微的呼吸聲卷起的漣漪都升騰起焦躁的悶熱。
顧文君衣袍松散的搭在肩上,剛剛被長公主撕扯下來的外衫還挂在她的臂彎中。顧世子雙臂伏在兩側,眸光漸深,好一會兒才啞着聲音道:“殿下才是故意的吧。”
長公主面上羞窘,另一只手擡起就杵住鎮南王世子意欲傾身的大嘴巴。
“胡說!”
顧文君向前湊了湊。“白日不可,晚上呢?”
赫連幼清面上羞窘,嗔怒道:“成日裏淨想這些,世子可知輕重?!”
顧世子斂眉低笑。“輕重臣雖不知幾分,但見了世子妃,便是有了七魂,怕是也僅剩下一魄。”她說着掀起眼,眼尾飛斜,如落雨的飛燕,一抹溫情,蔓上□□分的情深,話音低迷,讓人側耳傾聽都禁不住心跳加快,小鹿亂撞。“晚上我來尋你,可莫要在推開我了。”
赫連幼清:“”
便是郎有情妾有意,被顧世子艾艾低迷的聲音一一敘述,怕是也會令人氣了個仰倒。
長公主面無表情的推開顧世子言笑晏晏的臉,從案上跳下來時就被顧世子一把抱住。
顧文君笑着又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便是,別氣了。你派人來尋我,可是有要事?”
“世子這般,當真是令本宮瞧不出有要事相商。”赫連幼清斜睨了她一眼。
心知對方這股子別扭勁兒沒幾句好話斷然是散不開,顧文君笑着又低聲湊近說了些讨喜的話,才令赫連幼清忍俊不禁的将人推了推。“胡說,我才沒有。”
雖是這麽說,但好歹是能感覺到對方心情好上不少的顧文君借坡下驢。
不大會兒,赫連幼清便說了差人去尋顧文君的原因。
原來是她得到消息,段氏手中的蠱引和冥教有關,聽到這則消息時,被顧文君注視着的長公主有些疑惑。“怎麽了?”
“我在想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顧文君将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掌心。
她見赫連幼清看了過來,便将坤衛探尋關于地下水牢的事一一說給對方。
“北靜王避開你我單獨審訊,只怕所圖不小。”顧文君道。
赫連幼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其實更想問我段氏在哪吧。”
顧文君:“”
關于心上人聰明的一眼就瞧出你心中想法這件事,還真是一件甜蜜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