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暗中的獠牙上
當僧衆少年離去，鼎沸熱鬧的街市才如被酣睡中喚醒似得開始了重新的生機，春日提好老漢包好的龍芽菜，自是打算離去，腳步卻突然一頓，她沒有回首道：“老伯，下次你還會在這裏嗎？”
老漢咧開一嘴黑牙道：“小姑娘，如果吃得香，下回只管來老漢處，這菜嘛保管有，哈哈……”
“嗯，下回見。”春日雙睫一彎，眼中霧意清明帶着淡淡的揶揄和笑意。
一般人也許不清楚，龍芽菜物種有多稀罕，種植有多繁鎖，最重要的是它需要的土質非一般地能培育，所以說，這是誰都能種得出來的嗎？
再說一般老漢會知道番外雅僧？唉，破綻這麽多怕是故意而為之吧！
湊巧回眸便瞧見街角處步伐急促的阿大四處張望，似在找人。
春日上步前去，問道：“阿大，出什麽事了嗎？”她的聲音總是那麽溫潤平穩，這讓一時心焦的阿大暫平穩了一下情緒。
“春公子，剛剛主子發來了消息，指府中出事了，讓我們急速趕回。”他道，語氣甚是嚴重。
“急事？”春日略為思索一下，便道：“那好，我們立即回去吧”
“春公子，事情緊急，望你速行！”阿大躬手道，話中“速”字加重讓春日聽的明白。
春日一聽，頓時要笑不笑，想必她圖個痛快別人卻甚為痛苦。
“阿大，我明白的，不用擔心。”春日并末惱怒或者尴尬，她依舊平和溫厚道。
阿大對她表現出來的态度，心裏多少存在了些好感，如今突變生事，自已難免語氣不周，言語上多有不妥，剛自己脫口的話語現想起，也覺得多少有些埋怨，不料春公子為人磊落，生性高潔，不與計較，如今他多少也明了自家主子與白少爺為何對她特殊了些。
“春公子，阿大絕非有責怪之意。”阿大道。
“阿大，你不必在意的，我們走吧。”
于是，街道上不注意見，憑空消失了兩人，可人來人往，素不相識又有誰在意呢？剛到白府大門就見到前來接應的阿二，阿大立即快步上前，皺眉詢問道：“阿二，出什麽事了？為何主子用傀儡獸來急召！”通常只有緊急突發事件，他們才會用這種特殊的聯絡方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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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獸？白府竟究什麽來頭，竟然擁有在麓江大陸也難得一見的傀儡獸這種珍貴的稀罕之物。春日落後幾步，在一旁耳聞新鮮詞，暗自思忖。
阿二警惕地打量了下四周，随即朝阿大身後的春日看了一眼，目光古怪，道：“阿大、春公子，事情緊急，我看我們還是先趕去蓬春蓮閣之後才詳細說明吧，主子如今正十分焦急地在等着呢，怕是耽擱不得！”
從阿二的表情舉止上春日料定事情也許會很麻煩，剛剛他特意提到了自己，想必此事她也得插上一腳。但她沒料到的是，這出戲原本她就是主角。
當他們一夥仨人踏進蓬春蓮閣水謝，春日便止步于雕梁欄前，不知為何一路走來竟是溫吞的她已步于先頭。
心存疑慮，她并沒立即推門進內，從門隙間她聞到一種美人嬌香氣從正以無法控制的方式燃燒着，仿佛要将最亢奮的一面以凄美地一生釋放殆盡，空氣中溢滿了濃郁不發的氣息，比任何時假所聞到的還要濃烈許多倍，對此她感到了一種從末有過的躊躇情緒。
見春日停止前進，阿大阿二腳緊繃身體，腳尖一點，一左一右圍賭在她身後之路，像機警的夜枭般一前一向雙雙望着她，眼中有慎重也有請求更有不容退後的堅定。
春日在這一刻終于有些明了，一切早有預謀，雖然理由什麽的并不了解，但看情形想要退縮或是逃脫是根本不可能了。
看來路只有前進一條的選擇了……春日輕嘆，弓形的雙眉下的霧眸濃意漸起。
毅然推開門進去後，就仿佛踏進了蓮花堆裏，香氣都形成了實質形的氣體了，在紅色的呼吸中，春日好象聽到了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粘稠的步伐裏可以感覺到無法抑制的心跳聲，她如今就像陷入蜘蛛網內的蝴蝶，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沉重得她無法張開翅膀。
漸漸地她在迷離間聞着讓她暈暈欲墜的香味開始逐步開始朦胧，模糊了的視線只剩下了那雪白的一片，慢慢眼前的變了，春日她又看見了在梨花紛飛的季節中那孤寂傲然的身影，他就站在那裏，墨眸如玉般泛着腥紅的光澤看着她，專注且入神地看着她……
悠悠轉醒，春日卻發現自已直挺挺地躺在寒氣逼人的石地板上，手腳俱凍僵得有點麻木了，眨了眨眼努力思考了半晌，但一時之間腦袋瓜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琢磨不出來。
可是無法安心地躺着，她撐起軟如棉絮的身子坐起，仰面迷眼朦胧地開始打量着現在所待的地方，透過不知何處傳進的微弱光線可瞧出這是一間數十米寬的石室，呈黑灰色，室內無任何物什與器件，倒是在西邊牆壁上設了個窗口，不大卻用鐵欄隔着。
她又轉動了下身子回眸打量了下，見地上又兩條從牆壁內封實延伸至她腳邊的鎖鏈铐，鏈子幾乎是成年男子大拇指般粗細，黑金般光澤又隐約透着紅暈，材質想必是頂尖罕有之物，即使沒見過什麽稀奇的寶物春日也能感到這與一般的鎖鏈有着大大的不同。
也許覺着用這麽金貴的鎖鏈套她腳上太浪費，所以由着她自由行動倒也無妨，也有可能是篤定她根本沒有能力逃出石室于是鎖不鎖也沒多大關系，但不管怎麽樣，春日現在是明白确認了一件事－－她被囚禁了。
室內陰冷濕氣，再加上石壁上映着波光粼粼，可以猜測自己也許是待在水底，或者臨水而立。但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身體會憑般虛弱呢？現在的她連大聲叫喚也許都只有蚊蠅之聲，努力回憶暈倒前所發生的事情，總覺得腦海中迷迷糊糊呈現的畫面似是而非。
現在為什麽會被囚身在此呢？又是誰将她囚禁在這裏的？囚禁她又是為了什麽目的？白管家他們是否已發現自己失蹤了呢？這一連串的問題就似成語接龍，需一個一個順着解開才能明白，如今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望了一圈失望地發現石室內沒有門，這裏從表面來看就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春日手腳酥軟，無法正常直立走路，這一路偵查只得摳着手指爬行，可沒行多久便已氣喘籲籲，指腹生痛。翻看一瞧，俨然已摩擦起血絲，所幸并末破皮，卻也陣陣痙痛。春日其實腦袋并末算完全清醒，一切行動與思想看似條理清晰，實則并末多作思慮，只是一貫形成的思維與行為模式主宰着她的動作。
手上的疼痛感多少又刺激了她多清醒一分，随着腦筋的轉動，她發現手腳多少也有點力氣了，搖晃不定地站了起來，再跌跌撞撞在步行了幾步，最終撲跌在窗口前的牆壁上。
雖說只有幾步的距離，卻也讓春日反身背靠着牆，坐下喘息不斷，她撫上心髒處按壓着跳動頻率過快的心髒，努力使自己盡快冷靜平複下來。
春日從小在山上長大，再加上她師兄愛好制練藥品，所以她雖說不上對藥理精通，對藥材如數家珍，卻也有非一般的見識，她剛醒沒多久便知道自己沒有被下藥，可如今過了些許時間四肢卻依然無力軟攤，她卻覺得十分不尋常，難道是被什麽特殊的手法封住了內力？
又坐了片段鐘，她開始扶持着牆壁站立起來，想看看窗口的另一頭是什麽地方，雖然明白絕對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外面｜”卻也有了好奇之心。
窗口略比春日高幾寸，只要墊高腳尖也可以看到的。但對于此時身體狀态虛弱不濟的春日來說卻顯得有點力不從心了。
連連試了數次，皆末成功，她只得認命地轉身滑身坐下，彎曲抱膝嘆惜道：“上蒼啊，人的願望我原認為可以分為三六九等來實現，可如今我選的卻是最下等的一件，為何你卻偏偏要難為我呢？如果是他人被囚在此也許就順應個輕而易舉，可你卻依着我的身高來上多幾寸，偏不得我願嗎？”
她的輕聲細語若在平常也就當是自言自語的音調，但在這空曠的石室卻被擴大了好幾倍，顯得清晰非常。
突然春日頓聲，疑惑地傾耳細聽，支起的耳朵捕捉剛剛驟然響起的聲音。
“哐铛”又響起來了，沒錯剛剛聽到的就個聲音。
春日喜出望外，她再次扶着牆站起來，敲擊着牆壁，鼓足聲音喊道：“請問對面有人嗎？”
她确信這音量是她出生以來最宏量的一次，她的這一聲就像往湖中投入的一顆石子，音頻向四周激起一圈圈漣漪。
她側耳悄立半晌，卻再也沒聽見任何回應，就像剛剛她聽到的只是她産生的錯覺。
難道她猜錯了，隔壁窗下并沒有她認為地關了人？
春日再次坐下，仰視着石頂，那裏是整間石室僅有的光線，不知何處映入的水影在牆上晃動，水光麟麟的波紋蕩漾着。
一直無意識地看着上方，腦袋一直處在攪糨糊狀态，精神恍惚，不知道應該想什麽，也不知道該具體做什麽。
另一面又覺得記憶清晰，說話條理明白，她的腦袋裏就像被強制安裝了閘牆，只得隔岸觀望不得越雷池一步。她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暈迷了，也記不起來最後見過誰，一切就像夢境醒過後明明知道做過夢卻想不起來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