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四星彙聚
“睡啦!”
“碎啦!”
一前一後兩個帶着奶聲的回答讓陳彥陷入沉默, 片刻後,他轉身想要離去,“好好睡吧。”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 小花打着哈欠, 懷裏抱着樹獺一樣的良木白,“你要走了嗎?”
“昂,”陳彥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他摸了摸頭發, 又摸着腰間的寶劍,“你替我和師父他們……”
“要走的話, 去打開丹房第二個櫃子吧,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藥, 瓶子上都有寫藥丸的作用。”
小花似乎早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她冷靜得不像是九歲的孩子, 好像比他還要成熟, 看得還要通透。
陳彥把快要滑掉的包袱往肩膀上拉了拉,“嗯,那你替我……”
“替你道別嗎?這個好像沒法替代的吧?不過我猜師父也不會在意,畢竟你想走的心思表現的非常明顯啊。”
小花心有戚戚,看着比她高了兩個頭的少年,莫名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她撿到陳彥時, 他渾身是傷, 也沒現在那麽高, 髒兮兮得像是只被抛棄的狗狗。
她踮起腳尖, 一伸手陳彥就配合地低下頭, 她安撫地摸着陳彥的腦袋, 順着他的鬓角摸上他的臉頰,少年臉上開始長出青茬,她摸到後,被刺得收回手。
小木白也學她伸手去摸,卻被陳彥修長的手包裹在手心裏,他十指全是練劍捏出來的老繭,摸起來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木白笑得很開心。
小花:“好啦,你走吧,我會替你和師父說的,記得照顧好自己哦。”
陳彥點頭,松開手,摸向腰間的劍,“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小花擺擺手,莫名有幾分她師父那般的沉穩氣質。
陳彥沒有使出輕功直接飛離,而是一步一回頭。月光寂靜地懸挂在天上,挂着銅鈴的屋檐下,還有去年中秋未曾去掉的紅綢帶裝飾,被風吹着,飄搖地在少女頭上飛舞。
突如其來的清風吹散小花的長發,她用手擋着長發,溫婉地将一縷發挂在耳後。
陳彥再次回頭,看見這一幕,少女奮力地揮舞着手:“你要好好的呀!”
陳彥終于使出輕功,飛上樹梢,驚起一片沉睡的飛鳥,很快便消失在谷中。
小花嘆口氣,伸出自己的手,又把木白的手拉過來,讓他支棱着手指,一個一個指頭數下去,“九歲,我才九歲!什麽時候才能出谷啊?”
這幾年間,陳彥也跟随矮腳孫他們一起出過山谷采買,可那時身邊有人,雖然他們經常在一起切磋武藝,可感情都十分要好,打架打得累了,邊一同去後山瀑布下面沖澡,洗着洗着又開始打架,小花便會去叫他們出來燒飯。
小花很會種藥材,煉丹,給人看病什麽的更是不在話下,柏安把能夠教她的東西都教給了她,可她唯獨不會做飯。
每次到吃飯時間,都是陳彥和矮腳孫他們幾人準備,小木白斷奶之後的日常餐飲,也都是他們幾個男人負責。
矮腳孫幾人知道陳彥的的事情,拍着胸脯對他承諾:“二師兄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報仇一定要叫上我們!”
可陳彥誰都不想叫,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無論是大師父還是小師父,小花矮腳孫他們都是喜歡安靜過日子的人。每天太陽照常升起,看雲卷雲舒,花開花落,有時候谷中下雨,他們會暫停一切學習,就坐在房檐下,安靜地聽雨落,賞飛鳥經過。
時間永遠不會停止奔騰的腳步,可他們的生活可以,慢,極致的慢。
如果不是夜間讓他驚醒的噩夢在提醒陳彥,估計他真的會選擇放下血海深仇,在谷中了此殘生。
可家仇未報,他怎敢如此?
倘若前方是地獄,也叫他一人獨闖,若是上天憐憫他,讓他報完仇留下一條狗命,他一定會回到山谷,安靜地看着雲,聽着雨,過完這一生。
陳彥鼻子有些發酸,他停下腳步,輕巧地站立在樹梢上,向谷中眺望,林海潮湧,把他親眼看着一磚一瓦蓋成的建築隐在懷中。
前路茫茫,後路也無歸途。陳彥的眼神逐漸堅定,再看一眼山谷,轉身沒入林中,疾速前行。
翌日,小花去丹房,打開櫃子,看着裏面少了許多的丹藥,輕輕嘆口氣。
柏安走進來,懷中抱着小木白,“收拾好東西,我們都出谷去。”
“早知道昨晚就不讓師弟離開了。”小花嘟囔着,開始挑揀着瓷瓶往包袱裏裝。
一大清早,柏安和良姜出關,宣告他們二人決定出谷一段時間,詢問他們是否要跟着同去。
小花和西京四秀自然要一起去,在谷裏和大家待着固然有趣,可外面的花花世界也同樣充滿吸引力。
尤其是青臉鬼,他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充滿激情,“姑娘,這次出去我一定要找個姑娘回來!生娃娃,把咱們藥王谷的名聲發揚光大!”
矮腳孫最看不得他這個色急的模樣,一腳踹去:“你出去可別如此丢人現眼,丢你自己的臉倒沒什麽,谷裏丢不起這個臉!”
青臉鬼躲開的速度熟練地讓人心疼,他嘻嘻笑着,兩年前他臉上的青色痕跡全現在都沒了,柏安給他做了植皮手術,現如今也算是個模樣端正的小夥,只不過沒個正形,見到哪個姑娘都想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和他成親。
哪個姑娘受得了這樣的?
他們四人,矮腳孫身形靈活,用匕首做武器,行蹤詭谲,最适合探路。
青臉鬼中規中矩,一套掌法練得出神入化,出其不意,最愛那些下三濫的招數。
無臂虎大開大合,一把闊刀重達百斤,卻在他手中飛舞自如,如臂指使。
而綠眼鬼的修習更偏向醫毒,雖不如小花這般進步飛快,也能充當四人組的後勤。
這兩年間,柏安給他們煉藥,做藥浴打通筋脈,教導他們醫術,良姜則因材施教,教導他們武功,四人再三請求,終于拜柏安和良姜為師,成了藥王谷第十二代弟子中的四五六七。
柏安對他們來說有再造之德,可對柏安來說,若不是有青臉鬼的舍身相救,他還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幾百個日夜的相守相伴,谷中衆人感情深厚,一大早聽聞陳彥獨自離開出去闖蕩報仇,西京四秀群情激憤。
恰好柏安和良姜出關,也有出去看看江湖世事的心思,幾人一拍即合,都決定出谷闖一闖。
各自收拾包袱,帶好家當,柏安抱着孩子,離開山谷。
他們的速度較慢,到十萬大山外最近的城鎮時已經過去三日,在鎮中詢問陳彥的下落,聽人說他兩日前在馬市買了馬匹,随後便出鎮,不知去向。
柏安只好暫時歇下找人的心思,而是打算帶小花回清水鎮看看爹娘。
若不是因為他,小花也不會和爹娘早早分離。
他避世的這段日子,江湖周刊越辦越好,聽風閣已然成為江湖第一大閣,每個城鎮外的公告欄,張貼的都是江湖周刊,不僅那些江湖人士喜歡購買周刊,就連客棧那些說書的,也經常提起江湖周刊上的花邊逸事。
現在的江湖給柏安一種感覺,原本的江湖人士是淩駕于普通人之上的,可現在的普通人有更加直接了解江湖的渠道,原本江湖人的神秘面紗似乎被揭了下來。
正道人士也沒那麽正義,邪門歪道也都是肉體凡胎。
江湖周刊上還有一個匿名板塊,專門揭發那些所謂正義人士的不正義行為,什麽買馬少給錢啦,打架打翻人家攤子不賠錢啦,抓普通人擋殺招啦……
誰也不知道聽風閣哪裏來的這些渠道。
聽人說,殺手組織鳳霞樓目前最高的懸賞金已經不是殺皇帝,而是殺聽風閣閣主。
可誰也不知道,聽風閣閣主到底是何許人也。
于是兩年間,原本混沌分不清正邪的江湖仿佛是被陽光照射的深海,突然就有了不成文的規矩。
江湖事江湖畢,別把江湖之事牽扯到普通人身上,不然就會成為全江湖的公害,被世人唾棄。
江湖人對聽風閣又愛又恨,而普通人提起聽風閣則明顯有着傾向之意。
“聽風閣好啊,我家開酒樓的,以前做生意,十天半個月就會有江湖人來打架,打壞桌子椅子就算了,有時候無辜的客人也跟着遭殃,一見到那些江湖人來吃飯,客棧生意就很差,那些人打着打着就用輕功飛走了,我們哪裏追的上?”
“自然有了聽風閣,還是有習武之人來打架,不過好歹知道顧忌我們老百姓,打壞桌椅還會賠銀子,比以前好太多了!”受害者一號在江湖周刊的匿名板塊激情發言。
“聽風閣簡直就是我的再三父母,以前我兒子特別仰慕那些大俠,成天不知道腳踏實地,就想着什麽白胡子老爺爺看上他教他練武,可自從有了江湖周刊,我兒子終于醒悟了,機會從不是能夠等來的,想練武,到胡松武館,圓你一個武俠夢!”
好像還混入了什麽其他奇怪的東西。
清水鎮的南門酒樓裏,一個中年說書人在屏風後面講得激情飛揚,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屏風上面了。
酒樓裏人數不少,喝酒聊天還不忘豎起耳朵聽書,見這說書先生半天講不到重點,一直在吹噓江湖周刊,有人不滿地拍桌子:“店小二!你們家這請的是什麽說書先生?水平太差!換一個!”
“對!我們想聽武力排名!想聽武器排名美人排名!誰要聽聽風閣好還是不好啊!”
“換一個換一個!”
店小二滿臉堆笑,雖已入秋,可他硬是被催得滿頭大汗,“各位客官不要急,馬上就要開始講了!”
竹質門簾被推開,挂在門前的玉珠發出嘩啦的輕響,一只素白修長的手攔着竹簾,吸引一些人好奇的注意。
那手生得極美,幹淨如青竹,指尖又帶着點荷粉,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看,想着這手的主人該是何等模樣。
“小心些,”他還未進來,可聲音聽着清潤和煦,好似湍湍細流的河水,又像是吹過林海清風,徐徐自來。
許是護着什麽纖弱的美人吧,不然怎麽會如此溫柔細心呢。有人心中好奇地想着。
然後便見一位容貌昳麗的男人彎腰走了進來,他身材高挑,一雙極富異域風情的鳳眼輕輕上挑,身着黑衣,氣質不怒自威,可偏偏卻違和地抱着一個半大的奶孩子。
衆人不再争吵更換講書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另半邊簾子終于動了,走進來一位和黑衣男子身量同高的男人。
他身姿飄逸,體貌清瑩,若不勝衣,神态自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望之如同神仙中人。
再說那懷中半大孩子,手中拿着小小的撥浪鼓,長相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無比乖巧。
一時間,客棧裏鴉雀無聲,靜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
江湖上人來人往,可如三人這般氣度非凡,瞧着來歷就不一般的可沒幾個。
店小二率先反應過來,白手巾擦着額頭的汗,忙不疊跑過來迎接:“三位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吃飯,”這裏的店小二不是原先那個,沒認出柏安,柏安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還有四位在外面栓馬,給我們找張大些的桌子。”
“哎,好嘞!”店小二引着他們往樓上走,客棧裏慢慢有了聲音。
“講書的,你到底還講不講了?”客人質問的聲音也小些,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講,自然要講,只不過看到個熟人,一時間歡喜得忘記講了,”屏風後面的說書人滿是笑意,“剛才講到哪裏了?”
“別誇聽風閣了,我們想聽武力排名!這都多少年了,到底誰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啊!”
“你想知道誰是天下第一?”說書先生嘿嘿一笑,一拍醒木,“好嘞,諸位且聽我細細分說!”
這些年,江湖勢力有所變化,可變化又不算大,梅花山莊被放到江湖第一的位置上,可他們根本沒有這個實力,江湖人都知道,梅花山莊的人也知道,鐵十三當初就是死在清水鎮,至今沒有找到殺害他的兇手,梅花山莊的人憑什麽是江湖第一大莊呢?
縱然梅花山莊廣交好友,散盡家財,可依然抵不過一波又一波的好事者,逐漸分裂,變成江湖上的二流勢力。
有人落,便自然有人起,這兩年江湖上風頭最盛的便是藥王谷。
從前的藥王谷,只有江湖上的人知道,藥王谷出身的弟子,無不精通醫術,敢從閻王爺手中搶人,可行蹤飄忽,找不見蹤跡。
可兩年前,柏安一路行走江湖,不僅醫治江湖人士,還四處救助普通人,積攢的名聲值已成大浪,席卷而來。縱然他避世兩年,藥王谷的名聲也因他而起,又在藥老的四處撩撥之下,成燎原之勢。
說書先生講的激情澎湃,衆人也聽得認真,時不時叫一聲好。
西京四秀栓好馬匹,被引上來,幾人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全然不複兩年前的窘迫。
“三哥,他誇咱們呢!”綠眼鬼小聲湊到無臂虎身邊,挨得極近,語氣裏既有得意又有驚喜。
無臂虎用筷頭輕碰他額頭,“好好吃飯,你又沒做什麽好事,與你何幹?”
“哼,我沒做好事都是因為你們不叫我出來,你看我接下來能不能闖蕩出一番好名聲!”
“客官,這是我們店特有的好酒,秋露白,掌櫃的說了,送您們一壺,嘗嘗味道如何~”店小二把一銀壺放到柏安手邊。
柏安點頭致謝,攔住小木白伸過去的手,“你還小,不能喝。”
小木白眼睜睜看着良姜把酒拿走,倒入面前的酒杯,酒色濃白,味道醇厚濃香,确實好酒。
良姜在鼻尖輕嗅,慢慢搖着酒杯,抿了一點。
這兩年他都沒沾到酒味,一時間竟覺得有些不适應,皺眉忍着才沒有咳出來。
柏安順着他的後背,“慢點喝。”
良姜哼了一聲,表示回應,夾塊桂花糕放到小木白手中,讓他拿着吃。
小木白的注意力轉移,坐在柏安懷裏,兩只軟嫩的小手抓着糕點,細細品嘗。
“說書的,你怎麽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啊?吵來吵去,到底誰是天下第一?”
樓下的人忍不住不滿,拍桌而起,四周人齊刷刷地盯着他,盯得他後背發涼,瞬間慫了,嘟囔道:“我不過就是問問,又不鬧事。”
他屁股還沒沾着椅子呢,突然一陣猛烈的地動山搖,一瞬間酒樓都在晃動,桌上飯菜酒水瞬間傾灑,尖叫四起,慌忙奔向樓外。
柏安他們旁邊便是窗戶,輕松從窗邊跳出,身後傳來說書先生的大叫聲:“柏大夫!等等我呀!”
無臂虎回頭奔向樓裏,把他也給夾帶出來,被人夾在腋下,高山忙不疊捂好快甩掉的帽子,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不能說話。
那根本不是地震,而是一頭從未見過的猛獸,遮天蔽日般的大小,四只巨大的蹄子纏繞着灰色火焰,踩踏無數房屋,由東奔向西,制造出一片人間慘獄。
柏安瞳孔收縮,耳邊滿是人們的慘叫聲,太陽被完全遮住,人們四處逃竄,數不清的人被壓在房屋之下……
“娘!”急着奔逃的人群之中,一個小女孩站在牆邊哇哇大哭,絲毫沒有注意到即将到來的危險。
“窮奇出,天下亂……”高山喃喃自語,望着那危險的兇獸,沒想到真的能見到傳說中的上古神獸。
“我去救!”
柏安腳步剛動,良姜便攔下他,眨眼間便從屋頂翩跹而下,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那個女孩。
他很快便抓住女孩的一只胳膊,可幾乎與他同時,女孩的另一只胳膊也被人拉住。
四目相對,良姜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物,只片刻耽誤,房屋便在猛獸的踩踏下轟然倒塌。
“小心!”那張和柏安完全相似的臉,如此叫着,一把将良姜和女孩護在身下。
“居然是窮奇……傳說是真的……”
柏安眼睜睜看着房屋倒塌,可良姜并沒有回來,他心中一緊,把小木白放到無臂虎手中,其他三人緊随他身後跳下屋頂,開始在廢墟瓦礫中尋找。
“什麽傳說?”無臂虎單手将小木白穩穩護在懷中,警惕地看着四周,還不忘帶上被吓傻的高山。
“四星彙聚,昨夜四星彙聚,今日窮奇出世,天下和江湖都要大亂,這是聽風閣世代流傳的秘聞,只有當了閣主才能知道……”
高山直言不諱,倒也沒瞞着無臂虎,眼看着窮奇轉瞬即逝,留下一道灰色煙霧,和無盡的哭嚎,突然開始哈哈大笑:“敬這大争之世!竟然有幸被我高山見證!”
他望着廢墟中的白衣人影,似有些感慨,“當年若不是遇見柏大夫,我現在也不過是個小小的耳信,哪裏能做得了聽風閣閣主?”
“如今他終于要出山了,他身邊那位……只怕是會帶來無窮的禍患啊。”
一道猛烈的拳風把碎瓦礫掀飛,良姜把女童抱在懷中,神色不愉地呵斥道:“把你的手拿開!”
容凊身着月白色錦衣,在剛才的混亂中弄得髒了,發絲也有些散亂,他彎腰從瓦礫中站起,擦去嘴角淡淡的血絲,倒不是房屋砸的,而是眼前這黑衣男子打得。
良姜厭惡地瞧着那張和柏安相似的臉,語氣十分奇怪:“你是誰?”
“在下容凊,你又是何人?”
“良姜!”柏安被這邊的聲音吸引而來,一眼便看見良姜,心中頓時松口氣,可下一秒,便看到和良姜對峙的男人。
就像是照鏡子一般,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男人四目相對,鬼使神差,空中恰巧劃過電閃雷鳴。
大雨驟降,空氣中彌漫着宿命的味道。
柏安早有這一天到來的心理準備,他走上前,把良姜拉到自己身後。
伸出手,綻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你好,容凊,我叫柏安。”
容凊內心翻江倒海,面上卻一分不顯,他挑眉,看着柏安伸出來的手,雖然不明意義,還是淡定地伸手。
“邪醫仙,柏安柏大夫。”
“青陽道觀大弟子,下一任青陽道觀觀主。”
二人同時說出對方的名號,眼神彙聚中,似乎夾雜着不可預知的試探。
“滋……檢測到…未知……運行…錯誤……”
柏安的游戲系統,終于發現了最大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