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四目相對，姜若嫤将衛臨麒眼眸裏的情緒看得一清二楚。
姜若嫤看着如此好的月色, 忍不住擡眸也多看了一會兒。
衛臨麒擔心姜若嫤受涼，說道：“若嫤，晚上冷, 我們回屋。”
姜若嫤聽見衛臨麒的話語, 只好将視線從上方收了回來。她現在有了身孕，也不敢大意。
等沐浴完, 姜若嫤見衛臨麒如往常般準備上床榻，她說道：“白日裏周大夫說過，頭三個月我們不能夠行房, 世子要不要和我分房睡？”
以前段時間衛臨麒對夫妻敦倫的熱衷，她不想衛臨麒把持不住傷了孩子。
回答姜若嫤的是衛臨麒強勢地上床榻的動作, 他将錦被蓋在姜若嫤的身上，說道：“你懷孕前三個月, 我不會碰你, 但是我不會和你分房睡。”
姜若嫤現在對他都帶着不由自主地抗拒, 他若是和姜若嫤分房睡, 姜若嫤平日裏對他這個夫君更會沒感情。
“可是你……”姜若嫤的視線落在衛臨麒的□□。
衛臨麒自認為克制力向來不錯, 但是此時他看見姜若嫤暗示性的動作, 他的高大的身體逼近姜若嫤, 說道：“在你的眼裏，我的克制力便如此弱？之前你不願意, 我何時傷過你？”
前段時間他之所以看起來對夫妻敦倫熱衷，主要目的是能夠再次擁有他們的孩子。
但是姜若嫤現在已經有了身孕, 哪怕是為姜若嫤的身體着想, 他也不會傷害她。
姜若嫤感受着衛臨麒強烈的壓迫感, 她擡手推了推衛臨麒, 說道：“我知道了, 你別離我這麽近。”
衛臨麒低頭吻了吻姜若嫤的唇瓣，說道：“我若是不離你近一些，你就看不見我了。”
姜若嫤的唇瓣潤潤的，她說道：“我哪裏有？”
她現在雖然不像從前對衛臨麒那麽上心，但是她哪裏有看不見他的存在？
衛臨麒說道：“你有。”
曾經滿心滿眼是他的她被他親手推得越來越遠了，但是他現在後悔了。
姜若嫤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那也是你先看不見我的。”
從前衛臨麒對待她仿佛陌生人似的，他還說他是喜歡她的，誰能夠相信？
衛臨麒聽見姜若嫤的話語，沒有意外。他說道：“但是你現在也別看不見我。”
衛臨麒此時離她如此近，姜若嫤覺得不自在，她再次擡手推了推衛臨麒，說道：“我要睡了，你退開一些。”
這次衛臨麒聽見姜若嫤的話語，沒有再說什麽，他高大的身子退開了一些，漆黑的眼眸仍然落在姜若嫤的身上。等姜若嫤在床榻上躺平，他幫姜若嫤将身上的錦被蓋好。
姜若嫤看着衛臨麒現在幾乎無微不至的動作，興許是懷着身孕的原因，她不由自主地對比她從前懷着菀姐兒時，衛臨麒的表現。
衛臨麒說過，他夢見過她生産菀姐兒時的場景。
衛臨麒現在看起來對她如此關懷和體貼，他是愧疚，想彌補她嗎？
可是為什麽是在傷害已經形成後，他才感到愧疚，想要彌補她？
姜若嫤将錦被朝上拉了拉，閉上了眼睛。
……
等第二日姜若嫤睜開眼睛時，衛臨麒已經不在屋內了。
衛臨麒向來習慣了早起，姜若嫤也不覺得意外。
姜若嫤正要開口喚丫鬟進來伺候她洗漱，忽然發現了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菀姐兒。
姜若嫤沖菀姐兒招了招手，笑說道：“菀姐兒今日起得這麽早？”
菀姐兒聽見姜若嫤的話語，邁着小腿朝姜若嫤的方向跑了過來。
想到了什麽，菀姐兒停在了距離姜若嫤還有三步遠的地方。
姜若嫤自然将菀姐兒的異樣看在眼裏，她沖菀姐兒笑說道：“菀姐兒，怎麽了？”
菀姐兒指了指姜若嫤的腹部，說道：“父親說，母親要給我生小弟弟，小妹妹了。讓我不要沖撞母親。”
姜若嫤看着菀姐兒懂事的模樣，心中一暖，她說道：“我是要給你生小弟弟，小妹妹了。不過你也不用離我這麽遠，菀姐兒這麽乖，只要不沖撞我的肚子，注意一些就沒事。”
菀姐兒聽見姜若嫤的話語，小腿又向姜若嫤的方向邁了兩步，仍然沒有像從前般毫無顧忌地撲進姜若嫤的懷裏，反而有些拘謹的站在姜若嫤的面前。她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姜若嫤的腹部。
姜若嫤擡手摸了摸菀姐兒的小腦袋，說道：“菀姐兒希望我給你生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小弟弟，娘親肚子裏的是小弟弟。”菀姐兒咧嘴沖姜若嫤笑。
姜若嫤笑說道：“菀姐兒怎麽這麽肯定我懷的是小弟弟？”
她記得前世她懷着元哥兒時，菀姐兒也是這麽肯定地對她說，她懷的是小弟弟。然後她便生下了元哥兒。
想到元哥兒，姜若嫤原本身懷有孕的喜悅減少了一些，眼眸裏含着幾分複雜。
秋扇走進來，便看見姜若嫤和菀姐兒溫馨的一幕。她笑說道：“原來小小姐是進來找世子夫人了。”
姜若嫤想到差點兒因為百裏複的事情連累了秋扇，幸好秋扇無事。
姜若嫤沖秋扇說道：“世子現在在哪兒？”
秋扇恭敬說道：“世子進宮去見皇上了。走前，世子說世子夫人現在有了身孕，讓我們不要打擾世子夫人休息。”
姜若嫤猜測衛臨麒進宮去見皇帝，應該和百裏複有關。而且現在趙衡奕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衛臨麒最近應該會忙碌。她不再說什麽。
姜若嫤讓秋扇将菀姐兒帶出去，她讓丫鬟伺候她洗漱。
姜若嫤昨日被百裏複綁架和懷孕的事情，姜寒松也得到了消息。
姜若嫤用完早膳，便聽見了姜寒松來了靖南侯府的消息。
菀姐兒聽說外祖父來了，比姜若嫤還要興奮，從椅子上溜了下來。
姜若嫤拉住菀姐兒的手，開口讓下人請姜寒松進來。
如今天氣暖和起來，皇帝又派了太醫去姜府，姜寒松最近的身體好了許多。他見菀姐兒笑着朝他走來，他彎腰将手落在菀姐兒的腋下，将菀姐兒高高地舉了起來。
一時間屋內皆是菀姐兒的笑聲。
姜若嫤的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姜寒松的身體，她說道：“父親，菀姐兒最近長胖了，您莫抱她太久了。”
姜寒松難得見到外孫女，不舍地抱着菀姐兒在姜若嫤的對面坐下，說道：“菀姐兒現在一點兒也不重，我還能抱她許久。”
菀姐兒也學着姜寒松的模樣，說道：“不重，一點兒也不重。”
姜若嫤笑着點了點菀姐兒的額頭，說道：“你又不知道自己多重，怎麽就不重了？”
姜寒松看着女兒和外孫女臉上的笑容，心中感到欣慰。比起從前，他能夠感覺到姜若嫤開朗了許多。她也不會像從前般因為衛臨麒的不喜，便黯然失色。
姜寒松說道：“昨日你遇到歹人，父親也沒有幫上忙，還讓你因為你二叔和二嬸，差點兒遭遇不測。”
姜若嫤聽出姜寒松聲音裏的愧疚，她說道：“二嬸和二叔的所為，關父親什麽事情？”
頓了頓，姜若嫤又說道：“昨日我被百裏二公子綁架，二嬸究竟參與了多少？二叔有參與其中嗎？”
昨日衛臨麒說他已經讓人捉拿吳氏，具體是怎麽樣的，她還不清楚。
姜寒松說道：“你二叔确實被你二嬸的那個侄女給氣病了，昨日你被百裏二公子綁架的事情，他也不知情。”
姜若嫤蹙眉說道：“二嬸怎麽會和百裏二公子有聯系？”
吳氏雖然壞，但是吳氏如果從前和百裏複就有聯系，她和姜寒松不可能不知情。
姜寒松說道：“你二嬸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将她給趕出姜府，她一直對我們懷着怨恨，有人給銀子讓她幫忙算計你，她就同意了。”
他的人有盯着吳氏和姜二爺，昨日他的人發現吳氏接近姜若嫤，立刻通知了衛臨麒。不想還是晚了一步，幸好姜若嫤平安地被衛臨麒給救了出來。
姜若嫤聽見姜寒松的話語，難免心寒。如果不是前世吳氏和姜二爺的所為太讓她憤怒，今生她也不會讓姜寒松不再讓吳氏一家居住在姜府，但是她自問從來沒有主動做過傷害吳氏的事情，吳氏昨日居然那麽害她。
姜寒松看出來姜若嫤對吳氏的惱怒，他說道：“你現在有身孕了，莫為不值得的人氣着自己了。”
姜若嫤又有了身孕，他身為姜若嫤的父親，他也為姜若嫤感到高興。姜若嫤這次如果生下一個男孩，她在靖南侯府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姜若嫤也不想再因為吳氏的事情生氣，二人不再談起吳氏的事情。
快午時，姜寒松才離開了靖南侯府。
剛才姜寒松在的時候，菀姐兒一直纏着姜寒松陪她玩。此時姜寒松離開了，姜若嫤見菀姐兒開始犯困，她讓下人抱菀姐兒玩東廂房休息。
昨日她被周影閣診斷出有了身孕，衛老夫人還派了人來以麒院。姜寒松離開不久，衛老夫人派人将她叫了過去。
姜若嫤來到衛老夫人的院子，被下人恭恭敬敬地給請了進去。
等走進屋子，姜若嫤才發現洛明玖也在衛老夫人的屋子。
姜若嫤看了洛明玖一眼，走上前給衛老夫人請安。
姜若嫤既然又有了身孕，衛老夫人自然免不了詢問姜若嫤的身體。
姜若嫤溫聲說道：“回祖母，昨日周大夫給我看過了，說我的身體沒有問題，腹中胎兒也很好。”
衛老夫人說道：“你昨日才遭遇了險事，以後要多注意一些。你之前生過菀姐兒，注意事項也不用我多說了，我等會兒讓人給你送些補品過去。”
衛老夫人雖然還是遺憾衛臨麒當初娶的人是洛明玖，但是姜若嫤如今将靖南侯府管理得不錯，還又有了身孕，她也無法再說什麽。
如果姜若嫤這次能夠生下一個男孩，她也不用再擔心衛臨麒的子嗣問題。
姜若嫤笑說道：“多謝祖母關心。”
洛明玖在一旁聽着衛老夫人和姜若嫤的對話，不禁想到她上次去以麒院的場景。之前她暗暗嘲諷姜若嫤無法再給菀姐兒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這才過去多久，姜若嫤居然就被診斷出又有了身孕。
她忽然覺得姜若嫤的命未免也太好了。
和姜若嫤相比，她看似各方面都不錯，實則還不如家世不如她的姜若嫤。
姜若嫤畢竟有着身孕，衛老夫人待姜若嫤比之前也寬容和慈祥了許多，她見姜若嫤沒被昨日的事情影響，關懷了姜若嫤幾句，便放姜若嫤回以麒院了。
等姜若嫤離開後，洛明玖看向衛老夫人，說道：“待會兒我陪您用過午膳，能不能夠去瑤妹妹，婉妹妹那兒坐坐？”
衛老夫人向來疼愛洛明玖，她拍了拍洛明玖的手背，說道：“你都要出嫁了，還特意來陪我這個老婆子。你瑤妹妹和婉妹妹也要開始議親了，你和她們相聚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洛明玖将腦袋放在衛老夫人的膝上，笑說道：“明玖喜歡陪您，讓明玖不嫁人，在靖南侯府陪您一輩子，明玖都願意。”
洛明玖畢竟不是衛家的人，衛老夫人怎麽可能讓洛明玖在靖南侯府陪她一輩子？她再次憐愛地拍了拍洛明玖的手背，笑說道：“你就會哄我這個這個老婆子開心。”
洛明玖長長的眼睫垂下，眼眸裏卻沒有馬上要做新娘的開心。
……
姜若嫤回到以麒院後，先去東廂房看了看菀姐兒，她見菀姐兒還睡着，又回到了她和衛臨麒的屋子。
“世子回來了。”
院子裏響起下人給衛臨麒行禮的聲音。
姜若嫤擡眸看着衛臨麒走進來的高大的身影。她還以為衛臨麒今日又會很晚才會回府。
“世子今日還會出去嗎？”姜若嫤看着衛臨麒，說道。
衛臨麒在姜若嫤的身邊坐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姜若嫤的腹部，說道：“你為什麽要這樣說？”
姜若嫤說道：“今日洛大小姐來了靖南侯府。世子好幾次趕在洛大小姐在靖南侯府的時候回來了，我還以為世子這次又是為了洛大小姐趕回來的。”
最起碼她重生後，洛明玖來靖南侯府的這幾次，衛臨麒基本上都恰好趕回來了。
衛臨麒擰眉說道：“我不知道明玖表妹今日來了靖南侯府。”
頓了頓，他看着姜若嫤，認真解釋道：“我沒注意她什麽來得靖南侯府，也不是因為她才特意趕回靖南侯府。”
“我今日特意早些回侯府，也是因為你。”
剛才姜若嫤口中這樣說，其實她的心中也沒覺得衛臨麒是為了洛明玖趕回來的。只是她想到從前因為洛明玖受的那些委屈，她忍不住在口頭上調侃衛臨麒幾句。
只是這會兒衛臨麒如此認真地給她解釋，她的臉蛋不禁有些發燙。
姜若嫤說道：“我剛才和世子開玩笑的，世子不用和我如此認真解釋。”
回答姜若嫤的是衛臨麒比剛才還要認真的話語，他說道：“曾經我覺得有些事情我不在意，別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事實上那些我曾經忽略的事情，卻給你帶去了許多傷害。”
比如衛老夫人曾經想撮合他和洛明玖的事情，他自認為他和洛明玖已經無可能，便不再去理睬。可是他的夜郎自大卻讓姜若嫤受了許多的委屈。
四目相對，姜若嫤将衛臨麒眼眸裏的情緒看得一清二楚。
“我以後不會再說這樣的話語。”姜若嫤的白淨的臉上也染上了幾分鄭重。
衛臨麒說道：“我很高興你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姜若嫤眨了眨眸，她無道理地将他的行為和洛明玖聯系在一起，他高興什麽？
衛臨麒的唇角揚起一抹弧度，他說道：“我很高興，你現在會将心中所想對我說什麽。哪怕是不好的想法。”
姜若嫤抿了抿唇瓣，說道：“世子這樣說，似乎顯得我身為世子的妻子不合格，不端莊，不大度，還猜測世子和別的女人的關系……”
衛臨麒說道：“沒辦法，哪怕你這個妻子不合格，我也已經娶了你了。”
姜若嫤咬了咬唇瓣，他這顯得委屈的話語是怎麽回事？
衛臨麒又說道：“曾經我覺得像我們這樣的家族，妻子端莊和大度是必須的。可是那是我曾經對妻子的期望，不是對我喜歡的人的期望，你會介懷我和明玖表妹的事情，是因為在意我。”
“你如果真的端莊和大度，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和別的女人的事情了，也代表着你不在意我了……”
曾經的她沒想過，有朝一日她和衛臨麒也能夠這樣坐在一起，他認真地對她剖析他內心的所想。
姜若嫤将視線移向外面，院內的花草開得正好，生機勃勃。其實衛臨麒能夠真實地将心中所想對她說出來，她也很開心。
衛臨麒看着姜若嫤尚纖細的身段，再往上，是她精致如畫的眉眼。
他想到姜若嫤剛才說洛明玖今日來了靖南侯府，曾經被他忽視的事情，也該徹底和公開地解決一下了。
衛臨麒看向屋內的下人，讓她請洛明玖去府內的涼亭。
……
洛明玖從衛老夫人的院子出來後，先去了衛心婉的院子，然後才去二房找衛常瑤。
衛常瑤看着來找她的洛明玖，眸露詫異，說道：“明玖表姐快要出嫁了，不用待在洛府備嫁嗎？”
洛明玖最近總會被人提起嫁人的事情，這會兒見衛常瑤又對她提起她馬上要嫁給鄭安鴻這件事情，她的精致的眉眼間不禁帶上幾分不耐，她說道：“大婚的事情有下人準備，又不需要我事事親為？”
衛常瑤也看出來了洛明玖的不高興，她說道：“明玖表姐若是不高興，我不說了。”
洛明玖意識到她的态度不對，她上前一步，握住衛常瑤的手，說道：“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是針對你。”
衛常瑤倒是沒将洛明玖的态度放在心上，她說道：“我聽說上次明玖表姐去以麒院，差點兒被菀姐兒砸了腦袋。現在大嫂有了身孕，府中人肯定将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興許大哥對大嫂更好了，明玖表姐這段日子別再去惹大嫂了……”
衛常瑤在姜若嫤的手上好幾次沒讨得好，便也不想洛明玖因為姜若嫤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什麽人叫做說話不讨喜不自知？衛常瑤此時便是。
洛明玖看着衛常瑤一副真心為她着想的模樣，忽然覺得她剛才為什麽不在衛心婉的院子多待一會兒，要來見衛常瑤。
洛明玖正思考着她才來衛常瑤的院子，馬上就離開不恰當。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世子在府內的涼亭等洛大小姐，請洛大小姐過去。”
